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7章

    鄭明珠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示意連嬤嬤放下了簾子。

    鄭澤瑞靠在車壁上哼哼道:“先等著人來吧,沒別的法子了。”

    鄭明珠扔了個果子給他,鄭澤瑞送到嘴邊正要吃,忽又停下來,將耳朵帖在車壁上,說:“好像有人來了�!�

    鄭明珠道:“府里來人應該沒有這么快,是里正?”

    鄭澤瑞擺擺手,又側(cè)耳聽了聽,說:“是從咱們后面來的,騎著馬呢,應該不是里正,我下去看看�!�

    鄭明珠只當他又要下車尋事,隨口道:“把這果子吃完再說�!�

    鄭澤瑞睜大眼睛:“不是,是真的有人來了,他們要是人多,咱們跟在他們后面就沖出去啦�!�

    鄭明珠蹙眉,正要說什么,聽見外買有人“咦?”了一聲,隨即是一片沉沉的馬蹄之聲,車外婦人的聲音剎那都靜了。

    鄭澤瑞小聲道:“我說有人來了吧,咱們看看,能不能跟在他們后頭走”,說完伸手要去打車簾,這時聽見外面一個聲音問道:“請問,這可是城里安東街鄭府的馬車?”

    ☆、第32章

    怒火

    正這時,聽見車外一個聲音問道:“可是城里安東街鄭府的馬車?”

    聲音清朗,如穿云而來,將這悶熱的空氣嘎然撕開了一道口子,外面頓了頓,才有隨護答道:“我等正是鄭府之人,不知閣下.....?”

    外面卻沒人應聲。

    鄭澤瑞同鄭明珠互看一眼,詫道:“外頭怎的這般安靜?看來此人是識得我鄭家標識的,姐姐,我去瞧瞧�!�

    鄭明珠這下沒有阻攔,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鬢發(fā),鄭澤瑞也略整衣冠,這才一挑水藍車簾,站在了車轅上。

    一看之下,他不禁啞然失聲。

    馬車右側(cè),黑壓壓一片,悍將駿馬,個個身披黑色甲胄,昂首挺胸,目光如鷹,雖只有五十余人,卻有氣吞山河之勢!

    鄭澤瑞大大抽了口氣,內(nèi)心里卻無與倫比的激動起來,——黑騎衛(wèi)!這是活的黑騎衛(wèi)!

    他猶在激動發(fā)怔,當先的一名男子已笑著朝他拱了拱手,說到:“不知是鄭家哪位公子?”

    鄭澤瑞回過神來,目光在說話之人身上一掠,見他黑衣黑甲,兩肩分伏火焰麒麟頭,背后背著箭囊,幾根黑羽箭耀耀生光,心里一驚,忙掃了下袖子拱手道:“在下鄭澤瑞,在家行四,車里的是我大姐姐。”

    那人點了點頭,帶著些微的笑意道:“原來是鄭四公子,在下黑騎衛(wèi)徐璟,正要到府上去拜會,不知能否煩請四公子帶個路?”

    徐、徐璟?

    他話音兒一落,便有四名黒騎打馬上前,鄭澤瑞留神一望,方才這一隊黑騎奔行過來之時氣勢太足,外圍的一些村民早嚇得躲到了不遠處的樹林里,便是連自家的隨護也被沖隔在了外面,如今的情狀,竟是這一隊黑騎不動聲色地瞬時將兩輛馬車圍在中間。

    鄭澤瑞手心有點兒出汗,暗想這動作也太快了些。

    這當兒口,那四名黑騎已行至隊伍的最前頭,噠噠的馬蹄聲在這裹著暑熱的空氣里猶如踩在人的心里一般,坐在馬路中間的婦人和小孩兒早忘了繼續(xù)干嚎,她們望著四名黑騎頭盔后露出來的幽幽雙眼,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那婦人一把將小孩子扯進懷里,抖抖索索聲兒也不敢出一下。

    最左邊的黑騎扭頭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頭兒,見徐璟比了個手勢之后,面無表情的回過頭來,而后“唰”地一下抽出一把長劍!

    所有人登時一驚,后面馬車里鄭明珠低呼一聲:“莫傷人性命!”

    徐璟聞聲同鄭澤瑞側(cè)頭看了一眼,鄭明珠探出來半個身子,臉色微紅,見徐璟看過來只好出來見了個禮,徐璟笑了笑,在馬上回了一禮,沒說話便又轉(zhuǎn)頭朝前面看去。

    鄭明珠蹙著眉頭四下掃了一眼,不悅地拉了下鄭澤瑞的袖子,然鄭澤瑞也正凝神瞅著前面,沒反應,她只好暫且坐回馬車里。

    前面的婦人看黑騎拔了劍,下意識抱起孩子轉(zhuǎn)身就跑,那黑騎一號動了動眉毛,反手在他旁邊的黑騎二號腰間輕巧一挑,腕上微一使力,一錠銀子準確的砸在那婦人腳邊。

    長劍入鞘。

    “銀子”,黑騎一號面無表情的說。

    “十兩”,黑騎二號狠狠盯了一眼,咬牙切齒。

    黑騎三號:“.....讓路�!�

    黑騎四號:“快些�!�

    鄭澤瑞及一眾隨護:“..............”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去挪開驢子,他們對著講清譽要名聲的人可以�;焖o賴,那是因為知道他們不屑同自己這些庶民較長短,可對于這些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那氣勢似乎瞬間就能踏平一個村子的兵人來說,他們是真不敢如何,油滑一些的早在剛才見情勢不對就腳底抹油了,鄭澤瑞尋了一下,先前那鬧事的頭頭已不知所蹤,剩下的只婦人居多。

    前面的黑騎一二三四號齊齊咳嗽一聲,幾個身材結(jié)實的婦人也不敢再撒潑,匆匆上前,七手八腳的將那驢子挪開,徐璟在馬上坐了個請的手勢:“那就有勞四公子帶路了。”

    鄭澤瑞知道他這是有心解圍,當下不便多說,一下打馬車上跳了下來,又命隨護牽了匹馬來,棄車而騎馬,方對徐璟低低道:“郡王請!”

    徐璟一樂,帶著五十名整齊劃一、黑甲黑面的黑騎衛(wèi)一路跟著鄭澤瑞往鄭府而去,后來的里正騎著一頭老黃牛氣短的在后面喊:“鄭公子、等、等等啊....”,話沒喊完,被后面的黑騎衛(wèi)瞪的噎了回去。

    ××××××××××××××

    松菊堂。

    王氏心頭壓著火,臉色有些難看,龔嬤嬤當她是擔心鄭明珠和鄭澤瑞,低聲勸了幾句,見王氏沒有絲毫緩和,也不敢再多說了。

    白露進了穿堂,小丫鬟遞上來的水也沒來得及喝一口,便趕著進正房回稟:“老太太,大姑娘和四少爺回來啦!”

    王氏微微欠身,詫道:“怎么這般快?管家不是才帶人走了一刻多鐘?”

