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昭昭和其他宮女分開，沿著大路繼續(xù)向前走，一直走到京城中心。

    她找了一家酒樓簡單吃過飯，便直接尋了一輛馬車駛離京城前往平城縣。

    平城，她的故鄉(xiāng)。

    自從父親病逝后，宋昭昭無奈中去了隔壁的馬邑投奔裴家。

    到如今，已有十多年沒回來過。

    曾經的宋家宅院，如今已經換了匾額，住進新的人家。

    青磚綠瓦卻還是幼時的記憶，但她只能站在門口靜靜看著。

    宋昭昭多想走進去看一看儀門大院落、穿堂們的迎春花、西苑樹下的秋千、前堂檐下曾經的燕子窩。

    也不知道后院的那棵桂花樹還在不在，那時候府里的老嬤嬤常常用它做桂花糕。

    她說：“這是你母親為你栽下的，說以后要給你做桂花糕用的�！�

    可惜宋昭昭的母親早產生下我后，累的睡著后再沒醒來。

    父親也經常沉默的坐在桂花樹下。

    小時候的宋昭昭想，他應該在懷念母親。

    在門口站的太久，守衛(wèi)忍不住問：“小姐，可是來府里找人的？”

    “不是�！�

    宋昭昭搖頭，轉身離開。

    她要找的人，在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走在平城的街市，熙熙攘攘的和小時候一樣熱鬧。

    宋昭昭只匆匆看了幾眼便去一家店里買了香表燭火，又雇了一個馬車帶她去城西的郊外高地，然后循著記憶去找爹娘的墳頭。

    該來看看他們了。

    荒山野地里，枯死的雜草有一人多高，上面還帶著冰鏈子，宋昭昭踩著已經凍硬的雪漫山遍野的尋。

    尋了一圈又一圈都不見爹娘的墓碑。

    天空卻又開始飄雪，山上的溫度也低，凍得一旁的車夫直搓手。

    他忍不住問：“小姐，這位置您可記準了？”

    宋昭昭說不準。

    離開時，她記憶已經模糊。

    宋昭昭嘆了口氣：“再找找吧……”

    如果實在找不到，也只能算了。

    倏地，宋昭昭看見一塊土地里突出半截的墓碑。

    平城宋氏宋覺侒

    后面的一半，全都被土掩埋，她便又請了人修繕墓地。

    看著翻新的墓地，宋昭昭‘撲通’一聲跪在雪地里。

    “爹，娘，昭昭來看你們了！”

    買來的瓜果貢品和香燭，也被她一一擺在石碑面前。

    宋昭昭點燃香燭，又燒了些紙錢。

    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忍不住落淚：“女兒不孝，這么多年才回來看你們，也沒給你們燒過什么紙錢，希望你們莫怪�！�

    幼時在裴府時，每年的忌日她還可以在院子里為爹娘燒些紙錢，供些瓜果。

    可后來入了宮，這些全都是禁忌，被抓到便是殺頭的大罪。

    她就再也沒做過了。

    到現(xiàn)在，宋昭昭都記得父親臨終前牽著她的手：“昭昭，往后爹不在了，你去馬邑找你的夫君裴堰，裴家夫人老爺都是個心腸好的�！�

    “往后你就是做不成裴家的媳婦兒，他們也會好生照顧你的�！�

    是了。

    宋昭昭和裴堰是自小定的娃娃親，沒出生時就已經定下了。

    那時候，她父親是個商賈，裴老爺是途徑上任的官老爺，兩人一見如故就定下了孩子的未來。

    若是同為女兒便結成姊妹，為男兒身便是兄弟，一男一女就結為親家。

    到她六歲時，父親染病后一病不起，家底耗盡撐了幾年便撒手人寰。

    臨終前，叮囑她這一句。

    果然，父親去世后，家中財產盡數(shù)被那些叔伯兄弟搶奪干凈，宋昭昭卻像個皮球被人踢來踢去沒人要。

    百日祭還未過，她就被叔伯們送去了馬邑的夫家。

    宋昭昭剛到裴家的時候，身上還穿著守孝的喪服，頭上簪著白花，畏畏縮縮的躲在門口不敢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