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賴雨青應(yīng)了聲，等著容澄繼續(xù)講后續(xù)，結(jié)果容澄一臉“我說完了”的表情。雙方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會兒，賴雨青驚疑道：“說完了？！”
“說完了�！�
“原因呢？！他為什么讓你難過？！”
容澄磕磕巴巴地回答：“……因為他做了不好的事情�！�
賴雨青還是沒理解：“哦，那不是很正常嗎？”
“什么？”
“他做了不好的事情讓你難過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我以前不會這樣的。”
“不會哪樣？難過？不高興？”
如果說到不好的事情，那容澄經(jīng)歷得并不少。光容家那幾個人就足夠讓人血壓升高，然而容澄也沒有從他們身上體會過這樣的感受。
他不知道該怎樣跟賴雨青描述，而后者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喜歡小帥哥，所以他才會讓你難過……”
賴雨青張了張嘴，后半句話卡在了喉嚨里。兩個人面面相覷，齊齊愣住了。
“你喜歡他？”
“我喜歡他？”
“你肯定喜歡他��！”
“是么？”
上回容澄跟賴雨青坦白結(jié)婚的事情，賴雨青還沒有從他身上得到明確的答案。沒想到這才多久，容澄這么快就淪陷了。
“你不喜歡他你怎么可能會難過�。俊辟囉昵噘|(zhì)問容澄，“你傷心了？”
“傷心了�！�
“委屈？”
“……嗯�！比莩魏苷\實地承認(rèn)。
“那就是喜歡啊，你以前不會這樣是因為你沒有喜歡過別人�！辟囉昵嗪芎唵蔚木桶咽虑槔眄樍�，還去調(diào)侃容澄，“小帥哥還是厲害啊，騙了你那么多事情居然還能讓你上鉤�！�
容澄將信將疑地看著她，賴雨青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聽自己說話：“這樣吧容澄，假如小帥哥現(xiàn)在愿意跟你離婚了，你還想離不？”
“我……”容澄“我”了半天沒有說出下文，賴雨青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你看，你不愿意了，因為你舍不得�！�
是該舍不得的，沒有人比陳不野對他更好。只要他表現(xiàn)出一點點傷心委屈，陳不野就會比他緊張千倍萬倍。
容澄不會撒謊，雖然他還沒有完全搞清楚到底什么是喜歡，但他無法否認(rèn)賴雨青的話。
——他確實舍不得，不止是習(xí)慣了有陳不野的存在。拋開那些沉沒成本，容澄僅僅去聯(lián)想以后沒有陳不野的生活，他就覺得難過，甚至是感到痛苦。
第36章
“你是一直被愛著的�！�
在陳欣蕊看來，出了這么嚴(yán)重的事，她肯定也不會瞞著陳不野父母。
方卉語很快得知了這件事，她看著陳欣蕊發(fā)過來的照片，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陳延生：“你覺得呢？”
陳延生瞇了瞇眼睛，別有深意地回答：“他們孩子的事情我們就不要插手了吧，這幾張照片不就是正常的跟朋友喝咖啡么？”
方卉語有些不贊同：“你沒聽到蕊蕊說嗎？這個男人是容澄的前男友�！�
“前男友怎么了？”陳延生替兒子解釋，“容澄那個孩子一看就是心思單純的……”
他指了指手機屏幕上的那些照片：“我沒看出來容澄對他前男友有感情啊�！�
這些照片有容澄對秦衍晟笑的，還有秦衍晟給容澄遞紙巾，舉止看起來挺親密的。方卉語越看越覺得兩人就差眼神拉絲了，她皺了皺眉：“我怎么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陳延生沒有像陳不野那樣那么詳細地調(diào)查過容澄，但一些基本情況還是了解的。他知道容澄是被自己兒子騙著結(jié)婚的，當(dāng)初陳不野在他面前如此信誓旦旦，陳延生也不知道容澄跟他前男友感情有多深。如今他瞧著這些照片，暗暗心想這臭小子不會橫刀奪愛了吧。
不過猜測歸猜測，他還得幫兒子打圓場：“那你別看了，孩子的事你操什么心？”
“萬一……”
“沒有萬一，”陳延生打斷她，“你別在這里胡思亂想了，人家本來就沒什么，你拿這個去猜忌容澄反而是你的不對�！�
方卉語想想也有道理，陳欣蕊多多少少有點捕風(fēng)捉影的意味。假如她真拿這個事去旁敲側(cè)擊地質(zhì)問容澄，不僅是對他的不信任，更會對容澄造成傷害。
陳延生說服了妻子，自己一回書房卻立馬給陳不野打了電話。他這個小姑姑動作倒是快，陳不野撓了撓頭，回答父親的提問。
“當(dāng)然沒有，爸，我是這樣的人嗎？怎么可能做出橫刀奪愛的事情�！�
“我知道他有前男友啊，他前男友我還認(rèn)識，我們還見過好幾次面呢。”