    白露笑了下,回說:“管家?guī)е诉沒到地方,就碰見兩位主子的馬車了,說是路上有貴人相幫呢。前院的人回說,有客到了,眼下正去往攬月樓去拜見老太爺,大老爺也在前院呢。”

    王氏臉色稍稍好看了點兒,起身凈了個手,鄭明珠和鄭澤瑞便進了松菊堂。

    鄭明珠臉色有些發(fā)紅,神情卻并不是個高興的樣子,鄭澤瑞兩眼放光,顯然把路上一事全當樂子了。

    王氏心里愈發(fā)不舒服,看了白露白霜一眼,二人會意,立即把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打發(fā)出去。

    龔嬤嬤站著沒動,這幾年里她一直是最得王氏心的人,幾乎不用避忌,更何況府里的這幾個小輩都是她看著長大的,王氏訓導時她偶爾還要唱個紅臉,遂悄悄看了鄭澤瑞一眼,示意王氏方才很是擔心,要好好回話。

    鄭澤瑞顯然頗熟悉龔嬤嬤的暗號,沖她眨了眨眼,王氏將銀盞重重一放,搭了龔嬤嬤一眼,道:“你也先下去。”

    龔嬤嬤微楞,見王氏很有些不耐煩,未敢多言,只好先躬身退出去。

    鄭澤瑞道:“祖母.....”

    王氏沉著聲音道:“放著好好的官道不走,作甚要繞到小路上去!如今是遇見了幾個貪財?shù)馁v民,若是如南邊一樣,竄出來一伙子流匪該如何是好!?一味存著貪玩的心思,你大姐姐的勸也不聽?是受了哪個小廝的攛掇,想要挨板子了不成!”

    鄭澤瑞待下人一向?qū)捄瘢駜簬Я穗S從,因此貼身的小廝就只有一個,聽王氏如此說,以為是方才龔嬤嬤一番眼色被王氏看見,遂不做多想的道:“祖母莫要生氣,都是我自己貪玩,倒不是長嶺攛掇,祖母要打板子就打我吧。”

    他不袒護還好,一袒護王氏壓著的怒火“騰”一下子被點了起來,又想起前幾日焦嬤嬤說得那樁“作孽事”,登時心頭郁堵,只覺剛剛的猜想全成了真,只恨不得立時將長嶺打死。

    鄭明珠在一旁瞧著王氏臉色不好,忙上前幾步,對鄭澤瑞道:“瑞哥兒,還不快同祖母認錯,這半下午定是讓祖母擔心壞了!”

    她怕王氏真罰鄭澤瑞,遂又道:“你也莫要太護著自己個兒的小廝,今兒回來時若不是長嶺說走小路風景好你也沒那般犯倔。況且,同那碰瓷兒的頭頭說項時,我見那人對著他客客氣氣,回來卻只二兩銀子的面子兒情,想來還是得歷練,今兒挨幾板子得了教訓,日后你在鬧性子的時候他好記著勸著你些!”

    鄭澤瑞還要再分辨,鄭明珠卻皺著眉瞪他一眼,他遂不情愿地改口道:“祖母教訓的是,孫兒曉得錯了�!鳖D了一頓,忙轉(zhuǎn)了話鋒兒說:“祖母可知道我們是遇見誰得以脫身的?”

    王氏將他倆上上下下打量幾眼,隨口問:“誰?”

    “是黑騎!毅郡王所領(lǐng)的黑騎衛(wèi)!”鄭澤瑞說著又帶了點兒興奮:“方才同我們一并進的府,這會子往祖父的攬月樓去了,孫兒等下回去換了衣裳,也往前院去�!�

    “哦?”王氏詢問的看著鄭明珠:“怎生遇上的?”

    鄭明珠道:“孫女在車里,倒不大清楚。似乎只是黑騎衛(wèi)過路,剛好碰見隊伍擋路了,馬車外掛了標識,毅、毅郡王識得�!�

    王氏點了點頭,倒沒太當回事,看了看二人道:“罷了,都先回去梳洗梳洗。瑞哥兒莫要再胡鬧�!�

    鄭澤瑞樂滋滋地行了禮,暫不回院子換衣裳,得先跟著鄭明珠去鄧環(huán)娘那里報個平安。

    王氏這里等兩位小主子出了廊下,龔嬤嬤才敢?guī)Я巳诉M來伺候,王氏深深吸了口氣,一肘支在炕桌上半闔著眼皮不動。

    龔嬤嬤親自換了盞茶遞到跟前,說:“老太太,當心身子。”

    王氏盯著她冷哼一聲,猛地起身一把將茶盞砸向龔嬤嬤!同時厲聲怒喝:“來人,把這謀財害主的惡奴給我叉出去!”

    ××××××××××××

    龔嬤嬤與王氏離得甚近,白瓷茶盞連帶著茶水結(jié)結(jié)實實砸在了她的鎖骨處,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龔嬤嬤冷不丁挨了這一下,心里突突地跳,也顧不得鎖骨處的悶痛,對著滿地的碎瓷就跪了下來,聲音有些發(fā)慌:“老太太,您這是.......?奴婢在您跟前也有......”,

    她話未說完,王氏已鐵青著臉隨手抄起桌上盛著葡萄的果盤又擲了過來,這一下砸在了龔嬤嬤的額頭上,滲了血,王氏指著守在門口處的白霜喝道:“沒聽見我說的話么!叫人把這惡奴給我拖出去!還叫她在這戳我的眼?”

    白露白霜剛也被王氏猛然間的發(fā)作嚇了一跳,不過畢竟是貼身的大丫鬟,立即反應過來,白霜看了白露一眼,絲毫不遲疑,轉(zhuǎn)身便去叫人。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自然也聽到了屋里的動靜,個個面面相覷,忍不住伸長了耳朵細聽,白霜一出來,又都立即縮到一旁。

    白霜寒著一張俏臉,道:“都做好自己手里的事!個個兒的仔細你們的皮!不想好兒了的就趁早說與我,莫在這扒耳朵伸舌頭!”

    丫鬟婆子們嚇得一抖,白霜轉(zhuǎn)身叫了兩名看起來很兇悍的婆子進了里間,微微一使眼色,那兩個婆子便上前架了龔嬤嬤要往外拖。

    從王氏發(fā)作到此時不過片刻功夫,龔嬤嬤心里尚未完全明白王氏因何發(fā)怒,而且心里始終存有一絲不可置信,這當口被兩個婆子一架,陡然生懼,意識到這會子一旦被拖出去關(guān)起來,怕就真難翻身,遂拼了命地掙開二人拉扯,一下?lián)涞酵跏辖�,死死抱住王氏一條腿,哭著辯道:“老太太�。∨驹谀八藕蛄硕嗄�,從來不敢懈怠!今兒不知是哪處犯了錯,還請

    老太太您看在這么多年的情分上給奴婢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王氏一條腿搭在炕沿下,被龔嬤嬤使勁兒一抱,重心不穩(wěn),差點兒仰倒在炕上,心里膩煩之極,抬起另一腳便踹在龔嬤嬤肩頭,同時呵斥兩個婆子:“沒用的東西!要你們來做甚了!”

