第40章
白子慕道：“好吃，哥哥也吃�！�
雷東川抬手揉了他腦袋一下：“一會表哥他們拿很多過來，吃你的，不用管我�！�
第129章
開車了
方家表哥們很快取餐回來，把餐盤放在他們面前，有幾個漢堡、薯條，還有蜜汁雞翅。
雷東川吃了一個雞翅，吃著不辣才給白子慕
小方表哥瞧見笑道：“子慕還不能吃辣？”
雷東川搖頭：“他還小。”
“不小了，應(yīng)該是沒碰到好吃的，下回帶你們?nèi)ノ覍W(xué)校那邊的一家米線店，正宗云南過橋米線，可好吃了�！�
幾個人坐在那一邊吃一邊聊天。
吃過午飯，又坐公交車一同回了方家。
雷媽媽已經(jīng)在大院那邊等了，她當(dāng)著外人不好說什么，等方家兩個表哥進(jìn)樓道之后，這才壓低了聲音教訓(xùn)道：“一跑就是一晌午，又上哪兒去了？”
雷東川避重就輕道：“不是您讓我出去玩嗎？”
雷媽媽：“我讓你在外面院子里玩呀，誰讓你滿省城到處跑了，你出去兩三個小時知道嗎，這幸好是你兩個表哥跟著，不然我都要出去貼尋人啟事了！”
雷東川哄她道：“媽，真沒事，我心里有數(shù)，一直跟表哥他們在一塊哪，就是去看了看車�！�
他給白子慕使了個顏色，白子慕立刻過來，跟他哥一起一左一右挽著雷媽媽的胳膊，哄著上樓去了。
雷媽媽聽著他們?nèi)タ茨ν熊�，倒是也沒說什么。
她就是擔(dān)心幾個孩子在外面不安全，這會瞧見人回來就已經(jīng)消氣了，問道：“吃飯沒有？”
雷東川道：“吃了。”
“你表哥他們呢？”
“這您說的，跟我出去，誰都餓不著�！�
雷媽媽瞧了兒子一眼，這話倒也沒錯，她家老三還真是在哪都餓不到肚子。
方家兩個表哥一路上吃了兩個小孩的雪糕和漢堡，有些不好意思，下午的時候去書店給他們各買了一套書當(dāng)回禮。
方家出讀書人，尤其擅長繪畫，兩個表哥成績都不錯，他們見白子慕年紀(jì)小，送了小孩一套連環(huán)畫，給雷東川送的是一套國畫花鳥圖鑒，鼓勵他們學(xué)習(xí)，發(fā)展興趣愛好。
雷東川雖然也和方家沾親帶故，但是這方面實在沒有天賦。
這么多年下來，賀大師帶白子慕的時候，他都在旁邊跟著旁聽，但每次都跟聽新的一樣——壓根記不住。賀大師說他沒審美，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管他繪畫的事兒了，只盯著他寫大字，這活屬于熟能生巧，寫多了怎么也能寫出個筋骨，雷東川也就這個做得還行。
白子慕還挺喜歡那幾本花鳥圖鑒，雷東川瞧見了，就收下來，打算留著一起給白子慕帶回去看。
小方表哥跟他們出去一趟，就跟雷東川關(guān)系親近了幾分，還帶倆小孩去看了下自己的房間。
省城房源緊張，一大家子擠在筒子樓里，能有個小單間條件就已經(jīng)非常好了。
小方表哥的房間里貼了摩托車的畫報，還有幾張偶像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國外的拳擊手。
“怎么樣，我早就想過了，摩托車和騎車不一樣，需要更多的體力，如果想要長途騎行肯定要進(jìn)行鍛煉�！毙》奖砀缗e起胳膊，滿臉自信道，“所以我從去年開始堅持鍛煉，我這里還有一副啞鈴，特別重，每天雙手舉起50次——”
雷東川找了一圈，瞧見那啞鈴單手就給拎起來了。
小方表哥：“……”
小方表哥不信邪，從他手里接過來，這次也用的單手，雷東川那邊一松開他被墜地差點當(dāng)場給表弟磕一個。
雷東川道：“哥，我看這個也不沉啊，你用這個鍛煉肯定沒用�！�
小方表哥不肯服輸，硬撐道：“當(dāng)然，這個就是入門的，我還有一個拉力器，這個你沒見過吧？等練好了臂力之后，下一步就可以打沙袋，不然很容易受傷，我從《武林》雜志上看過廣告，等過段時間就可以讓他們郵寄一個拳擊沙袋過來！”
雷東川確實沒用過拉力器，但是聽他后面說這是給打沙袋做準(zhǔn)備的，就已經(jīng)有些索然無味。
他8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跟著雷二叔打沙袋了，他們警局里沙袋以前質(zhì)量不好，很容易壞，現(xiàn)在好多了，大半年才用壞一個。
雷東川問道：“表哥，你一天練多久啊？”
小方表哥挺胸抬頭：“我每天至少練習(xí)30分鐘！”
雷東川：“……”
這都不夠二叔給他熱身的。
雷媽媽在客廳喊他們，雷東川出去的時候，小方表哥還跟在后面拿著那個拉力器，想跟他比一比力氣。
雷媽媽瞧見笑道：“你可別跟東川比，他打小力氣就大，跟小牛犢似的三五個大人都拽不住呢！”她一邊招手讓倆小孩過來，一邊拿了皮包，跟方家的親戚們告辭。
太姑姥姥很喜歡她，送了一副牡丹圖讓帶回去。