“我是在他們分手以后才追容澄的。”
“昨天他們就是在公司樓下碰見了，外面雨下得太大他前男友才請他喝咖啡，等雨小一點再走�！�
“對，我是問過容澄了。昨晚他跟我生氣了，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本來陳延生是來興師問罪的，聽到兒子的遭遇不厚道地笑了起來。陳不野聽到陳延生的笑聲更煩躁了，他一把推開面前的文件，正好助理推門準(zhǔn)備走進來。
助理抬頭就看見了陳不野不善的眼神，手上動作一滯，很聰明地把門重新關(guān)上了。
辦公室又只剩下陳不野一人，父子倆聊了幾句。陳不野沒有傾訴的欲望，沒多久就掛斷了電話。
助理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聽到里面沒有了說話聲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陳不野坐在辦公桌前整理剛才被他弄亂的文件，早上陳不野一出現(xiàn)表情就很糟糕，都不用認(rèn)真琢磨就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在陳不野來之前公司也曾出現(xiàn)過一些傳聞，大抵都說新來的領(lǐng)導(dǎo)是太子爺。但接觸過他的人都夸陳不野脾氣好，一點都沒有架子，是一個很容易相處的人。
剛開始助理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可越相處越發(fā)現(xiàn)陳不野明明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他對你笑不一定說明他心情好，但他不對你笑一定說明他心情很不好。
心情很不好的陳不野把文件摞成一疊，拿出手機想給容澄發(fā)消息。然而他在聊天框里刪刪減減都沒有拼出一句完整的話，陳不野嘆了口氣，放下了手機。
昨晚他的手機自動關(guān)機，錄制的視頻并沒有保存下來。無論第幾次回想容澄那句“我討厭你”都像是一場噩夢，陳不野努力不去碰那段回憶，生怕自己陷進去鉆牛角尖，逼自己發(fā)瘋。
晚上再找個機會跟容澄道歉，陳不野手指摳著辦公桌的邊緣，默默寬慰自己。從另一個角度看容澄這種綿羊性格會跟自己生氣說明他是在意自己的，容澄還沒沖誰發(fā)過脾氣，這么想來陳不野還是第一個。
晚上下班陳不野帶容澄去吃私房菜，然后說要帶他去江邊看夜景。容澄沒有拒絕，還有點奇怪為什么陳不野會征求他的意見，以前他都不會問自己的。
這家私家餐廳之前他們?nèi)ミ^幾次，吃飯的時候陳不野一直在觀察容澄的神情。容澄很喜歡這家餐廳，每次來都能吃兩碗飯，可今天他只吃了一碗。陳不野看他放下了筷子，問他要不要再多吃一點。
“吃不下了。”容澄看著他說道。
陳不野反射性地把容澄這句話理解成“因為討厭你，所以跟你在一起吃飯讓我很沒有胃口”。他趕緊把那么負面的想法從自己腦海里刪除，容澄見自己放下筷子以后陳不野也不吃了，疑惑地問他：“你怎么不吃了？我看你都沒吃多少�！�
聽容澄這么說陳不野立刻拿起了筷子開始夾菜，其實容澄心里也藏著事。今天賴雨青說的那番話在他腦子里翻來覆去地折騰，容澄望著對面低頭吃飯的男生，開口提醒他：“你吃慢一點，我們又不趕時間，不要噎著了�！�
陳不野愣了一下，抬起眼看見容澄直直地看著他。雖然容澄以前也經(jīng)常說這種關(guān)心的話，但顯然現(xiàn)下陳不野有了不同的感受。
他點點頭應(yīng)容澄，受寵若驚的模樣：“好�！�
吃完晚飯兩人坐上了車，陳不野選的地點離市區(qū)有一段距離，也是近幾年來挺有名的一個風(fēng)景勝地。路上車廂里異常安靜，容澄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發(fā)呆，陳不野是想跟容澄聊天卻又不敢。
大概離目的地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容澄就看見了遠處閃亮的彩燈，纏繞在江邊的欄桿上。為了防止市民在游玩的時候出現(xiàn)意外，有關(guān)部門在江邊專門設(shè)置了可以觀景的區(qū)域。如今那個區(qū)域被無數(shù)小小的彩燈照亮，容澄坐直了身子朝外望，陳不野一邊開車一邊注意著容澄。
“想下車？”
“嗯……”容澄指了指窗外的景色，轉(zhuǎn)頭沖陳不野說道，“小野你看，好漂亮�！�
陳不野找到停車位停好車，然后同容澄一起走了下來。那個觀景區(qū)域?qū)嶋H上是一條一眼望不到頭的步行走廊，走廊地板是木質(zhì)的，踩上去還會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夜晚的江邊風(fēng)大，顯得有點冷。來這里散步的游客基本上都是成雙成對的，陳不野想去牽容澄，然而容澄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動作，先往前走了一步，正好躲開了陳不野伸過來的手。
到了夜晚整個江邊只有這些彩燈用來照明，所以給許多景物蓋上了一層蒙蒙的黑。容澄走了好幾步都沒有見陳不野跟上來，他轉(zhuǎn)身向后望，注意到那個身形優(yōu)越的男生還站在原地。
“小野�！比莩魏八�，臉上大部分的神情被夜色遮擋住。
陳不野掩去眼里的失落，隨后走到了容澄身邊。江風(fēng)伴隨著薄薄的涼意，但容澄看上去興致很高。陳不野走在外邊，跟隨著容澄的步伐走在他身側(cè)。
從這里朝外望就能看見黑漆漆的江水，遠處還停著幾艘船。容澄被風(fēng)吹得臉頰冰涼，看向陳不野的眼睛卻很亮。
陳不野沒料到他會這么高興，有些意外：“很喜歡嗎？”
“嗯！”容澄彎了下眼睛，與陳不野步調(diào)一致地朝前走。說起以前的事容澄的話聽起來就有些孩子氣，尤其是在比他小六歲的陳不野面前。
容澄鮮少談起容家和與容家有關(guān)的事情，容澄自身也沒有察覺到他很自然地就把童年的事情告訴了陳不野。
“以前爸帶我哥和容宇哲去海邊玩，每次都拍好多照片。那時候我也很想去，可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
“他們?yōu)槭裁床粠阋黄鹑�？�?br />
“因為他們說一輛車只能坐四個人，加上白阿姨就坐不下我了�！�
容澄的語氣里只有遺憾卻沒有任何憤恨，但就是因為沒有憤怒陳不野才更心疼他。越往里走游客變得越稀少，陳不野抿了抿唇，慢吞吞地開口：“以后我陪你一起去，想去幾次都可以，我們可以一直玩到你厭煩了再回家。”
“如果你嫌兩個人太無聊我就把胡睿林他們一起喊上，他們都是很外向的人，一定會讓你開心的�！�
“謝謝你小野�！比莩沃狸惒灰笆且粋�說到做到的人，他笑了起來，很開心的模樣，“認(rèn)識你真好�！�
江風(fēng)突然喧囂了起來，容澄沒有聽清陳不野的回答。等他偏過頭再去詢問陳不野的時候，才意識到剛才被江風(fēng)掩蓋的是一聲“對不起”。
“我太喜歡你了……”剛開口陳不野還挺有勇氣，可說到后來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所以昨晚才會那樣。”
視線前方是黑暗，一眼望不到底的走廊�？捎辛瞬薀舻狞c綴和身邊人的陪伴，所以腳下的路顯得不那么難走。與此相比，“喜歡容澄”“在明知道容澄不喜歡自己的情況下繼續(xù)喜歡容澄”，陳不野才是真正的一條夜路走到底。
“容澄，你是一直被愛著的�！蹦莻�滿心滿眼都是他的男生想去牽容澄，但想到容澄剛才的拒絕，又很僵硬地逼自己不要做這個動作。
黑暗的夜景模糊了人的視野，卻使陳不野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克制不住自己，一想到你會喜歡別人……”說著說著陳不野有點控制不住，老毛病犯了提了一個很霸道無理的請求，“你不喜歡我，能不能也不要喜歡別人？”
“我會一直對你好，所以不要不理我�！标惒灰巴ｎD了一下，隨即換了種說法，“就算你拋棄我，我也會一直對你好的�！�
說完了陳不野卻出現(xiàn)了鴕鳥心態(tài)，他有點不敢聽容澄的回答，立刻轉(zhuǎn)移了話題：“……我能不能牽你的手？”
幾秒鐘后一只微涼的手抓住了陳不野溫?zé)岬氖直�，�?nèi)心不安的男生迅速牽住了容澄的手，緊緊攥著，完全不可能會松開了。
第37章
“請求與拒絕�！�
“……秦衍晟說我變了好多，他說是因為你我才會變成這樣�！�
“他還說很嫉妒你。”
有什么比聽到情敵吃癟更加讓人心情愉悅的事呢？回去的路上陳不野開著車，使勁控制著臉上的表情，嘴硬道：“哦，這樣啊�！�
“嗯�！比莩螞]察覺出陳不野的得意，把這兩句忘記的話補充完整就沉默了下來。陳不野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聽出容澄話里的委屈但還是立刻去跟他解釋：“我就是！吃醋了……”
容澄愣了一下，有些奇怪陳不野為什么忽然說這種話。而陳不野迎上他的目光，有些尷尬地閉上了嘴巴。
他用舌尖磨了磨自己的虎牙，迅速轉(zhuǎn)回了頭。不去看容澄陳不野少了一點心理負擔(dān)，他接著說道：“他是你前男友啊，又對你那么好……先來后到，我又是后到的那一個……”
車廂里安靜極了，趁著紅燈的間隙陳不野裝作不經(jīng)意地偏過頭。容澄仍舊保持著看他的姿勢，陳不野被他盯得心里一激靈，一時間都忘記自己后面要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