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要讓領(lǐng)主抓你們?nèi)カI(xiàn)祭!”
她邊叫邊跟泥鰍似的扭動身子,而師塵光只顧著疼,一個不小心竟然松開了手。
阿瑩一落地,就朝著人最多的地方?jīng)_去,
她入人群就如雨滴落海,很快消失不見。
師塵光抹了抹臉上的泥,
惱火道:“呸呸呸,這丫頭踹我嘴里了!”
阿瑩雖然走了,
但她外婆還在,
師塵光就叉著腰,用力地指著眼老昏花的阿婆,嚷嚷道:“你看看你外孫女干的好事兒,
把我的臉踩成這樣。吶,大爺我呢脾氣好,
不跟小孩兒計較,但你大人得負(fù)責(zé)吧!”
阿婆點點頭。
師塵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她顫顫巍巍地繼續(xù)說:“你是長得有點挫啊�!�
“誰跟你說長相的事兒了!”師塵光把音量又加大點,“我是說你外孫女,她犯了事把你扔下,一個人跑路了!”
“啊?”阿婆面露驚愕,伸出手朝著右邊指了指,“你拉肚啊,茅房在那邊�!�
“怎么又扯上茅房了!”師塵光郁悶地砸吧兩下嘴,靠近阿婆耳邊,幾乎是在吼,“阿——瑩——,犯——了——事——,扔——下——你——,跑——了——!”
“飽了?”
阿婆哎喲一聲,拉著他的袖子開始攔,哭天搶地地喊道:“難怪你拉肚呢,茅房是吃飯的地方嗎,你不能去啊��!”
華舒沒忍住,笑了出來。
師塵光被她笑得害臊,決心要跟這阿婆分出個高低來:“你耳朵不行,眼睛總比耳朵好點吧,我寫字給你看!”
“鞋子爛了?”阿婆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我這又沒針又沒線的,上哪兒去給你縫啊�!�
師塵光沉默了。
他見過聽力不行的,但沒見過這么不行的,這阿婆耳朵這么聾,怎么把水果賣出去的?
好奇心戰(zhàn)勝了好勝心,師塵光一指攤子上的蘋果,試探性地問道:“阿婆,這蘋果......怎么賣啊�!�
提到賣蘋果,阿婆一下子來了勁:“十銅板一個,買十個再送一個,保證甜,保證脆,童叟無欺。小伙子,你相信阿婆我,我在玄靈島賣了一輩子的水果,要是騙人,早干不下去了�!�
師塵光:好家伙,提到賣水果,耳朵跟嘴皮一個比一個好,她剛才絕對是裝的吧!
他想了想,說:“跑路。”
阿婆睜大眼,不確定地問道:“拉肚?”
師塵光沉吟道:“屁股。”
阿婆利落:“十銅板一個�!�
旁邊圍觀的小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跟師塵光打招呼道:“哎喲大哥,你就別跟老太太計較了,她就這人,耳朵選愛聽的聽,這么多年啊,我們都習(xí)慣了,你就放過她吧�!�
他說著很懂事地湊到師塵光身邊,朝他擠眉弄眼道:“哥你就賣小弟我一個面子唄�!�
師塵光假模假樣地推辭:“使不得,使不得,我怎么好隨便收你的東西呢�!�
小哥嘖兩聲,親切道:“我跟哥哥一見面,就覺得你跟親人似的,我給我親哥送點東西,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收下吧,昂�!�
師塵光的高興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含糊道:“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收下吧。”
等小哥走遠(yuǎn),他立馬興沖沖地拆開裹著東西的布包。
一看,師塵光的臉就黑了。
——里頭裝著筷子跟草紙。
周玉煙低下頭,肩膀抖動著。
她還算好,華舒則根本沒給師塵光面子,笑得整個人東倒西歪,連餓都忘了。
師塵光把草紙跟筷子往地上一扔,朝著阿瑩逃跑的方向追去,他一定要把這個臭丫頭逮回來��!
