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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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落在黃土甬道上,在安靜的夜里整齊有序,夾雜著車輪的碾壓聲,單調(diào)卻很規(guī)律。
如果姜鎮(zhèn)元或是齊勝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大吃一驚。
三十幾個人,馬蹄聲不亂,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在騎馬了。
只有那些經(jīng)過長年累月訓(xùn)練,在戰(zhàn)場上經(jīng)歷過生死,馬已如同騎手的一部分,做到如臂使指,才可能做得到。
這樣的騎士,韃子里尋常,關(guān)內(nèi)卻少見,何況還一下子出現(xiàn)了這么多。
可惜姜憲如同瞎子聽對子,唯一感受就是這車還錯,不是那么顛簸,李謙身邊的護衛(wèi)也很規(guī)矩,非禮毋視,非禮毋聽,可見李謙馭下還是有自己的一套。
她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詰問李謙。
“我猜對了嗎?”姜憲望著李謙冷笑。
李謙沒有作聲。
姜憲心火直躥,卻強忍著沒有發(fā)作。白皙柔嫩的手指輕輕描著茶幾邊上有金粉勾勒的山茶花壓著,道:“你這個人看著和誰都說得到一塊去,實際上心氣高著呢!還有點事無不可對人說的桀驁。你這是不屑在我面前說謊又不想告訴我是吧?”
“沒有!”李謙無力的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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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憲卻聽也沒有聽,繼續(xù)道:“看來我還真是猜錯了。
“那天在場有趙嘯、曹宣、阿瓚、我大哥、金宵和鄧成祿。
“我懷疑鄧成祿。是因為鄧成祿最單純,你最狡猾,他可能會上你的當。
“可你不承認,那就不是他了。
“我雖和曹宣不可,又不想搭理鄧成祿,可曹宣也好,鄧成祿也罷,甚至是趙嘯,我們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人。
“他們決不可能出賣我�!苯獞椂⒅钪t的眼睛,好像想看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似乎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金宵了!”
姜憲,真聰明!
李謙嘆氣。
姜憲知道自己猜對了,問李謙:“他為什么要幫你?”
李謙望著她冰雪般冰冷的面孔,突然有點后悔拖了金宵下水。
以保寧的性子,她雖然不屑去找金宵的麻煩,可若是遇到了金宵,十之**會隨手給金宵穿穿小鞋。
李謙只要想到那情景,不由喉嚨微緊,輕輕地咳了兩聲。
姜憲沉著臉色,道:“李謙,事到如今,你還不想告訴我嗎?”她說完,不等李謙開口,已徑直道,“你和他應(yīng)該認識不久吧?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應(yīng)該是在我去萬壽山之后,也就是我提醒了你以后你們才認識的。
“你是怎么說動金宵幫你的呢?
“聯(lián)姻嗎?
“你們家好像只有一個妹妹,和金宵的年齡還不相符……或者是嫁給金宵的弟弟?我聽說金宵兄弟六個,金大人既然讓金宵來京城向我求親,可見對子女的期望還是很高的。你們家墻粉樹小,金家應(yīng)該還看不上眼吧?
“況且現(xiàn)在金家還是金海濤當家,金家的事,還輪不到金宵拿主意。你有什么能讓金宵動心的?”她目光含挑剔,上下打量著李謙,“或許是,你答應(yīng)娶金家的女兒了?”
“你胡說些什么?”李謙在姜憲面前什么都能忍,唯有姜憲在置疑他對她的感情的時候不能忍,“你明明知道我……”他的眼角瞥見馬車角落里的劉冬月,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低聲道,“我……別人家的女孩子我都不會娶的!”
他還想娶誰?
姜憲再也壓抑不住心底怒火,杏目圓瞪,道:“你少在這里給我張狂!金宵可不是糊涂人,得罪鎮(zhèn)國公府,得罪了慈寧宮的后果,他應(yīng)該很清楚才是……”她說著,抓起迎枕就朝李謙砸過去,“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什么東西給他看?”
“沒有!”李謙連聲否認,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受著,動都沒敢動一下,道,“我怎么會做這種齷齪事!”
姜憲當然知道他不會。
她只是氣他不愿意告訴自己。
“你還想騙我!”她威脅他,“若是讓我查出來,你就死定了!”