    那兩個婆子初始之時并沒敢太用力,龔嬤嬤平日的積威尚在,她們方才進屋也并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因此先前都沒敢用全力,恐王氏只是一時發(fā)脾氣,過后龔嬤嬤來找她們秋后算賬,然見了王氏此刻的這一腳,倆婆子心里都明了了,——老太太這回是真動了怒,龔嬤嬤怕是要失勢啦。當下再不敢怠慢,一人擰著龔嬤嬤一只手臂將人打王氏腿前扯開,拖著往屋外去了。

    白露白霜對看一眼,都有些不敢勸,白露看看王氏被扯得發(fā)皺的衣衫,上前道:“老太太,奴婢先伺候您換身衣裳吧�!�

    白霜迅速將地上茶盞的碎屑打掃了,忽地聽見外間龔嬤嬤啞著嗓子罵道:“你這克夫的東西!掃把星!你就見不得我好是不是?定是你在老太太面前調(diào)三窩四的挑撥,呸!就該叫你一輩子沒兒沒女,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王氏喘了口氣,白霜忙道:‘奴婢跟去看看......“

    王氏問:”誰在外間候著?“

    白霜道:“是焦嬤嬤,奴婢方才怕有什么顧不過來,便讓她在外間候一候�!�

    王氏微一頷首,抬了下胳膊對白露吩咐說:“去把她的嘴給我堵了,再要瘋言瘋語,就叫她這輩子都別說話了�!�

    白露暗暗心驚,若是一碗藥灌下去......王氏竟是不打算再給龔嬤嬤絲毫辯解的機會了,白露心下有了底,轉(zhuǎn)身出了正房。

    王氏道:“讓焦嬤嬤進來伺候吧�!�

    白霜應聲去外間將人叫進來,王氏一瞥之下,見焦嬤嬤臉色蒼白,手背上有幾道要冒血的印子,應該是方才龔嬤嬤出去抓住她一陣撕扯抓撓留下的,王氏皺了下眉,道:“白霜,你去前院吩咐人將長嶺那刁奴也關(guān)了,給我狠狠打那個貪財背主的東西!莫要驚動了前院的客人和四少爺。”

    白霜先前得王氏吩咐暗暗查聽過長嶺,心里隱約猜到會有這么一日,因而下午的事情一出她便悄悄吩咐人待四少爺一回來先將長嶺支出去,這會子只等著王氏這道令呢,二話不說的便去了。

    王氏疲憊地出了一口氣,道:“我這些年太縱著她了,如今竟敢打起瑞哥兒的主意了......”。

    焦嬤嬤張嘴要說什么,王氏擺手道:“我知曉你與她是同鄉(xiāng),莫要說了,今兒誰求情都沒用�!�

    焦嬤嬤眼眶紅了紅,上前將王氏掉落平頭軟鞋撿起幫她穿上,說:“那奴婢伺候您更衣整理吧,您莫要再氣此事了,前院還有客人在吶,二夫人得了信兒估摸也要來請示您是怎生個招待法兒呢�!�

    王氏提了提精神,差了個小丫鬟往攬月樓探情況,自己則由焦嬤嬤伺候著梳洗、換衣。

    ☆、第33章

    打算

    二房的院子里。

    二夫人林氏的臉上漾著笑,一面幫二老爺更衣一面道:“老爺往前院去,我便去母親那里,聽說還有幾十名黑騎衛(wèi)呢,我問問母親是不是叫人去德茂齋訂幾桌席面送過來?”

    二老爺張著手臂低頭看她一眼,低聲道:“你這般高興做甚?今兒毅郡王替明珠、瑞哥兒解圍怕是湊巧的,就算郡王自己真有心思,父親與母親也未必會同意的,過段時日,崔家不是有人要來做客么?”

    林氏微一揚眉,帶著點酸意說:“清河崔家在如今這‘五姓七家’的世家里是排在首位的,在老太太眼里,當然比皇家還清貴!不僅有著百年的名望,更有權(quán)勢,不若其他許多世家一般的日益沒落,母親給明珠選親事當真是往拔尖里選!就不知到我們明薇時有沒有這般周全?我這個做母親的不趁早替她操心,到時能靠誰去?”

    二老爺已換好了衣衫,聞言便轉(zhuǎn)回里間對林氏快言道:“你既知道崔家的聲望還說這作甚?母親給明珠選一門好親事日后對明薇也是有好處的。

    上次打聽的裴家公子,雖不在這‘五姓七家’之列,但其祖父是以勇猛名世的將領(lǐng),其父如今駐守洛陽,官職雖不多高,但在洛陽卻是可以說一不二的,裴家小公子幾年前便在洛陽因文武全才而小有名氣。我托了人側(cè)面問詢,裴家倒并未顯露拒絕之意,本是打算晚上與你細說的,你眼下可莫要再生出其他枝節(jié),毅郡王的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要打!明薇那羸弱的身子,怎能嫁與身有頑疾之人.....”

    他說到此處攸地意識到自己失言,登時皺眉不語。

    林氏一怔,知道丈夫誤會了,卻不先解釋,忙抓著他的話尾好奇地問:“毅郡王.....身體有疾?那怎的還能領(lǐng)兵打仗?上次偶然一見卻是生龍活虎的呀�!�

    二老爺神情有點嚴肅,沉吟了下才低低道:“幾個月至半年才發(fā)作一次,平日無礙。據(jù)說幼時便得了這病,十幾年了,陛下為此廣征天下名醫(yī)仍是無果,曾有人斷言他命不過二十五載,大道可惜了�!�

    林氏張著嘴,“喲”了一聲,一時吃驚地沒說出其他話來。

    二老爺默了默,正色交代道:“此事你曉得便是了,千萬莫要再同旁人提起�!�

    林氏唏噓了下趕緊應聲,轉(zhuǎn)而又笑起來,喃喃道:

    “好在老爺這當?shù)倪是知道心疼自己女兒的,我原也是在刺史府上見毅郡王同裴家似乎識得,想著若老太太有這個意,裴家沒準自己就上門來了,倒真沒有往毅郡王身上想,咱們明薇的身子不好,日后是不能太操心,這一項上我還是想的透透的。

    我知道老爺一向是有三分說一分,照你剛剛的話,裴家也是有這個意思了?我就說上次見裴夫人瞧我們明薇的眼神也是贊賞的呢.......若不是瞧著那裴夫人是個溫和的好性兒,裴家公子又是唯一的嫡子,我也舍不得咱們明薇。哎,可燕州城里家世相當?shù)墓痈鐑簜兡膫家里頭是省心的?”

    說到這里,她聲音低如耳語:“聽說裴家公子生性喜潔,沒準房里連個通房丫頭都不曾有呢�!�

    二老爺奇怪地看她一眼:“那裴云錚同昭哥兒年紀相仿,家里管教也頗嚴,眼下昭哥兒身邊不也只跟著小廝�!�

    林氏掩袖吃吃一笑,道:“昭哥兒如今在外求學怎生能一樣?再說,大嫂要真給撥了通房丫頭昭哥兒敢碰么?不過昭哥兒如今也十四、五了,我約么著明年春老太太那里就會選了丫頭伺候�!�

    二老爺覺著這話是愈說愈偏了,遂皺眉輕斥:“這說的都是些什么話?母親的忌諱你曉得,莫要把昭哥兒和瑞哥兒掛在嘴邊,回頭叫人聽了去,好似咱們在看長房的熱鬧一般�!�

    “我又不傻,當然曉得,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了么�!�

    二老爺拍拍她的手,不再多言,起身理了下袖子道:“我現(xiàn)下須得往前院去了,你也去母親那里吧,記著我方才的話。”

