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黑曜只是看看她說：“我們會按照你說的做�！�
隗辛點點頭，在身側(cè)開了一個小的空間漩渦跳了進去。
一進入空間漩渦，銀色的機械生產(chǎn)線映入眼簾，笨重的機器高達數(shù)米，一眼望去十分具有壓迫感。
這條生產(chǎn)線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停產(chǎn)狀態(tài)了，整個工廠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人聲，也沒有機器運作聲。
“地面上的部分可以不看。”亞當說，“真正重要的部分在地下，我建議你看一下，那里似乎有一些東西還沒來得及被遷移走�！�
“什么？”隗辛目光看向地面，在發(fā)動陰影穿梭之前她說，“能給我點提示嗎？”
“有很多培養(yǎng)皿。”亞當言簡意賅。
隗辛已經(jīng)預(yù)料到會看到什么了。
她不舒服地吐了口氣，發(fā)動陰影穿梭穿越樓板，進入到了地下一層。
地下的部分十分具有機械黎明的風格，銀灰色的地板，銀灰色的墻壁。她所站立的位置似乎是一間實驗室，但是里面的東西已經(jīng)被搬空了。
地面上還剩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手術(shù)刀和玻璃碎片四處散落，可見這些物品被搬走得十分匆忙，這里不像是搬家了，反而像是被洗劫了。
隗辛保持警惕，在地下基地中走動，跟隨亞當?shù)闹敢齺淼搅舜娣胖匾锲返牡胤健?br />
咔嚓一聲，金屬門開啟。
充滿著淡綠色液體的玻璃罐密密麻麻地排布在房間中，慘白的人體在部分玻璃罐中漂浮，其中有些人體已經(jīng)被腐蝕了一半，模樣十分可怖，簡直堪比緝查部地下存放異種生物尸體的標本館，猙獰中透著邪異的感覺。
房間里的電子屏幕上顯示著：“實驗體銷毀中……預(yù)計剩余銷毀時間為半小時……”
隗辛表情一陰，什么話也不想說了。
她在玻璃罐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第319章
通向最終25
“還有實驗體活著嗎？”
“這邊顯然是沒有了�！�
“看來他們搬得確實很匆忙，居然等不到實驗體軀體溶解�！彼f，“算了，省得我親自動手銷毀她們。”
隗辛使用掃描儀器在房間內(nèi)上下掃了一遍，沒有掃描到異常的機械裝置�；貎�(nèi)的防御措施也已經(jīng)被亞當接管，隗辛不用擔心天花板上突然伸出來一個槍管瞄準她，但即便如此，隗辛還是交替使用陰影穿梭和影之界在基地內(nèi)行走，小心謹慎到了極點。
夏娃為了保全機械黎明的財產(chǎn)不得不倉促撤離，也許根本沒來得及在這里留下爆破裝置之類的東西。
然而機械黎明俘獲汪飛馳的事給隗辛提了個醒，有“夜鶯們”在，夏娃沒必要這樣安排，它可以抓住機會往這里扔個大威力導彈。
和精神類能力不同，空間漩渦的釋放者哪怕在遠處，漩渦也沒有辦法在歸零籠罩的區(qū)域內(nèi)開啟，精神類能力如果已經(jīng)生效是不受歸零影響的。
鐘信鷗的能力范圍，隗辛在和他的交鋒中已經(jīng)差不多試出來了，半徑為四百米到五百米左右，直徑差不多有一公里了。
唯一不明的是他的能力覆蓋時間。
隗辛自己的A級歸零能力可以維持半個小時，鐘信鷗的只會更長，而且是成倍的長。歸零的覆蓋領(lǐng)域為圓球體，能力釋放后是可以籠罩一部分天空和地下的。
夏娃就算要扔導彈，也會從五百米的高空扔。夜鶯們的空間漩渦距離有限，夏娃要這么干，夜鶯們就不可能離戰(zhàn)斗場地太遠。受距離限制，說不定夏娃根本沒把基地物資撤出多遠，而是先把那些東西藏匿在了別處……難道那些物資還留在藍柯市嗎？
隗辛盯著玻璃罐里的慘白人體，沒一會兒工夫，那些人體就已經(jīng)被溶解掉了很多，整間實驗室像恐怖片片場，淡綠色的溶液散發(fā)出光亮映照在她的臉上。
她陰晴不定地想——也許夏娃的計劃就是這個。
襲擊汪飛馳，夏娃直接開空間漩渦扔導彈，當初白鯨市的歸零之戰(zhàn)，夏娃最后關(guān)頭逼走隗辛還是使用了扔導彈這一招。
它有這個能力，有這個機動性，所以扔導彈是最有效、最能威懾敵人、傷害敵人的招數(shù)，這一招確實屢試不爽。就算它這一次不用，下次下下一次還是會用。
隗辛太了解夏娃了，她和這位敵人也太有默契了。
她甚至產(chǎn)生了一個驚悚的想法：夏娃會猜到她想殺了鐘信鷗，它一定會猜到！
這算什么？我預(yù)判了你的預(yù)判？
隗辛煩躁地捏緊手里的武器，覺得自己可能是反應(yīng)過度。
不過，唯一好點的是，夏娃沒法判斷隗辛會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對鐘信鷗下手。剛剛讓亞當入侵監(jiān)控系統(tǒng)的防火墻可能驚動夏娃，夏娃已經(jīng)失去了對這里的監(jiān)控權(quán)限，它不一定猜到隗辛來了這里……但是當戰(zhàn)斗開始，這里的一切就不太能瞞過夏娃了。
