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師塵光捂著腰,
齜牙咧嘴地站起來。
剛剛一看到周玉煙從擂臺飛出去,他就想著去接,但不知道是哪個崽種暗中踹他一腳,
害得他人沒接到不說,
自己還摔了個狗吃屎。
要是被他知道是誰踹的,
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圍觀的弟子們驚叫:“快看快看!周師姐站起來了!”
師塵光的眼睛在練武場上逡巡,他不敢相信周玉煙受了那么重的傷還能站起來。
原本籠罩著練武場的漫天飛塵緩緩散去,
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周玉煙今日穿的是青色的衣服,后來因為受傷太重,衣服就被血染紅了。宗內(nèi)沒有人的衣服是這樣艷麗的顏色,
所以師塵光一眼就看到了周玉煙所在的位置。
但......那道站著的人影,
并不是周玉煙。
霽靄霏微中,
宋涯立于疏淡天光下,
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束起,如玉側(cè)顏清雅到極致。此刻他正垂著眼,看著懷里抱著的人。
周玉煙陷入昏迷,無意識地靠著宋涯的胸膛,
按理說受傷之人本該狼狽至極,可她那張秀麗的芙蓉面,
映著點點血斑,像是貼著精致的花鈿。
俊美的少年,
抱著艷麗無雙的美人。美人紅裙隨風(fēng)輕擺,
與他翩躚的衣玦交纏,瞧著真是如畫一般。
但宋涯心里顯然沒有那些個旖旎的心思,他只是想起剛才周玉煙的頹勢。
他比誰都清楚,
周玉煙深知讓樂桃繼續(xù)打下去,她會落得個瀕死的下場,
所以借著躲的機(jī)會,讓樂桃的鞭子一步步地緊逼李滿元。
以李滿元的脾氣,他當(dāng)然不會允許有弟子做出這樣以下犯上的事,所以一定會出手。
只要他一出手,周玉煙和樂桃兩個人同時飛出擂臺,這場比試的勝負(fù)就是平了,她也不就用繼續(xù)在臺上受折磨。
旁邊的弟子都在感嘆兩人的般配。
可華舒卻絲毫不覺得這畫面美妙,注意力全放在周玉煙蒼白的臉上,她踹一腳愣在原地的師塵光,焦急道:“你傻站著干什么,你快把她背到煉藥居�。�!你快�。�!”
經(jīng)她這提醒,師塵光這才如夢初醒地跑上前,從宋涯手里把周玉煙接過來,然后跟在華舒后頭,馬不停蹄地朝煉藥居跑。
宋涯站在原地,并沒有選擇跟上去,而是默默地用沉靜的黑眸看著某處角落。
他緩緩邁步,走到那無人在意的地方,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撿起了一根斷裂的沉香木簪。
......
周玉煙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
一醒,她就覺得不適,疼痛連綿不斷地從骨頭縫兒里滲出來,令她忍不住皺眉。
等在一旁的華舒見她醒了,臉上的擔(dān)憂立馬換成高興,端來一大盆顏色深黑、看上去就苦的藥,坐到床邊,說:“你可算醒了,那天你渾身是血的樣子,可把我嚇了一大跳。不過還好,受的大部分是皮外傷,只是看上去恐怖,好好養(yǎng)養(yǎng),馬上就能痊愈�!�
她用勺子從盆里舀了一勺藥,湊到周玉煙毫無血色的唇邊,“我在里頭放了不少好東西呢,你快嘗嘗�!�
周玉煙低頭看了一眼烏漆嘛黑的湯藥,本來聞到藥味兒她就惡心到想吐,現(xiàn)在看到藥的廬山真面目,更是不想喝。
華舒把她嫌棄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嘆了口氣說:“良藥苦口利于病嘛,我知道這藥的味道難聞,你忍一忍,把這盆.....碗藥喝下去,就能很快痊愈,等你痊愈了就不用再喝了�!�
她跟哄小孩兒似的,語氣溫柔到極致。
但周玉煙癟著嘴,根本沒被哄到的意思,她是真不想喝中藥,也是真的怕苦。
“紅蓼......”她叫著華舒的小字,雖然她話里什么都沒提,但那委屈的表情,早就把該說的都說出來了。
周玉煙受傷后虛弱臉色蒼白,已經(jīng)夠讓人憐惜,遑論這副蹙眉欲哭的模樣,簡直殺傷力十足。
勸人的華舒,反倒成了被勸服的那個,她又唉一聲,妥協(xié)道:“那我去給你拿點蜜餞好不好?”
