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把歌姬也叫上嘛�!�
五條悟毫不介意對方說他的酒量很菜——因為事實就是他很菜。
“那就是歌姬陪我喝酒了,你準備干坐在旁邊喝牛奶嗎?呼,還不如去過你的二人世界�!�
頂著淡青眼圈的家入硝子打了個呵欠,這次是真的準備回去睡覺了。
目送硝子離開的五條悟歪了下腦袋,完全沒有反駁“二人世界”的說法。
他和羽取一真窩在公寓里度過休息日的時候,確實就和“二人世界”沒什么區(qū)別了嘛。
至于羽取一真,還在偷偷想著[漂亮大悟不擅長喝酒]這個新情報。
“悠仁和惠怎么樣了?”
這間診所內再度只剩他們二人,羽取一真重新坐起來,理了理被卷起的袖口。
“惠也接受過硝子治療啦,現在正呼呼大睡著吧�!�
五條悟想了想,“悠仁的話,他堅持要跟過來親眼確認你的安危,索性就先安排他住在高專宿舍了,反正空房間到處都是�!�
“哇……雖然他是非術師,但身體素質真的很強哦,甚至感覺比真希還要強一點,差點以為他身上也帶著[天與咒縛]呢�!�
“悠仁力氣真的很大�!�
想起他竟然能和開著<赤血操術·赤鱗躍動>的自己拔河,羽取一真默默點頭。
“[天與咒縛]又是什么?”
又是游戲的新設定?
這游戲里稀奇古怪的設定可真多。
“[天與咒縛]啊,我想想要怎么和你解釋,”五條悟摸了摸下巴,“我們術師呢,有一種叫做[束縛]的強制遵守條約,可以人與人之間簽訂,也可以人與術式之間簽訂,用必須遵守的等量代價,來換取某種自己想要獲得的結果。”
“比如惠那晚放下的[帳],就是[束縛]的一種體現哦�!�
他豎起雙手的食指,還超級俏皮的沖羽取一真搖了搖。
“然后呢,[天與咒縛]就是人生來便被強制訂立[束縛],以失去肉丨體的一部分屬性為代價,來換取另一部分屬性的加強。例如真希就是失去了絕大部分咒力,來換取她的身體強度遠超常人�!�
“當然啦,京都高專那邊還有個反例,是以失去了肉丨體健康為代價,換來了比尋常術師更廣的術式范圍與更強的咒力輸出�!�
“原來如此。”
羽取一真大概聽明白了,就是等價交換原則。
如果放魔獸游戲里就是一句[但是,古爾丹,代價是什么呢]。
“不過嘛,我也聽悠仁他們說虎杖香織的事情了�!�
五條悟感覺有點困,便起身示意羽取一真要不要回高專宿舍休息——后者自然同意,隨即從床上下來,與他并肩而行。
他以前很擅長熬夜的,為了趕任務熬通宵也是家常便飯;但如今休假的不斷增加,開始讓他的作息逐漸變得穩(wěn)定起來。
夜晚的高專極為安靜,僅有二人的腳步聲交疊著輕響在這條蜿蜒曲折的長廊里;皎月斜斜的照了進來,讓走廊連同碎石庭院都披了層銀白的柔和光華。
——偶爾,他也能看見銀泄似的清冽月光悄悄溜到了五條悟的身上。于是,后者那純白的發(fā)絲好似也在夜色里暈開了,又輕又軟,漂亮得像落在掌心里的細雪。
“悟打算幫忙調查嗎?”
羽取一真原本只是想對五條悟說一句話,但當他目光轉向對方之后,便再也挪不回去了。
五條悟雙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笑著回答羽取一真的問題時,假裝沒有發(fā)現這點。
“是喔,還是要調查一下的,結合悠仁那不同尋常的身體素質來看,總感覺有點蹊蹺……唔,也可能是最近發(fā)生的‘詭異’事件太多,讓我條件反射感覺不對勁呢�!�
“悟覺得不對勁,那就肯定不對勁。”
“哎呀,這么支持我嗎?來摸摸頭獎勵——等下等下,是我摸你的!”
“哦�!�
“………”
最終,二人互相都揉到了對方的腦袋,心滿意足。
等穿過庭院,終于來到了宿舍樓,五條悟打開自己的那間房門,正要側過身和羽取一真說句,便見到對方動作極為自然的越過他身邊,順著打開的門走了進去。
握著門把手的五條悟呆�。骸皻G?”
