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蕭煥沉默。
華舒拍拍他的腦袋,繼續(xù)問:“你說呀,那妖獸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蕭煥突然想到什么,朝綠容露出個開朗的笑。
綠容以為這是答應(yīng)的意思,頓時也激動起來。
但蕭煥跟華舒說的是——
“他說他寧死不屈�!�
==
周玉煙怎么也沒想到,她最先碰上的“自己人”,居然會是上官原風(fēng)和段書回。
她本以為上官原風(fēng)定會朝她怒目而視,但出人意料,他的反應(yīng)很平淡,甚至能對她露出笑容。
如此,周玉煙也只能硬著頭皮朝他點頭。
四個人慢慢地朝著秘境深處而走,人數(shù)增加,本該覺得安心,但周玉煙的神經(jīng)卻越來越緊繃,總擔(dān)心著上官原風(fēng)和段書回會不會出什么陰招。
但一路下來,他們兩個都沒什么異常,甚至上官原風(fēng)還替周玉煙擋了兩下妖獸的攻擊。
她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憂思太過,冤枉好人,但事實證明,她的擔(dān)心并不多余。
在和宮懷述分開探路后,上官原風(fēng)終于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他用一條毒蛇,成功讓周玉煙雙腿麻痹,再也無法移動。
她跌坐在地,用防備的目光看向上官原風(fēng),他知道長老們會用探視鏡查看狀況,所以一定不會親自動手,那他打算怎么處置她?
周玉煙焦急地查看四周。
而上官原風(fēng)很欣賞她的反應(yīng),甚至還假模假樣地關(guān)心起來:“周師妹,你怎么會突然被毒蛇咬傷,沒事吧?”
周玉煙不理他。
上官原風(fēng)絲毫不生氣,反而心情很好地看著某個方向,直到段書回急匆匆的身影出現(xiàn)。
他手里還握著一株雪白色的草。
“師......師姐,這......這是上等的草藥,我......我送給你!”他氣都沒來得及喘勻?qū)�,就把珍貴的草藥朝周玉煙手里一塞。
表面看來,實在是一副同門情深的好畫面,但究竟是不是這樣,就不好說了。
沒多久,周圍狂風(fēng)四起,一道威壓十足的女聲響徹天際:“是誰偷了我的東西,是誰?!”
上官原風(fēng)和段書回相視一看,瞬間做好某種決定。
上官原風(fēng)佯裝擔(dān)憂道:“不好,這靈草的伴生妖獸來了,咱們得趕緊跑才是!”
段書回“猶豫不決”地說:“可是......可是周師姐被毒蛇咬傷,不能移動,咱們必須得帶著她一起走!”
“你瘋了!”上官原風(fēng)勸道,“妖獸法力高深,你我全力逃跑都不一定能逃得出去,何況帶上她�!�
段書回:“那我們......”
上官原風(fēng):“咱們得趕緊走。周師妹只要捏碎玉牌,定能安然無恙的。”
段書回終于同意:“只能如此了�!�
看他們演戲的周玉煙咬著牙。
若想不出辦法,她的確只能靠捏碎玉牌活命,但捏碎玉牌,她也就必須得離開秘境。
來都來了,什么都沒得到,苦不是白吃?