隗辛的所思所想通過精神網(wǎng)絡(luò)完整地傳遞到了琥珀黑曜那邊，她還通過數(shù)據(jù)交流對亞當說了自己的猜測。
“你怕夏娃攪局嗎？”琥珀思考，“這不失為是一種可能性�！�
“情況也許沒有那么壞�！焙陉渍f，“夏娃自顧不暇，很難抽得出手�！�
亞當：“不管怎么說，保持一份警惕吧。”
簡單的對話暫時結(jié)束。
琥珀黑曜正在進行戰(zhàn)前布置，他們散出精神觸手抓捕天上的小鳥，將它們控制住后拿出隨身攜帶的裝備包，從里面拆出高強度金屬環(huán)和納米繩索固定在飛鳥的身上。
這些用現(xiàn)代科技制造的特殊材料可以扛住上噸的力，武裝直升機在懸停狀態(tài)下，飛鳥撞擊也產(chǎn)生不了太大的傷害，但如果加上金屬環(huán)和納米繩索攻擊發(fā)動機，金屬環(huán)和納米繩索就會被絞進去，這是他們上周和隗辛一起思考出的戰(zhàn)術(shù)。
特情處和緝查部駕駛懸浮車和直升機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會釋放驅(qū)逐音波驅(qū)散天上飛行的鳥，但是用精神控制的鳥不會被音波驅(qū)逐，鳥雀飛行速度快又不引人注目，出其不意地攻上去說不定會有奇效。
隗辛對基地做了大致的檢查，確認這里確實沒有爆破裝置之類的東西才敢尋找地點藏匿等待伏擊。
大部分的物品都已經(jīng)被搬空，但是倉庫里面還有一些不怎么貴重的機器留著，地下基地的通道彎彎曲曲，有些復雜，每過十米左右就會有一個厚達三十厘米重約數(shù)噸的合金門攔截。她檢查了一下隱藏在機械黎明基地各處的武器，比如機關(guān)槍、激光武器，發(fā)現(xiàn)武器都是隨時可以啟用的狀態(tài)，就是能量和子彈不足了。
其中一個房間里面放著各種冷凍膠囊艙，冷凍膠囊還在工作，透過剪滿冰霜的玻璃，可以看到隱約有人影躺在里面。
部分冷凍膠囊的顯示屏上顯示著：“實驗廢品已銷毀�！�
隗辛走近看了看，看到冷凍膠囊中的人造人已經(jīng)被凍得硬邦邦的了。她們有的是死的，有的居然還是存活狀態(tài)，在低溫中安靜休眠。
冷凍膠囊中人造人當然也是隗辛的人造人，這間基地似乎專門用于制造和存放以隗辛的基因為藍本的人造人。
好像并不是每個人造人都會覺醒超凡能力，隗辛環(huán)視一周，在少數(shù)實驗體身上看到了各種各樣的低級能力，甚至超低階版的E級血之靈也在其中。
夏娃這是把她的基因當什么了？培植超凡能力的萬能媒介？
隗辛還以為會在這里看到幾個熟面孔，但轉(zhuǎn)念一想，夏娃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明晃晃地告訴聯(lián)邦它是個究極內(nèi)鬼，偷取了S級們的基因。
繼續(xù)往深處走，隗辛在幾個房間里面看到了用于培育胚胎的器皿，一些小嬰兒似的胚胎躺在罐子里，有些胚胎還沒發(fā)育好，只有拇指大小。
存放胚胎的器皿零零碎碎，被打翻在地，培養(yǎng)液流淌著，那些誕生于罪惡實驗中的胚胎大部分都死了，但有一小部分還能微微抽動幾下。
她太陽穴狂跳，在心里反復默念“忍耐”，這才勉強壓下了怒火。
假如夏娃就在這里，隗辛一定會忍不住扛著機關(guān)槍對著它突突掃射。
檢查完畢，辦正事要緊。
隗辛猶豫再三，走回了那間充滿冷凍膠囊的實驗室。
她掀開膠囊的蓋子，將凍得僵硬的尸體從里面取了出來，發(fā)動物質(zhì)分解。人是碳基生物，雖然構(gòu)成人的物質(zhì)是十分復雜的，但總體來說離不開那幾項基本元素，奧格斯就可以通過物質(zhì)重組分解人體，隗辛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后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分解的速度比奧格斯還要快。
四五分鐘過后，微不可見的粉塵被基地通風系統(tǒng)抽走，隗辛手上空蕩蕩的，手上捧著實驗體進入冷凍休眠時穿的白色實驗服。
她思量再三，將它套在了緊身防彈衣外面，然后躺進冷凍膠囊里試了試又出來了。
基地的主能源似乎已經(jīng)是被耗盡的狀態(tài)，這些冷凍膠囊是在依靠自身的備用能源運行，進入節(jié)能狀態(tài)的它們冷凍溫度大大下降，躺在里面的存活實驗體正在緩慢恢復心跳。
隗辛將一把匕首類的武器和一把小型槍貼在后腰藏著，想了想又覺得不保險，演戲需要演全面。她爬進膠囊艙里拆下了一塊金屬板子，把槍和刀具塞進了滿是電線的夾層空隙內(nèi)，然后又把防彈衣也給脫了下來藏好。
這玩意兒是特殊金屬材質(zhì)和合成玻璃制作的，隔熱防寒防射線，掃描儀器的光線無法穿透它。
“你打算冒個險？”亞當看明白了隗辛的意圖。
“嗯。既然知道了基地的具體情況，那我們的計劃也要根據(jù)基地情況進行變更�！壁笮裂凵癯聊拔覜]法藏在通風管道或者房間里，這里遮蔽物根本沒多少，房間就那么多，安保員們一下子就能搜查完，我估計他們連二十分鐘都不會用到。各個房間的距離如此近，聽見動靜另一個小隊就可以及時趕到……要是我藏在房間里，就會和他們發(fā)生正面沖突，到時候人一波接一波來，我可能還沒碰見鐘信鷗就要陷入苦戰(zhàn)，所以要走一個出其不意的路子……”