雷媽媽接過來挺高興的，笑道：“這可太好了，您是大畫家，這畫我掛家里都?xì)馀�！�?br />
*
從方家出來之后，雷媽媽帶他們?nèi)ラ_車。
雷東川滿腦子想的都是摩托車，猛一聽還以為他媽想帶他們?nèi)ヲT摩托，心里那點小想法忍不住蠢蠢欲動，甚至覺得要是他媽能答應(yīng)，他們現(xiàn)在跑去定輛雅馬哈也行。
他這么想的，也就這么問了。
雷媽媽愣了下，緊跟著挑眉怒道：“你不是說上午就去看看嗎，怎么還打算自己買車？我告訴你，大學(xué)畢業(yè)之前想都別想，那么危險……再說了，你今兒把摩托買了誰給你騎回去啊，我嗎！”
雷東川嘀咕道：“那你還說帶我們來開車�！�
“我說的那是你們這個年紀(jì)該開的車！”
白子慕在一旁聽得都有些好奇了，他們沒有駕照，還有能開的車嗎？
雷媽媽黑著臉帶他們?nèi)チ擞螛穲�，站在售票員那交了10塊錢，讓他們排隊去開碰碰車。
雷東川不肯進(jìn)去，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但是雷媽媽一句話就讓他屈服了：“趕緊的，進(jìn)去開幾圈，你弟一個人開碰碰車你放心？”
雷東川必然是不放心的。
他陪著白子慕進(jìn)去開了幾圈，剛開始還護(hù)著，后來就有點護(hù)不住了，他弟弟長得太好看，不少人瞅準(zhǔn)了撞過來，甚至還有些人本來站在場外看，也買票進(jìn)來一起開碰碰車，基本上白子慕那小車開到哪里，后面一串車就跟到哪里，被撞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雷東川跟他坐在同一輛小車上，一邊伸手護(hù)著，一邊單手握方向盤，臭著一張臉快速躲閃。
白子慕從他胳膊下面鉆出來看四周，被碰到的時候，還會笑一聲。
雷東川低頭看他：“不怕？”
白子慕搖搖頭，興奮道：“哥，撞他！”
雷東川一聽這話就來勁兒了：“行，你抱好我啊，看我不把他們撞邊上去！”
……
碰碰車一圈都是橡膠輪胎防護(hù)，一般場地上，誰越受歡迎，被“碰”的次數(shù)就最多。
雷東川這車剛開始被人“碰”，后面就開始追著人家“碰碰碰”地撞個不住，簡直大殺四方。
兄弟倆開完車，都挺興奮，頗有些意猶未盡。
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要回東昌去。
雷媽媽這次出來是帶了制衣廠的車，司機(jī)已經(jīng)在游樂場外等著了，她們回去的時候，雷東川提了一下杜明。
雷媽媽道：“那不正好，等會拐到西水門賣場那邊，你下去問問你杜叔，他家杜明要是回家的話，我順路給他捎回去。”
“哎�！�
雷東川記性好，一路給司機(jī)指路，很快就到了西水門附近。
雷媽媽和杜明家也是舊交，怕傷了老朋友的自尊心，就坐在車上等，只讓雷東川下去問。
白子慕瞧見，立刻解開安全帶道：“哥哥去哪？我也要去�！�
雷東川就站在車門口等他，見他下來，牽著手帶他一塊去。
司機(jī)在制衣廠工作多年，平日里除了長途就是負(fù)責(zé)替董玉秀接送家里的小朋友，瞧見白子慕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搖頭道：“子慕還是跟以前一樣，跟哥哥最親�！�
雷媽媽抬頭瞧了車窗外，也笑了：“還小，上回去鄉(xiāng)下的時候還偷偷藏了個鐵盒子，倆人在那打暗語，還當(dāng)我聽不懂呢！”
西水門大賣場。
杜明他爸正在賣摩托車。
店里鋪了人造革的地板，比其他幾家看起來鋪面更大，摩托車停放的也多，因此來詢問價格的顧客不少。
店里的維修和售賣是分開的，剛好負(fù)責(zé)售賣的兩個店員都不在，跑去陪著顧客調(diào)試新車了，這也是他們簽單業(yè)務(wù)的部分，倒是趕巧又來幾個顧客，老板家那個親戚就趕緊過去幫忙，但是他什么都不懂，急得滿頭大汗，大聲喊了幾遍：“杜景華！杜景華你來一下！”
杜明他爸就過去了。
他本來是幫忙，但盡管一身維修服穿在身上也擋不住身上的氣度，畢竟以前手下管著幾十個人，口才比店里的人好了太多，不少顧客聽見他說直接撇開老板家親戚，走過來跟他詢問。
杜爸長得面善，瞧見對方說普通話，他就跟著說普通話，有人說魯?shù)剜l(xiāng)音，他就跟著一起說，很容易讓人覺得親切。
店里的摩托車可以是外地的，但售賣的人如果是本地人，會更讓人信任幾分。
杜景華做說話做事極有條理，講解的也清楚，而且店里各種摩托車價格他都十分熟悉，還真有人找他開單。
老板家親戚擠到前面，訕笑道：“我來，我來，他新來的，單子寫不清楚，到時候售后也麻煩�！�
對方一聽就不高興了：“我看這位師傅講的比你好多了，你剛才什么話都說不清楚，我不讓你給我弄，閃開。杜師傅，麻煩你給我看看，這里還需要再配點別的嗎？”
杜景華站在一旁等著，并未搶先。
倒是顧客有些不耐煩了，催著那個人把單子交過去，一直等到老板親戚心不甘情不愿遞過來，杜景華這才接了，和善道：“我瞧瞧，這些配件都是齊的，比百貨大樓里的摩托車還多送了一套擋泥板，到時候我給你換一下，跑長途的話，還是要好一點的擋泥板更方便�！�
顧客道：“可不是！我兒子今年就要去想看對象，兩邊跑呢！”
杜景華笑道：“那這車就買著了，這風(fēng)罩和油箱都很氣派，有一輛好車娶媳婦也容易的多�！�
對方顯然十分得意，畢竟有輛摩托車可以算是一份資產(chǎn)證明了，聽著這樣的夸獎?wù)凑醋韵病?br />
老板家親戚在一旁看著，臉色不好。
忙完這一陣之后，干脆就叫著杜明他爸一起回了維修間那邊，有生意也不肯做，生怕這位杜師傅多開幾單。
店里賣車有提成，但是杜景華也只是淡淡看對方一眼，并未說話。
老板家親戚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了，他從這個杜師傅一來，心里就不太痛快，對方身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度，讓他憑空覺得被壓了一頭，這杜師傅以前風(fēng)光，現(xiàn)在有什么好牛的呀？大家都是打工混口飯吃，難道還能一夜之間當(dāng)上老板？
第130章
意外
店里又有人推車來修，這次的是一輛重型摩托車，一個人推著過來都有些費勁，進(jìn)來問道：“誰能修這個？”
老板家親戚瞧見，把人迎進(jìn)來，轉(zhuǎn)頭就找了杜明他爸。
修車是辛苦活，干多了也不怎么能看出成效，加上老板也不在，親戚樂得躲懶，只管接了活都推給其他人。
杜景華過去看了下，擰眉道：“這車你改過？”
那顧客不答反問，抬高了聲音道：“你能不能修�。俊彼且豢谕獾乜谝�，車子看起來也頗多傷痕，瞪眼看過來的時候很兇。
如果是杜景華自己的店，他或許就不接這活了，車子看起來可疑，人自然也有些問題，這年頭不止能從南邊倒騰摩托車，倒騰其他東西的也有，這種倒?fàn)旓L(fēng)里來雨里去，身上背著事兒的也多。
但他只是在店里打工，店里接了，他也只能去做。
重型摩托車沉重，加上改造過不能放平修理，杜景華就叫了店里其他人來幫忙，一個扶著車架，另一個幫他一起拆卸受損車部件。
維修的這里也就三四個人，老板家親戚搶著去扶車，選了最輕松的活。
杜景華干最累的活，檢測了幾個地方之后就一手機(jī)油，連臉上也噴到一點，原本架高了想看一下前車帶輪，結(jié)果也不知是這車私下被車主改動了，還是學(xué)徒碰到哪里，發(fā)出“嗡”地一聲轟鳴，老板家親戚嚇一跳松開手——
雷東川跑到市場那邊，找到杜明他爸干活的那家店的時候，店里店外圍了好些人，還能聽到里面喧嘩和哭鬧聲，他聽著不對，連忙用手分開人群擠進(jìn)去。
店里一輛重型摩托車下壓了一個人，血濺開四周，那人還在痛苦嘶喊。
一旁的杜明發(fā)了瘋地要跑過去，卻被店里一個學(xué)徒模樣的男人攔腰抱住，任憑他怎么撕打都不讓，那男人臉色慘白，不但不讓杜明靠近，還不讓其他人過去營救，繃緊了聲音大聲喊道：“我、我已經(jīng)報警了！大家都別動，不要破壞現(xiàn)場！”
杜明力氣沒對方大，眼淚糊了一臉，急得已經(jīng)只會發(fā)出“啊啊”的叫聲，他看到雷東川過來有了一點主心骨，沖著那邊哭喊：“爸……救救我爸……救救他��！”
雷東川聽了臉色一變，對白子慕道：“你去路口，告訴我媽杜明他爸出事了，快去！”
白子慕二話不說，立刻跑回去了。
雷東川自己走進(jìn)店里，趕忙上前幫忙。
杜景華右臂和半個胸口被壓在下面，也不知傷到了哪里，半個人血淋淋的，臉色慘白。雷東川去扶車，才看到他手被壓得青黑腫脹，兩根手指卡到機(jī)器里，他人也很慌，但手上還算穩(wěn)，靠近了想把手先從里面取出。他們礦上長大的小孩從小沒少聽家長說起這樣的事故，知道一些簡單的救急止血手法，但這次出血太多，雷東川瞳孔晃動一下，額上汗水都流下來。
杜爸的聲音也虛弱傳來，對他道：“拆……拆開，取出手指，不能拽�！�
他說，雷東川就做。
那男人就是老板家親戚，他瞧見雷東川靠近摩托車的時候，立刻喊道：“哎你干什么，不能破壞現(xiàn)場……”他話還未說完，杜明就找到一絲空隙，狠狠咬了他手上一口，對方吃痛喊了一聲，杜明給了他一腳，跑到摩托車那邊，大聲喊他爸。
