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挺好治的，輸兩天藥水就好了。但是我們的貨輪公司催貨催得很緊，我們在上一個港口城市休整了一天，放下船員換完有問題的食物就離開了�！卑矕|無奈地搔搔額角，“現(xiàn)在我們上的每個成員身上的工作量都多了一倍，他們需要承擔(dān)原本不屬于他們的工作�！�
江明皺眉：“這公司這么過分？”
“其實還好，只要工作分配得當(dāng)維持貨輪運行就沒有問題，克拉肯號的很多設(shè)備都是半自動化的，船載人工智能可以輔助我們處理大部分事……結(jié)果倒霉的事情又來了！人工智能出了問題，計算機庫有個部件短路了，而我們船上會修計算機的人已經(jīng)下船接受腸胃治療去了！”安東說，“再加上海上偶爾會冒出來一些武裝分子打劫過往船只，我們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幸好，你們來了！”
“好家伙，你們這是厄運纏身了吧？”蘭藍目瞪口呆，“我是技術(shù)員，船上的人工智能我應(yīng)該可以修好。緝查部派遣的小隊里有隨行隊醫(yī)，就在貨船旁邊隨航的護衛(wèi)艦上，你們有需要的話可以直接聯(lián)系�！�
“醫(yī)生就不用了，船上暫時沒有人生病�！卑矕|說，“修復(fù)人工智能的事情可以留到明天再說，你們乘直升機過來肯定很疲憊，今晚先休息吧�！�
蘭藍堅持說：“今晚就修復(fù)。人工智能關(guān)系重大，早點修復(fù)能盡快讓亞當(dāng)接管這艘船的航行工作�！�
安東頓了頓，“好，那么麻煩你了�！�
“今天晚上分兩個人在甲板上執(zhí)勤，剩下的人休息，我們交替著來�！笔嫘駡蛘f，“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多，執(zhí)勤到早上六點換班。”
隗辛想了想說：“我在飛機上睡了一會兒，目前不困，狀態(tài)很好，今晚的執(zhí)勤交給我吧�！�
“真的嗎？你剛剛還說你低血糖�！碧m藍懷疑地問。
“我哪有那么脆弱，就是腦子突然暈了一下而已，已經(jīng)吃了隨身配備的藥品，早就沒事了。”隗辛說，“巡邏工作請放心交給我，我不是逞強的人�！�
舒旭堯認(rèn)真地端詳隗辛，確認(rèn)她的狀態(tài)，然后說：“不行，你今天不能執(zhí)勤，作為隊長，我認(rèn)為你的狀態(tài)不足以完成執(zhí)勤任務(wù)，你今晚去休息，明天白天執(zhí)勤。”
“……那好�！壁笮列睦镉蟹N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早知道她就換一個理由了，為什么偏要用低血糖啊！
說實話，在克拉肯號上睡覺讓隗辛很不安。她沒有認(rèn)床的毛病，純粹是因為克拉肯號的氣氛太詭異了，讓她沒有辦法安然入睡。
“我參與夜間執(zhí)勤吧，”江明說，“我狀態(tài)不錯，剛剛在直升機上也睡了一會兒�！�
“我也參與夜間執(zhí)勤，等會兒跟船長一起去機房看看，好修復(fù)人工智能�！碧m藍說。
舒旭堯說：“好，今晚就先這樣安排。有意外情況及時通傳給亞當(dāng)，亞當(dāng)會告訴我和護航艦上的隊友們�！�
任務(wù)分配完畢，眾人各司其職，該去休息的休息，該巡邏的巡邏，該工作的工作。
江明踩著階梯去往甲板執(zhí)勤，蘭藍則在船長的帶領(lǐng)下去往機房。
蘭藍說：“我先去看看機房情況嚴(yán)不嚴(yán)重，不嚴(yán)重的話盡量今晚修復(fù)，老江你先去執(zhí)勤吧，等會我把情況告訴你。”
“好，我我先上去�！苯鼽c頭。
隗辛有一個單獨的房間可以睡覺休息，舒旭堯和劉康云的休息間在她隔壁。
輪船上空間有限，房間并沒有配備單獨的洗漱間，想洗漱只能去走廊外面的洗漱間。
隗辛卸掉一部分沉重累贅的裝備，離開休息的地方進入洗漱間，盯著洗手池上方鏡子里的自己出神。
回響的心臟搏動聲絕對不是她的錯覺，可是看舒旭堯等人的反應(yīng)，他們根本沒聽到那些聲音。
為什么只有她聽到了？
“亞當(dāng)�！壁笮恋吐暫魡�。
“我在�！眮啴�(dāng)在她的耳麥中說，“請吩咐�！�
“我們剛剛登船的時候，你有沒有捕捉到什么奇怪的噪音？”隗辛說，“比如生命體發(fā)出來的聲音，除我們以外的生命體發(fā)出的聲音。”
“我沒有�！眮啴�(dāng)說，“我通過第七小隊隊員身上的設(shè)備收聽到了海浪聲、旋翼聲，以及人類的心跳聲，沒有除你們以外的生命體發(fā)出的聲音。也許您能更詳細地向我描述您的困惑？”
