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眼珠爆突，然后啪的爆裂，兩條細小的暗紅色觸手從他的眼眶里伸了出來，一只長得像蜘蛛但有著細長口器和一對腕足的生物頂破了他的頭蓋骨鉆出來，饜足地伸展觸手。
他頭骨保護下的大腦被這不明生物吃了一半！可是他仍然活著，手足羊癲瘋似的抖動，鼻子嘴巴耳朵慢慢流出發(fā)黑的血。
連銀面都因這詭異惡心的場景驚得后退一步。
隗辛端起手環(huán)，咔嚓拍下這只不明生物的照片。事實證明她的應對迅速且及時，因為下一秒，地上抽搐的男人和這只長相惡心的不明生物一起融化成了一灘血水。
男人的皮膚先是滲出血珠，然后干癟，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像干尸，最后骨頭和人皮也融化了，只剩下他的衣服泡在血水里。
這個過程快速且悄無聲息。
“從沒見過的異種生物�！便y面凝重道。
異種生物有許多種類，寄生水螅是一類，眼前見到的血紅色蜘蛛怪又是另一類。
銀面見識不少，可這次的異種生物他是第一次見。
隗辛鼻端嗅到了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她強忍不適，握住鋼管挑開泡在血水里的衣服，最終在衣服里發(fā)現(xiàn)了一枚閃著光的通訊器，這枚通訊器居然還在通訊狀態(tài)。
隗辛和銀面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通訊器另一端的人，是誰？
隗辛蹲下身對著通訊器說：“你的人死了�！�
下一秒，通訊器的光點熄滅了，另一端的人掛斷了通訊。
從隗辛抓到殺手，到銀面審訊殺手，這個過程中通訊器始終是開啟狀態(tài)。
也就是說，隗辛和銀面的交談聲以及銀面審訊殺手的聲音，對面全部聽見了。
隗辛打了個冷顫。如果她和銀面抓到殺手后放下警惕交談了不該交談的內(nèi)容，言語中泄露了不該泄露的身份信息，對面就會通過通訊器知道，她的身份會暴露。
隗辛第一次體驗到被算計的感覺。
對方計劃周密，控制殺手朝她射擊，從頭到尾沒有露面，這枚意料之外的通訊器更是讓隗辛后怕不已。
不幸中的萬幸，找到兇手后她和銀面一句廢話沒說直接進行了審問，沒泄露任何信息，而且隗辛的變聲器好好地貼在喉嚨上沒取下來，對面未曾聽到她的真實聲音。
銀面抬手點在自己的面具上，不可見的光束掃描這片空間，他看完面具反饋的環(huán)境數(shù)據(jù)后說：“沒有額外的監(jiān)聽設備了�！�
隗辛說：“銀面，把通訊器洗一下收起來，這是物證。這個殺手沒說在哪個酒吧碰到了交易販子，我要搞清楚他的詳細資料和經(jīng)常出沒的酒吧……那個交易販子可能就是關鍵�！�
“怎么回事，怎會有人襲擊我們？”銀面百思不得其解，“我們明明換了路線，選了最安全的路線�！�
“不對�！壁笮烈ё∽齑剑安皇且u擊‘我們’，是襲擊‘我’�！�
銀面驚悚地看向她。
“這個殺手目標明確，他就是沖著我來的，第一槍對準了我的腦袋，而不是對準你�！壁笮琳f，“我是他瞄準的獵物，你不是�！�
銀面說：“也許是巧合……”
“這種事不存在巧合，就算是巧合，也不能把它當成巧合來看�！壁笮劣峙e起手環(huán)對著地上的一灘血水拍了幾張照片，她點擊放大照片，調(diào)整圖片光暗對比，尋找在黑暗里觀察不到的細節(jié)。
“而且你沒發(fā)現(xiàn)嗎？殺手發(fā)現(xiàn)第一槍沒能殺死我之后立刻補了幾槍，被你擋住了�！彼竽X轉(zhuǎn)動，一點點分析，“換位思考，如果我有多個目標需要擊殺，我在開出第一槍后不會去觀察結(jié)果，而會盡快把槍對準下一個獵物。因為在開槍射第一個獵物時，其他獵物是會被驚動的，為了保證整體的命中率，第一槍最好不要回頭看，抓緊時間射擊其他目標才是明智之舉。第一個逃了，命中第二個也是賺的�！�
“但是他第二槍沒瞄準我，他每一槍瞄準的都是你，只有你�！便y面品出不對了，“你是被重點關照的！”
隗辛迅速寫了一個幾十字的簡短的報告附上圖片發(fā)送到機械黎明總部。
她猶豫片刻，撥通了Red的通訊。
“喂？”背景音是嘈雜的音樂聲。
“我遇襲了，出現(xiàn)了新形態(tài)的異種生物，消息我傳回總部了�！壁笮琳f，“你過來一趟，給我?guī)ее斡巹�，我受了點傷�！�
“操！”Red說，“你等著，我這就去，定位給我發(fā)過來。”
隗辛發(fā)送定位，緊接著撥通了刺薔薇的通訊。