    林氏點點頭,送了他出了屋子,自己也換了身莊重衣裳,又到鄭明薇的房里囑咐了幾句,也趕緊去了松菊堂,還沒進院子,就聽三夫人在后面喊她:“二嫂,等等我呀�!�

    林氏轉(zhuǎn)身,見三夫人正領(lǐng)著明霞過來,遂笑道:“我可是有正經(jīng)事要尋母親討主意,快,別踩著蓮花碎步了,不然等不得你�!�

    三夫人咯咯笑著快走幾步跟上林氏,說:“前院來了客,二嫂自然是要操心的,母親估摸也正等著你過來呢。”

    林氏笑笑,二人一路相攜著進了院子,王氏換了一件緋羅蹙金飛鳳背子,這件衣服是鄭家老太爺辭官之時今上所賜,專做禮見賓客之用。

    三夫人董氏自打進了院子便一直留心看著,見丫鬟婆子個個小心翼翼,又看伺候在王氏身邊的赫然是焦嬤嬤,而搜尋一圈也沒瞧著龔嬤嬤的身影,心下立時有了底,穩(wěn)穩(wěn)坐下,情知今日這事已成了八分。

    林氏方才一路上都在想丈夫的話,心情頗是不錯,這會子便沒特別留意,只以為龔嬤嬤有別的差事,只一心問王氏要備幾桌席面,有無特別安排。

    而此時長房的院子里,鄭明珠和鄭澤瑞正給鄧環(huán)娘報平安。

    鄧環(huán)娘今兒那一下是真暈了,雖然她這不是頭胎,但最近幾日的孕吐卻很厲害,什么都吃不下,又不敢貪涼,折騰的有點氣血不足,正由明玥親自服侍著慢慢喝一碗紅棗粥,見她姐弟二人回來,便忙停下。

    “沒事就好,你們父親正派了人去,好在遇上了貴人,受了驚嚇沒有?”

    鄭明珠似乎在想別的事,神情沒往日那么冷淡,回道:“只是些撒潑無賴的庶民,還好�!�

    “瑞哥兒也沒事吧?”鄧環(huán)娘也知曉鄭澤瑞的性子,擔心他跟人動了手。

    鄭澤瑞正對著明玥擠眉弄眼,聞言便說:“那攔路的好些個都是婦人,喊叫的厲害,剩下那些若是真打?qū)⑵饋�,我正�?....”

    明玥站在鄧環(huán)娘身后朝他一捂嘴,鄭澤瑞便不說了。

    鄭明珠和鄭澤瑞對面坐著,聽鄭澤瑞的話頭便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倒沒瞥見明玥的動作,只起身行了個禮:“那母親先歇著,我和瑞哥兒回去梳洗過了再來�!�

    “顛簸了一整天,快些去吧,梳洗完先用些點心墊墊肚子,等下開宴怕是要晚些。”鄧環(huán)娘柔聲說到。

    二人退出來,明玥便也跟著出了正房,鄭澤瑞一路上沒找到人分享自己的激動心情,這會兒就迫不及待的顯擺說:“你知道我們遇上誰了么?”

    明玥半點頭:“剛剛你們進府的時候,有丫頭來報過了,說是一隊黑騎衛(wèi)護著回來的,威風的緊呢。”

    鄭澤瑞嘿了一聲,說:“她們懂甚,黑騎衛(wèi)又豈止是威風而已!”

    明玥笑道:“是,聽聞黑騎個個驍勇無比,四哥向來敬慕英雄,今兒可是覺得很投緣?”

    鄭澤瑞意外的看了明玥一眼,剛要說話,鄭明珠在旁邊道:“你自己個兒是鄭家長房嫡子,光是這個姓氏就有多少人仰慕,他們敬慕你倒是真的,你可別與他們混在一處。”

    鄭澤瑞看了姐姐一眼,剩下的話雖咽回了肚子里,心中卻不以為然,他暗暗朝明玥比了個手勢,意思是等下要與黑騎比試比試,明玥也回了個手勢,意思是——我賭你能贏,贏了把青犴犬給我養(yǎng)兩天。

    鄭澤瑞一揚眉,滿懷信心的去更衣梳洗,然后奔到外院找黑騎某號了。

    明玥回了東廂房,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面,她把紅蘭叫到跟前問:“大亮哥怎么說?咱們先前散出去的話可有人去打聽了?”

    紅蘭今兒得了假回家,才剛換了衣裳過來,聞言回道:“姑娘估算的不錯,前后有三撥不同的人去賭坊里打聽了,都是按咱們的話傳的,亮子尋了人在那守著,姑娘放心。不過真不算是冤枉了長嶺那小子,亮子打聽過,他還真是欠了好幾家的賭債,如今不過是把數(shù)額說的多了些,其余的幾乎不用教,賭坊里的人都能把長嶺那小子給畫出來!”

    明玥點點頭,對邱養(yǎng)娘道:“養(yǎng)娘,我猜那三撥里頭一撥的應是三嬸嬸派的人,她既對龔嬤嬤不滿,聽見一丁點兒與她有關(guān)風言風語定是立時派了人打聽;后兩撥不同的大約都是祖母吩咐的,到底是祖母身邊的人仔細。”

    邱養(yǎng)娘道:“龔嬤嬤在老太太身邊伺候這么多年,積威還是有的,不管是白露還是白霜都不敢貿(mào)貿(mào)然亂說話。眼下沒見那邊有什么別的動靜,想來龔嬤嬤今兒是......也不枉了咱們前面幫焦嬤嬤鋪了那半晌的路�!�

    明玥吐出一口氣,邱養(yǎng)娘卻過來拉著明玥試衣裳,一面說:”咱們暫且不想這些事,等會子到了松菊堂自然清楚。老身方才聽四少爺說到了黑騎衛(wèi),姑娘可知這黑騎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是誰?”

    明玥茫然道:“不是毅郡王么?”

    邱養(yǎng)娘笑了笑:“端陽的時候聽夫人回來說還在刺史府偶然見到了?”

    明玥心思還在龔嬤嬤的事上,努力想了想,說:“好像見了,記不大清,怎么了?”

    邱養(yǎng)娘在宮里呆過,如今更是將明玥當自己親人一般,一時間不免動了點心思,可是又一想徐璟的命數(shù),不免又嘆了口氣,只道:“無事,只是聽四少爺一說,隨口一問罷了�!�

    ☆、第34章

    徐璟

    鄭澤瑞抱著雙臂站在外院的空地上,有點兒艷羨地打量黑騎衛(wèi)的一身鎧甲。

    他剛打老太爺?shù)脑鹤愚D(zhuǎn)了一圈出來,書房門口的小廝示意他稍過一會子再進去拜見,他樂得討個空兒,立時跑來研究黑騎。

    五十名黑騎面容肅正,任由他上下左右地打量,視他為無物。

    “不知諸位當中哪位的功夫最好?指教指教?”鄭澤瑞有點兒忍不住了。

    話音兒一落,一百只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虎視眈眈。

    鄭澤瑞:“.........”

    黑騎衛(wèi)的臉上露出審視和懷疑的神色,片刻,黑騎一號挑著眉毛看了黑騎二號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去?

    黑二面無表情地扭頭看向黑三號:老三,大哥讓你出戰(zhàn)!