剛走兩步,發(fā)現自己把宿舍當成公寓的羽取一真:“啊。”
之前他在公寓住習慣了,幾乎沒怎么在高專宿舍住過,結果下意識就跟著悟進來他宿舍了啊……
宿舍應該不會有兩間房,或是兩張床吧?
再怎么說也不可能直接睡一起的,好感度肯定還沒有達到那種程度……
羽取一真剛打算若無其事的退出去,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卻見到五條悟也走了進來,同樣相當順手地帶上了門。
羽取一真下意識“嗯?”了一聲。
“衣柜里有新浴巾喔�!�
對方提醒的語氣也超級隨意,就仿佛只是在叮囑一件相當普通的平常小事。
說完這句,五條悟就去打開冰箱找點水喝了,顯然是打算先等羽取一真洗完澡,他再去。
而這間教師宿舍——即使它是一間屬于五條悟的專屬宿舍,也難以掩蓋這間一室一廚一衛(wèi)的宿舍內,僅有一張床的事實。
——這是真的嗎?
羽取一真感覺自己甚至能清晰體驗到心臟在胸腔里的每一次跳動,就像小鹿跳躍在山林溪水間時,那隨之一起一伏的尾巴。
他終于想起打開游戲浮窗。
【當前,與您有過接觸的人物按好感度排列如下:
五條悟:82�!�
第48章
上午的天氣很好,
燦爛的陽光很好,連快要入夏時響起的蟬鳴也很好。
羽取一真感覺自己連走路都輕飄飄的,心情好到哪怕推開窗戶看外面的景色,
也完全想不起來課上學到的襯景俳句,
或者語言優(yōu)美的古詩文。
哪怕平時考試的偏差值再高,如何是老師口中的好學生,此刻羽取一真腦中也詞窮到只被“開心”這個單詞塞得快要滿溢,沒有任何空余。
啊,庭院里有一片樹葉從枝頭落了下來,晃晃悠悠的,
也好可愛。
羽取一真的黑瞳盯著那片隨風一蕩一蕩的落葉,心底卻想著漂亮大悟之前半伏低身體騎機車,
純白發(fā)絲被勁風吹拂得飛揚的場景。
偶爾壓彎從側方超車時,
還能看見對方無意識舔了下唇,
為享受這急速而悄悄興奮著的隱晦小表情。
真的很漂亮,
漂亮得要命。
好可惜,他當時沒想起來要拍照……
“咦,
這么早就起床了?”
正走神著,羽取一真的身后傳來了五條悟的聲音,明顯剛睡醒,音節(jié)與音節(jié)間透著不甚明晰的黏連感,
像熬到高溫后半化不化的拉絲蜜糖。
羽取一真朝屋內看去,
能看見穿著寬松居家服的漂亮大悟正側躺在床上,手里抱著半個枕頭,
小半張臉正蹭進那柔軟的被褥里,在慢吞吞地打呵欠。
他此時剛醒,自然沒有戴那副隔絕視線眼罩或者墨鏡;因而,
無論是純白細密的睫羽,抑或比窗外晴空還要澄澈的蒼瞳,都正半掩半睜著,同樣向羽取一真這邊望過來。
再度給予了某人會心一擊。
羽取一真:“………!”
羽取一真鏗鏘有力的回道:“不,我整晚都沒睡�!�
先不提游戲有沒有那種功能模塊開放給他……但關鍵是漂亮大悟就躺在他身邊,他怎么可能睡得著?
當然是認認真真盯了人一整夜�。�
這下,換成五條悟盯著羽取一真發(fā)出“……”了。
那種又無奈,又想笑,心情還特別愉快的混雜情緒,真是能在黑發(fā)青年這里反復體驗到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愣了片刻,五條悟沒忍住笑聲——埋在被褥與枕頭之間傳出的笑聲很悶,但誰都能聽出其中所蘊藏著的,這份親昵又縱容的態(tài)度。
既然笑清醒了,五條悟也只好跟著起床。
在踩著拖鞋去洗漱前,他還抬手指了指門外,“走廊里有人在噢,是悠仁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這當然不是聽到了動靜或者別的什么原因,單純是[六眼]所帶來的視野效果太強,即使隔著墻壁,也能輕而易舉看見自普通人體內泄漏的咒力。
“啊,好。”
羽取一真從窗邊離開,來到門口。
他原本還以為悠仁是守在了悟的宿舍門口,但在他打開門卻沒見到人——往右一看,正與同樣聽到動靜望過來的悠仁對上視線。
羽取一真先出聲打招呼:“怎么了,悠仁?”