“有事嗎，副指揮？”刺薔薇那邊十分安靜。
“你在哪里？”隗辛問。
“在林中路56號美容院�！贝趟N薇說，“發(fā)生什么事了？”
隗辛：“球蟒呢？”
刺薔薇配合地說：“在紅寶石酒吧隔壁吃夜宵，不知道吃完了沒�！�
隗辛沒一句廢話，直接說：“給我發(fā)送你的當前定位。”
刺薔薇掛斷通訊，下一秒就把定位發(fā)了過來，上面顯示她的確在林中路56號。
隗辛馬上又撥打了球蟒的通訊：“把你的定位發(fā)過來�！�
“哦哦，好的副指揮�！鼻蝌沁呧旅娴穆曇敉Ａ耍灰粫䞍阂舶l(fā)來了定位。
定位顯示他在紅寶石酒吧附近，與刺薔薇所說的吻合。
接下來一分鐘隗辛挨個撥打所有任務執(zhí)行小隊成員的通訊，讓他們發(fā)送定位信息。
她瀏覽所有定位，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人在離她近的位置。她切開地圖，搜索酒吧，附近的所有酒吧都用紅點標注了出來。
隗辛將隊友們發(fā)的定位和酒吧位置進行對比。
“你讓大家發(fā)定位干什么？”銀面不解地問。
“你多少動點腦子，銀面。”隗辛暫時收起手環(huán)，拾起殺手掉地上的步槍，沿著二樓樓梯向上走。
銀面冥思苦想，恍然大悟：“你覺得我們中有內(nèi)鬼？”
“嗯�！壁笮撩嗣樕纤榱艘话氲闹┲朊婢�，“我們剛開完會回來，路上就有人要殺我，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我們的同伴不可能背叛！”銀面震驚道。
“那你覺得為什么有人要殺我？單單只殺我？”隗辛反問。
銀面卡殼了。
他想了半天：“因為，你是臥底？”
這是隗辛最特殊的身份，她是港口爆破任務的副指揮，可是其他人也在這次任務中發(fā)揮重要作用，她沒道理被列為首要擊殺對象。她是緝查部的臥底，只有這個身份最不同尋常，最引人注目。
“我推測，今晚參加會議的人中有人是內(nèi)鬼，而且這個內(nèi)鬼和緝查部有所牽扯。內(nèi)鬼從會議中聽出我的身份不同尋常，于是決定對我下殺手�！壁笮琳f，“可是這又有矛盾點了�！�
“什么矛盾點？”銀面跟不上隗辛的思路。
隗辛說：“緝查部的職責之一是清除異種生物，他們怎么會驅(qū)使異種生物寄生殺手呢？”
那只令人惡心的蜘蛛形異種生物寄生在了殺手的腦袋里，在殺手沒能完成擊殺任務后，異種生物立刻殺死了他吃了他的腦子，讓他的身體融化，一點痕跡沒留下，異種生物也隨著殺手的死亡一同消融了。
她見過寄生水螅，被寄生水螅寄生的人類身軀畸形，但是今晚的殺手被寄生后居然能正常地說話，最后異種生物鉆出來，他才死去。
隗辛有理由相信，殺手是一個傀儡，被異種生物寄生控制的傀儡。某個人把異種生物放進了殺手的身體里，于是殺手在異種生物的寄生下非自愿地做了這些事。
銀面說他以前沒見過這種蜘蛛形異種生物。
這只異種生物是誰在操控？是誰把異種生物放進了殺手的身體里？
隗辛在沉思中走上了三樓，在沒有玻璃的窗臺邊查看。三樓視野并不開闊，殺手沒在這兒開槍。隗辛又去四樓查看了一圈，等她走到五樓，躲避危險的直覺促使她停下腳步。
隗辛想了想對銀面說：“我要走過去了，五樓窗臺太空曠，沒有遮掩物，你用水幕掩護我。”
“好。”銀面說。
她上臺階走到窗戶邊低頭搜尋，看到了一枚彈殼。
殺手在五樓西側(cè)右數(shù)第二個窗臺開槍，隗辛走近尋覓，在窗戶下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彈殼。
幸好殺手用的是步槍，要是他用K80那種性能優(yōu)異的長狙，一發(fā)子彈能洞穿她的合金頭骨。
隗辛站在大開的窗戶前，毫無遮攔。
突然間，“危險規(guī)避”再一次被觸發(fā)了！輔助槍械瞄準的激光紅點出現(xiàn)在隗辛身上。
依然是消音器，子彈無聲激發(fā)，這次銀面在隗辛的提醒下早有準備，水幕瞬間伸展，子彈命中水幕，旋轉(zhuǎn)著停下失去動能。
銀面的水幕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包裹著隗辛，生怕她被射中。
“連環(huán)局！”銀面大吃一驚，“居然還有人在伏擊你！”
他不寒而栗。
隗辛在路上被子彈射中，沒死，去廢棄居民樓追擊殺手，殺手死了，于是隗辛在廢棄居民樓查看案發(fā)現(xiàn)場，這時斜刺里又有一發(fā)子彈射了出來。
若隗辛因殺手的死有半點松懈認為自己脫離了危險，那她現(xiàn)在依然會死！
“我們?nèi)プ�！”銀面說。