    黑三跟他對視兩秒果斷轉(zhuǎn)向黑小四:小四兒,大哥叫你下手輕點兒!

    黑騎四號默默垂眸看了會兒地,然后踏前半步,沖著鄭澤瑞微一抱拳:“論馬下功夫,要屬我大哥最厲害。鄭公子,刀劍無眼,小心了�!�

    黑一號:“........”

    黑二號:“嘿,嘿嘿嘿嘿嘿�!�

    黑三號:‘嘿嘿。”

    大哥默默安慰自己:老二鬼點子最多,今兒折了藏好的十兩銀子,一上去多半會先耍這小公子一通,兄弟們再跟著起哄,在人家府里,這樣不好、不好;老三大前個兒受了傷,一腔怒火沒地發(fā),懸;老四身板不壯,功夫卻最厲害,又是個下狠手不知道留情面的,萬一一槍挑了人家喉嚨......嗯,想來想去還是自己行事最穩(wěn)妥、最得信賴、最英俊瀟灑!

    ——好吧,他來。

    黑一迅速完成了自我肯定,大步上前,也不含糊直接抱了拳問:“鄭公子可要去取一下兵器?”

    鄭澤瑞剛換了身世家公子的大袖衫,腰間除了香囊和環(huán)佩,并未佩劍,眼下聽黑騎干脆爽朗,便也等不及小廝回去給他取兵器,指著方才說話的黑四號哈哈笑道:“不必,這位兄弟的銀槍可否借我一用?”

    說著兩手一抖,大袖徑自纏上手腕,小廝取了兩條帕子利索地給他綁在腕上,轉(zhuǎn)眼成了窄袖。

    一眾黑騎衛(wèi)本只當他是閑來取樂,不料他如此爽快,神情間的輕視倒去了兩分,小四號看了一眼,默默遞上了自己的銀槍。

    鄭澤瑞手里一沉,暗道好家伙!自己這臂力還得再練練才行。

    他執(zhí)著銀槍道:“兄臺怎生稱呼?”

    黑一自背后摸出一把大刀,帶了點兒笑意回說:“不敢,在下邙三郎�!�

    說罷他拍了拍自己的鎧甲,道:“黑騎衛(wèi)行軍途中不卸甲,請公子見諒。為公平起見,在下刀不出鞘。這實非有意輕視,還需與四公子說明了。公子無需顧念,請。”

    鄭澤瑞原本還想將槍頭取了,聽聞這話,自己若要堅持反而有故意托大之嫌,早聽聞黑騎衛(wèi)的甲胄與其他將士不同,遂也不多言,喝了一聲:小心了!揉身便挑出一槍,直掃邙三郎下腹!

    邙三郎喝了聲“好!”迅速旋身,反手當啷一刀架開,刀背粘著銀槍拍往鄭澤瑞肋下!鄭澤瑞一個扭身,壓著槍頭一招橫掃千軍狹風而至!

    邙三郎先前不知鄭澤瑞身手,又看他年紀不大,因此只用了六、七分力,轉(zhuǎn)眼兩人已過了三十幾招,邙三郎不禁暗暗點頭,——鄭澤瑞的招式毫不花哨,穩(wěn)扎穩(wěn)打,攻的都是要害之處,正是戰(zhàn)場上最實用的功夫,顯然是有人專門教過,邙三郎再不敢大意,打起精神與鄭澤瑞過招。

    黑騎里時不時有人喝彩,引得外院的眾小廝們也偷偷跑來觀戰(zhàn),其中一個二十多歲小管事模樣的人卻是面帶焦急,滿目憂心地看著戰(zhàn)圈里的兩人,想叫又不敢叫。

    正這當口,鄭澤瑞長槍一擺,虛挽了個槍花,反手一槍直刺邙三郎胸前,邙三郎大刀攸地撤回,曲臂回擋,鄭澤瑞這招來勢很猛,邙三郎大刀撤得急,這一擋用上了全力,鄭澤瑞登時虎口一痛,幾乎要握不穩(wěn)銀槍,腳下一晃便要被擊的后退,突地感到有人在他肩膀一拍,轉(zhuǎn)而手中銀槍就勢微微一旋,猛地前推,槍尖擊在刀背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邙三郎登時蹬蹬后退了兩步方穩(wěn)住身形。

    鄭澤瑞出了一頭汗,心中卻十分暢快,轉(zhuǎn)頭朗聲笑道:“多謝郡王相助,不然符信這一下可要出丑啦!”

    他以小字相稱,是有親近之意,徐璟似乎也很高興,笑著一指邙三郎道:“他比你年長好幾歲,又是在戰(zhàn)場上打過滾的,不冤�!�

    邙三郎也微微出汗,剛才那下若不是徐璟及時出手,鄭澤瑞八成得被反力擊的銀槍脫手,然后一個大屁蹲摔在地上!他們打得入神,竟都沒注意鄭家的男主子同徐璟已來了好一會兒,雖是有言在先,但當著人家祖父、父親與一干下人的面,讓鄭澤瑞摔個四仰八扎總歸不好看。

    見主子來了,邙三郎將大刀一收,贊賞地拱手道:“四公子承讓了�!�

    鄭澤瑞連連擺手,徐璟接過他手里的銀槍,上前兩步,肩頭微沉,驀地一槍刺向邙三郎左肩,邙三郎閃身一讓剛要出手,槍尖一晃已挑向他的右腕,方才的是虛晃,這才是實招。

    一旁的黑騎二號叫道:“攻主子中路!二兩銀子!”

    徐璟一挑眉,手中銀槍慢了半分,分明是給邙三郎抽刀的機會,邙三郎毫不含糊,大刀橫掃徐璟中路,徐璟雙手持槍一絞,偷閑朗笑:“二兩銀子沒了!”

    他一放話,黑騎立即爆出一陣大笑,黑二嘆了口氣,沖黑三撇嘴:“咋每一次都壓不贏?”黑三在他后脖子上拍了一巴掌。

    二人閃電般過了十招,雙雙收勢,鄭澤瑞看得明白,這十招都是方才他與邙三郎對戰(zhàn)時應付的手忙腳亂的十招,眼下徐璟用的招式幾乎與他相同,然力道與著點微變,卻登時將方才的境況翻了個,徐璟這是在教他!

    鄭澤瑞心中十分領(lǐng)情,解了兩腕的帕子,將大袖展平,恭恭敬敬躬身行了個禮:“多謝毅郡王指點�!�

    徐璟忙將他扶住,道:“四公子萬莫客氣,不過舉手之勞。你身上的功夫本就扎實,缺的只是時日與臨敵經(jīng)驗,這些招式我今日沒教,日后你自己也會磨練出來,實在不需放在心上�!�

    鄭澤瑞沒再多說,心中卻記下了。

    徐璟轉(zhuǎn)身面容一肅,這才吩咐黑騎稍事休息,隨管事之人先去用飯,稍后得令再行啟程。

    實際之前管家已然來請了兩請,無奈黑騎只認黑騎,在這些小事上亦然,沒有他們自己人親傳的命令,根本毫無響應,只守在原處瞪著管家,直瞪得管家心頭發(fā)毛,不得不請了徐璟親自來吩咐一聲。

    徐璟一來,效果立竿見影,黑騎衛(wèi)井然有序的隨著鄭府管事去喂馬、用飯、稍事休整,徐璟對著鄭老太爺?shù)溃骸跋壬娦α�。�?br />
    鄭老太爺捋著稀疏的幾根胡子,有點兒感慨:“郡王爺這聲‘先生’叫的老夫頗是慚愧呀!想當年老夫也不過給王爺上了月余的課,如今已是告病還鄉(xiāng),身無半職,王爺抬舉了�!�

    他話雖如此,然眉目間不見丁點兒慚愧之色,甚至隱約還透著那么絲不屑。

    大老爺、二老爺跟在父親身后都暗暗詫異,——方才在書房里老爺子還是贊賞有佳,怎么轉(zhuǎn)眼就變了態(tài)度?