老板家親戚還想過來阻止，結(jié)果一下就被雷東川拽著衣領(lǐng)子按地上了，雷東川跟二叔學(xué)了好幾年，別的不說，拿下一兩個人不成問題，腿壓在他胸口上略一使勁兒對方就憋紅了一張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雷東川手上沾了血，壓著那人罵了一句。
他壓著人，又抬頭紅著眼沖周圍幾個學(xué)徒喊道：“還不快過來幫忙！傻愣著干什么，救人啊——��！”
杜景華失血很多，但是人意識一直清醒，甚至還能咬牙指揮其他人如何設(shè)法拆開機(jī)器，取出斷指。
他有兩根手指重傷，一根血肉模糊尚還連在手上，但另一根則斷了。
杜明跪在一旁，慌亂不知該做什么，他手也發(fā)抖，人也在抖，畢竟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至親遇到這樣的變故，一身血污躺在地上，這樣的沖擊實在太大。
杜景華額頭滿是細(xì)密汗珠，但還保持一絲鎮(zhèn)定，啞聲吩咐他：“別哭，去找個紗布，把手指撿起來，還能接上。”
“好，好，我這就去！”
雷東川在店里翻找出干凈的布，帶過來給他包扎止血，聽見杜明轉(zhuǎn)達(dá)的話之后，用牙咬開布料，撕下最干凈的一截給他：“拿著，我媽帶車來了，就在路口，先送杜叔去醫(yī)院！”
白子慕帶了雷媽媽和司機(jī)一路跑過來，額上都是細(xì)汗。
雷媽媽看到嚇一跳，連忙過去把人救起來，司機(jī)和雷東川一起把人搬著要出去，摩托車店里外的人群都紛紛避開，他們只是看熱鬧，并不想蹭一身血。
老板家親戚還想攔著：“這是我們店里的事，要等老板來了之后才能走，他還弄壞了顧客的車……”
雷媽媽跟在后面，她個頭高足有178公分，跟那男人也差不了多少，本就心急如焚，被人攔了一下當(dāng)場就火大得不得了，抬頭劈頭蓋臉給了他一耳光，恨恨道：“滾開！今兒人要是出點什么事，你這破店也別打算在這開下去！”
她穿戴好，個頭也高挑，尤其是生氣的時候鳳眼瞇起來，一句狠話放那就走了。
老板家親戚被這一巴掌抽得差點耳鳴，他從來沒見過力氣這么大的女人，再加上對方說的話，讓他一時拿不準(zhǔn)她的身份，只當(dāng)是混道上的大姐頭，再不敢攔。
醫(yī)院里。
杜景華被送去做了手術(shù)，醫(yī)生接過杜明一路小心翼翼捧著的斷指，一同帶進(jìn)了手術(shù)室。
雷媽媽和司機(jī)把身上所有的錢湊了湊，但也只有幾百塊，她沒想到這次會遇到這樣的變故，一時并未有準(zhǔn)備。多虧了雷東川包里還帶了買摩托車的一筆錢，拿出來墊付了醫(yī)藥費。剩下的錢他也沒拿回去，連錢帶書包一同推給了杜明，對他道：“你拿著，剛才只交了手術(shù)費，不知道后面還要不要住院治療。”
杜明哽咽道：“老大，我不能……”
雷東川道：“有什么不能的，又不是白送你，當(dāng)我借你的，救人要緊�！�
杜明點點頭，眼淚下滾下來，抱著書包一句話也說不出。
手術(shù)室門前需保持安靜，他們坐在走廊上綠色長椅上等著，杜明即便是哭也咬緊了牙，一聲沒吭，只顫抖的手和肩背暴露出他內(nèi)心的恐懼。
白子慕抬頭看著手術(shù)室門上的亮燈，怔怔發(fā)愣。
雷媽媽怕他害怕，低聲哄道：“子慕，你要不要先回車上去？或者我讓哥哥帶你去別的地方等……”
白子慕搖搖頭，坐在那陪著大家一起。
雷媽媽讓司機(jī)去給杜家打了個電話，聯(lián)系對方大人，她留在這里陪著幾個孩子，盡力安撫他們。
杜明他媽很快趕來了省城，她來的路上顯然是哭了一場，眼眶發(fā)紅。
雷媽媽跟她認(rèn)識多年，安撫道：“別怕，已經(jīng)在手術(shù)了，你還記得那年礦上不是也有這樣的事？有個人操作失誤把手指頭弄斷了，但搶救的及時，最后接回來了，老杜肯定也能治好。”
杜明他媽擦擦眼淚，點頭道：“哎，一定能治好。”
手術(shù)進(jìn)行了時。
杜景華的手指接回來了，他運(yùn)氣好，送來醫(yī)院及時，而且也遇到了技術(shù)高超的好醫(yī)生，那只手算是保住了，后續(xù)還要看療養(yǎng)過程。
醫(yī)生對等在門外的人道：“血管神經(jīng)，三條肌腱都已經(jīng)縫合復(fù)原，兩根手指保住了，但是軟組織損傷嚴(yán)重，還需進(jìn)一步觀察，家屬呢？”
杜明他媽連忙起身，道：“在這！醫(yī)生，我在這里�！�
醫(yī)生道：“你來一下，有些注意事項要同你說。”
杜明他媽連忙跟著去了。
第131章
轉(zhuǎn)機(jī)（1）
杜明他媽也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事，咬牙撐下來，按醫(yī)生說的辦了各種手續(xù)。