她心里權(quán)衡著選擇,但風(fēng)越來越大,妖獸眼看著就要到了。
周玉煙認(rèn)命地摸上腰際,正準(zhǔn)備用玉牌,卻突然一愣。
她的玉牌,不見了。
第39章
非他不嫁。
周玉煙終于明白他們的打算了。
若玉牌在身,
她當(dāng)然是死不了的,但玉牌被偷走,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就算長老們親眼看到她死在妖獸爪下,
也無法給上官原風(fēng)和段書回定罪。
因為他們剛才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
他們不是不想救,而是自身難保,
這個情況下,他們只能暫時選擇離開,而丟失玉牌的她,
死在妖獸爪下,
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她會不小心地“弄丟”令牌。
周玉煙雙手捏拳,
握得緊緊。
他們想要她死,可沒那么容易。
或許是面對死亡的威脅時,人出于自保腦子會飛快轉(zhuǎn)動,周玉煙眨眼間就已經(jīng)想到了解決措施。
她毫不猶豫地伸手,
將段書回帶來的草藥混著什么東西吞下了。
上官原風(fēng)本想等妖獸撕碎周玉煙時再離開,他算準(zhǔn)了時間,
知道妖獸動手的空隙足夠他逃生,但在妖獸動手前,
活蹦亂跳的周玉煙卻已經(jīng)先一步氣若游絲了。
紅潤有光澤的臉,
也瞬間白得跟紙扎人似的,
上官原風(fēng)搞不懂她的打算,但罡風(fēng)四起,
他不由得抬頭,見一只黑到發(fā)亮的大鳥出現(xiàn)在天幕。
下一秒,
巨鳥落地,變成了一個盛怒的女子。
空氣中還殘存著風(fēng)雪蘭的氣息,墨羽嗅到后,更是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她的視線從在場的每個人身上掠過。
她修為太高,導(dǎo)致一眼看過來,就叫人怕得呼吸都停止。
雖然周玉煙不明白段書回是怎么從這等級的妖獸手里搶到草藥的,但現(xiàn)在,保命最重要。
她立馬不受控制地嘔出一大口鮮血,伸出食指,顫顫巍巍地指向段書回,虛弱地說道:“師弟,你對我下如此狠手就算了,居然還做出偷盜之事,你快將草藥還給仙女姐姐!”
大概沒有誰不喜歡被夸,墨羽被“仙奴姐姐”四個字戳到心扉,連帶著周玉煙看得都順眼起來,問著她:“你的意思是,你師弟偷了我的草藥?”
“是!”周玉煙痛不欲生地開口,滿臉的怒其不爭:“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樣品行低劣的事,我好心相勸,他卻出手,將我打得奄奄一息�!�
話音剛落,她又嘔出一口鮮血,潔白的衣領(lǐng)瞬間被鮮紅色占據(jù)。
“我、我快不行了,”周玉煙無力地抬眼,嘗試喚回段書回的人性,“師弟,算......算師姐求你了,你快......快把草藥,還給......還給仙女姐姐吧,這是師姐......最后的......遺言了......”
她的眼神逐漸渾濁,直至失去最后的光。
周玉煙腦袋一歪。
卒。
段書回看得人都傻了。
誰能告訴他,周玉煙是從哪兒吐出那么多血的,這根本不是人能吐出來的量吧!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是裝的啊,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但墨羽不是人,她信了。
她看一眼周玉煙白到發(fā)青的臉,還有毫無起伏的胸膛,冷眼朝段書回說道:“你這個惡毒的陰險小人,還不把我的風(fēng)雪蘭還來!”
段書回:?
還真有傻子信��?
他愣神之際,上官原風(fēng)已將他一腳踢開,提醒道:“師弟,小心!”
在段書回原本站著的地方,已經(jīng)有三片羽毛戳在上頭,雖是羽毛,卻堅硬無比,導(dǎo)致地面出現(xiàn)蛛網(wǎng)形狀的裂痕。
裂痕還有進(jìn)一步擴(kuò)散的趨勢,足以看出墨羽的修為有多么高。
段書回真不知道墨羽的眼睛是怎么長的,他大聲地解釋道:“我沒拿你的風(fēng)雪蘭,是我?guī)熃隳玫�!你信我,你信我啊——!�?br />
墨羽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是傻子嗎,你身上明明就有風(fēng)雪蘭的氣息,你騙不了我的!”
段書回被噎得說不出話。
的確,周玉煙只摸了一下風(fēng)雪蘭,而他一路拿回來,身上的風(fēng)雪蘭氣息更重,墨羽會懷疑他也正常。
但問題是,他真的沒拿!
這妖獸也真的是個傻子!