“真沒有!”李謙欲言又止。
姜憲大怒,道:“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李謙猶豫半晌,這才低聲道:“我,我拿了鎮(zhèn)國公的名帖給他看……”
姜憲一愣,馬上反應(yīng)過來。
她把迎枕丟在了李謙的身上:“你這混蛋!我把伯父的名帖給你,是讓你在京城里遇到危險的時候能保住性命的,你竟然拿他去誤導(dǎo)金宵,讓金宵以為我要和你私奔……我就說,怎么金宵半點都沒有猶豫就答應(yīng)了你,打了阿律哥一個措手不及……”
她很傷心!
金宵是她幫著介紹的,名帖是她給的。
就像前世一樣。
自己掏心掏肺地為他安排好了一世,他卻背叛了自己。
是不是誰要是喜歡誰多一些,誰就會受得苦多一些。
兩世為人,她都載在一個人的手里。
她怎么能這么不爭氣呢?!
眼淚就猝不及防地從姜憲了臉龐滑落。
李謙頓時慌了起來。
在他的印象里,姜憲很堅強。
就算是她和皇上青梅竹馬,皇上和自己的乳母通奸,她會去證實。
而一旦證實是真的,她能立刻把人拋在腦后擇夫嫁人。
她現(xiàn)在卻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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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報信###
京城的鎮(zhèn)國公府�!�?·
鄧成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姜鎮(zhèn)元的面前,紅著臉,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姜鎮(zhèn)元在心里嘆氣。
安陸侯家這位世子爺完全一副文弱的樣子,難怪現(xiàn)在功勛之家難得出個能領(lǐng)兵打仗的人物了。
他表情略松,道:“這么晚了,你單獨來見我,可是想起什么要緊的事了?”
鄧成祿垂在袍縫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并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道:“姜世伯,我覺得,金宵肯定與這件事有關(guān)”
姜鎮(zhèn)頗有些意外,慢慢斂了笑容,神色一正,肅然地道:“成祿,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知道!”或許是壓在心底的話終于說了出來,或許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他不說清楚不僅有誣陷朋友之嫌而且還會耽擱營救姜憲,鄧成祿除了把話說清楚,已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他口齒變得流利起來,“姜世伯,我來找您之前也猶豫了良久,怕自己猜錯了,會害了嘉南郡主�?山裉旖鹣鼌s把遼王扯了進來,我就更肯定了�!�
姜鎮(zhèn)元聞言神色顯得有絲微妙。
鄧成祿********都在自己要說的話上,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郡主失蹤之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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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誰劫持了郡主,肯定都是因為會從這件事上得了好去。
“郡主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議親的時候出事,那郡主失蹤之事,十之**與郡主的婚事有關(guān)。
“那人能不聲不響地帶走郡主,田莊內(nèi)必須有內(nèi)應(yīng),否則根本就不可能掌握郡主和我們的行蹤。
“當時田莊有我、姜世兄、王世兄、曹世兄、靖海侯世子、金宵、清蕙鄉(xiāng)君七個人。
“靖海侯世子是最不可能的。他和郡主已經(jīng)交換了名帖,郡主出事,于他只有害處沒有益處。
“其次是清蕙鄉(xiāng)她和郡主情同姐妹,而且她所嫁之人是曹世兄,郡主出事,她于曹家還有何用?
“而且我查過了,清蕙鄉(xiāng)君身邊服侍的沒有一個曾經(jīng)走出過內(nèi)院或是接觸過田莊仆婦的,她沒有機會暴露郡主的行蹤。
“再就是曹世兄。
“曹太后現(xiàn)在在朝中舉步維艱,同時得罪姜家和太皇太后的后果她根本承受不了。
“所以這件事也不是曹世兄做的。
“不僅不是他做的,他這個時候恐怕和姜世伯和姜世兄一樣焦急,盼著能早點把郡主找回來,洗脫自己的嫌疑。
“王世兄就更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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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想娶郡主,哪有我們這些人什么事?”
鄧成祿語氣微頓。
嘉南郡主不見了,王瓚像去了半條命似的……他肯定很喜歡嘉南郡主……
只是這話他不好當著姜鎮(zhèn)元說。
說出去了,好像在說嘉南郡主和王瓚私相授予,于他們倆人的名聲不好。
不過,王瓚為什么不求娶嘉南郡主呢?