“你看到我身上出現(xiàn)的紅點了嗎？這次不是步槍，是狙擊槍，太遠了，追不上�！壁笮晾潇o地選擇放棄，“幕后主使非常非常謹慎�！�
她和銀面離開窗戶，從這棟廢棄居民樓撤走，找了一個較為安全的角落等待Red到來。
“讓你在今晚開會的所有人中選一個最信任的人，你選誰？”隗辛看向銀面。
“Red�！便y面說，“他是最老的一批成員了�！�
“讓你選一個最不信任的人呢？”
銀面說：“有的人我不熟，做不了判斷�！�
隗辛說：“他們可能沒有背叛，而是被寄生被操控了，如果異種生物有能力寄生覺醒者的話……”
銀面眸光沉沉：“總部會搞清楚那個異種生物是什么�！�
隗辛拉了拉兜帽，把臉遮得嚴嚴實實。面具壞了，不過只有額頭露了一小部分，收緊衛(wèi)衣的帽子就能把臉蒙上。
黑夜，槍手距離遠，夜視裝置可以看清人影，但不能看清面容。隗辛不知道第一槍命中時她的金屬頭骨有沒有暴露，幕后主使是在附近暗中觀察，還是在遠處操控？他是否猜中了她擋下子彈的方式？
她明白讓所有隊員發(fā)送實時定位不是個絕對嚴謹?shù)淖龇�，定位也是可以做手腳的，一個合格的幕后主使不會在細枝末節(jié)的地方暴露自己。她打通訊是為了確認所有人的狀態(tài)，詐一詐對方，萬一對方有破綻，她就能鎖定幕后主使的身份。
可惜這次的幕后主使是個“高端玩家”，把自己隱藏得很好，甚至做了個連環(huán)局。
五分鐘后Red趕到了，他騎著機車在街上飛馳，后座坐著調(diào)酒師，他們兩人都佩戴著偽裝面具。
調(diào)酒師率先下車，他面具下的眼睛瞳孔變成了紅色，環(huán)顧四周：“沒有監(jiān)控器械，沒有攜帶武器的可疑人員，目前安全�！�
Red撥了一下被風吹亂的挑染的頭發(fā)，上下打量隗辛，扔給她一支藥劑：“給，外敷的。原來是傷在頭上，確實顯眼，這種新型藥品抹了三小時就能愈合，不用擔心�！�
隗辛拆開藥劑包裝手伸進帽子往額頭抹藥，“報告我發(fā)總部了。”
“人抓住了嗎？”Red說。
“死了。等你的時候我在調(diào)查現(xiàn)場，然后二次遇襲，第二次遇襲我沒去追，槍手距離太遠。”隗辛調(diào)出手環(huán)把拍的照片發(fā)給Red，“照片都在這里了，物證是一枚通訊器和一支槍，通訊器銀面收著。”
“沒見過的異種生物�！盧ed嫌惡地皺眉，“能拍下這種惡心的照片，不愧是你。”
調(diào)酒師湊近看了一眼，也皺起了眉。
隗辛說：“殺手尸體在二樓……當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血水了，只能采個樣。第二次襲擊時以廢棄居民樓為觀測點，槍手的方位應該是四點鐘到五點鐘方向之間……你們現(xiàn)在去排查排查應該能撿著子彈殼什么的�！�
“我們中有叛徒�！盧ed不用隗辛細說就跟她做出了一樣的判斷，“太巧合了，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雖然這個Red打扮怪里怪氣，但腦子還是好使的。
隗辛說：“我和銀面特意換了路線回家，可是敵人追蹤到了我�！�
“敵人是用什么手段追蹤到了我們？人力跟蹤？微型機械？”銀面沉重道，“我們處境太危險了�！�
調(diào)酒師說：“我沒有感知到追蹤裝置，對方不是用科技設備追蹤的，至于人力追蹤，這種原始的方法銀面和富婆不會發(fā)現(xiàn)不了。不排除對方具有跟蹤監(jiān)視類的超凡能力�！�
隗辛側(cè)目，調(diào)酒師的超凡能力似乎與感知偵查有關，且可以感知到高科技設備？
“別回家了，太危險，在沒搞明白敵人的追蹤手段之前回去容易暴露住址，富婆你和銀面回安全屋休息。”Red說，“我等會兒聯(lián)系總部，讓他們把幾個編外小隊調(diào)過來排查現(xiàn)場�！�
編外小隊的成員一般是不具備超凡能力的普通人，他們往往從事后勤之類的工作，比如清掃戰(zhàn)場、軍火裝配、技術分析等等。不具備超凡能力不代表他們是雜兵，每個隊伍成員都接受過絕對嚴苛的訓練，精通專業(yè)領域的知識。
相比覺醒者，普通人才是機械黎明組織的大多數(shù)。
“剩下的事交給你們了，我要上班，不像你們能彈性安排時間�！壁笮琳f。
“好�！盧ed說，“你專心應付緝查部，后方的叛徒，我替你處理�！�
他的渾身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能抓到活的就把他帶到我身邊�！壁笮琳f，“我要知道他是誰�！�
……
球蟒拿煙的手微微顫抖，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對著通訊器低聲說：“我不干了�！�
“那個‘富婆’太敏銳了，殺手開完槍半分鐘……也許半分鐘都沒有，富婆就把他抓住了。富婆身邊的‘銀面’，覺醒等級至少是B級，可能接近A�！彼貜驼f，“我不干了！我不想送命！”
“我高估你了，我以為你會更有勇氣一些�！蓖ㄓ嵠骼飩鱽磬硢〉穆曊{(diào)，這是經(jīng)過變聲器偽裝的聲音，“我答應過你，事成之后會給你安排新的身份，讓你離開黑海市去別的地方生活�！�
“在擁抱新人生之前，我會先沒命�！鼻蝌f，“太危險了，該死，該死！我就不該鬼迷心竅答應你去殺富婆！Red的手段比你想象的恐怖，富婆也不是個好惹的，他們會懷疑我的……他們已經(jīng)在懷疑我了！富婆遭遇槍擊后給我打了通訊問我在哪里，這家伙一定是在試探我！”
球蟒惶恐不安，越想越害怕，他說：“我承擔的風險比你描述的大很多，我不能冒險了�！�
“不要推卸責任。你沒能把足量的氣味標記附著在你隊友身上，這才是導致如今被動局面的主要原因，如果氣味標記成功了，今晚參加會議的所有人都能被順利追蹤到，我們會立刻開始斬首行動逐個擊破，你也不用提心吊膽。”那個人冷冷地說，“可是你的氣味標記只標記了少數(shù)幾個人，而且附著量太少，只持續(xù)了兩個小時就散了，難以追蹤到他們�！�
“要不是時間太緊張，機會千載難逢，富婆的身份和她在會議中扮演的角色又那么‘重要’，我也不會讓你今晚就動手。你知道一名訓練有素的臥底能對一個嚴密的組織造成多大的腐蝕，富婆必須死，錯過今晚氣味標記就沒了，我們不可能追蹤到她！我們甚至不知道富婆是誰！你沒能按照我的要求殺死富婆，連她的身體組織樣本也沒取到，這是你的失誤�！�
“Red沒明確承認富婆是臥底，沒有承認那就是疑似，需要深入調(diào)查，你認定富婆是臥底有什么用？你倉促做的失誤決策，我卻要替你承擔后果�！鼻蝌庌q，“而且那氣味標記……我剛拿出來煙抽了一口，銀面那小子就把我的煙澆滅了，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就那一根特制的煙，它被水澆濕了，點不起來�！�
提起這個球蟒就心累。
他進會議室抽了根雪茄，那根雪茄是一個特制的任務道具，點燃散發(fā)的氣味因子能附著在人身上很長時間，形成人類看不到也聞不到的氣味標記，只有一種夜間活躍的蟲子會追隨著氣味標記飛行。
球蟒掐準了時間，在會議開始前點了雪茄，等煙氣充滿會議室，所有進入會議室的人都會被標記到。會議結(jié)束放飛蟲子，看蟲子飛的方向就能大致鎖定被標記者的方位。蟲子也是做了特殊處理的，帶上夜光眼鏡就能看到它散發(fā)著顯眼的熒光。
球蟒考慮得很充分，他知道調(diào)酒師的超凡能力，一點點高科技追蹤設備都沒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煙剛點著，銀面啪的扔了團水，澆滅了雪茄，澆滅了希望，澆滅了球蟒的打算。
本來富婆和銀面身上是附著了一點氣味標記的。球蟒給線人匯報了會議內(nèi)容后，線人開出了高價碼，要求他射殺富婆。
球蟒一頓操作，放了蟲子，預估了路線，去酒吧找了幾個替死鬼植入寄生異種控制他們，以為萬無一失。
但是擊殺任務失敗了，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我不想再冒險了。”球蟒說。
“不想冒險，那你想怎么辦呢？你陷進去了，你想繼續(xù)待在機械黎明受他們控制，被他們精神洗腦嗎？”通訊器里的人說，“聽我的，潛伏下去，等合適的時機到來，我可以讓你做回自己，你的名字不叫‘球蟒’，太久不用真實的姓名了，你不會忘了自己叫什么吧？”
球蟒沉默下來。
“如果你覺得危險，近期你可以不行動，專心傳遞情報就行。”通訊器里的人軟化了態(tài)度，“富婆的存在對于我們這邊是個威脅，所以我急于處理，沒有估算好富婆和銀面的實力導致任務失敗，我同樣有責任，這是我的失誤�！�
球蟒仍在猶疑，“可是我……”
“再加五百萬�！蓖ㄓ嵠骼锏穆曇羰制届o，“等你功成身退，拿著這筆錢想去哪里去哪里�！�
“我缺的不是錢，你不明白。”球蟒說。
通訊器另一邊的人思考片刻：“加一瓶神血�！�
球蟒愣住了。
“你的天賦已經(jīng)到頭了，覺醒者的道路止步于此，你終其一生只能是C級，觸摸不到更高的等級�！蹦莻�人循循善誘，“當你在覺醒者這條道路上看不到希望的時候，你可以選擇另一條道路重新開始……你知道那條路是什么�！�
“異血者！”球蟒兩眼發(fā)直。
“是的。服用神血，成為異血者，你可以更強�！蹦莻�人說，“若你足夠強，機械黎明就不能拿你怎么樣�！�
“我聽說異血者的身軀有幾率異化成怪物……”
“神血經(jīng)過稀釋過濾后安全性大大增加，異化幾率減少很多了，你不能一點風險都不承受。”
球蟒沉默很久，“好，我可以繼續(xù)當臥底。按照你說的，我只負責傳遞情報，別的我不管，別想叫我替你們殺人了�！�
“沒問題�！蹦莻�人寬容地說，“你得告訴我富婆更多的信息，身高、體型特征、聲音，越詳細越好�！�
球蟒想了想：“富婆有變聲器，真實聲音不明，身高目測一米七五左右，性別也不明……”
“性別不明？”那個人一怔。
“富婆這個代號的性別指向太明顯了，可能是一個煙霧彈，富婆的真實身份說不準是男人呢，你看一米七五的身高，說是男人也行，說是女人也行，萬一富婆為了偽裝特意穿戴假胸呢？機械黎明里瘋子多，瘋子大多有怪癖，比如Red，他愛好就蠻怪的�！鼻蝌䶮o比慎重，“以我的經(jīng)驗來看，富婆這代號即便一聽就是女人，也不能真把這人當成女人！身高穿鞋墊或者挖空鞋底也能偽裝，要是富婆的超凡能力正好和偽裝有關，那咋辦？”
“……你這情報提供了相當于沒提供，我鎖定不了目標�！蹦莻�人說。
“當臥底，不能不多想�！鼻蝌o張兮兮的。
“你以前想的是多，但沒想過這么多，是富婆今晚把你嚇破膽了才讓你胡思亂想嗎？”那個人冷笑。
球蟒正要反駁，忽然看見自己的手環(huán)在閃爍，刺薔薇發(fā)來了通訊。
“我要掛了，隊友找我。”球蟒關閉通訊器，點開手環(huán)用一如既往的大嗓門說，“喂，大姐頭！”
“夜宵吃完了嗎？吃完了就趕緊滾過來干活。”刺薔薇冷冰冰地說。
“是是是，我這就過去！五分鐘就到，大姐頭您先歇著！”球蟒諂媚道。
掛掉通訊，球蟒拍了拍自己布滿橫肉的臉，挺直腰背，整個人恢復了打鳴公雞似的精神抖擻的狀態(tài)。
他離開原地跨上機車，一路飛馳找刺薔薇去了。
……
“這房間不錯�！便y面東看西看。
隗辛拉開柜子，發(fā)現(xiàn)里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從嘻哈服到西裝，應有盡有，旁邊的小格子里化妝品種類齊全，大概是為了方便組織成員做偽裝用的。
她抱出衣服敲了敲衣柜底部，木板發(fā)出空洞的咚咚聲，掀開一看底下是個密道，Red說這密道直通錯綜復雜的城市下水道，是一個逃生通道。
他們又回了紅寶石酒吧，這次是在負三樓，供組織成員休息養(yǎng)傷的安全屋里。
銀面撕拉開了一聽水果罐頭，盤膝坐地吃了起來。
安全屋里的應急食品全都是罐頭裝的，藥品和武器補給也有單獨的箱子放著，墻上的掛畫后面有一個保險柜，里面是金條。第二世界是無現(xiàn)金社會，但黃金作為貴重金屬依然在流通，是黑市交易的硬通貨。
“明天早上你怎么去上班？”銀面問。
“走密道去�！壁笮磷采希蜷_地圖研究下水道線路。
她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凌晨三點。
再這樣白天夜晚連軸轉(zhuǎn)，她遲早要猝死。
“我睡哪？”銀面說。
隗辛說：“打地鋪？”
銀面沒有反對的念頭，他在隗辛家里休息時睡的沙發(fā)，從沒指望能睡上床。
吃完罐頭，銀面抱了被子往地上一鋪，身體一躺，被子一卷，準備睡覺了。
隗辛關掉燈，躺在床上。
細數(shù)她目前認識的所有人，銀面居然是最靠譜的。
讓隗辛在參加會議的所有人中選一個最不可能對她下殺手的，那就是銀面了，他的超凡能力很強，要殺隗辛根本不用大費周章，手指一動她就沒命了。銀面其實是個純粹的人，他心思不多，這是隗辛放心銀面的主要原因。
第二個則是Red。Red了解隗辛的身份和她承擔的任務，知道她家的地點，知道她在緝查部的職位，他要殺隗辛也是很簡單的事。
若讓隗辛選一個她最覺得可疑的人……她會選球蟒。
因為他太跳了，表現(xiàn)太傻了。
球蟒沒有刻意扮傻的感覺，他的一切行為都很自然，看不出表演的痕跡�？墒勤笮辆褪钦J為他可疑，沒有道理地認為他可疑。
隗辛左思右想，自我剖析，分析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球蟒產(chǎn)生惡感的。
她回憶了一下，發(fā)現(xiàn)她對球蟒抽煙的行為最看不順眼。
隗辛討厭那股雪茄煙的煙味。