正要抬手敲隔壁宿舍門的虎杖悠仁:“…………”
等下,伏黑沒和他說錯吧?這間才是加茂老師的宿舍吧??
為什么加茂老師會從隔壁宿舍探出腦袋來啦!
…………等等,那間宿舍是。
頭腦燈泡一亮,虎杖悠仁瞬間悟了。
大人的事情,他還是少問……不,就當做沒看見好了!
“我聽家入醫(yī)生說你的身體已經沒事啦,就特意來看看�!�
虎杖悠仁臉上掛起超級燦爛的笑容,語氣也是活潑又開朗的,“真的太好了!”
“嗯,別擔心,只是當時ti……血一口氣用的有點多�!�
羽取一真險些要習慣性說出游戲設定里的【體力值】,好在及時改口。
“悠仁,你這幾天不用去上學嗎?”
“我向老師請假了幾天,”虎杖悠仁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道,“一方面是想確定你真的沒事,另一方面是要火化爺爺,把他的骨灰?guī)Щ乩霞液煤冒苍��!?br />
“另外,還有媽媽的事情也想問一下……總之,暫時不去學校也沒關系啦!”
“這樣啊�!�
羽取一真點頭,上下認真端詳虎杖悠仁許久,確定他真的沒有受傷后,也算是放下心來。
明明只是普通人,卻敢拼死沖進咒靈堆里救下伏黑惠的悠仁,確實是很好的孩子。
“給爺爺掃完墓之后,要記得去上學。”
畢竟他的本體也是普通高中生,而不是這種奇怪的、一個年級只有兩三個學生的咒術高專,更不是野崎筆下那成天談戀愛的校園少女漫畫,還是很注重學習的。
叮囑悠仁好好念書,除了之前答應虎杖爺爺照拂他外,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同為學生的本能。
而在虎杖悠仁聽來,這只是加茂老師真的在履行他當時對爺爺許諾的約定,不帶半分敷衍。
“那個……”
聽到這里,虎杖悠仁有點感動,但又露出一點不知道該怎么說的表情,只好先干巴巴笑了兩下,小聲對他說道。
“加茂老師,我也想當咒術師�!�
“……嗯?”羽取一真的黑瞳里流露出一點困惑,“我記得你是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
“確實是這樣沒錯啦,但是我很能打!”
虎杖悠仁比了個大力水手的健美姿勢,自豪道,“真希前輩都很震驚我竟然比她的身體素質都要高呢!”
“如果真希前輩都能靠眼鏡加咒具來祓除咒靈的話,那我也可以做到嘛�!�
禪院真希是東京高專二年級的學生,也是昨晚五條悟舉例的[天與咒縛]中的一員。
咒力只有一般人水平的她看不見咒靈,全靠[能夠看見咒靈的眼鏡]與[灌注了咒力的咒具],才能夠做到像普通術師那樣祓除咒靈。
五條悟再三確認虎杖悠仁本身沒有[天與咒縛],竟然就擁有著比禪院真希還要強大的肉丨體能力,簡直不可思議。
“太危險了,不行。”
羽取一真沉吟片刻,還是拒絕。
伏黑惠被定義為入學即擁有二級水平的天才咒術師,都兩次遇到關乎性命的危機;悠仁畢竟只是個身體強一些的非術師,怎么想都不能令人安心。
哪怕他是想找父母失蹤的真相,他也會幫忙的。
而且……羽取一真其實感到有點奇怪。
按照通常游戲而言,這種情況已經可以算是劇情任務觸發(fā)了吧?放在這游戲里,多少也應該算是一個委托。
到目前為止,游戲卻依舊沒有彈出任何【委托】或【任務】的提示,就像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根本無關緊要一般。
不過,即使沒有任務或委托獎勵,羽取一真也依舊決定幫悠仁的忙。
見加茂老師態(tài)度堅定的拒絕,虎杖悠仁盯著他看的元氣表情瞬間垮了,變成了可憐巴巴,力圖讓黑發(fā)青年心軟。
羽取一真:“…………”
又不是悟,這樣盯著他看也是沒有用的。
“其實啦,我覺得悠仁可以在放學后的社團時間過來這邊補課�!�
正想著漂亮大悟,漂亮大悟就自他身后開口說道。
羽取一真?zhèn)冗^身,看見戴著墨鏡的悟斜倚門框,雙手抱胸在沖他笑,也不知到底偷聽了多久。
“五條老師!”