聞言,周玉煙的苦瓜臉終于消失了,她展顏一笑,說著:“華舒最好了~”
華舒傲嬌地哼一聲,把盆放到桌上,走到隔壁的房間開始找蜜餞了。
周玉煙躺了一會兒,等察覺到異樣后,就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坐起,皺著眉扯開衣領(lǐng)。
果不其然,她的傷口裂開了,肩膀處有血液滲出來,眼看著又要把衣服弄臟。
周玉煙手上使了點勁,干脆地把衣服往又外拉了點,讓白皙瑩潤的肩頭整個露出來。
這樣應(yīng)該就能在華舒回來前保住衣服了。
她拉著衣服時,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周玉煙以為是華舒回來了,抬頭一看,卻是宋涯。
他怎么會來這兒?
事兒還沒想清楚,卻見和她對視的宋涯倏地轉(zhuǎn)過身去,很不自在的模樣。
周玉煙這才意識到肩膀露著,著急地把衣服拉好,感到有些臉熱。
剛才華舒出去沒關(guān)門,所以宋涯一來,就直接看到床上的她了。
她扭頭去看,見宋涯正背著身,修長挺拔的身子映著門外的蔥郁,說不出的神清骨秀,連個背影都好看。
周玉煙為了緩解尷尬,主動問起話來:“你怎么會來這兒?”
“......來給師姐賠罪�!�
宋涯的聲音一如往日清潤,但她還是聽出點他的不自在。
“賠罪?”周玉煙眼里出現(xiàn)一點困惑的神色,“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兒嗎?”
“之前......是我孟浪了�!彼窝莫q豫一陣,還是選擇轉(zhuǎn)過身,走進(jìn)房中。
他這么一說,周玉煙才知道他是為練劍的事來的。
那天她其實算是一時情急,所以說話的語氣失了分寸,事后想想,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
她活了兩輩子,都能做宋涯的長輩了,沒必要跟個孩子過不去。
所以周玉煙用起家長們常為孩子們開脫的理由,“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宋涯一時沒吱聲,他沉默會兒,從懷里拿出根簪子。
周玉煙認(rèn)出這是她的簪子,本以為簪子被樂桃打飛后,落到那么密集的人群里,該找不到才對,沒想到宋涯給她拿回來了。
雖然這簪子不算什么貴重的東西,但該有的禮貌還是得有,所以周玉煙開口說了句:“謝謝你�!�
宋涯把簪子放到桌上,房內(nèi)一時無言。
周玉煙眼巴巴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么還不走。
宋涯的手在桌表摩挲一陣,似乎在思考。
然后,周玉煙就看到那雙漂亮的手,伸向了那盆烏漆漆的藥,她頓時花容失色。
他干嘛啊,不是想要給她喂藥吧?!
不行啊,不行,華舒還沒回來呢,現(xiàn)在吃藥她會被活活苦死的��!
