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顧放之，人雖邪門了點，但有時候，還挺有意思的。
“楊祿海，”裴辛道：“讓人給顧放之送一瓶瓊清膏過去�！�
第
20
章
爽
第20章
顧放之回了住處，先看了一下自己腿上的傷。
因為騎馬的時候姿勢不對，他的腿總是刮到馬鞍，兩條腿內(nèi)側(cè)的皮膚都被磨出來一條細長的紅痕，滲了一點血出來，沒流什么血，只是留下由小血點組成的痂。
顧放之沒當回事，用布巾沾水擦干凈后，又簡單擦洗了一下身上。
過了一會有個小太監(jiān)捧著一個小盒子過來了，說是裴辛送的傷藥。
顧放之有點驚訝，他沒想到裴辛竟然能注意到自己受傷。
他拿出盒子里那才半個巴掌大的小瓷盒，打開看了一下。
是質(zhì)感有些稀的凝膠類藥膏，散發(fā)著略帶苦澀的藥香�？粗�，聞著都很貴。
聽那小太監(jiān)的語氣，這瓊清膏價值極高，產(chǎn)量也少。顧放之想了想，到底沒舍得用在自己腿上，小心把瓊清膏保存好后，倒頭就睡。
但這一覺他睡得并不算好。
一翻身就腿疼，就半睡半醒。
一半睡半醒，頭腦就像是有自己的考慮一樣，一直去想《開國皇帝》里關(guān)于主角的事情。
顧放之模模糊糊地想了很多，一會是主線，一會是在夢里盤點主角的升職路，一會想起來當初自己進入游戲時因為隨手復制而給主角起的名字——
“大雨瓢潑的雷雨夜總受發(fā)現(xiàn)老婆是個男人還給我生了寶寶”
游戲改名要錢買改名卡，顧放之沒舍得。
好在游戲里有小名系統(tǒng)，過劇情的時候好感度低的人叫他“總受”，好感度高的人叫他“寶寶”。
也不知道在這里主角叫什么名。
總不能還叫寶寶吧……噗……
-
可能是連上了三遍課，顧放之走后，裴辛只覺得無比疲憊。
在泡過藥浴后，他很快睡去。
這一夜他中途就只醒過來一次，是少見地睡得安穩(wěn)的一夜。
翌日再醒來時，裴辛只覺得神清氣爽。
用過早膳后他去了獵場，把長弓拿在手里，目光在周圍掃了幾圈，卻皺起了眉。
他竟沒在人群中尋到顧放之的身影。
人呢？
裴辛這一早上心情都很好，年輕鋒利的眉眼意氣風發(fā)，穿著颯爽的獵裝，跟著他的楊祿海也覺得心情輕松。
但突然，楊祿海發(fā)現(xiàn)裴辛緊皺起了眉。
楊祿海立刻問：“皇上？”
裴辛問：“顧放之呢？”
楊祿海道：“奴才派人去尋�！�
他一路小跑著走了，不多時又一路小跑著回來：“皇上�！�
“奴才路上遇到照顧顧郎的宮人，宮人說……”楊祿海跑得急，說著話喘口氣。
裴辛催：“說什么？”
楊祿海道：“顧郎病了，有些發(fā)熱。怕病氣沖撞到森*晚*整*理陛下，說晚些好點兒了再來獵場�！�
裴辛揚眉。
病了？顧放之？
是昨夜走的時候天氣冷，吹到風著涼了？還是什么？
說顧放之細皮嫩肉，還真沒說錯。
不過……
裴辛轉(zhuǎn)動了下食指上的白玉戒指，告訴楊祿海：“讓他好好休息，病著就睡覺休息，不用過來。”
最好是能一直睡，睡上一整天，根本就沒空再施展那讓人眼前一黑的巫術(shù)。
-
顧放之不在，裴辛有種說不出的輕松。
這一天下來他做了許多、不用重復的事情。
打獵、接待使節(jié)、處理公務(wù)、批改奏折、制定國策。
就連和兵部那幾位蠢貨議事的時候，都是心情愉悅的。
再晚些的時候，右相安排的先生來給他上課。
裴辛道：“今日朕要休息。”
先生便聽話地走了。
看著老師的背影，裴辛等了等，既沒有眼前一黑，先生也沒有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又說什么上課。