虎杖悠仁眼睛頓時一亮,又在心里悄悄擦汗——他剛才過來找加茂老師,應該沒有打擾到他們吧……應該沒有吧?
嗚哇,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超忐忑!
“無論悠仁有沒有就讀高專,由于之前特級咒物遺失的那起事件,他都已經在咒術界露過臉了�!�
五條悟向羽取一真解釋道。
“況且,就算你以后一直不和悠仁見面,假裝不認識他,我覺得敵人也不會相信的�!�
畢竟特級咒物丟失、封印自動解除、咒靈潮襲擊……還有悠仁父母的意外,這一系列的事件都意味著背后真相沒那么簡單,悠仁可能也早就被盯上了。
“再加上高層、還有[那家伙]的關系……我覺得,至少需要讓悠仁擁有戰(zhàn)斗的能力。不管是跟咒靈的,還是跟術師的�!�
高層和[那家伙]被五條悟說得很含混,但羽取一真明白他的意思——目前還沒抓到策劃者是誰,但如果再出現和上次類似的事件,最好讓悠仁能擁有辨別危險的能力,才能以此實施正確的對策,進行自�;蚍磽簟�
這么一說倒確實沒錯……他畢竟不能整天陪在悠仁身邊,而悠仁又不像悟那樣強到高層都拿他沒辦法,自然是需要盡快提高自身戰(zhàn)力的。
“而且,別看真希目前被評為四級咒術師,但其實是因為禪院家那邊插手她的晉升評定啦,她早就能祓除二級咒靈了。”
五條悟朝虎杖悠仁攤開一只手,顯然對他的初始好感就很不錯。
“不僅是身體,悠仁的格斗天賦也很高哦!成長速度肯定超快的!就先讓他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啦�!�
這近似撒嬌的口吻,這軟綿綿拖起長腔的賣萌語氣,羽取一真很快就被說服了。
“那就讓悠仁先當兼職,我記得咒術師是有薪水的,哪怕是學生�!�
虎杖悠仁震驚中還透著驚喜:“什么,還有錢拿嗎!”
“當然啦!當咒術師很危險的,自然也會有相應的待遇。只要上面通過了你的術師評定,除任務外,每個月還會有基本津貼哦�!�
五條悟過來拍了拍悠仁的肩膀,沖他比出一個拇指。
任務可以不出,錢不能不薅。
“加油哦,不用擔心進出高專的許可問題,我來搞定夜蛾校長!啊,高層的話……”
“我來�!�
羽取一真相當無所謂的接道。
他倒要看看誰敢不同意。
…………
“荒謬!荒謬至極!”
不出意外,在收到[申請虎杖悠仁為四級咒術師]的提案后,總監(jiān)部的高層們被氣到當場破口大罵。
“禪院真希那種[天與咒縛]也就算了,虎杖悠仁,區(qū)區(qū)一個普通人,無法控制咒力的非術師,竟然也要成為咒術師?!”
“是不是太過小看我等了,那個活閻王!”
“簡直可笑,普通人怎么能當咒術師!”
“老夫真是忍無可忍了,這個臭小子根本就是——”
——吱呀。
隨著厚重的實木包鐵大門往兩側打開,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響起,會議室內頓時噤聲一片。
剛才還吵吵嚷嚷到面紅耳赤的老頭們,瞬間安靜如同被掐著脖頸的雞。
燭火搖曳下,那道暗影被不斷拉長,隨著走動而在每扇障子門前都短暫停留了片刻,反而讓整間會議室變得愈發(fā)寂靜,連呼吸聲都幾近于無。
直到布料窸窣的摩擦聲后,偏低的冰冷聲音自其中一扇障子門背后響起。
“我提議虎杖悠仁成為四級咒術師,誰支持,誰反對?”