    徐璟毫不在意,恭敬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鄭家百世名望,是小爽有幸才對�!�

    鄭老太爺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復雜失望的神色,心想這人還是這個性子,寵辱無謂,萬事不縈懷。鄭茂才嘆了一嘆轉(zhuǎn)而卻又平和了下來,一面走一面點頭說:“早聽聞黑騎衛(wèi)軍紀嚴明,將士驍勇,方才一見,確實不負此名。”

    徐璟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卻并未多言。

    鄭老太爺心里念起了過往,正有丫鬟來報宴席已備好,老太太正率著夫人們準備拜見毅郡王,老太爺便一頷首,領(lǐng)著幾人邊閑話邊觀景一路往攏翠齋去。

    后面跟著的幾個管事進不了二門,便都放慢了步子,只一人愈見焦急,眼瞅著幾人離去,情急之下忍不住低低喚道:“二老爺,二老爺!”

    ☆、第35章

    思慮

    幾人回身一看,卻是二老爺鄭佑禮身邊的管事長興。

    二老爺對于長興這個時候喚他有些不高興,但又不好顯現(xiàn)出來,只繃著聲問:“何事?”

    長興曉得答得不當,非但自己回頭要挨訓斥,二老爺此時也不能留下聽他回稟,遂道:“回二老爺,門房剛剛來人報張大人差人送了公文來,奴才呈到老爺書房了,可不知緊急不緊急,須得回稟老爺一聲。”

    公文?不是中午時送來了一份?二老爺心里頭疑惑,臉色稍平,老太爺便一揮手,示意他速去速回,自己則同鄭佑誠、鄭澤瑞引著徐璟先行走了。二老爺鄭佑禮隨著長興往書房去,正走至一僻靜處,長興卻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連聲道:“求老爺救救奴才的娘!”

    二老爺一驚,看了眼四周,皺眉道:“這是怎么個話兒?先起來回!”

    長興紅著眼眶起了身,低聲說:“今兒個奴才的娘不曉得做錯甚事告罪了老太太,眼下被關(guān)起來了!還求老爺看在奴才的份上替她求求情,他是老太太跟前兒的老人了,今兒有什么錯認罵認罰的挨著,往后只有更盡心的!求老爺在老太太面前給說兩句話。”

    二老爺大感意外,他先剛從內(nèi)院里出來沒聽到任何言語,林氏也不曾提半句,想來也還是不知情的,怎地這般突然?

    鄭佑禮想了想,問:“你那兄弟長嶺呢?”

    “奴才找了他好幾圈了,都沒見人,說是讓劉管事叫去了,但奴才可院子也沒尋見劉管事�!�

    長興明白二老爺?shù)囊馑�,——鄭佑禮的身份,在王氏跟前求情實在有點兒尷尬,也未必有太大作用。

    這長興又何嘗不知道?但眼下他也沒別的法子。方才一個二門上的婆子偷偷給他報了信,他真是嚇了一跳!立即先去找長嶺,想叫長嶺求了四少爺去老太太那說情,但半晌沒找到人,他心下愈發(fā)不安,正瞧見鄭澤瑞正同黑騎在院子里比武,一著急便準備自己去求鄭澤瑞,王氏向來最疼他,他或者大小姐鄭明珠去說上兩句,恐怕比大老爺鄭佑誠還容易些。

    可鄭澤瑞還沒比試完,老太爺一行人卻來了,根本沒有他求人的空兒。長興急出了一腦門子汗,不得不在他們要離開時喚了二老爺。

    ——他如今是跟著二老爺?shù)�,當著眾人的面也只能是“有事回稟自家主子”,沒法求鄭澤瑞了,他又萬萬不敢等,聽方才那婆子隱隱的意思,老太太今兒動了大怒,他害怕一個晚上過去他娘的命就保不住了!

    二老爺也是心思飛轉(zhuǎn),聽他說長嶺不在便暗覺不好,今日唯一一件讓王氏著急的事便是鄭明珠和鄭澤瑞的馬車被攔,無論如何,下面的人都少不了要挨頓罰的,不過眼下有客,沒顧得上罷了。

    縱是這般,龔嬤嬤仍舊被王氏關(guān)了起來,可見王氏怒火之盛,而長嶺........這也太巧了些!

    二老爺沒工夫細細琢磨其中的彎彎繞繞,說道:“府里正擺宴呢,老太太想一時也顧不上別的,暫且倒無礙。只是既惹得她老人家發(fā)火,大約也不能無辜,我須得弄清楚了緣由。你放心,龔嬤嬤是母親身邊侍奉時間最久的了,有情分在,能幫的,我自然不會袖手�!�

    長興感激涕零,又忙要跪下磕頭。二老爺示意他罷了,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說:“你該做什么便做什么去,頭兩年夫人才給你指了親,如今又有了兒子,更得知道操持自己個兒�!�

    長興怔了怔,似乎意識到什么,然后咬咬牙,跟到二老爺身后喃喃說:“倘若不成.............奴才只求她能保住一條命,二老爺待奴才有恩,我娘她定然也明白的�!�

    二老爺看他一眼,沒言語。

    他撩著袍子大步快走,又抄了近路,竟然比一面閑聊一面觀景的老太爺一行人先到了攏翠齋。

    王氏帶著女眷們等在那里,見他先到微微詫異,二老爺便笑說:“父親差我先行來看看,他們即刻就到�!�

    王氏不甚在意,鄭佑禮便走到林氏一旁悄悄捏了下她腕子,林氏吃痛,抬頭不解的看向丈夫,女眷都沒怎么說話,鄭佑禮只好用眼神示意林氏,他看看王氏,又看看這會兒伺候在一旁的焦嬤嬤,見林氏還是不解,便又看了眼站在后面的白霜白露,意思是她們兩個都在,怎么龔嬤嬤就被換成了焦嬤嬤?