“不，沒事，大概是我幻聽了�！壁笮琳f，“坐直升機稍微有點耳鳴�！�
“您可以通過按摩穴道緩和耳鳴�！眮啴�(dāng)說。
隗辛實在心煩意亂，就揉了揉太陽穴隨口說：“好吧，謝謝你的建議�！�
亞當(dāng)：“不用客氣，為您服務(wù)是我應(yīng)盡的職責(zé)�！�
三分鐘后隗辛走出洗漱間，她剛一拉開洗漱間的門，眼神就凝固了。
洗漱間門后直挺挺地站著一個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就緊貼著洗手間的門站著，隗辛開門差點撞倒了他的胸口。
他黑色的頭發(fā)糾結(jié)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個星期沒洗澡，身上一股子汗味兒，上半身穿的黃格子襯衫皺巴巴的，上面滿是斑斑點點的污漬。男人膚色蠟黃胡子拉碴，眼窩深陷，黑眼圈極深極重，眼白布滿了血絲，臉上有兩道深深的淚溝，貌似有幾天幾夜沒睡覺了。
他整個人的形象糟糕到難以想象，簡直可以去無縫客串恐怖片。
“你干什么？這里是女洗手間�！壁笮梁笸艘徊�，條件反射地挪向腰間的槍，“你是船員嗎？報上你的名字。”
“是船員，我叫唐冠。”男人咧嘴露出僵硬的笑，說出拙劣的借口，“對不起，嚇到你了，我是想用一下洗漱間，不小心看錯了……”
唐冠說著，身體晃了晃趔趄幾下好像要暈倒，差點撞到隗辛，隗辛躲閃不及被他碰了一下，她急忙側(cè)身，閃出洗漱間。
唐冠握著門框站穩(wěn)了，他扭頭看了隗辛一眼，躬身身子扶著墻快步走開了，也沒有去旁邊的男洗手間。
這人是有病嗎？隗辛愣住了，她回過神，滿臉茫然地朝自己的房間走，然而剛走兩步發(fā)現(xiàn)口袋里面有點異樣。
她低頭，發(fā)現(xiàn)戰(zhàn)斗服口袋里不知何時被塞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紙條上的字跡相當(dāng)凌亂，一眼就能看出是匆忙間寫的。
“去廚房冰柜看看。”
隗辛眉心一跳，下意識看向唐冠消失的方向。
這是唐冠留的紙條！
她垂眸沉思。
唐冠沒有惡意，如果他對她懷有濃烈的惡意，那么她的固有天賦絕對預(yù)判一定會生效。
詭秘的氣氛無聲地蔓延，這艘克拉肯號巨型貨輪像是被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怖事物給籠罩了。
隗辛站在走廊上思考了片刻，接著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她面無表情地檢查子彈，帶上彈匣，同時說：“亞當(dāng)，喊一下隊長和劉康云，這船有點不對勁，讓他們先別休息，跟我一起去各處檢查檢查。還有通知蘭藍和江明，讓他們注意警惕，最好和我們匯合行動�！�
亞當(dāng)說：“遵命，已知會您的隊友�！�
不到三十秒，舒旭堯和劉康云幾乎是同時推門出來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問：“發(fā)生什么事了，隗辛？”
“巡視一下船吧，每一個船艙都檢查一遍。”隗辛說，“剛剛有個奇怪的船員交給我了一張紙條，希望你們不要認(rèn)為我反應(yīng)過度……”
她向兩人展示手上的紙條，凝重地說：“這地方不對勁，我們必須進行檢查�！�
舒旭堯和江明對視一眼，點頭說：“好�！�
“亞當(dāng)，通知護航艦上的小隊待命�！笔嫘駡蛘f，“讓他們加派一個小隊登船�！�
“是。”亞當(dāng)說。
停頓了幾秒，亞當(dāng)忽然說：“舒隊長，安保員蘭藍那邊失去了聯(lián)絡(luò)。我反復(fù)通傳了三次，沒有得到回應(yīng)。三秒前我監(jiān)測不到安保員蘭藍的心跳聲了�！�
……
“是這里嗎？”蘭藍驚訝道，“機房是被火給燒了嗎？為什么損壞這么嚴(yán)重？聽你的語氣，我還以為是輕微受損呢�！�
“機房部件起火，把這兒給燒了�！卑矕|說，“船上的消防裝置被觸動了，所以火勢沒有蔓延�！�
“這就難辦了�！碧m藍蹲下身展開工具箱，“我先試試能不能搶救出幾塊數(shù)據(jù)板吧，上面記錄的航行數(shù)據(jù)也很重要�！�
蘭藍手動用扳手拆開被火焰熏黑的機箱，頭盔有點礙事，他暫時摘下了頭盔。
機房的電路系統(tǒng)也損壞了，他打著手電筒照明。
他沒有注意到安東已經(jīng)繞到了他身后，并且手上拿了一根撬棍。
安東笑瞇瞇地拿起撬棍說：“辛苦你了，這位先生�！�
然后他高舉撬棍，猛然砸了下去。
“咚！”
血濺到了機房上。
第51章
無光之海51
“蘭藍？蘭藍！”舒旭堯?qū)χㄓ嵠鞣磸?fù)說，“聽到請回答！蘭藍！聽到請回答！”