裴辛閉了閉眼，薄唇按捺不住地勾起來，這一刻他的心情好到不行。
不過……
不過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么。
而且，這都一整天了，顧放之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是發(fā)熱而已，難道病還沒好嗎？
裴辛想讓楊祿海叫人去看，但話到嘴邊，卻又改了主意——
他要親自去看一下。
說到底顧放之的巫術(shù)對他，對大齊而言還有大用。此時正是他禮賢下士，彰顯風范、讓顧放之更對他死心塌地的時候。
-
沒乘轎輦，裴辛來到顧放之住所。
還沒靠近，遠遠地見到一個小太監(jiān)在門口打瞌睡。
顧放之官職太小，來的時候帶不了自己的侍從，這守門的小太監(jiān)還是楊祿海特意撥過去照顧顧放之的。
小太監(jiān)聽到腳步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年輕帝王明黃色的衣角。
小太監(jiān)嚇了一跳，瞌睡立馬醒了。他忙跪在地上：“皇上！”
裴辛“嗯”了一聲，問：“他怎么樣了？”
小太監(jiān)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裴辛口中的“他”是指顧放之。
他垂著頭、一五一十地答：“回皇上，顧郎今日睡了一天，中途就起來喝過一口水�！�
“沒吃藥？”
小太監(jiān)搖頭：“沒吃，顧郎說不好吃。”
裴辛：“……”
廢話，藥能好吃嗎？
多大的人了，難不成還要像小孩一樣怕苦？
裴辛問：“藥呢。”
小太監(jiān)：“一直在熱著呢�！�
裴辛道：“去拿來�！�
吩咐完，他走向內(nèi)殿。
進去了之后裴辛第一眼都沒看到顧放之，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顧放之把自己全都蒙到被子里了。
裴辛上前：“老師？”
被子一動不動。
殿外響起匆忙的腳步聲，裴辛側(cè)眸，看到雙手捧著藥碗、腳步匆匆的小太監(jiān)。
小太監(jiān)捧著藥碗站在原地，告訴裴辛：“皇上，藥拿來了�！�
小太監(jiān)尚不懂人情世故，楊祿海瞪他一眼，暗中提點：“藥來了就去給顧郎喂藥，皇上九五之尊，難不成還要皇上親自動手？”
“是，是是是。”
小太監(jiān)上前，先把藥碗放在桌上，又去被窩里挖顧放之。
他一點點把被子往下拉，將顧放之露了出來。
因發(fā)熱，或是悶在被子里太久了，顧放之整張臉是紅的。微卷的頭發(fā)像水藻一樣散落在面頰和身側(cè)。身上只穿著白色里衣，修長的脖頸和鎖骨能從領(lǐng)口看的一清二楚。
身上好像比臉上還白似的。
小太監(jiān)在顧放之后面墊了兩個靠枕，用力撐著顧放之讓他坐起身，又去拿桌上的藥。
他盛了一勺黑褐色藥汁，將勺子遞到顧放之唇邊。輕聲喚他：“顧郎，顧郎。醒醒，吃個藥。”
顧放之暈乎乎地張口，含住勺子。
【恭喜玩家達成be結(jié)局——好噎啊噎得脖子變成天鵝頸從海南一路伸到北京看升旗】
觸發(fā)BE結(jié)局，游戲主頁自動在顧放之面前展開。
他整個人都頭暈，看著那個顯示著“自動”的2號存檔位，伸手選擇了“讀取存檔”的選項。
小太監(jiān)把勺子遞到顧放之唇邊：“顧郎吃藥。加了蜂蜜的�！�
【恭喜玩家達成be結(jié)局——好噎啊噎得脖子變成天鵝頸從海南一路伸到北京看升旗】