她頭腦清晰，繼續(xù)說：“鐘信鷗久經(jīng)戰(zhàn)場，知道自己的弱項，他可能壓根不會親自走進基地里面，最穩(wěn)妥的辦法是站在直升機上遠程放技能……如果他站在直升機上，我就會失去接近他的機會……只有把自己主動送到他面前，才有機會殺掉他�！�
假裝自己是被冰凍的實驗體，這樣就可以暫時避開正面沖突。
房間里的實驗體有死有活，冷凍膠囊是機械黎明研發(fā)的，也有一定的研究價值。隗辛賭他們會把活著的實驗體和冷凍膠囊艙整個帶走研究，而不是就地銷毀。
就算要銷毀，那也應(yīng)該是研究明白了，等實驗體失去了研究價值之后再銷毀，這才符合聯(lián)邦的作風，否則就是暴殄天物了。
隗辛一直在想，天使明明已經(jīng)綁架了于寒雪，為什么不同化于寒雪這個剝奪者，反而堅持要把隗辛視為獵物？明明在浮崗市，天使還堅持要引誘鐘信鷗殺了她。
如今看見這些“實驗材料”，隗辛隱約想起，在緝查部工作時，他們也對她抽了血。在她身份暴露后，特情處為了獲知隗辛的情報一定會將她的基因信息提走做進一步的研究，于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隗辛體質(zhì)的秘密，特情處知道就等于迦勒知道，天使也會順帶知道。
剛?cè)肼毦儾椴坎裳獣r，隗辛做的血液測試主要是在驗證她是不是異血者，而在浮崗市的事發(fā)生后，他們對隗辛的調(diào)查就迎來了全方位的升級，因此秘密是瞞不住的，天使盯上隗辛是必然的。
隗辛的人生，就是無數(shù)個“偶然”組成的“必然”。
此刻她又要用一個“偶然”去爭取一個“必然”。
她必然要殺死鐘信鷗和天使！
隗辛不再猶豫，直接躺進了膠囊艙內(nèi)，冰凍程序啟動，她將設(shè)定溫度調(diào)低了些，可眉毛和頭發(fā)上很快凝結(jié)了白霜，雙S級覺醒者的體質(zhì)幫她抵御寒冷，她體表溫度極低，體核溫度沒有下降。
現(xiàn)在她的超凡能力沒有失效，等血肉再生在空無之界降臨的時候失效，或許會變得難熬一些。
這么做也有很大的不確定性，隗辛幾乎相當于放棄了防御，將自己暴露在了相當危險的境地里，但是這么做的危險性，和在超凡能力失效的情況下直接沖上去和鐘信鷗的手下們硬打的危險性相差不大。既然相差不大，那隗辛還是想依照自己野獸般的直覺賭一把。
身體是冰冷的，但是大腦是活躍的，熾熱的。
“鳥雀已經(jīng)布置妥當，我留在近處負責接應(yīng)，黑曜去遠處，以免空無之界讓我們兩個的能力全部失效失去對鳥雀的控制�！辩陞R報，“你要注意安全，隗辛�！�
“好。”隗辛在精神網(wǎng)絡(luò)中回應(yīng)。
“要是我們能在工業(yè)區(qū)將鐘信鷗殺掉，那一切都好說，假設(shè)你被裝在膠囊艙里運輸走，我們需要做個接應(yīng)方案�！焙陉滋岢鼋ㄗh。
“如果我被運走了，那只有兩個結(jié)局，要么我死，要么鐘信鷗死�！壁笮琳f，“你們可以考慮在關(guān)鍵時刻讓飛鳥撞機讓他機毀人亡�！�
黑曜眉心跳了跳，“那你還在運輸機上�！�
“鐘信鷗的最大弱點，是空無之界也會將隊友的能力抹消掉，在墜機的情況下，如果他想要生還，要么及時佩戴降落傘，要么就解放能力限制讓隊友救他，那我的機會就來了�！壁笮晾潇o地說。
“那就要等他們飛得足夠高，離地面足夠遠。高空會讓我們失去靈活性，也會讓他們失去隊友的援助，在地面上襲擊他們沒有高空中效果好，你是這個打算嗎？”琥珀說，“你……算了。你小心。”
亞當提供了它所知道的情報。
與鐘信鷗組隊的人有耿高明和龐玲，他們都是A級，還有一個叫蔣鈞山的，根據(jù)情報這位八成是個戰(zhàn)斗派的S級，在特情處職位不低，除他們外緝查部也派了A級覺醒者。
他們的能力各有各的用處，之所以被鐘信鷗帶上就是為了避免某些情況下不能使用空無之界，有他們在，哪怕沒了空無之界也能穩(wěn)穩(wěn)壓制敵人。其中蔣鈞山的能力據(jù)說是念力控制，和何康時的能力屬于同一個類型，A級或S級的念力控制足夠她移動重量相當大的物品了，不管是浮空飛行還是拯救墜機的隊友都不在話下。
情報的作用在此刻凸顯。
隗辛經(jīng)歷過白鯨市的歸零之戰(zhàn)，也有了無效化的能力，了解這個能力的戰(zhàn)斗規(guī)律。
她上周暴露機械黎明基地給特情處設(shè)的套起到了重大作用。
她了解聯(lián)邦的行事風格，知道他們的貪婪和各種不人道的研究實驗，知道他們必定不會放過她這么好的實驗素材。
亞當給她提供特情處和緝查部的資料，讓她能更細致地安排冒險但不失周密的計劃。
琥珀黑曜的精神能力是計劃執(zhí)行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他們分擔了隗辛的壓力，讓她能實現(xiàn)這些冒險的計劃。
缺了以上一任何一個條件，任何一個步驟，隗辛都不敢執(zhí)行這樣冒險的計劃，她冒險的底氣來源于她的積累和同伴們的幫助。
突然間，黑曜在精神網(wǎng)絡(luò)中說：“我好像聽到遠處有武裝直升機的轟隆聲……”
“的確有�！辩甑那榫w明顯緊張了起來，“空無之界要降臨了�！�
同一時刻，亞當也說：“他們到了，祝你們好運。”