通訊器內(nèi)一片沉寂。
“對安保員蘭藍的心跳失去監(jiān)測時，我聽到了鋼鐵擊打人體的聲音�！眮啴�(dāng)說，“在安保員可能遭遇不測的情況下，我們可以開啟一級警戒�！�
亞當(dāng)?shù)某绦蛟O(shè)定是如果反復(fù)通報三遍隊員沒有回應(yīng)再向同一小隊的隊友以及一同執(zhí)行任務(wù)的其他隊伍匯報，之所以如此設(shè)定是因為任務(wù)途中的一些無效雜音需要過濾，許多人同時處于同一個頻道中容易引發(fā)交流混亂，只有萬分緊急的任務(wù)才會開啟多頻道多小隊實時通訊，平時一般只開啟單隊通訊。
誰都沒想到這個任務(wù)會出現(xiàn)意外，他們都以為危險來自海上流竄的海盜，誰會懷疑克拉肯號上的人呢？克拉肯號的貨運公司和聯(lián)邦政府有許多合作，不然緝查部也不會來執(zhí)行海上護航了。
“開啟一級警戒�！笔嫘駡蛘f完對隗辛和劉康云比了一個開始行動的手勢，他們?nèi)嗽谧呃纫幌驴癖剂似饋怼?br />
船上人工智能的機房位于甲板下二層，機房需要重點保護，因此只有一個出入口，需要船長掃描生物信息才能進入，進入的入口在甲板上方的船長辦公室里，通過甲板上的階梯，根本沒有辦法下到地下二層。
“已開啟一級警戒，警戒將發(fā)送至所有任務(wù)執(zhí)行者的通訊器中�！眮啴�(dāng)說，“第十一小隊已收到舒隊長的任務(wù)協(xié)同邀請，正準(zhǔn)備登船�！�
“江明�！笔嫘駡蛘f，“你那邊情況怎么樣？可以留在甲板上接應(yīng)第十一小隊嗎？”
“這邊情況一切正常，我位于瞭望點，可以進行接應(yīng)。”江明的聲音出現(xiàn)在通訊頻道內(nèi)。
舒旭堯：“注意隱蔽，暫且不要獨自行動，小心藏在暗處的敵人�！�
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里回蕩，腳踩在金屬地板上會發(fā)出沉重的聲響，每一聲回響都好像敲擊在他們的心臟上。
越是這種情況，隗辛越是冷靜。
“各位……”通訊頻道中忽然傳來了蘭藍的聲音，他似乎在忍受著痛苦，“我修機房的時候被一塊掉下來的鋼板砸到了頭，現(xiàn)在沒事了�！�
隗辛腳步變緩，劉康云松了一口氣。
“靠，你嚇?biāo)牢伊�！”江明在通訊頻道內(nèi)說，“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有點倒霉，”蘭藍苦笑，“我沒事了。”
“蘭藍，你確定你沒事了嗎？”舒旭堯說，“船長呢？”
“船長剛才離開機房去電路室開備用電源了，機房現(xiàn)在是斷電狀態(tài)�！碧m藍說，“我真沒事�！�
“安保員蘭藍，請問您的生命狀態(tài)監(jiān)控裝備是否還在身上？”亞當(dāng)問，“我監(jiān)測不到您的心跳和身體狀態(tài)�！�
“還在……啊。”蘭藍說，“裝備摔壞了。等等，是船長來了！”
“天啊，你怎么了！腦袋上都是血！”船長安東熱情關(guān)切的聲音傳入通訊頻道里，“快來，我?guī)闳メt(yī)務(wù)室涂個藥！”
“呼……看來今晚是沒法修機房了�！碧m藍說，“隊長，我先去一趟醫(yī)務(wù)室，你們好好休息�！�
“……去吧�！笔嫘駡蛘f。
通訊頻道內(nèi)沉寂了幾秒，舒旭堯露出思考的神色。
“聲紋分析完畢，屬于安保員蘭藍，人員確認(rèn)�！眮啴�(dāng)切換了通訊頻道，單獨屏蔽了蘭藍。
劉康云徹底放松了，“虛驚一場，我們可以解除一級警戒狀態(tài)了……”
“不，請聽完我的分析再做判斷�！眮啴�(dāng)說，“通訊頻道內(nèi)的聲音的確屬于安保員蘭藍和船長安東，但是音頻分析顯示船長安東說話時是對著通訊器說話的，而不是站在遠處——這不符合邏輯。”
亞當(dāng)可以根據(jù)通訊頻道內(nèi)隊員的說話音量以及聲調(diào)起伏聲線高低判斷對方是正對著話筒說話還是站在離話筒遠一點的地方說話。
這二者在人耳聽來很難辨別出不同，但是人工智能可以根據(jù)音頻分析出差別。
“蘭藍在說謊？”隗辛輕聲說，“船長沒有離開，他就站在他旁邊，連說話都是對著通訊器。”
“如果船長已經(jīng)離開，那么他說話應(yīng)該站在一步之外或者更遠的地方，說話的聲音會由遠及近由大到小，但是音頻中并沒有這樣的細節(jié)變化�！眮啴�(dāng)用淺顯易懂的話解釋，“我認(rèn)為不可以解除警戒，安保員蘭藍沒有立場對同伴說謊。在剛剛的幾秒內(nèi)我對比了安保員蘭藍在我這里的留檔的幾份通訊音頻，發(fā)現(xiàn)他說話的語氣不符合平時的習(xí)慣。我判斷，對著通訊器說話的不是安保員蘭藍，而是另有其人。”