顧放之讀檔。
小太監(jiān)：“顧郎吃藥了。”
【恭喜玩家達成be結(jié)局——好噎啊噎得脖子變成天鵝頸從海南一路伸到北京看升旗】
顧放之：“…………？”
他昨晚因為腿疼和一直在想主角的事情，沒怎么睡好。半夜又因為踢被子著了涼，早上的時候發(fā)起了燒。
顧放之感冒發(fā)燒的時候就愿意睡覺，他體質(zhì)還不錯，一般來說只要蒙著被子睡上整整一天，第二天就能滿血復活。
所以當顧放之聽到小太監(jiān)告訴自己，裴辛說今天讓他好好休息的時候，他倒頭就睡。
但是沒人告訴他睡覺也能觸發(fā)be結(jié)局��？
顧放之尚還有些摸不清狀況。
-
而一旁。
見小太監(jiān)去給顧放之喂藥，裴辛緊皺的眉頭也放松了一些，楊祿海悄悄松了口氣。
他從一旁給裴辛搬了把椅子：“皇上，您請坐�！�
裴辛“嗯”了聲，撥開衣服下擺，坐了上去。
剛坐穩(wěn)，裴辛眼前發(fā)黑。
他重新站在原地，楊祿海搬了把椅子過來：“皇上，您請坐�！�
裴辛：“……”
算下來這是今日顧放之第一次施展巫術(shù)，裴辛沒煩躁，反而有種“終于還是來了”的覺悟。
裴辛看著皺眉的顧放之，覺得他應(yīng)該是被藥苦到了。
都多大的人了，一口一個家國一口一個忠義的，卻不愛吃藥，還怕苦？
裴辛一邊嫌棄，便對那喂藥的小太監(jiān)道：“加些蜂蜜進去�！�
小太監(jiān)應(yīng)了聲。
看著昏睡的顧放之裴辛嗤笑一聲。
也不知道除了他，還能有誰知道顧放之在想什么？
裴辛再嗤笑一聲，撩袍坐下。
接著他眼前一黑。
裴辛再次重新站了起來。
楊祿海搬了把椅子過來：“皇上，您請坐�！�
裴辛：“…………”
有沒有這種可能，其實顧放之是假裝不想喝藥，為的就是要罰站他？
裴辛回頭看了一眼楊祿海搬過來的凳子，冷冷道：“拿走。朕不喜坐，更不喜歡這把椅子�！�
楊祿海：“……？”
“啊？哦，�。颗丁攀钦f好�！睏畹摵：苁敲悦Ｅ嵝猎趺赐蝗缓奚狭艘话岩巫�，但還是乖乖地把椅子拿遠了。
裴辛冷冷地看著顧放之，總算是知道自己今天缺的是什么了。
就是來自顧放之的折磨。
這會兒對味了。爽。
第
21
章
陛下當真是對顧郎喜歡得……
第21章
顧放之這會終于清醒了一點。
他伸手推開抵在嘴邊的勺子：“yue——”
“這什么？”顧放之滿臉驚恐：“什么東西這么黏？沾在嗓子上扣都扣不下來，粘痰版八寶粥？”
說完顧放之被自己絕妙的形容給惡心到了，又yue了一下。
裴辛：“…………”
他也想吐，有沒有人能來救救他。
反胃完，顧放之才用余光看到屋子里影影綽綽的身影。原來裴辛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正站在半遠不近的位置，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身后撐著他的小太監(jiān)抖了一下，急促地道：“顧郎，這是疏風解表湯。還是皇上派的太醫(yī)來給顧郎抓的藥，是顧郎一直沒喝，奴才一直放在爐子上熱著，才把藥熬稠了，可不是什么……什么……”
后面幾個字小太監(jiān)是死活都說不出口了。
顧放之聽出來這小太監(jiān)是在提醒自己。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讀了個檔。
時間重新回到顧放之剛醒來那會兒。
這回顧放之輕輕伸出手推開嘴邊的勺子，眼神中五分迷茫五分病弱，佯裝不經(jīng)意地看向側(cè)方。
“陛下……？”