“嗯。”隗辛剛做出應(yīng)答，精神網(wǎng)絡(luò)和數(shù)據(jù)連接被某種無形之力強行切斷。
萬籟俱寂。
她和她的隊友們失去了聯(lián)系。
無邊無際的寒冷中，隗辛睫毛上結(jié)滿了白森森冰晶，她閉上眼睛，控制心跳，高科技冷凍艙讓她不會被低溫凍傷，只是進入了類似于熊冬眠一樣的狀態(tài)。
天上，超大型的武裝運輸直升機停在了工廠上空，還有兩架稍小的直升機也跟著懸停。
接著無數(shù)輛懸浮警車從地面和天空包圍在這里，各式武器瞄準工廠，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準備就緒，偵查無人機和戰(zhàn)斗無人機從警車和直升機上分裂而出，圍繞工廠盤旋，就像守護蜂后的蜂信鷗全副武裝，渾身上下不漏一絲破綻。
他安坐在機艙副駕駛座上，透過舷窗俯視地面的工廠，對頭盔里的對講機說：“行動開始�！�
一聲令下，直升機后方艙室里的安保員和特情處專員立刻站了起來，繩索嗖嗖拋下，他們動作利落地速降下去，手持武器進入工廠內(nèi)。
帶隊者是耿高明，特情處的A級專員，鐘信鷗的得力干將，他之前在另一架直升機上坐。
S級專員鐘信鷗、蔣鈞山暫時留守，A級專員龐玲是武裝運輸直升機駕駛員，自然也是留守。
六人一小隊，總共五個小隊作為先遣部隊進入其中。
他們首先掃蕩清查的是地上的部分。機器停運，人員失蹤，這里仿佛就是一個普通的停工的工廠。
小隊隊長陸續(xù)匯報：“東部區(qū)域無異常，無可疑人員。”
“西側(cè)房間無異常�！�
“南側(cè)發(fā)現(xiàn)部分易燃工業(yè)原料，除此之外無異常�！�
“繼續(xù)下一層�！辩娦批t下令的同時指節(jié)敲了敲座椅扶手。
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一個大工廠，員工少正常，可一個活人都沒有就不正常。他有種不妙的預(yù)感，懷疑敵人是提前逃走了。
這種情況在前幾天的行動中也有出現(xiàn)，特情處很少有收獲，哈里曼和他一樣在各地東奔西跑出差清剿機械黎明基地，收效甚微。
敵人就像草原上機警的小動物，捕食者還沒來就嗖的一下跑走了，鐘信鷗只能看見它們的尾巴。
好在地下一層總算有了一點收獲。
“發(fā)現(xiàn)了存放實驗胚胎的玻璃器皿……但是上面的標簽不太全了，有些玻璃被打破，完整的很少。”
聽到匯報后鐘信鷗吩咐，“小心點不要碰到，行動結(jié)束后統(tǒng)一裝箱運走�！�
好消息和壞消息接連傳來，壞消息是實驗器材幾乎沒剩多少，剩下的都是不值錢的常規(guī)器材，好消息是實驗體有很多，甚至還有活的。
鐘信鷗出差執(zhí)行任務(wù)前接到的命令是盡力搜集機械黎明的實驗成果，如今這些東西就在面前，只要帶回去就可以了。
他手持放映器，放映器上面顯示著各個小隊隨身設(shè)備拍攝下的畫面。
狼藉的景象映入眼簾，鐘信鷗不禁沉思，覺得這個基地之所以沒被徹底破壞是因為敵人撤得太匆忙，連很多實驗體都只銷毀了一半……
敵人的撤退和前幾次一樣是偶然嗎？如果……不是呢？
二十分鐘過去了，鐘信鷗接到了耿高明最后的匯報：“這里的活物只有實驗體，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活人了�！�
他擰起來的眉毛舒展了一點，很快就又擰了起來。有收獲總比沒收獲好，但是撲了個空的失落是不會因為有收獲而被抹平的，他一直以為會遇到激烈的反撲和戰(zhàn)斗，結(jié)果幾天下來什么都沒碰到，這種無處著力的感覺讓他略微焦躁。
“開始裝箱�！彼凑諔T例說，“東西全部運輸出來后裝上套索固定。”
更多的安保員進入其中，開始清點物品。
駕駛座上的龐玲掃了他一眼說：“這是好事，起碼不用有傷亡了�！�
“但我總覺得他們有詐�！辩娦批t說，“這應(yīng)該是我們收獲最多的一次了吧？實驗素材多到數(shù)不過來�！�
蔣鈞山嚴肅古板的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你擔心這是他們故意留給我們的？”
鐘信鷗將放映器投射出來的屏幕放大，遞給蔣鈞山。
蔣鈞山愣了一下，“這么多人，全都是剝奪者233號的復制體？”
“之前的情報，那個名為隗辛的剝奪者是機械黎明派往緝查部的臥底，她是個很特殊的個體，在成為玩家之前就很特殊了。”鐘信鷗說，“連機械黎明都用她的基因做實驗，捉不到本體，我們就把她的實驗體帶回去，讓研究員看看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他頓了頓，又說：“這也是上頭的意思�！�
蔣鈞山?jīng)]什么反應(yīng)，僅僅點了下頭，“那照做就行了。直升機能裝下那么多東西嗎？”
“裝一部分，吊一部分，反正載重量大。”龐玲接了一句。
鐘信鷗說：“可以交給當?shù)鼐儾椴恳徊糠�，讓他們走地面運輸路線慢慢送到聯(lián)邦行政中心，那些殘缺的死亡個體也有研究價值，只是價值不那么大，就交給他們運，重要的胚胎和活體我們運，抓緊帶回去�！�
半個小時后，大部分實驗器材和實驗體都運輸裝載完畢，鐘信鷗怕實驗樣本在磕磕碰碰中損壞，所以搬運的時候格外小心，他們進行了大致的安全檢查，確認實驗器材中不存在定位器信號和爆破裝置，最后才進行裝箱。
天空中的重型直升機和其余兩架直升機緩緩降落在空地上，部分貨物箱被推上機艙，還有幾個巨型箱子被圍上了繩索，固定在直升機的底盤上。
貨物裝載完畢，戰(zhàn)斗人員也回到了機艙里，直升機旋翼發(fā)力，升上了天空，飛離了工廠，部分懸浮警車圍在它四周保駕護航。真正重要的東西已經(jīng)被運走，不過還有一部分緝查部的人仍然停留在工廠附近進行地毯式搜查。
五百米距離對于直升機來說轉(zhuǎn)瞬即逝，空無之界離去，琥珀瞬間和黑曜恢復了聯(lián)絡(luò)，超凡能力也恢復了。
在隗辛失去聯(lián)絡(luò)的時候，亞當是琥珀黑曜交流的中間人，它保持實時播報，讓他們及時了解鐘信鷗等人的動向。
“隗辛被裝上去了，在飛機下方吊著的貨箱里�！眮啴�?shù)臋C械音一如既往地平穩(wěn)，“你們注意隱蔽，我讓偵查無人機繞過了你們這邊。”
“我們能力恢復，那些人對我們造不成威脅，我們可以控制他們。”琥珀忍不住遙望天上，“我讓鳥群遠遠跟上去了，就看鐘信鷗脫離這里之后會不會立刻解除空無之界�！�
……
確定東西沒問題，附近也沒敵人，鐘信鷗當然要解除空無之界，不然開著能力除了耗費體力之外毫無作用。
他比較謹慎，再度起飛離開工廠時裝運了重貨的直升機初始速度沒法很快地提上去，保險起見他仍然保持了十分鐘的空無之界，十分鐘足夠這架重型直升機的速度提升到較高的水平，一分鐘就能飛出好幾公里遠。
鐘信鷗看了看表，“只花了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任務(wù)了……下一個要突襲的基地在赤余市。這些實驗樣本必須及時護送到聯(lián)邦行政中心，赤余市的圍剿交給鈞山吧，龐玲你和鈞山行動，我跟老耿護送實驗樣本回去�！�
“行�！饼嬃嵴f。
他思考著在隨身設(shè)備上敲下任務(wù)書，這時龐玲突然臉色一變，說：“雷達上這群鳥一直跟著我們，沒有被聲波驅(qū)逐距離反而還越來越近！”
鐘信鷗幾乎立刻就想起了當初在浮崗市的飛鳥撞機事件，他趕緊說：“降低飛行速度，用微型追蹤彈把它們?nèi)看蛳聛�！�?br />
可是晚了！飛機上裝載的貨物使它的飛行能力大大下降，沒法進行靈活躲避，大群的飛鳥快速飛至，跟炮彈一樣開啟了自殺式襲擊，整只鳥都被卷進了旋翼，還有的撞上了擋風玻璃。
小小的鳥雀撞擊玻璃發(fā)出咚咚巨響，機身震顫。
短短的時間終究還是不夠直升機的立即懸停，在這樣的速度下，一只小小的飛鳥就相當于一塊上噸重的巨石，直升機被它們迎面砸中。
要不是這架直升機裝載貨物后沒有辦法全力飛行，撞機的后果恐怕會比現(xiàn)在更嚴重。
遭遇飛鳥襲擊的不只是他們一架直升機！
龐玲臉色都變了，直升機緩速飛行，降低飛行高度，在高空中護航的其他直升機和懸浮警車一下子被打亂了陣型。
那些鳥雀身上攜帶的高強度金屬環(huán)和納米繩索會在機翼的高速旋轉(zhuǎn)中被甩開，輕易沒法纏繞上去，但是金屬比鳥的身軀更堅硬，鳥雀粉身碎骨了，金屬環(huán)還能對直升機造成額外的殺傷力。
“要臨時降落嗎？”龐玲請示。
“可……”以字還沒說出來，直升機的機身又是傳來一聲巨響，這下鐘信鷗臉色也變了。
在他們視線看不到的地方，一個小小的藍色的漩渦突然閃現(xiàn)又合攏，削掉了直升機一根機翼！
直升機底盤固定的繩索下方，貨箱在半空中飄飄蕩蕩，隗辛不知何時從下方的集裝箱里出來了，她身穿白色的實驗服，一手拿著槍一手牢牢扒著繩子，把自己的身體固定在上面。
直升機飛行速度降低給了隗辛可乘之機，她趁鐘信鷗沒開空無之界迅速開了個空間漩渦，否則飛行速度那么快，隗辛剛把漩渦給開好飛機就飛出老遠了。
鐘信鷗乘坐的直升機尾翼冒出黑色的濃煙，像失去了單邊翅膀的飛蛾那般一邊掙扎著起飛一邊旋轉(zhuǎn)著墜落，集裝箱上的隗辛也瞬間失去了平衡，跟著箱子一起向下墜落。
機艙里的人被猛烈的旋轉(zhuǎn)晃得七葷八素，機艙里的集裝箱發(fā)出吱呀的摩擦聲，差點翻滾著撞上機艙內(nèi)的安保員和特情處專員。
面對如此場景，護航直升機和懸浮警車沒有第一時間向隗辛攻擊，反而呼啦一下散開了距離，生怕失控的直升機撞到自己。
關(guān)鍵時刻，蔣鈞山雙手猛地一抬，旋轉(zhuǎn)的直升機霎時間穩(wěn)住了，機艙內(nèi)漂浮的沉重貨箱立即懸浮，摔得七葷八素的人像飄在太空里一樣被他用念力定在半空中。
此時機身傾斜，鐘信鷗整個人都被壓在了舷窗上，他借助傾斜的機身向下看，看到了令他無比震悚的一幕——剝奪者233號就在飛機下面的貨箱上墜著！
鐘信鷗瞳孔放大，心跳驟停。
一瞬間他想啟動空無之界，但是強行忍住了，機艙里這么多人的性命都在蔣鈞山一個人手里握著，一旦將蔣鈞山的能力無效化，大家都要死！
“快快快！”鐘信鷗彈身而起，大吼，“穿戴降落傘！護航機瞄準敵人攻擊！”
只有駕駛席和副駕駛席具備自動彈射的降落傘，其余人員要降落就只能自己穿降落傘。
哪怕是訓練有素的安保員也沒見過這個架勢，他們慘白著臉穿戴逃生設(shè)備，可是敵人哪里會留給他們時間？