她躺在床上睡不著，銀面小聲問：“你怎么還沒睡？”
“你的呼吸聲太大了�！壁笮琳f。
銀面：“……我盡量小聲呼吸。”
隗辛冷靜地思考一會兒，摸起手環(huán)給Red發(fā)信息：“Red，重點查球蟒，我覺得他不對勁�！�
不久，Red回復：“收到�！�
快凌晨四點了，必須得睡了。
隗辛明天要迎接新挑戰(zhàn)——她需要在緝查部各組組長的觀察和提問下進行轉(zhuǎn)正面試。
作者有話要說：銀面：貓貓隊立大功！
第17章
無光之海17
隗辛站在緝查大樓前時，有了一種才出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
早上她從安全屋衣柜底下的密道進入城市下水道，在一個街區(qū)外的小巷子里掀開井蓋爬了上來，然后乘坐懸浮電軌車。
黑海市是臨海城市，有著發(fā)達的排水系統(tǒng)，下水道寬到能供兩輛跑車并排跑。前幾天暴雨頻繁，下水道水位上漲，不過今天雨停了，水位逐漸下降。
為了避免下水道的味道沾到身上，隗辛特意叫上銀面，讓他做了個水幕隔絕氣味排開污水把她送到目的地。
“總覺得跟著你我開發(fā)了不少超凡能力的新用途……”銀面幽幽道。
洗碗洗菜澆花拖地，用水做防護層隔絕異味，這超凡能力屬實是被她給用明白了。
隗辛坐上電軌車后，銀面就離開了。
凌晨五點她睡著時Red發(fā)來消息，讓隗辛正常去上班，不用擔心叛徒告發(fā)，他已經(jīng)查到眉目了。
隗辛之所以來上班，不是因為Red的話，而是她必須做出這個選擇。
如果她逃避上班玩失蹤，緝查部就會對她產(chǎn)生懷疑。昨晚的幕后主使若是緝查部的臥底，他們就能從隗辛的失蹤推測出她的真實身份，到時候懷疑就變成了確定，她只能冒險去。
隗辛在機械黎明屬于骨干成員，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機械黎明中究竟有著多大的份量和價值，究竟是她的生命安全重要，還是臥底的身份和情報重要？機械黎明會為了后者而舍棄她的性命嗎？
如果隗辛的全部價值都在她臥底的身份上，那么失去了這層身份，她相當于失去了價值，沒有價值的人是不會被重視的，她會被機械黎明組織所拋棄。
機械黎明的鐵血與殘酷，隗辛已知曉一二，她不能讓自己失去價值。
至于逃跑的選項，隗辛有想過，可是她不能去實施。
她的生物信息，她的賬戶，她一切的一切都被機械黎明所掌握。柴劍從精神病院逃走了，但是他在這個科技高度發(fā)達的社會寸步難行，監(jiān)控之眼注視著城市，高科技設備搜尋著他的蹤跡，無現(xiàn)金社會賬戶被凍結(jié)他連飯都買不了。
透過柴劍，隗辛能夠預料到她一旦逃跑將會面對什么局面。
除了這些，隗辛還要面臨追殺。銀面是個傻兮兮的人，可他也是個合格的殺手，他的聽話是由于隗辛是他的上司、機械黎明的核心成員。要是隗辛逃走，銀面絕對不會放過她，他會從好用的工具人變成刺向她的刀刃。
實習安保員和機械黎明成員——這兩個身份才是隗辛在第二世界的保護傘。
在她沒有足夠的能力保全自己之前，她需要好好維護自己的身份，扮演該扮演的角色。
“歡迎回來，實習安保員隗辛�！眮啴斠蝗缂韧卦谮笮吝M門時表示了問候。
“早上好，小隗�！碧m藍在她身后說。
“早，蘭藍�！壁笮粱仡^看了一眼。
蘭藍關心地說：“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是啊，幾乎一晚沒睡�！壁笮链蛄藗�哈欠，走進電梯間。
“我那有咖啡，給你沖點提提神？”蘭藍說。
“不用了，太苦了。”隗辛按下電梯按鈕，“休息室里有茶包，我泡個茶就好。”
蘭藍笑道：“是即將面試太緊張才睡不好的嗎？”
“有這方面的因素�！壁笮羾@氣。
電梯里有電子屏幕，上面顯示時間07:58，緝查部的上班時間是八點，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她就要去面試了。
隗辛走出電梯間，口袋里的通訊器嘀嘀一響。
蘭藍的通訊器也響了，他取出查看：“亞當把今天的工作安排發(fā)來了，讓我看看……太好了，沒有任務，不用出外勤了。”
一般來說小隊需要執(zhí)緊急行任務的時候，亞當會通過緝查大樓內(nèi)部的廣播第一時間通知小隊成員，如果沒有任務需要執(zhí)行，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和訓練計劃會以郵件的形式發(fā)送到成員的個人通訊器里以供查看。