“支持�!�
“支持�!�
“老夫也支持�!�
“無異議�!�
“同意�!�
……
“——很好,全票通過�!�
第49章
羽取一真的露面極其短暫,
只是招呼總監(jiān)部一起開會,走個過場,提案就被全票通過了。
他還以為高層會出聲刁難幾句,
倒是沒想到這幫老頭答應得如此痛快。
看來就算是悟口中的蠢貨,
也至少學會了能屈能伸。
伏黑惠得知虎杖悠仁真的通過四級咒術師評定時,震驚到險些被汽水嗆著。
等后續(xù)再聽說他拿到進入咒術高專的許可,平時會過來跟著真希學姐和五條老師學體術之類,反而讓伏黑惠心底產生用一種詭異的[啊,這聽起來挺合理]的平靜感。
“等請假結束之后,我就會在下午的社團活動時間過來這邊學習啦!”
虎杖悠仁笑得燦爛,
“以后請多關照,伏黑!”
“…………”
伏黑惠被這過分陽光的笑容給晃了下眼,
才默默開口,
“嗯,
這邊也是�!�
他們今天在高專的校門口等著,
是因為五條老師和他們說之前那位家里有事而一直沒來的一年級新生,今天終于來到了東京。
而他們此刻在等五條老師和加茂老師,
然后就要一起出發(fā)去原宿接人。
用五條老師的話來說就是“正好可以互相熟悉一下,然后搞個實地測驗之類的試煉嘿!”。
不過,他們已經站在這里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見到五條老師他們的身影。
“怎么還沒來。”
伏黑惠已經喝完了兩罐汽水也沒見到半個人影,
開始掏出手機,
準備打電話催促。
然后被虎杖悠仁叫住了,兩只手在他眼前比劃來比劃去,
半天也沒看懂這到底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伏黑惠:“……嗯?”
“那個啊,該不會是他們,就是那個……”
還是純情男子高中生的虎杖悠仁吭哧吭哧半晌,
最后小聲又飛快的憋出一句。
“我昨天早上看見加茂老師從五條老師的宿舍里出來�!�
“…………”
伏黑惠虛起眼睛,神色如常的收起手機,只沉默吐出一個字。
“噢�!�
虎杖悠仁反而大驚,“你竟然一點都不驚訝嗎!”
“有什么好驚訝的�!�
伏黑惠這句話說得格外心累。
要是說給別人聽,那可真是格外惹人遐想的一句話呢——但對他有什么用,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兩個人都住進同一間公寓里了,甚至差點把他拎過去當大燈泡。
這兩人到高專也住在同一間宿舍里,那只能說是正常操作,半點也不需要感到奇怪。
虎杖悠仁在旁邊小心觀察他的表情。
“……哇,總感覺你似乎經歷了很多事情呢,伏黑�!�
幸好他們沒有真的很等很久——穿著慣常那套純黑制服的五條悟從遠處朝他們這邊走來時,還揮了揮手,看起來心情很好。
“咦,加茂老師呢?”
虎杖悠仁往他身后看了好幾眼,確定羽取一真沒有跟過來。
“他另外有點事情處理,今天沒有空和我們去接野薔薇了哦�!�
五條悟笑瞇瞇的歪過腦袋,每一個字里都透著開心。
“也不知道今天誰會倒霉呢,哈哈。”
這聲“哈哈”,一聽就是在幸災樂禍,甚至還挺遺憾自己不能跟著去。
伏黑惠對此很是習以為常,“加茂老師那邊不要緊嗎?”
“沒事沒事,不用擔心他,他只是有事回京都一趟。何況,”
五條悟擺擺手,吐字間仍透著尚未徹底消散的笑意。
“只要他對上的還是個人,就絕對不可能出事啦�!�
“好了好了,我們出發(fā)——”
…………
京都,加茂宗家。
依舊按照之前的規(guī)矩,羽取一真坐在主位,加茂乃吉跪坐在側方,旁邊還有位加茂的長老,好像叫加茂康介來著。
“我們已經將加茂家所擁有的藏書全部翻了一遍,沒有找到與這個咒紋相關的術式。”
被緊急喊回京都,加茂乃吉的開場第一句話,就讓羽取一真的眉心蹙了起來。
一見這位活閻王有點不高興了,加茂乃吉趕緊把后面的話說完。
“可這是不合常理的,因為曾在書中見過這個咒紋的人并不止一兩位,不可能大家全部都記錯�!�
羽取一真冷淡“嗯”了一聲,示意對方繼續(xù)往下說。
“我們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暗中曾對藏書動過手腳,將這部分的內容全部抹去了�!�
講到這里,心臟都快提到嗓子眼的加茂乃吉停頓片刻,偷偷瞄了眼家主沒什么更生氣的反應,便略微側過身,讓加茂康介成為接下來談話的重點。
“康介說他想起他很多年前,曾經給過禪院家那邊一本他的謄抄手札,其中應該有記載這個咒紋的線索�!�
“禪院家……”
羽取一真記得悟給他介紹的,禪院既是御三家之一,同時也是伏黑惠的本家。
“那就去要回來看一眼�!彼�。
“我們也發(fā)消息過去了……”
加茂乃吉底氣不足道,“禪院家那邊說如果想要那本謄抄手札,需要請您親自過去取。”
“為什么?”