直升機的底盤傳來鏗鏘響動，滋啦一聲刺耳的噪音，一個巨大的鐵矛居然洞穿了直升機的底盤，鋼鐵荊棘刺破阻礙強行生長，將飛機捅破了一個大洞！
隗辛分解了貨箱，死灰色的物質(zhì)環(huán)繞著她的身體，她被托舉著身體向上升去，沖到了機艙內(nèi)，對鐘信鷗抬起了槍！
鐘信鷗眼神驚駭，直升機彈射裝置啟動，他被直接彈出了機艙，潔白的降落傘在天空綻放。
隗辛正欲追擊，鐘信鷗的隊友毫不猶豫地攔在了她面前。
蔣鈞山用念力操控飛機，駕駛員龐玲表情憤怒地對隗辛伸手一指，指尖閃過藍色的電流，隗辛當場開啟“歸零”！和鐘信鷗相似的無形之界降臨，狹窄的機艙內(nèi)幾個蓄勢待發(fā)的超凡能力者頓時啞火。
鐘信鷗不敢開空無之界，只要他不開，隗辛面對任何人都不必感到害怕，哪怕對方是S級！
機艙里的幾十個安保員緩過神，都明白活著的關(guān)鍵就是打敗隗辛，他們抬槍一擁而上，子彈在狹窄的空間中亂飛，然后被隗辛的“空氣彈反”彈射，這是無差別攻擊，眾人中槍，儀表盤被子彈破壞，讀數(shù)失靈。要不是他們身上的作戰(zhàn)服還沒有去掉，一定會死幾個人。
龐玲雙目噴火，憋屈之感頓生，拔槍便朝隗辛掃射，“鈞山！把她給打出去！”
蔣鈞山控制重達幾十噸的直升機已經(jīng)夠費勁了，他臉憋得通紅，用盡全力朝隗辛一推，念力沖擊而來，隗辛被瞬間擊飛，卻沒有落到機艙外面，而是被打到了機艙尾。
蔣鈞山口中卻忍不住哇的吐了一口血，肋骨咔嚓一聲折斷了，隗辛身上全部的傷害都被完完整整地反饋到了他身上。他強忍傷勢右手一擰，機艙尾部擠壓，像是壓餅機一樣擠壓而來！
隗辛身體前撲，猛然抓住前方的降落傘包，正在此時機艙的尾部斷裂了，露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風聲呼嘯！狂風襲卷！
隗辛對蔣鈞山和龐玲露出微笑，“你們不該把我打出去�！�
她身體后退，從直升機缺口一躍而下。
蔣鈞山臉上掀起了驚濤駭浪，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場突發(fā)事件中犯了嚴重的錯誤，做了失誤的判斷——她目標根本不是他們，是鐘信鷗，他應(yīng)該把她給攔在機艙內(nèi)，不該為了機艙內(nèi)人員的安全把她給打出機艙！
鐘信鷗是個S級！為了他犧牲掉剩下的安保員和專員的性命才是他該做的選擇！
蔣鈞山面色一片蒼白，差點維持不住殘損的直升機。
“愣著干什么！對她開槍！”龐玲怒吼，“她還在射程！”
她操控直升機想要發(fā)動重型武器，然而哪里來得及？
隗辛像在天空中直沖而下沖進海中獵食魚群的海燕，她將降落傘綁在自己身上，手腳并攏，目視前方，從天空直刺而下！宛如從天空墜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發(fā)絲狂舞，烈風吹過她的眼睛，然而她沒有護目鏡，眼中血絲密布，生理淚水無法控制地溢出。
從高空往下看地面是一個明顯的弧形，高樓與鐵灰色的大地映入眼簾，地面的人和車都像螞蟻一般渺小。
隗辛眼中沒有大地，也沒有高樓和人群，只有鐘信鷗！
白色的降落傘就在下方，他在降落！
物質(zhì)重組形成盾牌，彈開飛射而來的子彈，轟的一聲爆響，似乎有重火力武器被發(fā)射了，隗辛不管不顧，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追上他！殺了他！
鐘信鷗被副駕駛座自帶的安全座椅和安全扣固定在上面，下肢被死死固定，上肢活動能力有限，降落傘張開，遮蔽了他的視線，他完全看不到隗辛在他上方哪個位置，他甚至不能開槍反擊，因為這會損壞他的降落傘。
距離拉近，追蹤彈飛至，隗辛在半空中驟然張開雙臂，物質(zhì)重組的領(lǐng)域擴大，死灰色的長鞭延伸出幾十米，它在空中一舞，碰撞到導彈就將其引爆。
轟然巨響，艷麗的橘紅色煙火在天空綻放。
隗辛調(diào)整身形面朝下方，正要揮動手中的長鞭割開鐘信鷗的降落傘，可就在此刻，鐘信鷗突然開啟了“空無之界”！
極限距離到了！他在這個高度開啟空無之界不會影響到上空的蔣鈞山。
隗辛身體周圍的死灰色物質(zhì)倏忽潰散，她眼神驟變，發(fā)覺超凡能力失去了作用。
地面離她越來越近，很快就不夠開啟降落傘了！
這一瞬間她有兩個選擇，拉開降落傘保命，或者繼續(xù)追！
隗辛血液沸騰，額角的血管幾乎要爆炸，都到這個份上了，都打到這個份上了，只差一步就能追到鐘信鷗，難道要放棄嗎？當然不！
隗辛半空中抬槍，在不穩(wěn)定的氣流中瞄準鐘信鷗，微沖的子彈嗒嗒噴吐，子彈盡數(shù)打在降落傘上，嘩的一聲，降落傘破裂了！
白色的傘翼糊成一團，傘繩糾結(jié)，把墜落的鐘信鷗纏了個結(jié)實，他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在半空中失控翻滾。
鐘信鷗是從天上墜落的鷗鳥，隗辛是奮起直追的獵鷹。
潔白的降落傘在空中飄飛，那是鷗鳥折斷的翅膀。
在鷗鳥與獵鷹錯身而過的一瞬間，獵鷹撲擊，抓住了鷗鳥！
隗辛雙腿死死禁錮住鐘信鷗掙扎的上肢，兩個人像連體人那樣一路下墜，她伸手一把抓住鐘信鷗的頭盔，將他的頭盔整個剝了下來！
來不及好好審視敵人震撼驚懼不解的眼神，隗辛扼住了鐘信鷗的下巴，狠狠一扭！
“咔嚓！”