通道是家里不允?
鄧成祿天馬行空的走了會神。然后眼角微垂,頗為沮喪地道:“然后就是我和金宵了�!�
姜鎮(zhèn)元笑而不語。
鄧成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喃喃地道:“姜世兄肯定早就懷疑我和金宵了——曹宣他們都是姜家的姻親,自己人,只有我和金宵與姜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姜世兄卻任由我們倆個幫著尋找郡主,不過是想先穩(wěn)著我們,怕打草驚蛇對郡主不利罷了……”
姜鎮(zhèn)元坐直了身子。
好像話說到這里,他才真正的有了興趣。
偏偏鄧成祿是個不會看人眼色的,還在那里自顧自地道:“可我真的沒有做過……田莊是金宵找的,人是金宵邀的,查清楚不是皇上干的之后,他還把這件事推到了遼王的身上。
“廖家世代鎮(zhèn)守遼東。遼王去了遼東之后,執(zhí)意娶了廖家的大小姐,就是想借助廖家在遼東站穩(wěn)腳跟。后來遼王妃病逝,他納了王妃的庶妹為妾,主持中饋,照顧兩個嫡子�?梢妼α渭业闹匾�。
“郡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當初曹太后攝政的時候,********的想曹世兄娶了郡主,尚不敢下旨賜婚�?梢娔吞侍蠖枷Mぶ髡覀自己喜歡的人,不僅不愿意勉強郡主,而且還會為郡主作主。
“遼王這些年來一直都注意著京城的動向,他不可能不知道。
“郡主不愿意,他擄了郡主去有什么用?
“就算是他強迫了郡主,郡主不想嫁,大不了殺了他再重新選婿。
“多得是人想尚郡主。
“遼王這不是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嗎?
“連我都想得到的事,金宵肯定也想的到�!�
鄧成祿說著,突然有些不高興起來,抬頭望著姜鎮(zhèn)元道:“姜世伯,您為什么還要相信金宵的話?郡主已經(jīng)失蹤四天四夜了,肯定是食不能咽夜不能寐的,你怎么還能神定氣閑地和金宵打太極。您應(yīng)該立刻把金宵叫來盤問才是……”
姜鎮(zhèn)元沒有想到鄧成祿陡然間變得這么大膽,他笑道:“你不是說,我們早就懷疑你和金宵了嗎?讓你和金宵參與到尋找嘉南的事是怕打草驚蛇。你們兩個人都沒有露出馬腳,我沒有證據(jù),怎么盤問?如果問了這個,通風報信的卻是那一個,不僅沒有把人給逮住,你們傷害了嘉南怎么辦?”
“不,不是我!”鄧成祿委屈的眼睛都紅了,大聲道,“我發(fā)誓,真的不是我!我沒有出賣郡主!”
“口說無憑!”姜鎮(zhèn)元一副不相信他的樣子,淡淡地道,“在我看來,你們一個沉默不語,一個上跳下竄的,都有嫌疑!你得拿出證據(jù)來才是�!�
“證據(jù)!”鄧成祿茫然望著姜鎮(zhèn)元,手足無措地呢喃道,“證據(jù)……我怎么證明我自己……要不,要不……”他目光漸漸地有了光采,人卻像要哭出來似的,嗡聲嗡聲地道,“那我發(fā)誓行不行?我發(fā)誓,就算救出了嘉南郡主,我,我也不娶她,行不行……”
他豆大的淚珠滑落下來。
姜鎮(zhèn)元難掩驚訝。
這孩子……倒是個純良之輩。
他站了起來,高聲喊了隨從進來,道:“你拿著我的拜帖去把金宵叫來!”
隨從應(yīng)聲而去。
鄧成祿呆呆地望著姜鎮(zhèn)元,一副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樣子。
姜鎮(zhèn)元不由得好笑,道:“你不是讓我快點盤問金宵嗎?怎么?我派了人去找金宵,你覺得我做得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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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混亂###
鄧成祿這才反應(yīng)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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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世伯相信了他的話!
還派了人去找了金宵過來。
巨大的喜悅擊中了鄧成祿的心房,他不住地朝著姜鎮(zhèn)元道著“謝謝”。
姜鎮(zhèn)元哭笑不得,道:“我救我自己的侄女,你道什么謝?”