墨羽修為高,攻擊自然也猛烈,她只要伸手,就能將手邊的空氣化為威力十足的暗器。
力度大,攻速快,還又無形,就算想防也心有余力不足。
段書回很快掛彩,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他朝上官原風(fēng)露出求救的眼神。
上官原風(fēng)沉默一瞬,很快地替他做了決定:“師弟,捏碎玉牌吧,不然你一定會死在這里的�!�
墨羽看著就不像要留他一命的意思。
段書回咬著牙,避開墨羽的幾支羽箭后,毫不遲疑,果斷地拿出玉牌捏碎。
他的身影出現(xiàn)扭曲,然后,瞬間消失。
目標(biāo)就這么在眼前消失,墨羽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她高抬雙手,天地間頓時狂風(fēng)大作,烏云遮日,樹木扛不住重壓,被連根拔起,隨著風(fēng)亂轉(zhuǎn)。
墨羽赤紅的雙眼看向上官原風(fēng),她將手中凝聚起的風(fēng)球一股腦地扔向他。
風(fēng)球所經(jīng)之處,草木盡毀,山石崩裂,上官原風(fēng)縱然拼出一身靈力,也只是讓風(fēng)球稍微偏離了一點點方向。
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也許有一根發(fā)絲那么多。
他如斷線般的風(fēng)箏,瞬間被拍飛。
而第二只風(fēng)箏,則是在一旁裝死的周玉煙。
她偷摸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看到天空與浮云在眼前飛速倒退。
若忽略被拍飛的事實,其實風(fēng)景還挺美的。
在確認(rèn)飛到墨羽注意不到的安全距離后,周玉煙拿出不許符,朝自己腦門兒上一貼,喊道:“不許飛!”
她的身體在空中頓住,然后開始下墜。
僅憑她的修為,還不足以與墨羽抗衡,若不用不許符停下,等她自己停下的時候,估計早就成了被拍在山崖表面的碎肉。
但下墜不同。
周玉煙靠靈力凝聚劍表,劍尖插地,單膝著地。
這一幕,很像古裝劇的大俠出場,
這時候,應(yīng)該配上落葉微風(fēng),還有圍觀群眾驚愕的眼神。
周玉煙抬頭,沒想到真的看到了幾十張怔愣的臉。
蘇幕率先開口叫她。
“少夫人?!”
聽到這聲的其他人,也跟著異口同聲地喊起來。
周玉煙:?
她的視線從他們衣服上印著的家紋掠過。
靠,她去哪兒不好,居然偏偏到了離緣谷弟子的營地。
溫嘉玉呢,溫嘉玉沒發(fā)現(xiàn)她吧。
想到這兒,周玉煙立馬縮著肩膀朝旁邊看。
蘇幕看懂了她的動作,嘴角一抽,說道:“您放心,少主不在這兒�!�
“溫嘉玉不在?”周玉煙心里的石頭落下,肩膀也跟著一松。
“嗯......”蘇幕有點難為情地開口。
“少主說帶著我們找您不方便,就一個人偷跑了,誰承想,您自己送上門......不,您自己來了�!�
“他不在啊,那就好�!敝苡駸熍牧伺男乜�,剛打算邁步子,卻沒想到蘇幕伸手?jǐn)r她。
她皺眉:“你干什么?”
蘇幕訕訕地收回手,只一個勁兒地賠笑,“少主找您找得都快發(fā)瘋了,如今您出現(xiàn),我怎么能讓您走呢,就算走,也得見了咱們少主再走不是?”
到嘴的鴨子,可不能就這么飛了,而且少主要是知道他們放走少夫人,肯定會扒了他們的皮。
其他離緣谷的弟子也想到了這點,一個個的都拿著劍,跟看保命符似的看著周玉煙,眼睛看得發(fā)綠。
周玉煙被他們盯得發(fā)麻。
但她還是得走,不然等溫嘉玉真來了,她就走不了了。
此時,蘇幕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只木頭制成的麻雀,然后朝天上扔。
麻雀一被扔出去,就好像變成真的似的,撲閃著翅膀就要飛遠(yuǎn)。
“不許送信!”周玉煙急得要拿劍去砍。
蘇幕又趕緊攔,“哎呦哎呦,少夫人別別別�!�
他嘴上說得好聽,但卻不停朝其他離緣谷弟子使眼色,于是他們都紛紛從懷里掏出木雀。
剛才只是一只,現(xiàn)在一下子變成一大群,周玉煙就算想攔也攔不住。
她拿手指著蘇幕,又是生氣又是威脅地說道:“好啊,你居然敢這么對我!”