顧放之道：“陛下怎么來了？可是來探望微臣的？……”
頓了頓，顧放之感激涕零的語氣：“臣叩謝皇上掛念，區(qū)區(qū)發(fā)熱，驚擾陛下，實乃罪過�！�
說完，又作勢要下床。
裴辛：“……”
你就演吧。
裴辛咬牙：“老師免禮�！�
顧放之謝過裴辛，又推推身后的小太監(jiān)：“快，給皇上搬一把椅子。”
楊祿海笑：“顧郎有所不知，皇上討厭椅子討厭的緊�！�
顧放之：“？”
討厭椅子？
之前不是都坐得好好的，這又是什么時候多出來的毛��？
裴辛張了張嘴，想解釋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百口莫辯：“…………”
他還記得他來是要看顧放之笑話的。怎么才一盞茶的功夫就被顧放之用巫術(shù)折騰到遍體鱗傷了？
裴辛承認他后悔過來了。
可惜顧放之有后悔藥，他沒有。裴辛咬緊牙關(guān)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老師休息吧，朕先回去了。”
顧放之客套地挽留：“陛下這就走了？不再坐……站站嗎？”
裴辛根本不想說話。
但他是皇上，他不想說，自然會有別人來幫他說。楊祿海道：“顧郎有心了�；噬袭斦嬷皇顷P(guān)心顧郎的身體，才過來瞧一瞧的……陛下當真是對顧郎喜歡得緊�！�
裴辛：“……”
？不是？
楊祿海你怎么看出來的他喜歡顧放之喜歡的緊？？
硬要說的話，是顧放之相當喜歡他才對吧？
身懷強大的巫術(shù)卻仍舊愿意留在他身邊，為他出謀劃策，勸他奮發(fā)向上。
雖然過程是折磨人了一點。
但裴辛還是沒說話。
他今晚已經(jīng)體會不到說話的樂趣，擺了擺手，讓自己的外置聲帶楊祿海和顧放之客套了幾句，轉(zhuǎn)身回前殿。
但回去了，裴辛也沒敢立刻睡覺。
他生怕顧放之再折騰出什么幺蛾子。萬一又是像之前，好不容易就又回到還沒睡覺的時候，或是噩夢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又要重新做一遍噩夢。
在批奏折怕重寫、吃飯喝水怕喝不到、泡藥浴怕被燙、雕玉怕紋路消失等一系列顧慮下，裴辛選擇了看書。
他翻看著話本，叫楊祿海：“去看看顧放之睡覺了沒有？”
楊祿海應(yīng)了聲，派人去了。
不多時楊祿海來報：“稟皇上，顧郎沒睡，說是肚子餓，起來吃飯了，真是可喜可賀！”
裴辛暗中慶幸自己沒睡。
他再看了兩頁話本，又叫楊祿海：“去看一眼顧放之睡沒睡�！�
楊祿海又讓人去了，回來后告訴裴辛：“稟皇上，顧郎還沒睡，正在燒水準備擦一下身子�！�
裴辛“嗯”了聲。
這一本話本已經(jīng)被他翻到底，見顧放之還沒睡，裴辛就又拿了一本繼續(xù)看。
但這第二本頗沒意思，無非就是老生常談的男歡女愛，裴辛看著看著，那些墨字在他的視線里揉成一團。
不算明亮的燭光下，裴辛側(cè)顏有些困倦。
他生得凌厲，這會在暖色燭光的映照下看起來倒是溫和了些，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濃密的陰影。
楊祿海也知道裴辛一向睡眠不好，他見狀，輕聲提醒：“皇上……去床上睡吧�！�
裴辛猛地醒了。他沒回答楊祿海的話，只是道：“去看看顧放之在做什么？”
楊祿海：“……？”
就算他把裴辛對顧放之的重用看在眼里，這會其實也不太明白裴辛到底為什么這么關(guān)注顧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