    二老爺雖不十分清楚林氏同龔嬤嬤的往來,但在自己院子見過龔嬤嬤兩次,還是隱約有底的。

    好在林氏同丈夫素來默契,這一下便懂了。

    她方才忙著定席面,席面送來了又親自一樣樣的核對,指揮著丫鬟們?nèi)绾螖[桌,根本沒空注意這事,這會兒瞧丈夫神色,心里有些不安,但面上依舊笑盈盈的,上前兩步扶了王氏說:“母親再坐會兒,等下父親同毅郡王到了樓下,小丫鬟會報的�!�

    王氏本也是剛站起身,便說:“無妨,坐了一天了,便站一會子罷。”說著,便由焦嬤嬤扶著踱了兩步,眾人皆贊王氏穿出了緋羅蹙金飛鳳褙子的氣度,王氏心情尚好,林氏便隨口問焦嬤嬤:“今兒怎的是嬤嬤在母親跟前伺候?平日里不都是龔嬤嬤,我方才要尋她幫忙嘗一道菜呢,可沒瞧見人,都想去搬母親做救兵了�!�

    王氏蹙了下眉,說:“尋她做什么,沒龔嬤嬤在,你這家還當不了了?往后我院子里事情就找焦嬤嬤�!�

    她這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清楚,霎時神色各異。

    林氏下意識看了鄧環(huán)娘和三夫人董氏一眼,鄧環(huán)娘神情微有些愕然,似也是才知道的;董氏面上淡淡的,眼底卻有著得意。

    林氏心里暗怪自己大意了,她顧不得多想龔嬤嬤是因何在王氏跟前“失了寵”的,——王氏既撂了方才的話,龔嬤嬤恐是再難翻身了,林氏眼下最擔心的便是龔嬤嬤有沒有同王氏說她們“共同獲利”的事情。

    林氏原本是揣著一顆看熱鬧的心的,一轉(zhuǎn)眼,自己也要處在熱鬧當中了,心中不免忐忑不安,沒了說長道短的心情。

    三夫人道:“嗐,這會子二嫂說這些事作甚,左右只要母親順心,怎么著都成。大嫂,你說是不是?”

    鄧環(huán)娘由明玥挽著,站在離她們稍遠的地方,聞言笑了笑剛要說話,就有小丫鬟蹬蹬踩著木樓梯上來報:“老太太,各位夫人,老太爺進了攏翠齋了。”

    話頭便就此打住,眾人整衣拂鬢,按序跟在王氏身后,二老爺鄭佑禮當先迎下樓去。

    不多會兒,聽到幾人說話聲,正是老太爺帶著毅郡王徐璟到了。

    眾人往后退了幾步,最前面是引路的二老爺鄭佑禮,其后便是鄭老太爺同徐璟,最后跟著鄭佑誠和鄭澤瑞。

    這攏翠齋坐落在鄭府東角,與后院相隔較遠,里面一木一石皆是鄭老太爺親自指揮著人擺設,專門做宴請賓客之用。

    此時正是酉時末戍時初,夏季的烈日堪堪沉的剩了個邊兒,余暉照的天際火紅一片,徐璟進來的時候,眾人只覺光影一暗,那一身呈黑的鎧甲甚至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之前見過他一面的鄧環(huán)娘和林氏幾乎沒認出來。

    王氏帶頭行禮:“鄭王氏見過毅郡王,王爺安好。”

    徐璟上前一攔,沒讓她拜下去,說:“老太太不必行此大禮,我該尊稱您一聲師母才是。”

    王氏笑道:“那都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話雖這么說,她卻是隨著徐璟的一扶起了身,只后面的一眾女眷按例行了禮,明玥跟在鄧環(huán)娘身后,俯身下去的時候想,這是上次在刺史府見過的毅郡王?渾不似一個人么。

    ☆、第36章

    故識

    眾人依次落座,鄧環(huán)娘作為長房長媳又帶著鄭明珠和鄭澤瑞單獨謝過徐璟今日的援手,徐璟擺手,燦然一笑,說:“本不算什么事,夫人這般鄭重,倒教我慚愧得很了�!�

    他去了背上的箭袋,腰間卻仍懸著含光寶劍,腰背挺直的跨步坐在上首,給人一種將帥壓帳的錯覺。即便刻意收斂了自身的銳氣,卻仍舊使在座的女眷有種壓迫之感,直至這笑聲一出,女眷們才下意識地松下一口氣。

    鄭明珠站在鄧環(huán)娘身后半尺之處,聞聲稍微一抬頭,心里略略有些不喜,——這毅郡王嚴肅的時候到像個王爺,這會子笑起來怎的跟個公子哥兒似的?全沒了威嚴。先前在鄭府門前,自己下車向他道謝,他不是板著一張臉?到底是覺得她沒娘好欺負么。

    如此想著,心里竟愈發(fā)不忿,規(guī)矩地福了一福便跟著鄧環(huán)娘坐回座位,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鄧環(huán)娘倒是放松下來,拉家常似的說道:“幾個月前在刺史府見了王爺,回來同父親、母親說起,二老直嘆沒來得及請王爺來家里坐坐,今兒真是得了這個機會了,想來這就叫‘機緣湊巧’�!�

    徐璟有點不好意思,在座位上朝老太爺和王氏欠了欠身,說:“上次實在是一時心性,統(tǒng)共在城里停了不到半日的功夫,也就沒敢來打擾老太爺、老夫人。到剛巧碰見了二公子,跟著二公子等人蹭酒吃時有幸見過府里兩位夫人和幾位小姐一面�!�

    說著朝二夫人微微頷首,目光迅速從鄭明薇、鄭明霞以及明玥身上略過,幾人起身在原地微微一福,還了禮。

    林氏原本對徐璟揣了一腔子好奇,這會子心下有事,心不在焉地應了個“是”便也坐下,沒注意到一旁鄭明薇臉上的紅暈。

    鄭老太爺捋著胡須“唔”了一聲,王氏笑道:“得虧王爺當日遇見的是昭哥兒,若是瑞哥兒這個闖禍頭子在,不定又鬧出什么事來。他敬仰王爺統(tǒng)領(lǐng)的黑騎衛(wèi)已久,偷偷跟了去都是沒準兒的,今日能得一見,可算是償了他的愿�!�

    鄭澤瑞心里正高興,就聽王氏的話鋒一轉(zhuǎn),說:“不過這孩子身上那點兒功夫,強身健體勉強可以,其他的就談不上了。聽聞黑騎個個英武,一眾世家兒郎們都欽佩又羨慕,有時難免小孩子心性,王爺不要往心里頭去,他們哪里曉得這其中的艱困,還望王爺體諒一二�!�

    這話一說完,眾人都聽出王氏的意思了。

    ——世家子弟清貴,多是要揚才名入仕途的;或是不入仕途,博個清名,薦一散官,靠著祖宗的基業(yè)也能逍遙的過一輩子,這些都尚可,但少有人愿意讓兒孫們?nèi)ト胄形�,更何況是黑騎衛(wèi)這般不論出身只論軍功的隊伍,又不是將門出身,作甚要到這些粗人中博聲望?