骨骼錯位的聲音清晰地響起，被她禁錮的人失去了生息。
“你殺死了鐘信鷗。”
“你剝奪了鐘信鷗的超凡能力�！�
大地近在咫尺，身后的追蹤導彈再度飛至。
但是隗辛臉上卻露出喜悅至極的笑容，鐘信鷗身上的裝備分解，重新化為死灰色的物質(zhì)托舉隗辛的身體，她旋身揮臂，細如微針的鋼刺散射而出。
“轟——”
十幾朵絢麗的煙花綻放了！
隗辛放肆地大笑出聲，大聲喊：“謝謝你們?yōu)槲宜蜕蠎c祝的煙火！”
第320章
通向最終26
隗辛從天空緩緩降下，平穩(wěn)地落地，鐘信鷗落勢不減，炮彈一樣從天空掉了下來，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們墜落的地點是城市內(nèi)部，雖然不是市中心，但是附近的行人和車輛也不少，一看到人影從天而降，血色綻放，人群爆發(fā)出尖叫，驚恐的叫聲此起彼伏，在街道上穿行的人們轟然散開，道路上的車輛驚慌躲避。
鐘信鷗的尸體旁邊成了真空區(qū)域，隗辛緩步上前看著他扭曲的軀體，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后腰，結(jié)果沒摸到裝備包，沒裝備包她就沒法用針管采血。
懸浮警車飛行高度下降，可它們只是遠遠地圍著隗辛，沒有一個人敢近身，甚至沒有一個人敢朝隗辛發(fā)射武器。
發(fā)射武器的后果所有人都看到了，重火力的熱武器也對她沒有絲毫的作用，人們認出了她是誰，她是聯(lián)邦SS級通緝犯！她親手殺死鐘信鷗想必已經(jīng)取得了空無之界，沒有任何覺醒者是她的對手。
現(xiàn)在攻擊她，可能會成為她打擊報復的目標。她只需要凝聚出一把武器彈射出去，處于她攻擊范圍內(nèi)的一切敵人都將當場死亡。
坐在懸浮警車里的安保員們手在發(fā)抖，每個人的頭上都出了一層冷汗，這里是城市，周圍是民房和商業(yè)街，還有一大批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再使用重火力武器。他們不敢貿(mào)然攻擊，還在等待上頭的命令。
可是直升機上的長官們似乎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通訊頻道內(nèi)一片寂靜，靜得只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和咽口水聲。
隗辛抬頭隨意地掃了一眼天空，看似是在看她的敵人們，實際上眼中空無一物，在這座城市里，不管是天上還是地上，沒有什么東西能被她放在眼里了。
她無人可敵，無人可擋。
當然，她并不是死不掉，如果此時聯(lián)邦高層立即下達命令，在隗辛離開這里前啟動核武器將整座城市列為打擊目標，那隗辛倒是能當場死亡，畢竟蘑菇云下眾生平等。
可惜他們做不出這樣的決定，隗辛也不是個活靶子，核導彈命中之前她可以用空間漩渦轉(zhuǎn)移走。
人們眼睜睜地看著隗辛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目中無人地走到了街邊的一個小藥房里，對老板說：“你好，我需要一個注射器和一支玻璃儲血管�！�
老板滿臉活見鬼，哆哆嗦嗦地從柜臺里面拿出注射器遞給隗辛，隗辛禮貌點頭，離開藥房走回尸體旁邊抽了一管血。
抽完了血，隗辛直起身對漫天的飛行器揮了揮手，開了個空間漩渦跳了進去，而人們只能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其中。
“我贏了�！壁笮翉目臻g漩渦中走出來時說，“我贏了！”
她臉上又一次露出微笑。
她看著眼前的琥珀和黑曜，感覺渾身輕松，壓在她頭上的大山被挪去了，她獲得了常人無法匹敵的力量，那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法匹敵。
黑曜笑了，“那是你應(yīng)得的勝利�！�
“我為你感到高興，隗辛�！辩暄凵衩髁恋卣f。
“我就知道你會贏�！眮啴斦f，“你每一次的勝利，都是下一次勝利的基石�！�
“你們也是我贏得勝利的基石�！壁笮琳J真地說，“走吧，又要啟程了，得重新整理裝備解決下一個敵人了�！�
剛進入深紅之土的世界時，隗辛是渺小的螞蟻，奮力掙扎也無法掙脫緝查部、夏娃、天使的手心，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是渺小的螞蟻了，她是踩上一腳就能讓地面顫動的巨人。
可是在她崛起為巨人的時候，她的敵人依然在原地踏步。
曾經(jīng)那些模糊不清、詭秘莫測的面孔給她的感覺是如此令人忌憚，可如今隗辛已經(jīng)成長到了和他們一樣的高度，那些模糊不清的面孔變得清晰，讓人難以琢磨的真相也撥開了迷霧。
從剛開始的艱難到現(xiàn)在的暢快，從掙扎求生到掌控自己的命運，再到除掉那些對她圖謀不軌的敵人，她用很短的時間，走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路。
現(xiàn)在時刻，9月7日，9:06。
每次去往聯(lián)邦行政中心，隗辛都會因為過長的距離中途休息幾個小時。