隗辛點開自己的郵件，隨后毫不意外地在郵件上看到了今日安排——面試。
沒有訓練，沒有外勤，只有一項面試。
面試通不過，隗辛就要失去這份工作了，所以接下來的任務安排沒必要發(fā)。
“我要去技術室坐班了，面試加油�！碧m藍舉起手。
隗辛反應了一會兒意識到蘭藍是要跟她擊掌，于是她也舉手。
“啪！”兩掌相擊。
蘭藍轉(zhuǎn)身離去，隗辛在考慮這一個小時的空余時間到底是去A區(qū)練槍還是去休息室補眠。
沒等她考慮好，亞當就說：“實習安保員隗辛，您的面試時間更改了，請您立即去五樓5313室報到，您的面試官正在等您。”
隗辛驚訝道：“為什么更改了？”
“有臨時的工作調(diào)動，具體情況請恕我無法為您解釋。請您立即去五樓5313室進行面試�！眮啴斦f。
“好�！壁笮赁D(zhuǎn)身按下電梯按鈕。
在緝查部有臨時任務和突發(fā)情況是很常見的事，可能是隗辛的面試時間和某個面試官的安排沖突了，導致面試時間變動。
電梯上升，隗辛輕緩地調(diào)整呼吸，電梯門開啟以后她步伐平穩(wěn)的走出電梯，來到走廊上。
“請跟隨綠色指示燈前進�！眮啴敒橼笮翗顺鋈ネ�5313的方向和路線。
穿過長長的走廊，隗辛在5313號房間前停下，金屬門無聲開啟，她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黑色的長桌，長桌后面坐著四個人，兩男兩女。
頭發(fā)半花白眼神沉穩(wěn)的男人，身穿西裝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佩戴金框眼鏡的年輕男性，干練嚴肅神似班主任老師的中年女性，和一個燙染紅色大波浪氣質(zhì)優(yōu)雅知性的女人。
隗辛瞬間比對了腦海中的資料，頭發(fā)花白的男人是后勤支援組的組長陳東昌，佩戴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是信息技術組的組長鞏子安，頗有隗辛高三班主任風采的中年女人是外勤組組長蔚芝，蔚芝是隗辛和舒旭堯的直屬上司。
而最后的紅發(fā)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刑偵組組長蔣玫玫。
“隗辛是嗎？”蔚芝說，“坐吧�！�
“是，各位組長好�！壁笮猎谝巫由献拢鎸λ奈幻嬖嚬�。
蔚芝點了點頭，公事公辦地說：“舒旭堯向我遞交了你的轉(zhuǎn)正申請，我看過你實習期的成績和外勤記錄，你是個優(yōu)秀的人，不過是否能留在緝查部，這要看你接下來的面試�！�
“我明白，我準備好了�！壁笮羾狸囈源�
蔚芝不僅氣質(zhì)像隗辛的班主任，說話語氣也像，她本來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情緒平穩(wěn)了，但是蔚芝讓隗辛不自覺緊張了起來，高三的地獄學習生涯給隗辛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課堂撐不住打瞌睡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班主任近在眼前的恐懼簡直深入骨髓。
這時蔣玫玫笑道：“不用那么緊張，放松下來，我們提問你回答就行了，當成拉家常。”
蔣玫玫的說話方式讓隗辛聯(lián)想到了心理治療辦公室的楊星隕，仔細一看，蔣玫玫和楊星隕長得也有點像……他們會不會有血緣關系？
后勤支援組組長陳東昌說：“在緝查部適應嗎，隗辛？”
他不開口說話的時候像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人，一開口說話就好像變成了叔叔伯伯之類的長輩。
隗辛心里緊繃的弦有所松弛。
她說實話就好，只說實話。
“我覺得我適應得還好，大部分工作我都能勝任，只有小部分因為第一次接觸所以做得不夠完美，心態(tài)也調(diào)整得不夠好�！壁笮琳f，“這方面我會努力克服的。”
“你想留在緝查部工作嗎？”陳東昌問。
“想�！壁笮琳逶~酌句，“但是這份工作有時需要面臨很大的危險，我有時候會比較擔心受傷或者沒命什么的……”
蔣玫玫問：“擔心喪命還想留在這里工作？”
“不考慮風險因素的話，我認為安保員是一份非常好的工作，薪酬待遇高，職位晉升空間大，身邊的同事挺有愛的。”隗辛實話實說。