羽取一真確定自己除了伏黑惠,并不認識其他禪院家的人。
“總監(jiān)部�!奔用思÷曁嵝�。
羽取一真:“…………”
忘記禪院家的那幫老頭也是總監(jiān)部的高層之一了。
“所以呢,”
羽取一真冷冰冰盯著加茂乃吉,立刻聽出了對方的話外之意。
“他們想拿謄抄手札來要挾我?”
這句話透出十足的似笑非笑意味,感覺對方已經各種意義上死到臨頭的加茂乃吉不敢吭聲。
老實說,他覺得他們可能也沒有想要[要挾],頂多就是[磋商]……
畢竟這位活閻王幾乎沒有弱點——應該說,目前確定的唯一弱點五條悟,也沒人能拿捏得了對方。
好不容易有了個能攥在手里的談判物,大家怎么說都是想掙扎一下的。
至于為什么是請他去禪院家,而不是他們來到加茂家……
在總監(jiān)部和加茂家,這位活閻王堪稱殺得肆無忌憚,根本不在乎尊卑禮儀,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去了人多口雜的禪院家地盤,總該收斂點他那兇殘又冷酷的閻王做派了吧?
如今,五條家反而是暗地里最高興的,既高興又慶幸,因為加茂家主要是真能和五條家主成功聯姻,他們也會跟著受益,禪院家就成了弱勢方。
還不用像加茂家的族人那樣,每天都要干15個小時的活。
而且按照他們偷偷打聽到的最新進展,那兩位甚至在高專都睡同一間宿舍了!
離成功僅差一步!
也是出于這個原因,禪院家其實還有很強的危機感。
要是真讓加茂家和五條家聯姻成功,勢力合并,他們在總監(jiān)部將徹底失去話語權——遑論一想到五條悟未來要登上首座的位置,底下還有個活閻王給他壓陣,那更是叫人犯心梗。
因此,在聽到禪院家這邊可能有加茂家主迫切需要的東西之后,禪院家還是想要嘗試著掙扎一下的。
但這話聽在羽取一真的耳朵里,就完全變了個味道。
玩家,竟然,被npc,威脅了。
“那就去一趟禪院家吧�!�
他起身朝外走去,越過加茂乃吉他們時,隨口落下一句語氣平淡的話,尾音消散在瞬間緊繃起來的氣氛里。
“就算要我殺光整個禪院家拿到手札,也不是什么難事�!�
加茂乃吉放不容易放松下來的一口氣,立刻又堵在喉嚨,哽著咽不進去。
……怎么就直接想到要屠干凈整個禪院家�。�
接到加茂乃吉緊急發(fā)來的通訊,禪院家那邊也陷入了沉默。
“要不,直接交出去算了�!逼渲幸晃婚L老提議。
他可一點也不想惹對方發(fā)怒,然后被迫步上前田康夫的后塵。
不,好歹前田康夫還能活下來,但他聽活閻王的這句狠話,是連命也沒想給他們留……
“咱們這邊好不容易有了個能讓那位放在心上的東西,總得拿它來換點什么吧?”
另一位長老雙手揣在衣袖里,顯得有點不滿,但一時之間也給不出好提議。
但要就這樣什么也不要的給出去,又感覺虧得慌。
“那你倒是瞧瞧他的作風,加茂家那邊過半數的老伙計們,現在腰上還貼著膏藥,天天半夜找人給推拿按摩�!�
“前田可是連著吃了幾天的那個來著……”
“一言不合就拿槍指人……”
“聽乃吉說他開槍殺咱們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前首座不就是那位大人被步步緊逼到不得不滅口……”
越說下去,整間會議室的氣勢越低迷,大家都沉默低垂著腦袋,看向擺在桌面中央的這本舊手札。
好像,似乎,直接上供,才是唯一能走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