鄧成祿傻笑。
姜鎮(zhèn)元突然覺得,如果把保寧找回來,嫁給鄧成祿也不錯。
只是不知道保寧愿不愿意。
別的事鄧成祿有點木訥,有一點他卻說對了。
他們的保寧太可憐了,不管是他還是太皇太后,都不愿意勉強她嫁人。不然曹太后早就下圣旨賜婚了。
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可能為了讓保寧下嫁而強行地擄了她去。
想到這里,姜鎮(zhèn)元心中一動。
難道……保寧是自己跟人走的?
念頭一動,姜鎮(zhèn)元額頭上冒出細細地汗來。
他突然想到了王瓚對保寧的癡心。
兩個孩子從小一塊兒玩大,王瓚有什么好的都想到保寧,自己不吃不喝都要留給保寧,長輩們不是瞎子,誰看不出來?可太皇太后顧忌著兩家的關(guān)系,不愿意親上加親,寧愿讓王瓚和保寧男婚女嫁只做表兄妹,王瓚就能忍著從來不提。
孩子們何嘗不是在怕傷了大人的心?
那趙嘯如果不是平白地被趙翌刺了一劍,又怎么會被選為保寧的夫婿,可如果沒有那一劍呢?
保寧是不是有更好的人選?
姜鎮(zhèn)元想到金宵那張讓其他人都黯然失色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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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也和男孩子一樣,喜歡俊俏。
不過是因為男孩子沒有人指責,所以不怕表現(xiàn)出來。女孩子講究三從四德,怕被人非議而已。
難道拐了保寧去的是金宵?
姜鎮(zhèn)元隱隱覺得不應(yīng)該是金宵。
如果是金宵,以保寧的聰明才智,就算趙嘯被趙翌刺了那一劍,也應(yīng)該有辦法不動聲色地讓趙嘯三振出局才是。
保寧到底在哪里呢?
此時姜憲的馬車停在路邊的山林旁。
云林隔著車簾低聲稟道:“公子,我們是繼續(xù)趕路還是在山林里休整一會。馬上要天亮了�!�
已經(jīng)進了山西境內(nèi),大家這段時間連夜趕路,他們的馬全是戰(zhàn)馬,速度很快,耐力卻不足,再這樣跑下去,人和馬都有些吃不消了。
李謙明白,道:“到山林里安營扎寨。”
百姓都習慣趕早集,驛道上一早一晚的人很多。到了白天和夜晚人反而少。正好趁著這個時間趕路。
云林應(yīng)聲而去,找了個被綠樹掩映的山坡安營,正好可以擋住驛道旁來來往往的人謙看著云林行事越來越有章法,很是欣慰,溫聲問姜憲:“你要不要讓劉冬月陪著你下去走走�!�
這是個委婉的說法,實際上他是要問姜憲要不要上茅廁。
姜憲紅腫著眼睛,什么也提不起興趣,對李謙的話置若罔聞。
李謙嘆氣,想了想,去拉姜憲的手。
姜憲沒有爭扎,心灰意冷般的死寂,任他握著。
李謙的心就像豁出一個大口子似的,血咕嚕嚕地直往外冒,痛得他半邊身子都沒辦法動彈。
“保寧!你別這樣!”他說著,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自己都不知道,“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好?除了把你送回去,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好不好?”
從姜憲知道他拿著姜鎮(zhèn)元的拜帖騙了金宵之后,她就這樣默默地坐著,或無聲地流淚,或雙目無神地不知道望著哪里,憑他說什么她都不理睬他,甚至連個眼神都不給他。
他心痛難忍,到現(xiàn)在也沒有緩過氣來。
李謙實在是挺不住了,他不由抱住了姜憲,低低地在她耳邊求道:“保寧,是我錯了,我不該辜負了你的好心。我保證,以后再也不這樣了……我當時沒有想那么多。只是覺得我把你擄了來,以鎮(zhèn)國公府的厲害,肯定會很快就追上來的。我不能和鎮(zhèn)國公府起沖突,更不愿意和你伯父或是你大哥起沖突,刀劍相加,才想了這個法子。也不是存心要騙你伯父和你大哥的,不過是想拖延些時間,讓我能帶著你跑遠點�!�
他說著,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委屈起來。
“你看,你知道我在你大哥身邊安插了個人就像和我結(jié)了死仇似的,我要是真的和你大哥動起手來,你還不得恨死我,拿了把刀在旁邊幫你大哥的忙��!