她再回來病房的時候，帶了一點小米粥，她今天一天都沒吃什么，病房里的父子更是如此，她在門口擦干了臉上的眼淚，努力揣著一個笑容才推開門。
病房里，杜景華剛剛蘇醒。
杜明正拿了一杯水和一盒蓋藥片過來，要喂他吃藥。
杜景華一只手上被紗布纏繞，他伸手過去，用完好的那只手先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啞聲夸獎他道：“你今天做的很好。”
從店鋪來醫(yī)院的一路上，杜明用紗布裹住那根斷指捧著交到了醫(yī)生手里，哪怕顫抖得再厲害，也都堅持下來。
他才十四歲，已經(jīng)做得很好。
杜明趴在床邊，拿手背擦眼淚，咬著牙沒哭出聲。
杜明他媽忍了一路的眼淚又落下來，但連忙擦干了，過去給他們送飯。
……
盡管杜家已經(jīng)來人了，但雷媽媽還是在省城多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打算再去醫(yī)院看望一趟。
她臨走的時候把雷東川叫來，對他道：“媽去看看你杜叔，他們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我放心不下，這次辦事要緊你就別跟著去了，在酒店房間別亂跑，看好弟弟，知道嗎？”
雷東川點頭應(yīng)了。
雷媽媽拿了包，急匆匆出門去了。
雷東川留在酒店，他們昨天住的是一個套間，雷媽媽睡一個房間，他們兩個睡一個小房間。這里床比家里的大，白子慕聽到動靜已經(jīng)醒了，坐在床上揉眼睛，雷東川知道他每次都要緩一會才能醒過來，就坐在旁邊等，也不催他。
白子慕帶著點鼻音問道：“……媽去哪兒了？”
雷東川道：“出去辦事了，一會就回來�！�
白子慕坐在那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雷東川挨著他坐下，看他有點沒精神，就問道：“昨天沒睡好？”
白子慕點點頭，他從昨天從醫(yī)院回來開始就不怎么愛說話，像是一直在想什么事情。
雷東川湊近了拿額頭抵著他的，試了下溫度，感覺不燙，這才放心一點。白子慕垂著眼睛也沒什么反應(yīng)，雷東川沒離開，額頭抵著他的輕輕蹭了下，小聲哄他：“小碗兒，你想董姨了是不是？”
白子慕話到了嘴邊，又微微擰眉。
“那你是哪里難受？你小聲告訴我，我不跟別人說�！�
白子慕被哄了一陣，才開口道：“我擔(dān)心媽媽�！�
雷東川以為他擔(dān)心的是董玉秀的眼睛，想著前幾年董姨做手術(shù)的時候白子慕還小，安撫道：“你別怕，董姨眼睛一定會好的，醫(yī)生不是都說了嗎，好好休息，吃藥調(diào)養(yǎng)，就會慢慢康復(fù)……”
白子慕垂著眼睛，小聲道：“哥哥，如果我爸爸回來，他受了比這還嚴(yán)重的傷要做手術(shù)，在門口等著的人就是媽媽。我怕媽媽害怕，也怕她哭……”
董玉秀前兩年去醫(yī)院再次治療的時候，白子慕也跟著去了，他長大了一些，也能聽懂更多。
他知道，媽媽的眼睛已經(jīng)經(jīng)受不起再一次的傷害。
雷東川抱著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過了一會才道：“沒事，我們替她找。等找到了，就算有傷，養(yǎng)好了再帶回來見董姨唄�！�
白子慕悶聲道：“要是找不到呢？”
雷東川揉他腦袋一把：“那就一輩子都不告訴董姨�！�
白子慕抬頭看他。
雷東川道：“就咱們倆知道，不告訴她，她就不會難過了，對不對？”
“嗯。”
雷東川伸出手指來，對他道：“來，我跟你拉鉤，咱們說好了啊，就這么定了，等以后我陪著你找，不許再自己一個人悶著。”
白子慕也伸出手，小手指繞在一起，大拇指相對，按下了約定。
雷東川再捏他臉的時候，瞧著小孩有反應(yīng)，也跟著笑了。
*
雷媽媽去醫(yī)院探望了杜家，杜明他媽瞧見她來，忙起身不住念著感謝的話。
她去交醫(yī)藥費，才知道雷家不但送了她丈夫來醫(yī)院治療，還墊付了住院費，甚至雷東川還把剩下的錢都先拿給了杜明。
杜明他媽感動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請她進(jìn)來坐下，又給倒了水。
杜景華今天看起來略好一些了，只是失血過多，氣色依舊有些虛弱，坐在那道：“昨天真是多謝你們……”
雷媽媽道：“這么多年的街坊鄰居，不用說這些，今天好點沒有？”
杜景華點頭道：“好些了，醫(yī)生也檢查過來，說是送來的及時，能慢慢恢復(fù)�！�
“那就好�！�
杜景華又抬頭看了妻子，讓她去取了一個信封過來，遞給雷媽媽道：“這是昨天東川墊付的醫(yī)藥費，還有他借給杜明的那一些，我湊齊了，你這次正好一道拿回去。”