周玉煙笑得差不多,才拉著華舒道:“走吧,咱們?nèi)プ反髱熜�。�?br />
阿瑩逃的路,是條筆直的青磚路,一路上沒有任何拐角,所以師塵光追得很順利,但等走到最后,他看著出現(xiàn)在面前的建筑,皺了皺眉。
周玉煙他們緊隨其后,表情也有些奇怪。
領(lǐng)主府的大門是牌坊式樣的,四柱三間,由木頭架構(gòu)而成,按理該主間高、寬于兩側(cè)的次間。
可領(lǐng)主府的主間卻與兩個次間平起平坐,高寬都統(tǒng)一,頂角也十分平整,沉沉地往下,壓著三道門。
兩座玄色的蹲獅石雕,半死不活地被扔在門前,不知多久沒被人擦拭,上頭已經(jīng)沾了厚厚的黑灰。
甫一看到領(lǐng)主府,心底就涌出一股詭異的沉悶感。
師塵光沒忍住,往后退了兩步,有點害怕地道:“你們覺不覺得,領(lǐng)主府怪怪的?”
他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我覺得,阿瑩應(yīng)該不會來這兒,咱們還是走吧,好不好?”
周玉煙置若罔聞,只是抬頭定定地看著領(lǐng)主府大門,無聲地思考著什么。
天色早不知什么時候暗下來,領(lǐng)主府人跡罕至,一到晚上,連遠(yuǎn)處的叫賣聲都消失不見,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靜。
殘月若彎刀,懸在人頭頂。
領(lǐng)主府的大門籠罩在森冷的月光下,表面隱約流淌著淡紅,然定睛一看,那淡紅色又瞬間退卻,仿佛只是人的錯覺。
師塵光咽了咽口水,害怕地扯兩下周玉煙的袖子,聲若蚊吟道:“師、師妹,你在看什么啊?”
周玉煙摸著下巴,得出一個結(jié)論:“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大門,很像一個東西?”
“東西?什么東西?”
“棺材。”
宋涯突然開口,本就把師塵光嚇到,等聽到話里的內(nèi)容,又被嚇了第二跳,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雞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周玉煙朝宋涯點頭,說:“不錯,是棺材,還是三口棺材并在一起�!�
師塵光這下徹底扛不住了,直接白眼一翻,整個人倒在地上。
華舒踹他兩腳,喊道:“喂喂喂,醒醒�!�
師塵光一動不動。
華舒問著周玉煙:“他暈了誒,咱們要怎么辦?”
周玉煙說:“我打算進(jìn)領(lǐng)主府看看。”
華舒驚訝:“這么詭異的地方,你還要進(jìn)去看看?”
周玉煙點頭,她朝華舒身后一指,說:“你看,有人家的地方都亮著燈,可領(lǐng)主府別說燈了,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我猜,里面應(yīng)該沒人�!�
她想想又說:“不對,可能也有人,但,大概率是死人�!�
得虧說這話的時候,師塵光沒醒著,不然他估計又要再暈第二次。
華舒嘆口氣,摸摸毛茸茸的狗頭,問道:“能不能委屈你背會兒那個拖油瓶�!�
靈獸果然是靈獸啊,周玉煙看見那狗的眼睛里,居然有著人性化的嫌棄。
不過嫌棄歸嫌棄,它還是把師塵光背上了。
領(lǐng)主府的大門城墻高聳不可及,但那只是對普通人而言,修士翻墻簡直易如反掌。
走進(jìn)領(lǐng)主府,迎面就是漂浮的灰塵與衰敗的草木,四處都彌漫著荒涼與詭異,周玉煙的腳方才踩上廊前的臺階,那處的石頭就驟然碎裂開。
因這聲響,院內(nèi)的冷風(fēng)吹得越發(fā)凄涼,激得枯草也簌簌作響,像是哀嚎。
池水內(nèi)的石雕,早就被風(fēng)霜侵蝕得看不出本來的面貌,廊子內(nèi)的欄桿也爛得快差不多,似乎風(fēng)一吹就能變成齏粉,窗欞上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快將縫隙給堵上。
但這些都不是最出人意料的。
最出人意料的,是領(lǐng)主府院內(nèi)那一排排、有如黑爛牙齒一樣,直挺矗立的墓碑。
周玉煙打了個寒戰(zhàn),沒來由地覺得有點冷。
宋涯察覺到她搓手臂的小動作,問道:“你冷嗎?”