蘇幕雖然怕,但為了少主的幸福,他知道自己今日必須挺身而出!
他大手一揮,命令道:“你們,給我把少夫人圍住,絕對不許讓她跑了!”
周玉煙眼看著一群人密不透風(fēng)地把她圍住,別說她了,估計連一只蚊子都飛不出去。
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眼睛一轉(zhuǎn),方法就來了,周玉煙把劍抵在自己細(xì)嫩的脖子上。
蘇幕如臨大敵,連忙問道:“少夫人,您這是要做什么,您快把劍放下,快放下!”
見這方法奏效,周玉煙一喜,但面上未露半分,只說:“你們再不讓我走試試!”
她說著又把劍逼近一寸。
蘇幕急得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放走少夫人肯定不行,但是讓少夫人受傷也不可取,少夫人就是斷一截指甲,少爺都要扒他的皮。
他是人,又不是洋蔥,哪兒有那么多皮好扒。
蘇幕打算先拖延時間。
周玉煙四處亂看,試圖找到防備沒那么嚴(yán)的地方,好讓她逃出去。
然后,她就在西南角的位置,看到了宋涯。
他顯然也沒想到在前頭等著他的是這樣戲劇的場面,腳步微微一頓。
周玉煙在心里大叫:來了,來了!救星來了!
男主就該及時救女主于危難,然后狂刷女主好感才對!
可是,救星宋涯腳步一頓,慢慢轉(zhuǎn)身了。
周玉煙:靠,臭小子想當(dāng)沒看見。
他想跑,那她非得拉他下水。
思及此,周玉煙也不拿劍架在脖子上了。
蘇幕以為游說政策生效,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見周玉煙伸手一指,朝著某個方向,咬牙切齒地說道:
“看到那個人沒有,我非他不嫁,除非他死了,不然我絕對不會嫁給溫嘉玉!”
第40章
可惡。
無數(shù)道餓狼般的眼神,
一下子射向宋涯。
少夫人怎么可能有錯呢,她只是不諳世事,所以受了蒙蔽,
只要把這故意勾引的小子除掉,
少夫人就能跟少主永結(jié)同心了!
宋涯聽見周玉煙的話,
心知逃不過去,干脆停下步子,
朝她淡淡地喊了聲:“師姐�!�
他語氣沒什么波瀾,清潤的嗓音也十分好聽,可周玉煙卻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朝他訕笑兩聲。
對不住了師弟,
比起你的清譽,
還是她的自由更重要。
思及此,
周玉煙不再猶豫,朝他說:“師弟,不要管師姐了,你快跑啊。”
她說著明眸含淚,
哽咽起來:“今生能與師弟兩心相許,我周玉煙已然無憾�!�
她又朝蘇幕道:“求求你,
過他吧,我......”
語未盡,
淚先流。
蘇幕看了直呼好家伙。
少夫人對少年如此癡情,
他還能留?
他立馬朝身邊人使眼色,大聲道:“弟兄們,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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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滿元在探視鏡里看不到華舒的身影后,
急得額頭不停出汗。
一旁的于天水看見了,說:“探視鏡里華舒的靈魂印記還在,
說明她還活著,你只是一會兒看不見而已,有什么好擔(dān)心�!�
她說著又提起不在場的兩個人,“你看元凌和章衛(wèi)哪兒像你這般緊張,他們連人影都沒一個。”
李滿元皺著眉反駁:“楊意情又未曾進(jìn)秘境,章衛(wèi)看與不看,又有什么要緊,至于元凌......他只是一時有事不在,過會兒便會回來的�!�
“行行行,那你就擔(dān)心吧,”于天水撇撇嘴,又說:“不過,你難道就只關(guān)心華舒,不關(guān)心你另外一個弟子?”
她睜著漂亮的長眸,把李滿元的窘迫看在眼里。
李滿元紅著臉,咳嗽一聲:“誰、誰說我不關(guān)心,我這就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