如果眼神能化為實質(zhì)性的攻擊,估計宋涯的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周玉煙盯出兩個大窟窿。
他絲毫沒意識到周玉煙的緊張,捧著藥碗就坐到床邊,淡聲道:“師姐,我喂你喝藥�!�
這個時候,周玉煙寧愿他不要這么“懂事”,不要這么“貼心”。
宋涯用勺子舀了一勺湯藥,緩緩遞到周玉煙唇邊。
周玉煙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不行,她不能這么坐以待斃,必須得想辦法拖到華舒回來。
“哎呀,這藥......好燙啊,我好像喝不了呢�!彼龜[出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聲音也捏得細(xì),“不如師弟先把藥放下,等過會兒涼了,我再喝吧�!�
生怕他拒絕,周玉煙又補(bǔ)充道:“師弟事務(wù)纏身還能來看望,師姐已經(jīng)很感動了,現(xiàn)在你知道我沒事,不如趕緊去處理別的吧。”
宋涯端藥的手微微收緊。
他明明已經(jīng)道歉,還特地將她損壞的簪子修補(bǔ)好,為什么她的反應(yīng)會這樣平靜,甚至說......冷淡。
才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急著趕他走,難道......
是他哪里做錯了?
周玉煙見他遲遲不開口,以為自己成功了,誰料方才還皺眉沉思的人,突然彎唇,露出個善解人意的笑來。
宋涯溫聲開口,道:“沒關(guān)系的,我給師姐吹吹�!�
他說著就將勺子抬高,慢慢悠悠地吹氣,外頭雨絲淅淅瀝瀝,房內(nèi)燭火飄搖,在一片朦朧里,宋涯的神情格外專注。
等吹得差不多了,他又重復(fù)剛才的動作,把勺子湊到周玉煙嘴邊,等著她喝。
但周玉煙還是不肯松口。
宋涯之前對她不假辭色,怎么現(xiàn)在卻關(guān)懷備至,賢妻良母似的。
不對,一定有哪里不對。
周玉煙想著想著,靈光一閃,暗自咬牙。
可惡,宋涯果然看出來她不想喝藥,所以故意在這兒裝作體貼,實則是為了滿足惡作劇的念頭。
呵,既然他這么想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那她就偏不讓他得逞。
宋涯把勺子又往前伸了伸,勺面幾乎快要貼著周玉煙的唇。
周玉煙微微抬頭,把他看似溫柔實則挑釁的笑收進(jìn)眼底,捏捏拳頭。
誰怕誰!喝就喝!
她以志士赴死的悲憤心情,張嘴把那勺比她命還苦的藥給一口吞進(jìn)去。
味道果然如她想象中一樣,難喝至極,但她絕不能在宋涯面前露怯。
周玉煙把惡心感強(qiáng)行忍下去,撐著露出恬淡的笑容,說:“師弟喂過藥了,師姐已經(jīng)將這份情記下,你事多,還是盡快去忙,免得耽誤�!�
她自認(rèn)這話說得周道,顧全了兩個人的面子,可對面的宋涯還是不動如山地坐著。
他含笑說:“師姐最重要。”
然后又舀了滿滿一大勺。
靠。周玉煙在心里暗罵一聲,這小子怎么比過年的豬還犟啊,他就非要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嗎,她難受他就那么高興???
周玉煙心里的勝負(fù)欲熊熊燃燒。
好,你小子要這么玩兒是吧!
華舒拿著蜜餞過來的時候,看到周玉煙房內(nèi)有人,一時之間沒有急著進(jìn)去,等看到來人是宋涯后,她就更不打算進(jìn)了。
煙煙喜歡宋涯的事兒,她不是不知道,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壞好事。
但不壞事歸不壞事,偷看總不要緊。
華舒把身子躲在門板后頭,只伸出頭看著里面。
只見房內(nèi),宋涯正溫柔體貼、關(guān)懷備至地給周玉煙喂藥,而周玉煙像是絲毫不覺得苦似的,臉上的笑容燦爛至極,仿佛喝的不是苦藥,而是糖水。
華舒看著這郎有情妾有意的畫面,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選擇不進(jìn)去是對的。
但實際情況是——
周玉煙:“啊啊啊,宋涯真他娘的不是人!!”