周玉煙搖搖頭,與其說冷,她應(yīng)該是在害怕。
她捏捏拳頭,算是給自己壯膽,大著膽子,朝那群墓碑走過去。
墓碑立得整齊而規(guī)整,但卻因為長久沒人來,墓碑與墓碑之間有叢生的枯草,墳塋受了雨水的摧殘,或高或矮,讓人也走得深一腳淺一腳。
周玉煙一腳踏空,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要跌倒,幸好宋涯及時托住她的手臂,把她扶穩(wěn)。
等站好,她先是跟宋涯道了謝,才低頭看著自己踩空的地方。
那里是個墳塋,只不過被雨水沖刷得太厲害,已經(jīng)空了,半人高的雜草擋在眼前,模糊視線,很容易讓人忽視這個陷阱般的空洞。
周玉煙雙手合十,趕緊往后退兩步,朝著墳?zāi)怪魅说哪贡�,低頭晃手,嘴里喃喃道:“還請莫怪,還請莫怪,我也只是一時不小心,待理完家事,定然替大哥或者大姐您重立墓碑,好好祭祀一番�!�
她說完,總算覺得心里的難受淡去點。
然而等周玉煙抬頭時,看見墓碑上的字,人卻整個愣住了。
平整的墓碑表面,刻著一些字,周玉煙不清楚別的,但很熟悉最上頭的四個字。
——“愛妻臨霜”。
第62章
水神祭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周玉煙看向了昏迷中的師塵光。
直覺告訴她,師兄的臨霜劍跟這塊墓碑之間,絕對不是單純的巧合。
元凌下令不許師兄跟過來,
她當(dāng)初只以為是師尊覺得師兄會拖后腿,
但是如今看來,
似乎并不止于此。
但師塵光昏迷,所有的猜測都得不到證實,
周玉煙只能把疑問先放在肚子里,繼續(xù)觀察四周。
這些詭異的墓碑,雖然都被擺放得整齊,
但是細(xì)看還是能看出問題——不統(tǒng)一的材質(zhì)、不統(tǒng)一的字跡,
還有不同時間的風(fēng)化痕跡。
如果這里是專門用來安葬死人的墓地,
那同一個地方用的墓碑材質(zhì)應(yīng)該大差不差,
但這里的材質(zhì)卻南轅北轍。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
有人故意把這些墓碑收集起來,特地放在這里。
但這就更奇怪了。
因為這里不是墓地,而是領(lǐng)主府。
若領(lǐng)主真有收集墓碑的詭異癖好,
那不用她來,早就能從百姓的口中得知此事。
所以這個地方的存在應(yīng)該沒有人知道,
但領(lǐng)主有這么大的本事嗎?
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將這么多的墓碑安放在這里,
而又不被發(fā)現(xiàn)?
周玉煙越想越覺得離奇,
但一件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事就這么擺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她想得入神的時候,一旁的宋涯突然開了口:“有亮光。”
“亮光?”周玉煙聞聲抬頭,
見原本昏暗的長廊盡頭亮了起來,微弱的燭火透過殘敗的破窗,
要死一樣地擺動。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黑暗而枯朽的院落像是被注入了亮色一般,開始煥發(fā)生機。
灰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凋敝的樹木開始由彎曲變得筆直,棕黃的樹葉開始變綠,連干掉了的池塘也開始響起潺潺的水聲。
“咳咳咳,大晚上的,你們都走快點,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樣子!”
有慢而規(guī)律的腳步聲傳來,不遠(yuǎn)處隱隱約約有一隊提著燈籠巡邏的身影,而領(lǐng)隊的人正在訓(xùn)著話。
周玉煙眼前那些數(shù)量奇多的墓碑,也開始隨著這景象的出現(xiàn),開始扭曲,進(jìn)而逐個消失。
“我們要——”華舒正欲問接下來怎么做。
“先離開這里。”周玉煙飛快做出決定。
領(lǐng)主府有古怪是板上釘釘?shù)氖�,但他們不能留在這里,面對未知的危險時,莽撞與沖動只會帶來不可挽回的后果,還不如暫時撤退,再做打算。
雖然有人巡邏,但那些只是普通的凡人,所以周玉煙他們離開領(lǐng)主府時也跟進(jìn)來時一樣容易,并沒有驚動誰。
出來后,周玉煙目標(biāo)明確,直奔著阿瑩跟阿婆原先攤位所在的地方而去。
那里,早就消失不見的阿瑩,雙手環(huán)膝,以一種保護(hù)自己的姿態(tài),靜靜地坐在地上。等聽到動靜后,她才連忙抬起頭,待看到是周玉煙一行人時,才拍拍衣服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周玉煙看著她這幅對他們到來早有感知的模樣,很篤定地問道:“你想做什么?”