雷媽媽有些生氣道：“你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生分起來，別說你當(dāng)初跟著老雷在一個辦公室干過，就是昨天是咱們礦上隨便一個職工，我也會這么幫，錢拿著先用，你們在省城，也不知道要住院多長時間，先救急�！�
杜景華搖頭，微笑道：“我家里也有些存款，昨天帶著來的，一碼歸一碼，我身上錢還夠，怎么能再借�！�
他說的堅決，雷媽媽也沒辦法，只能把那一信封錢收回來。
杜家突逢危機(jī)，原本就困難的家庭，如今只怕更是雪上加霜，雷媽媽坐在那看著病房里來來往往的人，又看了一眼病床下的一床被子，知道昨天杜明母子倆估計就睡在地上，一時心都揪扯起來，找了個理由先走了。
雷媽媽在路上就琢磨著，想再找辦法幫幫杜明一家。
她先回了一趟方家，方家讀書人多，有好些年輕人都考上了名牌大學(xué)，回省城來就業(yè)的也有，問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在律所工作的親戚，算起來還要喊她一聲姑媽。
方家那個小輩聽說這事之后，立刻表示：“姑姑，這事好辦，我們律所每年都會提供免費法律咨詢，我?guī)湍暾堃幌�，也不用找別人了，我跟您去一趟就行�！�
雷媽媽是個急脾氣，方家那人也差不多，立刻就去打了申請，也沒讓她多等，等批復(fù)的工夫先跟著跑了一趟醫(yī)院。
雷媽媽道：“杜景華那人挺本事的，脾氣也比常人多幾分傲氣，他如今落難，可能言語上會推辭，你多勸勸……”
方家那人笑道：“行，我知道了�！�
醫(yī)院，病房里。
杜景華沒料到雷媽媽當(dāng)天能再殺一個來回，尤其這次還不是一個人，身后跟著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青年。
雷媽媽給他們彼此介紹了一下，道：“老杜，這是我娘家的一個小輩，在省城律所工作，專門提供法律援助的。這次我可不是給你送錢來的，給你送個人，總行吧？”
杜景華本想開口拒絕，但是想了想還是把人留下，對她道：“大恩不言謝，等我出院，一定親自去看望您和雷大哥。”
雷媽媽擺擺手，她也聽不懂這些法律上的條文，干脆留下方家那位小輩在這里和杜景華商議，自己避出去。
她出去之后也沒急著走，去住院部額外交了錢，把病房給偷偷換成了單間，讓杜家人能更好的休息。
做完這些，才離開。
*
從省城回來之后，雷東川和白子慕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離著暑假開學(xué)沒幾天，他們沒再亂跑，只是在家里也擔(dān)心杜明一家的情況。
雷媽媽心里也掛念，在跟丈夫通電話的時候還提了這事兒，雷爸爸那邊沉默片刻，嘆了一聲道：“能幫就多幫一點吧，老杜人不錯，他當(dāng)初其實有機(jī)會拿高薪離開，就是舍不得礦上……”
雷爸爸雖然離開去了琴島市，但同樣對礦區(qū)掛念，在聽到昔日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出事之后，心里感慨良多。
雷媽媽答應(yīng)下來。
她抽了一個周末休息的日子，又去了一趟省城。
她到的時候也趕巧，方家那個在律所上班的小輩也在里面，正在同杜景華商議著些什么，手上還拿了厚厚一疊的文書。
雷媽媽瞧了一眼，沒進(jìn)去打擾他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了片刻。
沒一會，方家那人就出來了。
雷媽媽瞧見，沖他招招手，方家那人瞧見她也很親，幾步走過來先喊了一聲姑媽。
雷媽媽問他：“你杜叔怎么樣了？你們談的還順利吧？”
方家那人看了病房一眼，又帶她去了走廊盡頭的樓梯那，低聲道：“姑姑，杜景華可不簡單，我還從來沒見過出事之后這么理智的人，簡直跟傷到的人不是他一樣，談的時候也分得清主次，什么事我提一句，他那邊立刻能反問出三句來……”
雷媽媽聽得云里霧里，問道：“你們都怎么談的啊，上次不是在電話里說，要做司法鑒定嗎？”
“是啊，以司法鑒定為準(zhǔn)，已經(jīng)定了傷殘級別了，馬上就走法律程序�！狈郊夷侨说吐暤溃骸八�告了那家摩托車店鋪�！�
“告店鋪？是因為事故誤傷他的手嗎？”
“要是這樣就簡單了，他告店鋪的那個人，就是和老板有親屬關(guān)系的員工，說是因為對方接的違法改裝重型摩托車的維修單子，”方家小輩道，“那個顧客一看就不對勁，車子改造過，又是外地人，關(guān)鍵是那摩托車上還查出了一批外國手表，是走私貨，數(shù)額挺大，搞不好還涉黑，真是太危險了。杜景華說他一開始拒絕為其修理車，是老板那位親屬堅持，他現(xiàn)在要通過店鋪找出顧客……說是懷疑他們之間有聯(lián)系�！�
雷媽媽嚇了一跳：“真有��？”
“怎么可能啊，姑姑，你看他說的這個明顯就是……”樓梯間有人過來，方家人沒再說話，等著那人離開之后才摸了鼻尖一下，壓低聲音道：“很明顯就是硬賴嗎�！�
雷媽媽想了一會，忽然問道：“硬賴，犯法嗎？”
“誰？你說杜景華嗎，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因為他提供的都是真實可靠的信息，而且追責(zé)放也包含那些人�！�
雷媽媽道：“那不就得了，老杜心眼多著了，你也多聽聽他的，有的時候你們課本上也教不了這么全�！�
方家人：“？？”
雷媽媽擰眉道：“賠錢都算輕的，老杜畢竟傷了手，他就是想要點醫(yī)藥費，現(xiàn)在日子可真的太難了。”
方家人眨眨眼，心里涌出很多話，非常想跟姑姑說，但想起自己和杜景華的協(xié)議還是忍住了，沒吭聲。
他姑姑說的對，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對勁。
從他這些天的接觸來看，那位杜師傅看起來人和和氣氣的，但是比誰都不好招惹，明顯并不是只想要醫(yī)藥費的樣子。
第132章
轉(zhuǎn)機(jī)（2）
雷媽媽跟方家人說了幾句話，就打發(fā)他回律所了，自己留在醫(yī)院去探望了杜景華。
病房里。
杜景華正坐在病床上吃蘋果，他手里的蘋果削皮對半切開，和妻子一人一半，瞧見雷媽媽進(jìn)來對她微笑頷首，而坐在病床一旁的杜明他媽則略有些不好意思，忙把手里吃了幾口的蘋果放下，招呼道：“嫂子來了，快坐，我這也沒準(zhǔn)備什么，今天上午剛?cè)ベI了一兜蘋果，看著不錯，我給您削一個吧？”
雷媽媽笑道：“不用，我來省城有點事，順路來瞧瞧你們�！彼咽掷锾岬膬珊蟹渫鯘{放在一旁桌上，又打量了杜景華氣色，問道：“怎么樣，老杜傷勢好點沒有？”
杜景華點頭道：“托福，好些了�！�
幾個人坐在病房里說話，杜景華話不多，杜明他媽是真心感激，見著雷家人格外親。
雷媽媽聽著，越發(fā)覺得杜家不易。
嚴(yán)格來說，杜景華還是雷柏良提拔起來的，也曾經(jīng)在一個辦公室工作過挺長一段時間，雷媽媽先入為主，尤其是這次杜景華落難，光是想著這么一個人才流落在外給人打工修摩托車，她心里就夠難受的了，再低頭瞧見那打著繃帶的手，就只剩下唏噓。
坐了一陣，臨走的時候杜景華不便離開病房，就讓妻子代為送客。
雷媽媽走到走廊里的時候，才低聲道：“你這段時間就安心在醫(yī)院陪著病號，這么馬上就開學(xué)了嗎，杜明開學(xué)這幾天先在我家吃，他跟東川和子慕一個班，來回也方便，不過一頓飯的事兒，省得你再操心了�！�
杜明他媽下意識推辭，雷媽媽假裝生氣道：“你怎么也跟老杜一樣，跟我生分起來？再說了，你們在家屬大院也沒別的親戚，杜明一個人在家你放心？行了，放學(xué)來我這吃飯，吃完了就放他回家去守門，就這么定了啊�！�
杜明他媽猶豫一下，期期艾艾點頭應(yīng)了，她握著雷媽媽的手眼圈又有點泛紅：“這，這真是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才好……”
雷媽媽拍了拍她手背，笑了一聲，擺擺手走了。
*
方家那人替杜景華跑了將近半月時間，之前的想法果然應(yīng)驗了。
數(shù)日后，摩托車店的老板匆匆從南方趕回來，親自來醫(yī)院找了杜景華商談。
杜景華這一告，老板就慌了。
他店里的摩托車也是南方來的，雖然不算是走私，但是路子多少也經(jīng)不起追查，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杜景華有點醫(yī)藥費事小，他那摩托車店事大。
杜景華見他來，客客氣氣請他坐下，兩個人一個南下經(jīng)商多年，一個在地方單位工作多年，都是打太極的高手，說了半天誰也不肯先繞到點子上去。最終還是摩托車店的老板有些急了，開口道：“這次你因工受傷，是我店里的過錯，我在這里跟杜師傅道歉，另外還會給你封一封紅包作為補(bǔ)償，只是你前段時間提的……”
杜景華打斷他道：“我入職的時候就簽了工傷保險，按流程走就是，我原意也只是想討回公道，老板您說是吧？”
老板連忙點頭稱是，他頭上已冒汗。
礦區(qū)雖然現(xiàn)在落魄了，但畢竟是老單位，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是如今隨隨便便一個季度的份額也是百萬起步，杜景華是礦區(qū)出來的，手下最多的時候管著幾十號人，因此坐在那里氣定神閑，并未半分催促，反倒是那個老板看起來焦慮的多。