“況且你大哥那么厲害。如果我乖乖地站在那里任他打一頓他就能消氣,答應(yīng)把你嫁給我,我肯定站在那里任他拳打腳踢。
“可你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他若是存心要打我一頓,就算是把我打殘了打廢了我也認了。
“怕就是怕他把我打了,還嫌棄我不敢和他動手,覺得我不配和你站在一起。
“保寧,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不比趙嘯和金宵他們……我就是去排著隊娶你,姜家也看不上我,我也沒那資格去排隊��!
“你還不準我插個隊什么的……”
這混蛋!
又開始胡言亂語。
就沒有一次正經(jīng)的。
排什么隊?
他以為這是在買東西不成?
姜憲低下頭去,怕自己忍不住笑起來。
到時候李謙就又要開始得瑟了。
她還沒有原諒他呢!
“你離我遠點!”姜憲推搡著李謙,“看見你我眼睛痛�!�
她語帶慎怒,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些許的笑意。
李謙頓時心花怒放。
保寧總算是和他說了句話。
他就知道,他的保寧是最明理的。
李謙哪里還敢再提金宵之類的事,忙道:“保寧,我讓他們給你煮點粥好了。有花生米、紅棗、薏仁、綠豆、桂圓,你想吃什么粥?”
“你以為是在過臘八節(jié)呢?”姜憲不悅地道,“我不想喝粥,我想休息一會。”
鬧騰了一晚上,她也該累了。
李謙柔聲地道:“那好!你先吃塊點心墊墊肚子。等你一覺睡醒了,我再給你弄吃的。”
他依依不舍地慢慢松開了手臂。
姜憲轉(zhuǎn)過身去,沒有理睬李謙。
一旁的劉冬月卻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李謙敢對郡主不敬?!
郡主不是應(yīng)該打他一個嘴巴嗎?
怎么只是喝斥了幾句,把人趕走就完了……
還有,郡主什么時候讓人靠的這么近過?
就是親恩伯世子,倆人也是客客氣地一人走一邊。
郡主不是說她是被劫持的嗎?
可現(xiàn)在,郡主一板臉李謙就低聲下氣地給郡主賠不是……郡主就由著他這樣哄著自己……
這,這是劫匪和人質(zhì)嗎?
有這樣的劫匪和人質(zhì)嗎?
劉冬月想到姜憲是怎么跟著李謙走出田莊的。
難道根本不是什么劫持,而是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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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承認###
劉冬月被自己這個念頭嚇著了,猛地站了起來就想往后退,躲到墻角去。卻忘記了他還在馬車里�!斑恕钡匾幌伦苍诹塑嚤谏�。引來了李謙和姜憲的目光。
“我沒有,我沒有!”他慌慌張張地搖著手,壓根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不是我!不是我……”
這孩子,是怎么了?
姜憲困惑地皺了皺眉。
劉冬月越發(fā)慌張了。
這下子完了!
不管是撞破了郡主和李謙的私情……還是郡主和人私奔卻只帶了他……在郡主做錯事的時候沒有死諫……不管是哪一條被鎮(zhèn)國公或是太皇太后知道了,他都死定了!
早知道這樣,他在田莊的時候就應(yīng)該大聲呼救的。
得罪了李謙總比得罪了鎮(zhèn)國公和太皇太后好吧?
還有皇上。
劉冬月想起就嚇得打了個寒顫。
皇上向來天威難測,若是知道郡主和李謙私奔了,還不知道怎樣處罰他們這些郡主身邊服侍的。
特別是他,知情不報,主辱偷生,不誅九族也要被下詔獄啊!
不對,他還沒有資格下詔獄。
那是三品以上的大員才去的地方。
他會被扔到慎刑司。
進了慎刑司的人,還沒有聽說活著出來的。
劉冬月嚇得臉色發(fā)白。
他還當著嘉南郡主罵了李謙不是個東西的。
不知道郡主回過神來了會不會覺得他對李謙不敬��!
他一下子把皇上、李謙全都得罪了。
劉冬月揪著自己的頭發(fā)。
他該怎么辦才好啊?