舒旭堯說：“我們原計劃行動�！�
“……是�！苯鞒林氐穆曇舫霈F(xiàn)在通訊頻道中。
劉康云低頭握緊了槍。
蘭藍生死不知，身為隊友的他們比誰都著急。
“接下來的頻道通訊我會單獨屏蔽掉安保員蘭藍那邊，如有情況，我會及時向各方隊伍通傳。第十一小隊已經(jīng)固定飛索準(zhǔn)備登船了，支援馬上就到。”亞當(dāng)說。
剛才和蘭藍的通訊非但沒有讓第七小隊的成員放松神經(jīng)，反而讓他們變得更加緊張警惕。
對著通訊器說話的不是蘭藍，那是誰？他居然偽裝出了蘭藍的聲音！真正的蘭藍是不是已經(jīng)遇害了？
船長安東絕對不正常，他到底想干什么？
頭盔附帶的鏡片上顯示著克拉肯號的平面圖，所有的區(qū)域一目了然。
現(xiàn)在他們有兩個目標(biāo)。一，確認(rèn)蘭藍的生死。二，排查克拉肯號。
要想進入機房就要離開甲板下層去往甲板上的船長辦公室，有亞當(dāng)在，應(yīng)該能跳過身份認(rèn)證強行打開機房的門。
隗辛和兩名隊友跑過一個彎道，來到了船員居住區(qū)，船員居住區(qū)和他們休息的地方離得不遠，是集體宿舍，一個房間里面有四個人。
他們的休息房間在船員宿舍后邊，最開始下甲板的時候就經(jīng)過了這兒，船長對說這個點大部分的船員都睡著了。
“我們跑步弄出這么大的動靜，沒有一個人驚醒出來查看？”隗辛跑了一段距離后停下腳步，“這不對勁�！�
舒旭堯和劉康云也意識到了古怪，他們暫緩腳步，默契地端起槍和隗辛一起踹開了船員宿舍的門。
砰的一聲門開了，宿舍內(nèi)空無一人。
隗辛調(diào)轉(zhuǎn)槍口踹開下一扇門，宿舍內(nèi)依然是空的。三人分頭行動連續(xù)踹開了五六扇門，每個房間內(nèi)部都空空如也，船員們宛如憑空蒸發(fā)了，偌大的船員居住區(qū)沒有半點人氣。
“人都去哪兒了？”劉康云背后直冒冷汗，“我們登上甲板的時候明明看到了人！”
“碰！碰碰！”其中一扇宿舍門忽然發(fā)出了敲擊聲，除這扇門以外的所有門都是靜悄悄的。
“我認(rèn)為門后有危險。”隗辛低語，“這扇門給我的感覺不一樣�！�
第七小隊的三人聚集在一起，互相對了個眼色，手指搭在扳機上蓄勢待發(fā)。
不久，門后的敲擊聲平息了。
“打開看看�！笔嫘駡驂旱吐曇簟�
他換掉手槍，從背后拿出了沖鋒槍。
隗辛上前抬腳一踹，門彈開了，暗紅色的觸手就鋪天蓋地地從門后涌了出來，幾根觸手纏上了隗辛的腿！
這觸手上居然生長著魚鉤一樣的倒鉤刺，倒鉤刺上分泌著可以溶解物質(zhì)的粘液，緝查部的防彈衣沒有起到半點作用，觸手上的倒刺瞬間把隗辛的大腿劃得鮮血淋漓。
隗辛的戰(zhàn)術(shù)長靴摩擦地面發(fā)出呲啦聲響，她迅速兩腿分立抵在門框上和觸手角力，防止它把她拉進屋里，接著舉槍就射。
有隊友在身邊的好處是她不用獨自面對危險，舒旭堯毫不猶豫地上前把暗紅色的觸手給打成了篩子，暫時逼退了它，劉康云解下腰間的微型炸彈拔開插銷扔進房間里。
緝查部配的微型炸彈爆炸波及范圍只有兩米左右，距離合適就不用擔(dān)心傷到自己人。
“關(guān)門！”劉康云拉住門把手，死死地抵住門框，額頭迸出青筋。
隗辛握住了門把手，舒旭堯也握住了門把手，他們?nèi)撕狭T把門關(guān)上，幾根觸手被門沿擠著還在狂亂地舞動。
門合上的下一秒，這間船員宿舍內(nèi)發(fā)出了猛烈的爆炸聲，三人被爆炸的沖擊力推得身體踉蹌摔倒在地，夾在門沿的觸手抽搐兩下，不動了。
過了幾秒，炸得變形的船員宿舍的門晃了晃，咣當(dāng)?shù)袈�，門后的恐怖生物顯出原貌。
破碎的人類軀干上鉆出了一只又一只暗紅色的腕足，高度畸變的寄生軀殼幾乎難以認(rèn)出是“人”了。
這間宿舍里還有幾具尸體，尸體是干癟的，全部的養(yǎng)分都被吸取走了，這只異種生物更換了不止一個宿主。
“紅棘獵手怎么會在船上？”劉康云從地上爬起來驚駭?shù)卣f，“竟然是成長期，比咱們緝查部的標(biāo)本還要大一圈！”
“像紅棘獵手，但這是變異版本的紅棘獵手，紅棘獵手只有觸手，觸手上不該有倒鉤刺！”舒旭堯灰頭土臉地被隗辛扶著直起身，他喘了口氣，咳嗽兩聲，“亞當(dāng)，告知所有人！克拉肯號上有不明異種生物！”
隗辛受傷最輕，大腿上被倒鉤刺割出來的傷口在愈合，額頭被爆炸的火浪燎到的傷勢也在愈合。
她臉色難看：“船長是秘密教團的人嗎？他是異血者？不然他為什么要窩藏紅棘獵手，甚至對蘭藍動手？這地方是不是有不止一只異種生物？”
隗辛謹(jǐn)慎地掃視每一間緊閉的房門，肌肉緊繃，龐大的壓力在心底彌漫。
舒旭堯說：“離開甲板下層，我們可能需要撤到護航艦船上……在離開前我們最起碼要確認(rèn)蘭藍是否活著�！�
“我建議您不要這樣做，舒隊長。安保員蘭藍的存活概率低于百分之五十，在存活幾率不過半的情況下，我認(rèn)為您不應(yīng)該冒險去確認(rèn)，您這樣做反而會將自己置于險地。”亞當(dāng)說，“船上的全部情況我已經(jīng)通報給了各組領(lǐng)導(dǎo)以及部長、副部長，他們剛剛已經(jīng)下令讓所有的小隊盡快離開克拉肯號。請第七小隊返回甲板，在第十一小隊的接應(yīng)下返回護航艦船�！�
亞當(dāng)?shù)恼f話語氣真的很像人類，它甚至?xí)M人類的思維模式進行“思考”，但是亞當(dāng)說話時的機械音和冰冷的判定與建議又時時刻刻提醒著別人它人工智能的身份。
它是機器，當(dāng)然要用絕對理性的思維來思考，做出最符合利益的選擇，必要的時候它會勸人拋棄自己的同伴。
在舒旭堯作出決定之前，一個陌生的男聲突然插入了通訊頻道。
“舒旭堯�！蹦腥苏f，“上甲板，立刻撤退。這回不是建議，是命令。我以長官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撤退�！�
“副部長？”劉康云認(rèn)出來這道聲音。
“……”舒旭堯默了默，艱難地說，“是……我們撤退�！�
“我要去廚房冰柜看看�！壁笮潦稚蟿幼鞑煌�，裝填子彈，“我遇到的唐冠特意留下那個字條，說明冰柜里的東西不同尋常，我要知道那是什么，它一定很重要�！�
“我們一路走來沒有遇到過的任何一個活人……”劉康云眉梢抽了抽，“你說的那個船員躲到哪里了？”
“不知道�！壁笮琳f著返回了一段距離，來到廚房門前。
廚房離他們站的位置很近，剛剛他們路過了這里，因為要急于去找蘭藍，所以隗辛沒有進去�，F(xiàn)在亞當(dāng)判斷蘭藍生還率不高，副部長命令他們直接撤退，隗辛干脆趁這個機會進入廚房冰柜查看。
廚房的門是上鎖的，她開槍崩掉鎖眼，用腳踢開了門。
廚房里面空無一人，各種廚具好端端地擺放在那，但是廚房衛(wèi)生質(zhì)量堪憂，一股食物腐敗變質(zhì)的味道充滿了這個空間，各種罐頭包裝散落在地上，不知有多久沒有收拾過了。
隗辛直奔冰柜，幸好冰柜不是密碼型，她打開了外面的鎖之后很容易地就把門打開了。
劉康云和舒旭堯也跟著她，看到冰柜開啟白霧冒出來，他們警惕地舉起槍。
經(jīng)歷了驚險的開門殺之后，每個人的精神都緊繃到了極致。
冰柜一開，一股腥臭味夾雜著冷氣飄了出來，隗辛一聞到這味道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嗒……”
一顆覆蓋著冰霜的頭顱從冰柜的門里滾了出來，頭顱磕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凍得梆梆硬。
隗辛驚懼地后退一步，眼皮跳動。
冰柜的門全部開啟，后面的冰雪空間藏著尸山血海。
十幾具尸體摞在一起，摞成了一座小山。
凝固的血染紅了地面，甚至在尸體上形成了類似冰掛的紅色冰錐。
從尸體的穿著來看，他們明顯是克拉肯號的水手。
第七小隊的三個人表情都凝固住了。
隗辛僵直地挪動腳步，一不小心踢動了滾落到腳下的頭顱，頭顱轉(zhuǎn)了一圈，正臉露了出來。
腮絡(luò)胡，大臉盤，白種人……
“安東船長！”劉康云失聲道。
船長尸體的一部分就在這兒……那么第七小隊上船的時候跟他們說話的人是誰？
一個安東死了，世界上還有另一個安東？
“撤！”舒旭堯牙縫里擠出這個字。
不需要他多說什么，隗辛和劉康云就跑了起來，三人再次在走廊里面狂奔。
就在他們跑到甲板出口的時候，跑在前面的劉康云腳步一滑，原地摔了一轱轆，舒旭堯一個沒站穩(wěn)也撲通滑倒在地，隗辛只感覺腳下踩到了什么東西，差點也滑倒。
地上覆蓋了一層粘稠滑膩的液體，液體從甲板臺階上慢悠悠地流下來，覆蓋了一大片地面。
“機油！”隗辛聞到了這股味道。
貨輪上本來就有這種味道，但是是淡淡的，現(xiàn)在機油味變得濃烈了一些，他們腳下都是機油。
往上一看，甲板樓梯的入口不知什么時候被鎖住了。
他們被困在了這里！
這時頭頂上的甲板傳來了腳步聲。
啪的一聲，打火機點燃了，掉落在了地上。
機油遇火點燃！火勢蔓延，最糟糕的是舒旭堯和劉康云因為在地上摔了一跤身上都是機油，幸而他們憑借自身的經(jīng)驗在摔倒的一瞬間就開始爬起往后撤，避開了火焰點燃的瞬間。
他們二人望著火勢表情難看到了極點，只要晚那么一點點，他們就會變成渾身著火的火球。
“洗漱間有水！快去！”隗辛快速說。
不用她提醒，舒旭堯和劉康云就飛奔到了洗漱間。