鐘信鷗遇襲身亡，消息一定會迅速傳播開，瞞不住反抗軍。
不過有一點，天使不知道隗辛擁有死亡輪回，也不知道她已經(jīng)獲得了相關(guān)情報，天使行動不便，正常情況下依然會藏在聯(lián)邦行政中心的療養(yǎng)院里。
雖然打了一個信息差，隗辛不用過于著急，但路上的時間還是要能壓縮就壓縮。
獲得了第三項S級超凡能力，隗辛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提升了不少，有更多的余力去使用能力了，據(jù)她估算，在極限趕路狀態(tài)下，路上休息的時間應(yīng)該可以壓縮到一至兩個小時，這一兩個小時是用來恢復體力的。
隗辛將坐標點告訴亞當，讓它計算了一下精確的跳轉(zhuǎn)位置，然后開啟空間漩渦。
這次和天使的對抗，不會再具備任何難度了。隗辛平靜地想。
殺死鐘信鷗就是為了在除掉大敵的同時降低和天使對抗的風險性，有了空無之界，任何與超凡能力有關(guān)的風險都將不復存在。
……
10:21。
位于療養(yǎng)中心基地的安元勛剛剛從焦躁狀態(tài)冷靜下來。
原本他在今天做好了行動計劃，要安排Ghost執(zhí)行人工智能格式化的任務(wù)，聯(lián)邦也在今天一早下發(fā)了文件，然而意外發(fā)生了——特情處的最高長官鐘信鷗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死了！
他竟然死了！
聯(lián)邦做的第一件事是封鎖消息以免引起輿論動蕩，至于還原案發(fā)經(jīng)過和追捕兇手……前者是沒什么必要，畢竟鐘信鷗死的時候他的隊友和參與任務(wù)的安保員們目睹了全程，最重要的是后者——追捕剝奪者233號。
可是安元勛想了又想，竟然無法找到任何一種辦法制衡剝奪者233號，也沒法找到任何一個可以與她對抗的勢力。
夏娃的機械黎明自顧不暇，特情處的最高等級就是S級，面對空無之界照樣要被無效化，讓聯(lián)邦糾集一批最強的戰(zhàn)斗部隊對剝奪者233號進行圍捕？開什么玩笑！她一個空間跳轉(zhuǎn)就能逃走，傻子才會和那么多敵人正面對打。
安元勛產(chǎn)生了恐懼。
在隗辛沒獲得空無之界的時候，安元勛忌憚她，他想要得到她，于是想方設(shè)法地要削去她的臂膀，如今這個計劃就要執(zhí)行了，他有信心能夠完成，可是隗辛已經(jīng)得到了空無之界，他瞬間就對自己的計劃產(chǎn)生了懷疑。
他懷疑就算完成了計劃，也沒法對隗辛造成半點影響。
想明白自身處于劣勢，安元勛坐立不安，思前想后，終究是做了個不甘的決定——退讓。
避開鋒芒，蟄伏下來，像蟄伏在聯(lián)邦的陰影下一樣繼續(xù)隱藏。他不能和隗辛正面抗衡，那就選擇迂回一點的方式，比如讓已經(jīng)洗腦的那幾個玩家申請加入玩家創(chuàng)建的“無光”，花多一點的時間，慢慢從內(nèi)部瓦解這個組織。見效慢，但是更穩(wěn)妥。
無非是花的時間多一點而已……他等得起。
他手中握著一個比較重要的情報，那個名叫于寒雪的女孩和隗辛關(guān)系匪淺，她就在聯(lián)邦行政中心的實驗基地工作，他本來打算明天對她實施抓捕，現(xiàn)在計劃得提前了，今天他就要抓到人質(zhì)。
只要反抗軍仍然在暗處，安元勛就沒什么好怕的。
他自我建設(shè)了一番，花了點時間捋清思路，盤算著把之后的一系列任務(wù)布置下去。
可突然間，安元勛的療養(yǎng)基地傳來了耳熟的聲音。
“天使啊天使，陰溝里的老鼠�！�
話音剛落，基地的輔助人工智能瘋狂警示：“警報，有入侵者！警報，有入侵者！基地防火墻正在遭受攻擊�！�
隗辛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與她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琥珀和黑曜。
空間漩渦精準地在巨型玻璃培養(yǎng)皿的背面打開，避開了安元勛的視線，基地的監(jiān)控先他一步發(fā)現(xiàn)了敵人的到來。
“你！”安元勛飄在培養(yǎng)皿中的身軀一震，驚懼之情擴散，他泡在水里不方便說話，張嘴時一串氣泡從氧氣面罩里冒了出來。
超凡能力消失了！
他驚恐萬狀的表情格外滑稽，像戲劇中的丑角。
隗辛慢悠悠地走到天使的玻璃罩前，伸出手指輕輕一點。
“咔……”
玻璃罩頓時裂縫密布，蛛網(wǎng)般的縫隙中滲出了水珠，接著整個玻璃培養(yǎng)皿嘩啦崩解，安元勛肉瘤般的身軀砸在了地上，搞笑地彈了兩下，形似上岸脫水的魚。
“你的再生能力沒了，精神能力也沒了。”隗辛微笑，“軀殼同化失效后，這樣畸形的身軀可以存活多久？人體長成這樣，血管和肌肉、骨骼一團亂麻，多個軀殼嵌合是會產(chǎn)生排異的，失去了超凡能力的支撐，你還能以這樣畸形的狀態(tài)自然存活嗎？”
安元勛大驚：“你為什么會……”
“我為什么會知道？”隗辛替他問完了他要問的話。
她沒有回答他，轉(zhuǎn)而問：“亞當，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