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和死者是什么關(guān)系?”
直至醫(yī)生詢問,謝懷瑾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然將四個鮮紅的指印嵌入掌心。
他張了張嘴,艱澀地吐出兩個字:“……前夫。”
醫(yī)生搖搖頭:“抱歉,你不該叫救護車,該送她去殯儀館�!�
“殯儀館”三個字仿佛一支利箭,橫穿謝懷瑾的心臟。
他顫著手抱著姜茗,鮮血染紅名貴的金屬袖口也毫無知覺。
“姜茗,別睡了�!�
“你不是想要錢嗎?我把我的錢都給你,別睡了好不好?”
說著,掏出黑卡往姜茗手里塞。
可姜茗的手沒有絲毫動作,黑卡順著指尖滑落,掉在血泊中。
“姜茗,你給我醒來,誰允許你自殺的!”
最后幾個字,謝懷瑾都破了音。
司機姍姍來遲,強行將謝懷瑾拉起來:“謝律,姜小姐已經(jīng)死了�!�
巨大的悲痛仿若海嘯撲來,沒過頭頂,喘不過氣。
直至司機遞過來紙巾,謝懷瑾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掉了眼淚。
他強撐著身體起來,聲音平靜得近乎絕望:“好,那就叫殯儀館的人過來吧�!�
“姜茗,我?guī)慊丶��!?br />
親眼看著姜茗被推入火化爐,謝懷瑾只覺心中某一處也跟著死去了。
天氣難得放晴,陽光灑在謝懷瑾的身上,空留冷意。
謝懷瑾捧著姜茗的骨灰來到墓園,工作人員聽到名字,有些怪異。
“這不就是昨天來給自己兒子下葬的女人嗎?”
“……哎,真是個苦命的女人�!�
謝懷瑾眸色一怔,喉嚨又干又澀,幾經(jīng)翻滾,終于開口。
“你們這最好的墓地多少錢?”
大年初五,過年的喜慶還未消散,唯有謝懷瑾眼窩凹陷,原本淡漠的眸子爬上絲絲血絲。
天氣陰沉下來,罩在謝懷瑾的心頭,令他喘不過氣。
儀式剛完成,陣陣惡心涌上喉嚨,謝懷瑾蹲下身,忍不住干嘔。
即使見慣了生離死別,工作人員還是于心不忍:“你這是悲傷過度引起的身體反應(yīng)。”
“先去廁所洗把臉冷靜一下吧,逝者已逝,我們還要繼續(xù)生活�!�
繼續(xù)生活?
沒有姜茗,他要怎么繼續(xù)生活?
洗手間里,冰冷的水順著臉頰落下,一滴滴砸在謝懷瑾的心臟上。
他抬眸看向鏡子中的人,原本冰冷的五官只剩一雙通紅的眼眶,再無原先的冷淡禁欲。
剛要出門,洗手間外傳來陣陣交談聲。
“這不就是姜茗的前夫嗎?親手把她送進了監(jiān)獄,現(xiàn)在又裝什么深情呢。”
“我給她清理身體換衣服的時候,看到她身上全是疤,沒一塊好地方,他要是真的那么在意她,怎么會讓她受這么多傷�!�
謝懷瑾呼吸一滯,雙腳凝在了原地。
那是他親口吩咐監(jiān)獄的那些人好好“照顧”她留下的痕跡。
兩個工作人員進來,看到謝懷瑾都有些驚訝和心虛。
但他絲毫沒有要追究的意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悄悄松了口氣:“多虧謝律是個冷面冰山,懶得管我們倆�!�
另一個翻白眼:“得了吧,他就是沒有那么在乎前妻,所以才無動于衷�!�
“真奇怪,要是他真的不在乎,怎么會執(zhí)意要給她買最好的墓呢?”
回到家,溫安安面上可惜,卻壓不住細微上揚的嘴角弧度:“懷瑾,我聽說姜茗姐的事了�!�
說著,她抬手幫謝懷瑾整理衣領(lǐng):“雖然她生前處處針對我,但我愿意原諒她�!�
謝懷瑾擰起眉頭,一把推開她:“別碰我。”
第十三章
溫安安踉蹌著后退,不可置信地望著謝懷瑾。
她是他的初戀,自他們交往開始,謝懷瑾就只為她一人破例,冰冷之下的溫柔全留給她一人,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
這是他第一次推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