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他的一席之地嗎?
※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空氣清新而寒冷。
金宵裹著斗篷,精神有些萎靡地坐在轎子里。
任誰冒著寒風半夜三更從鎮(zhèn)國公府回到家里,剛剛泡了個熱水澡,上床躺下還沒有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被人叫了起來,在料峭寒風中又重新趕往鎮(zhèn)國公府,也會和他一樣沒有精神。
不知道鎮(zhèn)國公找他干什么?
金宵打了個哈欠。
轎子在側(cè)門停下。
金宵賞了姜家的轎夫幾塊碎銀子和姜家的門房一把銅子,由姜鎮(zhèn)元的隨從領(lǐng)著,去了姜鎮(zhèn)元在外院的書房。
天色已明,書房里卻點著蠟燭,顯然書房里的人一夜都沒有合眼。
難道嘉南郡主有了什么消息?
金宵在心里琢磨著,笑著進了書房。
姜鎮(zhèn)元坐在書房大書案后面的太師椅上,精神尚可,沒看出來是否一夜未眠。倒是鄧成祿,金宵沒有想到他會在這里。他依舊穿著昨天穿的那件青竹色夾棉直裰,臉繃得緊緊的,好像誰欠了他三百兩銀子,他來討債的似的。
金宵和姜鎮(zhèn)元見過禮后,不禁對鄧成祿道:“你沒有回去嗎?還是有什么事又過來了?”
鄧成祿沒有理他。
像孩子般我不和你玩了的那種不理睬,沒有惡意,只是生氣。
金宵笑了起來,坐在了姜鎮(zhèn)元指了的玫瑰椅上。
有小廝送了茶點進來。
姜鎮(zhèn)元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神色淡然地問金宵:”嘉南在哪里?“
金宵愕然。
姜鎮(zhèn)元冷冷地看著他,目光銳利如刀劍。
金宵相信,如果此時姜鎮(zhèn)元手中有劍,自己已經(jīng)死了最少十回了。
他老老實實地道:“我不知道郡主現(xiàn)在在哪里。但我知道,她是和山西總兵李長青之子李謙走的�!�
“你說什么?”姜鎮(zhèn)元胸有成竹的面孔被撕裂,露出本來的兇悍,“李謙又是個什么鬼?他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嘉南怎么會和他走?”
話雖這么說,他想起姜憲幾次幫忙李家,心里已隱隱有幾分相信。
姜鎮(zhèn)元對小輩素來愛護,加之年紀漸長,養(yǎng)氣功夫越發(fā)到家,金宵也好、鄧成祿也好,都是第一次看見這樣殺氣四溢的鎮(zhèn)國公。
兩個不由同時瑟縮了一下。
金宵更是老老實實地道:“那天我和趙嘯等人一起去萬壽山給太皇太后請安,遇到了李謙,他正巧從郡主歇息的樂壽堂出來,我們就相互認識了一下,后來又一起回了京城。沒幾天,他來找我,說想請我?guī)蛡忙。讓我請嘉南郡主等人去大興的田莊游玩。我當時還納悶著,我和他又不熟,他怎么想到讓我?guī)退拿Α=Y(jié)果沒等我問他,他告訴我,說他父親去了山西任職,這幾年都不會回來了。他請了嘉南郡主去山西做客,又怕您和阿律哥不答應(yīng)……”他說著,有些赧然地看了姜鎮(zhèn)元一眼,“所以決定倆人悄悄地走……然后他拿下了張您的名帖給我,說他們無意惹家中的長輩傷心,只是讓我?guī)椭麄兺涎右幌聲r間,如果您要是識破了,就讓我把這張名帖交給您……讓您別為難我……”
姜鎮(zhèn)元“啪”地一巴掌拍在了金絲楠木的大書案上,震得筆架、水洗等“嘭嘭”直響。
“你……”他怒瞪著金宵,千言萬語,一時間不知道先說哪一句好。
一臉不屑坐在那里的鄧成祿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厲聲道:“不可能!如果郡主想嫁李謙,就算那李謙是個普通軍戶,郡主也會堂堂正正地嫁給他的。她怎么可能和人私奔?”