    王氏定然是已聽說了鄭澤瑞在前院與黑騎比試之事,又揣著鄭澤瑞平日的性子,怕他一時起了心,顧趁著徐璟在這里先將話撂明了。她的意思擺在那,徐璟若是顧念鄭老太爺,一旦鄭澤瑞真執(zhí)拗起來,徐璟也該拒絕。

    眾人都看著王氏,就連老太爺也有些意外,雖然他們覺得這話里的意思無可厚非,但在徐璟聽起來大約不是那么舒服。

    鄭澤瑞臉色漲得通紅,卻不得不說王氏真是分外曉得他的脾性,方才同邙三郎交過手后,愈發(fā)激起了他的熱血,真正想策馬揚鞭立時跟著黑騎衛(wèi)去見識見識。剛到攏翠齋的一路上沒少同徐璟打聽,一進這屋子他就開始盤算要如何說服祖母和父親,正想要不要求了徐璟讓他向王氏或老太爺開口,興許容易得多。

    結(jié)果他這里還沒盤算好,王氏就先將他的路給截了,并且把徐璟的嘴也給堵了!真是急的他想跳腳!可惜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不敢。

    不過跳腳雖不敢,起身說話他還是敢的,犯倔的性子上來了,他索性豁出去往地上一跪,朗聲道:“祖父祖母,父親母親,我今年已然一十二歲了,也該出去磨練磨練,倘若能跟在毅郡王身邊,祖父祖母理應更放心才是!孫兒今日便想跟了黑騎衛(wèi)去,還請祖父祖母應允,孫兒定不會丟鄭家的臉面。”

    明玥坐在鄭澤瑞的下首,見他起身的時候悄悄拉了他一把,可惜沒拉住,心里想著鄭澤瑞總拗不過王氏,但還是忍不住朝徐璟看了看。

    這人從剛才起就一直沒吭聲,從明玥的角度只能看見他微低著頭,在用杯蓋蔽茶葉,不知為何,明玥覺得他的眉頭應該是蹙著的,因為他手上的動作有些緩慢。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明玥的目光,他驀地抬頭朝這邊看來,并沒有蹙眉頭,而是笑吟吟的。

    在旁人看來他是看向了鄭澤瑞,明玥卻覺得那眼神在自己臉上掃了一記,她忙若無其事的轉(zhuǎn)向別處,心里罵自己是“做賊心虛”。

    王氏明顯被鄭澤瑞的話氣到了,粗著嗓子斥道:“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回去坐好!”

    老太爺瞇著眼睛不發(fā)話,顯然也是不同意的。

    鄭明珠見祖母臉色不虞,忙轉(zhuǎn)頭對著鄭澤瑞使眼色,可鄭澤瑞見祖父、祖母不同意,正一臉求救地看向父親鄭佑誠,鄭佑誠瞪著他,示意他不要胡鬧。

    “四公子的功夫委實不弱”,徐璟終于開了口,鄭澤瑞本已經(jīng)泄氣,聞言立即又挺直了腰板,徐璟起身上前,自將他扶起來,說:“不過同黑騎衛(wèi)比起來,尚且有些不敵。你方才同邙三過過招,大約曉得哪里不足,再練個兩三年功夫,應更扎實些,那時四公子若還瞧得起黑騎衛(wèi),想老太爺和老夫人也不至如此擔心了�!�

    說罷,轉(zhuǎn)頭看著王氏,王氏心說兩三年后還不知是怎生的光景,只道這是徐璟的說辭,點頭道:“當是王爺這話�!�

    鄭澤瑞卻不當說辭,徐璟語氣誠懇,別人不清楚,他心里卻明白徐璟說的是實話,他此刻對徐璟很是信服,遂想了一會兒答道:“符信記住了王爺這話�!�

    徐璟拍拍他肩膀,又坐回去了。

    明玥暗暗點頭,這毅郡王身上有一種讓人信服的特質(zhì),三兩句話,闡述事實一般,既使得鄭澤瑞不致對王氏生怨,又給了王氏的面子,自然地像是他常遇到這般境況。

    剛剛這下離得近,明玥清楚的知道徐璟的目光并沒有掃向自己,連一丁丁兒都沒有,她不禁好笑,心想自己方才是有多心虛啊。

    說了會兒話,二老爺輕輕碰了碰二夫人,林氏終于神魂歸位,站起身笑道:“瞧這記性喲,宴都擺好了,卻叫郡王在這里空著肚子說話,有罪有罪,不若先請王爺用了飯,一會子再好生說話?”

    鄭佑誠和鄭佑禮也起身笑道:“光顧著說話了,倒忘了這茬,這是哪門子待客之道了。王爺,快請�!�

    三老爺不在,三夫人今兒心里得意,又見徐璟很是隨和,也跟著林氏打趣兒說:“二嫂你上次也在刺史府,今兒準備的可是王爺愛吃的酒?我先前見下人們送了些果釀過來,都是‘一醉居’里極難得的,不知合不合王爺?shù)目谖�?�?br />
    徐璟正起身,聞言謝道:“兩位夫人有心。”

    三夫人微微掩唇,拉著明霞說道:“這倒不敢當,父親、母親吩咐過的,王爺只飲果釀。只是這‘一醉居’里的酒確實難得,每年只得幾壇,不到時候便是有銀子卻也沒處買去。不過有大哥大嫂在,就容易得多�!�

    這話聽在外人耳里并沒什么,但鄭府的主子們都曉得那“一醉居”是鄧環(huán)娘娘家的產(chǎn)業(yè),若是徐璟問一句“為何?”少不得又要知悉了鄧環(huán)娘是出身商賈之家的。

    雖鄧家如今已然有人考科舉入仕,但這話聽在鄧環(huán)娘和王氏耳里仍是戳心。

    鄧環(huán)娘一時沒說話,正盯了三夫人一眼,卻見徐璟略帶詫異的看向她和明玥的身后,然后喚了一聲:“邱嬤嬤?”

    明玥也是微微一愣,轉(zhuǎn)身見邱養(yǎng)娘行了個跪拜禮,恭敬道:“老奴見過毅郡王�!�

    徐璟親自過來將她扶起,語帶親切:“多年未見,嬤嬤還好么?”

    “老奴一切都好,勞王爺掛心了。”邱養(yǎng)娘笑著答。

    他們主仆在這一問一答,不僅明玥一愣,二夫人、三夫人甚至王氏都有點兒吃驚,她們雖曉得邱養(yǎng)娘是鄧環(huán)娘特地請來教導明玥的,卻也想不到竟是宮里出來的嬤嬤。

    二夫人和三夫人各自咬了咬唇,看鄧環(huán)娘的眼神里不敢再帶輕視,反有些討好了。

    明玥也看著鄧環(huán)娘,此前她雖想過邱養(yǎng)娘非是尋常人家出來的,但鄧環(huán)娘從未對她細說過,因而她也是今兒才知曉。

    主仆二人說了幾句敘舊的話,徐璟便朝著鄧環(huán)娘和明玥微微一揖,說:“多謝夫人和七姑娘照應嬤嬤�!�

    鄧環(huán)娘和明玥忙閃身避開他這一揖,鄧環(huán)娘道:“王爺太客氣了�!逼溆嗟脑拝s不多說。

    徐璟點點頭,微微笑了下,這才讓了一下鄭老爺,跟著眾人往擺宴的偏廳去。

    明玥不知剛剛這下徐璟是真的才看到邱養(yǎng)娘,還是有心解圍,想了想,徐璟沒有理由幫她們,應該只是無心,遂也隨著鄧環(huán)娘等人到了偏廳,廳中以屏風隔開,分兩面而食。

    ☆、第37章

    舊疾

    男賓在東側(cè),女眷在西側(cè)。

    席間,東側(cè)偶有勸酒之聲,不過并不頻繁;西側(cè)女眷的席上卻一直靜靜無語。

    王氏左手邊坐著鄧環(huán)娘,右手邊坐著二夫人林氏,再下面是三夫人董氏,之后才依次是各位姑娘。

    左右各看一眼,心想沒一個讓她舒坦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心氣不順,總覺得心頭堵了一塊,因而席間也沒吃下什么東西,只略用了些梗米粥。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