宋涯:“她喝藥喝得這么快,肯定是被我感動到了�!�
第25章
情根深種。
一盆藥喝掉一大半,
周玉煙又意識到問題。
雖然說她強(qiáng)撐著喝藥,沒露出痛苦的表情讓宋涯得逞,但這個“苦”全都被她吃了,
他就喂個藥而已,
一點也不辛苦,
這怎么行。
周玉煙腦子轉(zhuǎn)了兩下,想到個辦法,
輕咳一聲,清清嗓子道:“師弟,你......是不是不會照顧人�。俊�
宋涯眼睫微顫。
他的確從沒有照顧過人,
這點被周玉煙看出來他并不意外,
他擔(dān)心的是他照顧不好,
惹她不滿,
導(dǎo)致所做的努力全都變成白費(fèi)。
他薄唇微抿,溫聲道:“師姐是覺得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宋涯哪里做的不對?要是有師姐盡管提出來,我一定改......好嗎?”
說最后兩個字時,宋涯眼里跟湖水似的,
波光閃閃。
周玉煙心中冷嗤好幾聲,沒看出來,
原來她師弟還是資深綠茶。
這話表面看上去是為了她著想,他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
但換個角度講,
不也能說她刁蠻任性,吹毛求疵,有人照顧不夠,
還挑這挑那的嗎。
若是旁人,興許就被宋涯的話給糊弄過去,
但她周玉煙絕對不會。
“是啊,是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她直接就把話講出來,一點面兒上的功夫都不做。
宋涯似乎也沒料到她會這么直接,笑容凝滯一瞬才恢復(fù)正常,說道:“是哪里不舒服,還請師姐告訴我�!�
周玉煙擰眉,佯裝出不悅的模樣:“師弟,師姐數(shù)過了,你每次喂藥都是不偏不倚吹了四下,你這......”
要是顧全面子,那就著了綠茶的道了,對付綠茶最好的辦法,就是單刀直入,毫不留情地點出他的問題。
“是我疏忽了,我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犯這樣的錯的,”宋涯說,“要不是師姐心細(xì)如發(fā),恐怕我還發(fā)現(xiàn)不了�!�
他說話的聲音溫醇,讓人聽著如沐春風(fēng),可周玉煙卻覺得他似乎在拐著彎兒罵她小心眼。
宋涯說完,又?jǐn)?shù)著次數(shù)吹藥,避開四這個不吉利的數(shù)字。但等他把勺子遞到周玉煙嘴邊的時候,她愣是不張嘴。
宋涯不解:“我已經(jīng)避開了四,師姐為何還是不愿喝藥?”
“要不吹八十八下吧,八八,發(fā)發(fā),多吉利,是吧,”周玉煙眨眨眼睛,一臉無辜道:“其實我本來想的是一百八十八,但體念師弟辛苦,還是八十八比較好�!�
宋涯沉默一陣,目光在周玉煙的臉上游移。
周玉煙見他不吭聲,有點心虛。
八十八好像確實有點多,要不還是少點吧。
思及此,她又說:“這樣吧師弟,我剛剛又想了一下,你還是吹十八下比較好,八十八只是發(fā),不如一和八,一定發(fā)好,你說呢?”
宋涯冷白的手捏著瓷勺,舀動著黑沉的藥汁,藥汁表面浪蕩起伏,像極了拍案的驚濤。
是因為上次的事讓她有了戒心,所以她才對他防備,在這里不停試探?
吹藥八十八次是天方夜譚,即使她減少成十八,也是個荒謬的數(shù)字。
但......他可以忍。
天底下沒有他宋涯想做但做不成的事,既然他決心要靠騙周玉煙去取化煞鏡,那他就一定會堅持下去。
眼下周玉煙確實在刁難,但他既然能裝這么多年的好人,在她面前裝個純善的師弟又有什么難?