老板道：“我是個粗人，沒文化，有話我就直說了，杜老弟這次真打算告到底？依我說，這樣對咱們都沒有好處，不如各自退一步？”
杜景華手里捧著茶杯，沉吟片刻道：“我當(dāng)初來省城看了七八家店鋪，別的我不敢說，看車我從未看走眼過，就拿木蘭這個牌子來說，這發(fā)動機(jī)一響，我側(cè)耳聽一下動靜就知道是不是行貨。周圍這些店里的摩托車都沒您這里的品質(zhì)好，進(jìn)口機(jī)款式全，國產(chǎn)機(jī)質(zhì)量也夠硬，說實在的，我也挺好奇，您的貨都是哪進(jìn)的？”
老板聽到他這么說，就擰起眉頭：“你什么意思？”
杜景華笑道：“我也不為難您，不過是想分杯羹。”
“你也想做摩托車生意？”
“是，我要國產(chǎn)木蘭50的那條線，您手里頭進(jìn)口品牌那么多，不在乎這一點吧？”
“省城也不只我這一家賣木蘭摩托車……”
“但他們都沒您賣的便宜。”
杜景華說完，安靜看向老板，他已提出條件接下來就看對方了。
老板卻是心疼得夠嗆，他手里雖然弄來的摩托車不少，但試了大半年才摸索出哪個最賺錢，就像是不同牌子的香煙在不同省份受人歡迎一樣，魯省的人比較認(rèn)木蘭這個牌子，現(xiàn)在店里賣的最好的就是木蘭50這個型號的摩托車，其中木蘭進(jìn)口機(jī)是5800塊一臺，國產(chǎn)的是3600塊一臺，但是賣出去的價格卻只差了區(qū)區(qū)幾百元，國產(chǎn)木蘭是店里最賺錢的了。
杜景華開口就要這個，簡直像活生生在老板心口剜下一塊肉。
這哪里是分一杯羹，簡直就是要了他半條命��！
老板如今也明白了，之前要打官司恐怕也就是虛晃一槍，杜景華繞了一圈，挖好了坑等著他，而他現(xiàn)在騎虎難下，不得不跳。他抬頭看了杜景華，這位平時在店里不顯山露水的杜師傅神色淡淡的坐在病床上，他放在身前的那只受傷的手上包裹著紗布，還打了鋼釘，傷得很重——就為了這么一雙手，他的摩托車店鋪硬生生被斬斷了一半財源，損失了一條重要貨源來路。
老板咬咬牙，為了避免以后的麻煩，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好，那就按你說的，這幾天我就來同你交接一下，介紹你同溫城的貨商認(rèn)識，不過我們還是私下簽一份合同，彼此也都放心�！�
“那是自然。”
老板答應(yīng)之后，倒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態(tài)度也真正的放松了一點，雖然還是肉疼，但還是勉強(qiáng)撐起一個笑容跟杜景華再次打了招呼：“以后要叫一聲杜老板了，新店開張，不要忘了請我去喝杯酒�！�
杜景華笑道：“托福，一起發(fā)財�！�
老板起身要走，但杜景華又喊住了他：“您店里的那位親戚，有什么打算？”
老板愣了下，道：“我親戚？”
杜景華點頭道：“對，就是那天他失誤，我才會傷了手，傷情鑒定前些天就已經(jīng)出來了，只是他沒來過，我也不知道告知他。我也無意過多追究，但是畢竟傷得太重，以后怕是會影響生活，還是需要協(xié)商賠付的事……這錢您看是店里出，還是他個人出？”
“讓他自己出！”老板火大道：“出不了，就去坐牢，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招攬了這么一個親戚來做事！”
杜景華挑起一邊眉毛，頷首道：“好，我知道了�！�
那既然這樣，他也不用再客氣。
斷指之痛，他可是非常記仇。
老板不想久留，他損失了一大筆錢，談完之后就匆匆走了。
哪怕病床上的杜景華和一個文弱的知識分子沒什么兩樣，但此刻在老板眼里，只覺得這位不只是讀書多，只怕心肝也被墨水泡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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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不煩二主，后續(xù)工作，杜景華也全部委托給了方家人。
他從一開始目的就是摸清摩托車代理的路子，想弄到便宜的摩托車，如果沒有這次事故，他或許還需要自己慢慢摸索上一兩年，這次事發(fā)突然，傷情無法改變，那就只能用他自己的兩根手指頭，換下這條路線。
等和摩托車店老板交接的差不多之后，杜景華又特意打電話，請了雷媽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