“可她真的和李謙走了啊!”金宵在姜鎮(zhèn)元這種軍中傳說中的大佬面前還是有些膽怯的,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姜鎮(zhèn)元一眼,為自己辯護道,“郡主身邊那么多人,卻沒有一個發(fā)現(xiàn)郡主不見的。如果郡主不是心甘情愿的,我們怎么會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
“這是兩碼事!”鄧成祿不依不饒的,第一次表現(xiàn)的那么強勢,“不管郡主愿不愿意跟李謙走,你都不應(yīng)該幫李謙。你這樣,是,是助紂為虐!”
金宵不服道:“我怎么覺得我這是助人為樂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論起是非來。
“好了!”姜鎮(zhèn)元大喝一聲打斷了兩人的話,問金宵,“他們真的去了山西嗎?”
“應(yīng)該是!”金宵也不敢肯定,道,“李謙在山西總兵府任職,他父親是山西總兵,山西又是李家的老家,他想娶郡主,沒有給姜家下聘,怎么也會由李家長輩出面完成婚禮的�!�
姜鎮(zhèn)元點了點頭,讓人去喊了姜律和王瓚,道:“把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他們倆個。讓他們帶了五十騎快馬加鞭往山西趕。拿了我的官印和拜帖,不行就征調(diào)大同總兵府的兵力,無論如何也要把嘉南帶回來�!�
隨從往姜律住的院子跑去。
姜鎮(zhèn)元然后叫了個小廝過來,道:“你去請了承恩公曹宣過來�!�
小廝應(yīng)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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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追蹤###
把曹宣叫來干什么?
難道也教訓(xùn)一頓?
可這件事關(guān)曹宣什么事啊?
金宵和鄧成祿面面相覷。
姜鎮(zhèn)元已道:“從昨天到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們應(yīng)該也累了,都在這邊客房歇了吧。等會我讓人喊你們用午膳�!�
嘉南郡主還沒有找到,他們所說的話還有待查證。
這是要把他們軟禁在鎮(zhèn)國公府吧?
鄧成祿覺得這樣挺好,可以為自己正名;金宵則是心虛,不敢頂撞姜鎮(zhèn)元。
兩人齊齊應(yīng)諾,跟著小廝退了下去。
鎮(zhèn)國公鎮(zhèn)立府百余年,樹木葳蕤,隨處都是合抱粗古樹,古樸而又幽靜。
金宵感慨道:“鎮(zhèn)國公府可真漂亮!我們那里很少見到這么大的古村�!�
鄧成祿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沒有理會金宵。
金宵也不惱,繼續(xù)在那里感慨:“難怪大家都要往京城跑。京城真是物華天羅。不過,像鎮(zhèn)國公府這樣的宅子,在京城也很少能見吧?我聽人說,他們家有幾株百年的墨菊,不過他們家不大喜歡顯擺,很多人不知道而已。我原來還想借著郡主看看那兩盆聞名遐爾的墨菊的,現(xiàn)在恐怕看不到了……”
鄧成祿依舊一副神游太虛的模樣。
金宵想到這個不聲不響的,最后卻擺了他一道,現(xiàn)在還瞧不起自己似的不愿意搭理自己,不免有些生氣,“喂”了一聲,嘲諷道:“安陸侯世子爺,枉我平時等你那么好,你竟然在鎮(zhèn)國公面前告了我一狀�,F(xiàn)在若有所思的樣子,不會又在心里盤算著怎么在我背后捅我一刀吧?”
鄧成祿聞言嗤笑,道:“難道我在鎮(zhèn)國公面前說的話都不是事實嗎?我有一句陷害你的話嗎?我有一句不屬實的話嗎?你自己品行不端,還責怪別人糾正了你的錯誤,我長了這么大,讀了這么多書,也算是見識過不少人了,還從來沒有遇到一個像你這樣的……”
這不說話的人平時不說話,要說起話來能要你的命。
金宵辯無可辯,只好氣憤地道:“你不愧是讀書人,出口成章。我說不過你還不成嗎?”
鄧成祿也不是那胡糾蠻纏的人,見金宵認輸,不僅沒有勝了的驕傲,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得理不饒人,有失讀書人的風度。
“你以后別做這種事了�!彼眯牡貏窠鹣�,“這家務(wù)事,通常是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的。還好嘉南郡主跟著那個李謙走了,如果李謙是騙你的呢?你豈不是害了嘉南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