阿瑩是故意帶著他們找到領(lǐng)主府的,她早就想明白了這一點。
但面對提問,阿瑩顯然不想現(xiàn)在就說出答案,反而指了指通黑的天幕,示意這塊不是說話的地方,然后才道:“跟我來吧�!�
阿瑩帶著他們回到了她的家。
家并不大,由幾間小屋組成的,算不上富貴,倒也不破舊,且因為主人經(jīng)常打掃,顯得整潔。
夜深,阿婆早就睡下,阿瑩帶他們?nèi)チ怂约旱姆块g。
吱呀的一聲,門被推開,阿瑩帶著他們進(jìn)來。
昏迷中的師塵光被扔在床上。
直到這時,阿瑩才開口問:“你們進(jìn)島的時候,島最外圍的繡球花是不是開得很漂亮?”
這是個與目前發(fā)生的事毫不搭界的問題。
但周玉煙還是回答道:“是有繡球花,但那跟領(lǐng)主府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阿瑩垂下眼,兩只手用力地交疊,似乎這樣就能稍微減少一點心中的恐懼與惡心感。
她沉默一陣,才說:“那下面埋著活人。”
“活人?”華舒驚叫出聲,她眼睛眨巴兩下,似乎在回憶當(dāng)時入島的情景。
她有些不可置信,嘴巴微張地看向周玉煙,有些不可置信地問:“為什么要埋活人?”
這個問題,周玉煙也答不上來,所以她只能搖頭。
阿瑩不明白為什么華舒要向周玉煙發(fā)問,而不是問自己,但她沒有心思顧及這些小細(xì)節(jié),繼續(xù)講了下去。
“我們家靠做些小生意維持生計,我們賣的東西都是靠船從外頭運進(jìn)來,我娘跟我一直都是負(fù)責(zé)運,婆婆賣。本來我們的生活很安穩(wěn),直到那一年我跌倒,水果落了一地�!�
阿瑩抿了抿唇,盡量以平靜的聲線說道:“我娘去撿水果的時候,在繡球花下面......被一只手給抓住了�!�
“當(dāng)時周圍沒有人,我娘只以為我們是遇見了鬼,抱著我就往家里跑,等回過神來才知道,那不是鬼,而是活人,可是等我娘再回到那里把那個人挖出來的時候,那個人早就已經(jīng)窒息而死了�!�
阿瑩提到這里,神情明顯有些慌亂,“那個死人,我認(rèn)得的,她是水神祭被選中的神女,大家都以為她被祭廟選中后是去過好日子了,可誰也沒想到她居然會被埋到那里......”
提到水神祭,周玉煙總算明白了些。
玄靈島四面環(huán)水,水的溫柔與殘暴影響著一島民眾的生死,因而自古便有祭祀水神的傳統(tǒng),但大多是以豬羊為祭,從來沒聽說過用活人。
但阿瑩沒理由編造這樣一個荒誕的謊言。
所以答案只能是這幾年有人背著玄靈山莊,偷偷以活人為祭。
阿瑩說著說著,強撐著的鎮(zhèn)定終于沒有了,紅著眼道:“我娘被帶走做神女了,我跟大家說是去送死的,可是沒有人信,所以我只能找你們這些外頭來的人。我見你們腰間佩著劍,我娘說一般佩劍而又窮的響的,都是些愛行俠仗義的修士,一定會救人,所以我才找上你們�!�
周玉煙見她情緒有些失控,嘗試性地安慰道:“我們會把你娘救出來的,但是關(guān)于水神祭的事情,我們知道的不多,你能再多講一些嗎?”
聽到這句話,阿瑩才像找到了主心骨,急忙道:“祭廟的人說我娘很有天賦,所以才會找到她做神女......”
