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飛舞著,輕快的音符如潮水般涌出來。
瑩白色的聚光燈打下來,像月光一樣籠罩在他身上,似是神仙降世一般。
看著這副場景,眾人皆是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贊嘆不已。
“卿璃,我們早就和你說過,嫁人應(yīng)該嫁門當(dāng)戶對的。你看看淮堂這樣子,再想想只會抱怨的程硯洲,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是啊,咱們和程硯洲本就不是一個階層的,擺在家里也就圖個安逸,日子一久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像他這種沒什么本事的廢物,除了攀附權(quán)貴還能做什么?”
“依我看,還是淮堂好,單單是眼界就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他有家世有夢想有事業(yè),不會整天就念叨些家長里短情情愛愛的,你瞧瞧這,多亮眼��!”
幾個人嘰嘰喳喳自說自話,沒有注意到宋卿璃根本沒聽進(jìn)去他們說了什么,已然失神了。
她的視線明明落在舞池中心,卻穿過了正在彈琴的人,看向更為遙遠(yuǎn)的從前。
這首鋼琴曲,她并不是第一次聽到。
九年前,在高中的一場元旦晚會上,她曾聽程硯洲彈過。
那時候的他穿著一身校服,額前點點碎發(fā),坐在露天舞臺上,專注地表演著。
沒有聚光燈,也沒有昂貴的鋼琴,更沒有精心裝扮,卻讓宋卿璃聽入了迷。
一曲畢,她還沉浸在其中,難以自拔。
不知是對曲,還是對人。
晚會結(jié)束后,她聽旁人說起這個男孩家境貧寒,主動找到了程硯洲,要把整個京北最貴的一臺鋼琴送給他。
可他卻拒絕了。
“同學(xué),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這么貴重的禮物,如果你喜歡聽我彈奏的話,那就等等吧,等長大后,我程硯洲,會成為最優(yōu)秀的鋼琴演奏家�!�
少年陽光明媚,眸中盛滿星光。
那一刻,徹底奪走了她的心。
而程硯洲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碰鋼琴的。
又是為什么不碰了。
宋卿璃已經(jīng)記不清了。
第三章
孟淮堂是什么時候彈完,什么時候走到身邊的,宋卿璃根本沒有察覺。
直到聽見他那柔和的嗓音,她才如夢初醒。
“今天外面下雨,雨天路滑,我喝了酒不太敢開車,卿璃,你方便載我一程嗎?”
想起往事,宋卿璃已經(jīng)沒有了喝酒的心情,思忖片刻還是答應(yīng)了。
兩個人坐在后座,漂泊大雨拍在車窗上,倒是一首極好的安眠曲。
累了一天的孟淮堂聽著這聲音,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頭歪了一下,靠在了宋卿璃的肩頭。
聞著他發(fā)間傳來的淡淡清香,她的眼神一凝,身體瞬間繃緊,卻沒有推開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孟淮堂也醒了過來。
他摸了摸泛酸的脖頸,紅著耳垂向她致歉。
宋卿璃并沒有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擺了擺手。
“沒事,你們男生睡覺都挺沉……”
話還沒說完,宋卿璃倒先怔住了。
都挺沉。
都。
這句話,她以前也和程硯洲說過。
那時候,她追了他很久,可因為兩個人身份差距過大。
一個窮小子,一個京圈千金大小姐。
她追了很久,他始終不肯答應(yīng)她。
興許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倔強(qiáng)的少年,她人長得漂亮,身份又矜貴,偏偏他防她跟防賊似的,她既不甘,又心癢癢。
實在太喜歡,便堅持不懈,從高中追到了大學(xué)。
什么東西都送了個遍,什么浪漫驚喜都用了個遍,卻依然無法打動他。
直到那天,他在餐廳兼職到九點,出來時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一上車就昏睡了過去。
他沒發(fā)現(xiàn),那天,她也跟著上了公交車。
千金大小姐人生中第一次坐公交,只為追求心儀的少年。
她就那樣坐在后面看著他,看著看著入了迷,直到看到他要磕到窗戶上了,宋卿璃連忙沖了過去,伸出手護(hù)著,小心翼翼把他東倒西歪的頭扶到了自己肩頭。
等他醒來時,她整個肩膀的肌肉都僵住了,連手都抬不起來。
最后是程硯洲扶她下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