面對不合理的要求,宋涯除了捏勺子的手收緊,就沒有其他多余的變化,笑容依舊和往日一樣,完美的挑不出錯處來。
他好不容易把藥吹好,再遞到周玉煙跟前,然而她的反應(yīng)和剛才一模一樣。
“為什么?”宋涯的音量不自覺提高點,但他瞬間反應(yīng)過來,找補(bǔ)道:“師姐再不喝,這藥涼了恐會失去藥效,到時候害師姐身子不愈,我又如何能安心�!�
他把勺子又往前湊了湊,但周玉煙偏頭避開,說:“你自己嘗嘗這藥�!�
讓他嘗,難不成藥有問題?
這個想法很快被宋涯否決,煉藥居的藥都有弟子嚴(yán)格把守,不假于人。藥從端出去一直到人嘴里,都會有人看著。
比如周玉煙的藥之前就是由華舒看著的,雖然現(xiàn)在華舒不在,但他來了。
藥一直在宋涯眼皮子底下,除非他想害周玉煙,不然藥不可能被人下毒。
“藥沒問題,師姐放心�!彼粫χ苡駸�,至少現(xiàn)在是。
周玉煙卻不依,嘟囔道:“你不喝怎么知道,你先喝再說�!�
如此,宋涯只能耐著性子,勉強(qiáng)地嘗了一口,藥的味道苦到極致,饒是他也忍不住蹙眉,但這么苦的藥,周玉煙居然能喝得面不改色。
他心里不由得對她生出點敬佩,眼睛也不受控地看過去。
她一雙水眸正睜得圓潤,閃著狡黠的光,倒......有幾分靈動可愛。
宋涯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手頭黑乎乎的藥,沉默一陣,說:“我喝過了,藥沒有問題。”
“有問題。”周玉煙說得果斷。
宋涯皺眉:“哪里有?”
周玉煙努努嘴,坦然直言道:“藥涼了,涼了的藥我才不喝�!�
“明明是你——”讓我吹十八下。
已經(jīng)跳到喉頭的話,被宋涯硬生生地給咽下去,他端藥的手用著比剛才更大的力,導(dǎo)致青筋都微微凸起。
但......這個角度,周玉煙看不到,她只是得意于自己的聰明,說:“但藥涼了就是涼了,我、不、喝�!�
“我去熱�!彼窝恼f著就斷藥欲走。
周玉煙又講:“熱了我也不喝。”
“又為什么?”宋涯從沒見過這么胡攪蠻纏的人,他都事事依著她了,她怎么還是不滿意。
周玉煙伸手指著盆里的勺子,得逞地笑道:“男女授受不親,師弟喝過的藥我怎么好喝,說出去豈不是對名聲不好�!�
“你——”宋涯的耐心消耗殆盡,他索性也不裝笑,干脆背過身子:“只要你跟我不說,便不會有人知曉。”
“這怎么行啊,”周玉煙說得煞有介事,“人貴自持,要潔身自好,我雖為女流之輩,但也想成為持節(jié)自重的君子啊�!�
君子?她剛才刁難他的時候怎么沒想起來做君子?宋涯在心底冷笑一聲,平靜會兒,偏頭朝周玉煙道:“但我喝了師姐的藥,已經(jīng)是......”
聞言,周玉煙突然黯然神傷,苦澀地朝宋涯一笑。
宋涯見此,只覺得她又要講些氣人的話。
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
周玉煙耷拉著腦袋,很是失落地道:“師弟......你的單相思師姐心里清楚,但如今天下不平,我豈敢耽于兒女情長�!�
她說著以手掩面,語氣悲慟:“我知道,你對我情根深種不能自拔,但我不能為了情情愛愛的耽誤修煉,相信除了我這樣天生麗質(zhì)、沉魚落雁、傾國傾城、心地善良、......的人以外,世上還有很多值得你去愛的女子,所以......不要再苦苦糾纏了。”
她這是在說他不僅單相思,還跟癩皮狗似的糾纏?宋涯快被氣笑了,但他氣里偷閑,抽空噎了周玉煙一句。
“師姐,你哪里有修為好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