從阿瑩斷斷續(xù)續(xù)的話里,周玉煙知道了領(lǐng)主會在每月的十五,喊祭廟的人來接走神女。
其實救出阿瑩的娘很簡單,只要周玉煙拿出刻有玄靈山莊家紋的物件,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從領(lǐng)主府接走人。
但,他們特地沒有回玄靈山莊,就是為了隱藏身份調(diào)查,若為了救阿瑩娘直接暴露身份,她怕查不到她想要的東西。
而且救阿瑩的娘雖然簡單,實際上并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證據(jù),領(lǐng)主還是會在背地里繼續(xù)以活人為祭,今天是阿瑩的娘,明天就是誰的女兒,后天再是誰的妻子。
她必須找到證據(jù),才能名正言順地將領(lǐng)主的罪行告知天下。
正這時,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師塵光在床上嘶了一聲,然后慢慢悠悠地坐起來,邊坐還邊自言自語道:“我這是到哪兒來了?”
華舒陰陽怪氣了兩句:“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會暈的。”
專挑緊要關(guān)頭暈倒,害得他們進(jìn)領(lǐng)主府的時候不光要提防四周,還得背上個大累贅。
師塵光早就習(xí)慣華舒嗆他,而且他也知道暈過去這件事確實有點對不住師妹,于是他選擇發(fā)揮自己的老本行,避而不談,只朝著阿瑩伸手指道:“你哭什么?”
周玉煙嘆了口氣,問師塵光:“師兄,你的臨霜劍,從哪兒來的?”
她試圖從師塵光口中問出點線索。
師塵光下意識摸了摸腰側(cè),待摸到那把劍,安了下心才答道:“一直都在我身邊,從我有記憶的時候就在了�!�
這話說得就像他是什么絕世天才,出生自帶神器伴隨降世。
華舒翻了個白眼,懶得噴。
周玉煙知道這話等于沒有回答,但卻還是朝他伸手,詢問道:“師兄,你能把劍借給我看一下嗎?”
師塵光對涉及臨霜劍的事總是很敏感,連他自己都不知緣由,但眼下周玉煙朝他要劍,他縱然千般萬般不愿給,但念著方才拖累了大家,也只能強行按捺住內(nèi)心的焦躁,猶猶豫豫地把臨霜劍朝周玉煙所在的方向遞過去。
周玉煙伸手正要接過時,原本打定主意的師塵光卻又臨時反悔,他將劍重新抱回懷中,打著商量跟周玉煙道:“師妹,你實在要看的話,這樣看也能看吧,實在看不清,我可以離你近點兒�!�
話里話外都是不肯松手的意思。
周玉煙想起先前在秘境時,昏迷中的師塵光僅僅只是用臨霜劍劍鞘就與那個神秘人戰(zhàn)得不分高下,想來臨霜劍該是什么神兵利器,所以他才如此寶貝。
思及此,她妥協(xié)道:“好�!�
師塵光挪著屁股,慢慢地朝周玉煙的方向湊近了些。
周玉煙的眼睛慢慢地在劍上游移,但越看卻越發(fā)現(xiàn),臨霜劍根本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甚至可以說連普通都夠不上。
因為造劍人的手藝實在是太差。
也許都不用找煉器師,隨便找個鐵匠都能打出比這更好的劍,除此之外,劍的材質(zhì)也十分劣等。
師塵光不過才十九歲,可是劍鞘上卻已經(jīng)有明顯的銹斑了。
周玉煙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時,余光中瞥見遠(yuǎn)處的宋涯,正用左手摁著右手,似乎在忍著什么。
她看著他手背上浮躍而上的青筋,不解發(fā)問:“你怎么了?”
第63章
好可愛。
宋涯很想像平時那樣擺出一個完美到挑不出錯處的笑容,
好讓人覺得他現(xiàn)在什么事也沒有。
然而事與愿違,他連最簡單的保持平靜都無法做到,只能近乎狼狽地伸手覆在半張臉上,
強撐著說句:“我出去一下�!�
他沒有給人反應(yīng)的時間,
徑直轉(zhuǎn)身,
速度很快地消失在視野中,那副落荒而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