假如在第一世界能考上公務員端上鐵飯碗，那隗辛簡直做夢都要笑醒了。緝查部隸屬于聯(lián)邦，是正經(jīng)的官方部門，工資報酬和別的地方相比要優(yōu)厚許多。若隗辛是第二世界原住民，那這份緝查部的工作真的是她的最優(yōu)選擇了。
“我們審核過你的家庭背景資料。”信息技術組的組長鞏子安開口道，“你為了上大學欠了不少貸款，是嗎？”
“我家庭條件不怎么好……”隗辛看似是在回答，實則答非所問。
她不明確回答是或者不是。
鞏子安嚴謹?shù)刂赋觯骸澳懔粼诰儾椴抗ぷ鞯膭恿κ墙疱X，對嗎？”
隗辛想了想，“作為一個家庭條件不怎么好的人，我清楚地知道一份穩(wěn)定且薪酬待遇高的工作是多么的重要……可薪酬不是我想要留下的主要原因。”
“來仔細說說�！膘栕影舱f。
“我想要留下，是因為這對于我來說這是最佳的選擇。在緝查部我可以學到知識提升自己，有人給我發(fā)工資，同事之間相互照顧，工作環(huán)境好，除去工作風險大心理壓力大之外，其他我都挺滿意的……我難以找到更好的出路了，這是我留下的原因�！壁笮列Φ糜悬c羞澀，“抱歉，說得有點直白，我是務實主義者�！�
“緝查部大多數(shù)人都是務實主義者，我同樣是�！膘栕影卜隽艘幌陆鹂蜓坨R，“理想主義的光輝固然耀眼，但腳踏實地才能走得更遠�！�
四位面試官的表情看不出異樣，隗辛心態(tài)穩(wěn)了，她認為自己目前為止答得很好，沒有露出可疑點。
隗辛是個穿越者，她能說一部分實話。換成原身來，剛才的幾個問題就說不成實話了。
鞏子安讓回答想留在緝查部工作的原因，她難不成要回答：“組織派我當臥底所以我想留下�！�
這樣回答是絕對不行的，然而不能說實話，那就要說謊。可是說謊逃不過“謊言辨識”的超凡能力，說不定連高科技測謊儀都能測出來人在說謊，說謊的人是很難通過面試的。
陳東昌說：“我們對于實習員工是否有資格成為正式員工有一套評定標準，心理評測是評定的重中之重�！�
“您的意思是抗壓能力和心理健康嗎？”隗辛問。
“是的�！标悥|昌嗓音渾厚，“我們的工作有多危險，你心里應該有數(shù)，我聽說你之前受傷換了合金頭骨�！�
“合金頭骨很好用，能對我的頭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隗辛說。
“聯(lián)邦每年都會給緝查部撥調(diào)資金，這批資金很大一部分用于傷亡撫恤。這是一份與死亡為伴的工作，你所面臨的不僅是敵人的死亡，還有你身邊隊友的死亡�！标悥|昌說，“我們想確認你有沒有承受這種心理壓力的能力�！�
“我認為我有承受的能力�！壁笮琳f，“我沒有經(jīng)歷過隊友的死亡，只經(jīng)歷過敵人的死亡�，F(xiàn)在回想那個場景，我平靜了許多。”
蔚芝直視隗辛的眼睛：“舒旭堯遞交了你的記錄，你第一次殺人是在不久前，殺的對象是安寧街的兩個劫匪�！�
“是的�！壁笮吝@次進行了肯定的回答，這就是她經(jīng)歷過的事，那的確是她第一次殺人，她不需要模棱兩可地回答。
她說：“安寧街那次是我反應過度了，最佳的處理方式不是殺人，我知道這一點�！�
“你第二次殺的是精神病逃犯柴劍？”蔚芝說。
“是�！壁笮琳f。
“第一次殺人是什么感覺？”蔚芝問道。
隗辛張嘴回答前，蔚芝身旁的蔣玫玫說：“如果你不想回憶，你可以拒絕回答，我知道回憶這種事情的過程并不愉快�！�
隗辛頓了頓，選擇回答：“慌亂、迷茫、恐懼、不真實……以及惡心�！�
“第二次殺人的感覺和第一次有什么不同？”蔚芝接著問。
“第二次比第一次還要彷徨�！壁笮拎翱墒俏腋鲃恿�，我主動開了槍，有意識地進行思考和判斷，在深思熟慮后決定剝奪柴劍的生命……我不后悔這么做。”
蔚芝語氣微妙地軟化了一點：“你懂得敬畏生命，這很好。理性過度就成了冷酷，感性過頭就是軟弱，在理智與情感之間把握一條清晰的界限，這是你需要做到的。”
“我明白，謝謝您的提醒�！壁笮恋吐曊f。
“你去過心理治療室了吧？”蔣玫玫說，“接受心理疏導的感覺怎么樣？”
“去過了，楊主任人很好，跟他聊天很放松，我喜歡心理治療辦公室的裝潢�！壁笮琳f著開了個小玩笑，“嗯……要是以后我有一間辦公室，我會考慮楊主任的裝修風格�！�
蔣玫玫輕輕笑了起來，她說：“你是個有趣的人，隗辛�！�
“我想冒昧問一下，您和楊主任是親戚嗎？”隗辛疑惑道，“您和楊主任長得很像，說話方式也像�！�
“我是他表姐�！笔Y玫玫說，“他的大學專業(yè)是心理學，我的專業(yè)是刑偵心理，他成了治療師，我成了安保員�！�
隗辛說：“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