濃煙滾滾而起，他們被嗆得呼吸困難，幸好走廊里都是金屬，火勢蔓延需要時間，可即便如此，滾滾熱浪經(jīng)過金屬的反射和傳導(dǎo)變得更加令人難熬了，更別說還有燃燒產(chǎn)生的煙霧，他們隨時會窒息。
隗辛扯下洗漱間的浴簾子，想要濕水披在身上，結(jié)果打開水龍頭根本沒有水流出來。
“歪日！”一貫不說臟話的劉康云爆了粗口，“洗漱間沒有水！那個混蛋把水閘拉了？！”
“廚房有一個飲水機，里面剩下半桶礦泉水，夠用了�！笔嫘駡蚶潇o地說。
隗辛在洗漱間轉(zhuǎn)了一圈，找到了一桶涮拖把水，“廚房有點遠，用這個！把浴簾拆下來泡水里！”
他們用沾濕浴簾披在身體上捂住口鼻，回到走廊上看著熊熊燃燒的火場。
“用炸彈把那玩意兒炸開！”劉康云解下腰間微型炸彈朝樓梯間扔去。
炸彈被精準(zhǔn)投擲在了樓梯口的擋板上，在它接觸到樓梯的下一秒就發(fā)生了爆炸。
轟的一聲巨響，擋板毫發(fā)無損。
劉康云崩潰了：“這玩意兒怎么那么結(jié)實？！”
“克拉肯號在設(shè)計之初就進行了各種防暴測試，以應(yīng)對海盜等不法武裝分子打劫，理論上甲板的門可以承受火箭炮的轟擊而不發(fā)生變形和碎裂�！眮啴�(dāng)說，“建議各位到氧氣充足的地方等待救援，你們身上攜帶的武器是無法打開這道門的�！�
江明急切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不要慌！我們已經(jīng)來了，正在嘗試打開甲板門，你們后退遠一點�！�
濃煙嗆得隗辛劇烈咳嗽，隔著厚厚的戰(zhàn)術(shù)長靴的鞋底都可以感受到地板上的熱意。
她并不慌張，因為她隨時能夠逃跑，陰影穿梭可以讓她穿越空間的阻隔。
但是舒旭堯和劉康云跑不了。
作為隊友，作為一個想要在緝查部長期混下去的人，隗辛不能做得太不地道，這是她的生存之道。
反正其他隊友已經(jīng)在甲板門外了，她可以再等一等。不到萬不得已的境地，她絕對不會暴露她的底牌。
第52章
無光之海52
“轟——轟——轟！”
樓梯上方緊緊閉合的甲板門不斷發(fā)出巨響，但就是不動，死活不動！
克拉肯號在設(shè)計之初考慮到了各種因素，為了避免高科技設(shè)備入侵船上的電子設(shè)備，某些門是采用了舊時代的機械結(jié)構(gòu)，需要用老式的鑰匙打開，而且擋板特別厚，是高強度合金煉成的，要想強行毀壞簡直是天方夜譚。
在等待甲板門破開的間隙，他們在各個房間里找到了幾瓶滅火器，然而令人絕望的是滅火器是干冰滅火器，如果他們在封閉空間里使用這種滅火器，有很大概率會死于二氧化碳中毒。
除了干冰滅火器他們沒有任何滅火裝備，水閘掐斷了，消防滅火裝置失效了，甲板門死死堵著，他們走到了絕路。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隗辛和舒旭堯劉康云一退再退，身子往地上趴，免得把上層的滾滾濃煙吸入肺里，可即便如此，他們的狀態(tài)也十分勉強了。
外露的肌膚被火焰熏烤到泛紅，一不小心碰到金屬墻面會被燙到起泡，走廊的每一個角落都被熱量席卷，他們成了火爐里的烤乳豬。
隗辛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汗水沾濕了她的頭發(fā)，濃煙熏得臉一團黑。
“轟！”
又是一聲巨響。
這次的響聲卻不是從甲板門那邊傳出，而是從后面?zhèn)鞒觯?br />
爆炸聲傳出來沒幾秒鐘，隗辛駭然地感知到船體居然發(fā)出了震動，有了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傾斜。
三人捂著口鼻驚悚地望向身后，發(fā)現(xiàn)身后的走廊居然也襲來了火浪，局面變成了前后夾擊。
更要命的是身后走廊冒出來的火焰居然比前面的還要大，簡直是從走廊內(nèi)怒涌而出，如同噴發(fā)的火山。
“完球了……”劉康云呆滯地喃喃。
前路堵死，后路也堵死。他們身上披的濕潤浴簾已經(jīng)快要被火焰給烤干了，火焰燎到他們身上，他們就會整個燃燒起來，機油牢牢粘在衣服上，碰到零星的火焰就會引燃。
舒旭堯和劉康云被迫退到了一間員工宿舍里，暫時關(guān)上門，躲避飄來的火星。
他們剛剛退進屋里，居然又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這聲爆炸比先前的爆炸聲都要響，都要劇烈！
爆炸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以至于傳遞到走廊里只剩下遙遙回響。
爆炸聲響徹后，船體又有了可怖的傾斜，這次的傾斜幅度更大，船員宿舍內(nèi)的家具發(fā)生了可怕的漂移，物品掉落的聲音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個不停，隗辛三人扶住身邊的墻壁才站穩(wěn)。
“這船快沉了！”隗辛艱澀地說。
“亞當(dāng)。”舒旭堯焦急地說，“實時匯報情況。”
他額頭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是被熱的，也是被糟糕的情況給搞得心急如焚了。
“舒隊長，克拉肯號的動力艙被引爆了。”亞當(dāng)過了一會兒回報，“船體有了稍許傾斜，護航艦船正在遠離克拉肯號，以免被爆炸波及。武裝直升機因為爆炸生成的氣流和被崩飛的船體碎片無法靠近。預(yù)計接下來還將發(fā)生連續(xù)爆炸，克拉肯號會沉沒�！�
亞當(dāng)?shù)穆曇粢蝗缂韧睦硇裕鐧C械那般缺乏起伏。在最緊張的情況下，人類可能會失去理智，但是機器不會。
舒旭堯抿緊嘴唇，“甲板外面的同伴呢？”
“他們正在奮力營救你們，外面一共有八個安保員在嘗試破門�！眮啴�(dāng)說，“武裝直升機正在盡力靠近克拉肯號，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直升機會優(yōu)先接回甲板上的安保員，如果在直升機靠近時門外的安保員們還沒有完成破門，他們將不得不面臨取舍�！�
“我們也要被拋棄了，是嗎？”劉康云嗓音干啞，“光榮殉職？”
“抱歉，這是必須要做的決斷，緝查部不能為了少數(shù)人放棄多數(shù)人。”亞當(dāng)說，“舒隊長，我建議您和您的隊員提前錄制好遺言，安保員隗辛還沒有立下遺囑，建議立一個遺囑，諸位可以開始講述了，我會為你們保存錄音。”
隗辛：“？？？”
“這就開始走流程了嗎？”她保持冷靜，加重了語氣，“我不說！”
船上的所有人死了，她都不會死，她的人生可以重來，這就是她冒著暴露的風(fēng)險奪取“死亡輪回”的原因。
在這個游戲世界，讀檔回檔可以增加她的通關(guān)容錯率，她擁有犯錯的機會。
“我也不說，我還年輕著呢！”劉康云吐出一口氣，好像要把晦氣給吐掉，他抓下頭盔，黑色短發(fā)早就被汗水給沾濕了，軟塌塌地貼在頭皮上。
舒旭堯沉默了，他轉(zhuǎn)身低聲說：“亞當(dāng)，如果我死了，把我的私人財產(chǎn)全部留給我的母親……還有轉(zhuǎn)告她，我支持她離婚，我希望她永遠健康快樂……這是我唯一想說的話�！�
“是，已記錄。”亞當(dāng)說，“您此刻的留言具有法律效力，請放心。”
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只有舒旭堯說了遺言。
隗辛突然心里一動……原來舒旭堯其實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他禮貌溫和的老好人形象在隗辛腦子里留存太久了，以至于她產(chǎn)生了刻板印象，認(rèn)為隊長就是這么一個溫柔體貼穩(wěn)重的好上司，忽略了“人性是多面的”這一普遍定律。
她看得不夠全面，對于人性沒有了解得更加透徹。
隗辛進行微小的自我反思。
舒旭堯說完遺言，復(fù)又轉(zhuǎn)身對隗辛和劉康云說：“對不起，不要被我影響，我家庭復(fù)雜，有太多需要考慮的事情和牽絆我的東西，所以必須要留下點什么……我們的生命還沒有走到最后，一切都有轉(zhuǎn)機。抱歉，作為隊長我很不合格�！�
他道了兩次歉，一次對不起，一次抱歉。
“不對，你是個很合格的隊長�！壁笮量粗嫘駡蛘f，“我很慶幸來到緝查部后是你做我的隊長，而不是別人，換別的上司我可能適應(yīng)不過來�！�
她說的是實話。
在第二世界，舒旭堯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NPC，他相當(dāng)于隗辛來到新世界的引路人。
舒旭堯誤把隗辛的話當(dāng)做了同伴的信任和夸贊，他說：“謝謝你，隗辛�！�
“咱們搭班兩年了，隊長，你是我最信賴的人，是能放心交付后背的好戰(zhàn)友，這不是你的錯�！眲⒖翟七肿祀y看地笑了一下，“嗯，我希望以后能和你繼續(xù)并肩作戰(zhàn)下去�！�
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度秒如年能用來形容他們此刻的心情。
在等待的途中，船體時不時傳來爆炸聲，金屬板都在震動，走廊上倒映著火光，氧氣漸漸缺乏，一切都預(yù)示著末路的來臨。
隗辛的內(nèi)心在等待中趨向平靜。之所以現(xiàn)在還不用陰影穿梭離開，是因為外面充滿了緝查部的安保員，她跑出去之后會被逮個正著，安保員們會發(fā)現(xiàn)她的超凡能力和亞當(dāng)?shù)挠涗洸环?br />
沒有人可以擁有兩種以上的超凡能力，她會被當(dāng)成小白鼠和可疑人員。
況且跑出去了又能如何？隗辛還是要乘坐緝查部的直升機和船離開，她沒有那個本事在大海上游幾百公里。
“三位請注意，門要打開了。”亞當(dāng)?shù)臋C械音響起，“甲板門開啟后，驟然涌入的空氣會使走廊內(nèi)的火焰發(fā)生爆燃，請各位屏住呼吸，使用干冰滅火器，在15秒內(nèi)通過火場返回甲板上，貨輪已經(jīng)傾斜30度，隨時有傾覆的危險�！�
劉康云眼神振奮，迸發(fā)出希望的光亮，“有救了！”
他操起干冰滅火器，把基本上全干的浴簾披在身上系好，接著扣上頭盔。
“十五秒�！笔嫘駡蛞膊倨鸶杀鶞缁鹌�。
隗辛把槍別腰上，拔掉干冰滅火器的插銷。
三人蓄勢待發(fā)，不過一個呼吸間，甲板的方向傳來一聲巨響，火焰受到氧氣和氣流的刺激后果然爆涌。
隗辛沒有任何猶豫，她最后吸了一口空氣，屏住呼吸，一腳踹開門按著干冰滅火器的開關(guān)就往前沖。
她的腳踩在滾燙的地面上甚至有一點點發(fā)黏的感覺，那是她的鞋底膠在高溫下溶解，皮膚傳來灼痛感，熱空氣燒得她翹出來的一撮頭發(fā)都卷曲了。
舒旭堯和劉康云在她身邊，他們?nèi)撕狭τ脺缁鹌鞔蜷_一個缺口，以最快的速度通過走廊向甲板口沖去。
隗辛第一個到達，她三步兩步踩上臺階，看到一群黑制服圍著出口，他們是緝查部的隊友。
她聽到了江明的聲音和許多陌生人的聲音。
“快快快！人過來了！滅火器，上滅火器！”有人在吼。
有幾只手七手八腳地扶住隗辛把她拽了上來，接著一大堆干粉滅火器的粉末噴在了她身上，將微微燃燒的浴簾撲滅。
第二個上來的是劉康云，他衣服燒得要比隗辛嚴(yán)重許多許多，有機油的附著，哪怕手持干冰滅火器也很難不被火焰附著到。
安保員們照例把劉康云給拉了上來，同樣是滅火器伺候，他臉上手臂還有小腿都被燎傷了，傷口猙獰鮮血淋漓。
舒旭堯最后踏上臺階，在他即將上來的時候，承受了太多爆炸和燒灼的樓梯忽然咔嚓斷裂了。
樓梯有好幾米高，是螺旋型鋼架結(jié)構(gòu)，沒有甲板門結(jié)實，它搖搖欲墜，不巧在舒旭堯踏上來的時候斷裂，而樓梯下面就是翻涌的火場，竄起來的火苗可以燒到舒旭堯的腿上。
舒旭堯動作迅速，條件反射地抓住了樓梯的鋼管扶手掛在了那里。緝查部配備的手套是露出五指的，這是為了讓安保員保持握刀和握槍的手感，舒旭堯與鋼管接觸的五根手指滋滋作響，一股白煙冒了出來。
鋼管經(jīng)過長時間的燒灼實在是太燙了，燙到可以把肉煎成焦炭。
舒旭堯臉色蒼白，握著的那根鋼管漸漸彎曲下垂。
“嘎吱——”
鋼管的連接處斷了！
被他將要墜落的下一秒，另一只戴著黑手套的手猛然伸了過去，攥住了斷裂的鋼管。
又是一陣滋滋聲響，血肉被燒灼的白煙升起，隗辛抓住了舒旭堯握著的鋼管。
幾乎被燙紅的鋼管兩端握著兩只手，隗辛和舒旭堯通過這根鋼管連接著對方。鋼管的兩端一端代表同伴，一端代表生命，握緊鋼管就像握緊了同伴的手和生的希望。
“隊長，另一只手！”隗辛咬著牙提起鋼管，抓住舒旭堯的空余的手，眾多安保員合力把舒旭堯拉了上來，舉起滅火器對著衣服燒焦的他一陣狂噴。
而舒旭堯的手在顫抖，他和隗辛的手都被黏在了鋼管上。
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關(guān)鍵時刻強忍住疼痛緊握著烙鐵一樣的鋼管不放手？
長痛不如短痛，隗辛疼得整個臉都在抽搐，她冷汗津津，撕拉一下把粘在鋼管上的手給撕了下來，一層皮粘在了鋼管上，滴在鋼管上的血像沸騰的水，還在冒泡。
“多謝你，隗辛�！笔嫘駡蛞矎娙讨弁窗咽謴匿摴苌纤旱簟�
隗辛牽強地說：“不用謝�！�
隗辛的手在飛速愈合，舒旭堯卻沒有這樣的超凡能力，劉康云手忙腳亂地從自己身上摸出一支治愈藥劑扎在了他身上，但這種藥治好傷口最起碼要幾個小時。
“船體傾斜35度�！眮啴�(dāng)?shù)牟笳Z速變快了，“請所有安保人員立刻撤離！重復(fù)，請所有安保人員立刻撤離！”
天空中盤旋的三架直升機正在盡力壓低飛行高度，大開的艙門中有繩梯拋了下來。
可亞當(dāng)剛播報完沒多久，船體又是一陣爆炸，這次爆炸是在貨輪中部的位置，隨著這次爆炸聲的響起，船體有了明顯下沉。
船艙在灌水，這艘船很快就要失去浮力完全沉入海中。
可是爆炸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眾人不得不趴在甲板上避過爆炸產(chǎn)生的風(fēng)浪，武裝直升機再次被爆炸沖擊得遠離了貨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