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水聲四溢。
粘稠綿長。
偌大的天臺安靜靜謐。
沒有任何聲音。
時玉被親的昏昏沉沉,到最后已經(jīng)不再是他來主導(dǎo)這場壓迫性的親昵,而是由力氣極大的男生主導(dǎo)。
他熱的額角生汗,黑發(fā)黏濕在雪白的頰側(cè),水汽氤氳,臉頰潮紅。
沒有任何力氣的吐息著,嘴唇也被親的腫脹,飽滿的像搗爛后流出止水的,吐出的熱氣蒸的臉頰滾燙,長睫濡濕。
懨懨的趴在男生懷里,他迷蒙的睜了睜眼,四肢軟的像化成了水,半晌才聚起一點力氣,伸出細(xì)長的手指,小小的、輕微的扯了扯的沈拓的衣袖。
“夠、夠了……”
仍沉陷在甜蜜汁水中的男生好像什么都沒聽到,動作卻又在少年話后更加重了些,兇狠急促,像干旱來臨前一樣盡最后一絲力氣汲取著即將失去的甜蜜水分。
時玉被他壓制性的黏住親吻,又煩又難受,被迫抿著眉頭偏過頭,兩條細(xì)細(xì)長長的胳膊抵在兩人相連的胸膛前,手掌摁著男生跳的急促的心臟,撐起些身子,壓重聲音道:“你煩不煩……我說夠了�!�
伸長脖子仍在夠向他嘴唇的男生一怔。
半闔的黑眸眼皮動了動,像是才從某種無法言說的境界中回過神,他緩慢的睜開眼,鳳眸黑的駭人,卻是一片死水般的幽深平靜。
蒼白俊美的面上黑發(fā)沾濕,一縷一縷的垂在眼前,勾勒著有些陰鷙冰冷的眼神。
居高臨下的盯著他看了兩秒,確定沒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不妙的情緒后,時玉才放下提著的心。
……嗯,看來沒問題。
他撐著男生的肩膀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腿軟的沒有一絲力氣,似乎還有些抽筋,一抽一麻的疼。
不適的蹙起眉,時玉沒再動作,干脆就著這個姿勢繼續(xù)趴在沈拓胸前,細(xì)細(xì)的打了個哈欠,忍住席卷而上的困意。
親吻果然也是項耗費體力的大工程。
他得休息一會兒。
身下的人身子繃得邦硬。
像塊冷冰冰的木頭。
他坐的不舒服,抬手拍向男生的背,輕飄飄一巴掌落地,他也冷懨的使喚道:“放松點,不想也給我忍著。沈拓,給我當(dāng)狗就要聽我的命令。”
一陣死寂過后。
男生沒有說話,而是緩緩放松了身體,不再繃得時玉生疼。
滿意的瞇起眼,時玉懶洋洋的沒有動彈,柔和的微風(fēng)從耳邊吹過,他警告性的伸出手,點點男生的肩膀,一字一頓、細(xì)聲細(xì)氣的道:“討厭嗎?討厭也給我忍著�!�
“這種事不會是第一次,以后也要伺候到我滿意為止,明白嗎?”
“——小狗要滿足主人的所有要求。沈拓,你也要聽話,當(dāng)一條聽話的小狗�!�
雪白纖細(xì)的長指軟軟的戳著堅硬的肩膀。
沈拓低眼,沉沉的看著少年柔軟無力的動作,眸色幽冷陰暗。
半晌,他才收回視線,聞著空氣中甜膩潮濕的腥香,喉結(jié)壓抑的滾了滾,低啞道:“……明白了�!�
第14章
他有點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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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時玉準(zhǔn)時站在校門口,逃課逃得光明正大。
晚上的晚自習(xí)他從來不上。
盛敏也不擔(dān)心他的成績,時玉能不能上大學(xué)對她而言都無所謂。
反正宴盛兩家有的是錢,捐個三四棟樓,總能讓時玉有學(xué)可上。
她的兒子只需要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他一切有她。
黑色卡宴自馬路對面平穩(wěn)駛來,盛家離學(xué)�?煲粋半小時的距離,時玉無聊的坐在后座上,打開車載儲物柜,看見了一瓶牛奶。
玻璃瓶裝著的新鮮牛奶,乳白色的液體隨著車子一動輕輕晃動,還是熱的。
他拿起牛奶看了眼。
前面沉默寡言的司機忽然開口道,“小少爺,您要是餓了就先喝點牛奶墊墊�!�
“先生怕您路上難受,早就吩咐廚房給您準(zhǔn)備好了東西�!�
……盛懸吩咐的?
時玉眼皮一掀,對上了后視鏡里司機微微躲閃的眼神。
哦,看來不是了。
他頓時有點想笑,抬手支著額,細(xì)長白皙的手指漂亮干凈,指尖纏繞著烏木般純正的黑發(fā),語調(diào)輕軟歡快的問:“舅舅已經(jīng)下班了嗎?”
“是的,”像是就等著他問話,司機立刻回道:“先生今天很早就回來了。”
“……很早就回來了?”
雪膚黑發(fā)的少年眉眼妖冶,嫣紅的唇瓣緩緩勾起一個細(xì)微的弧度,像是笑的很開心,又像是漫不經(jīng)心的隨口一應(yīng),“這樣嗎?”
窗外的霓虹燈閃著斑斕的光點。
黑色卡宴飛快地穿過這片光影。
他坐在半明半暗的陰影中,側(cè)臉被柔和的燈光勾勒出精致的線條,沉郁懨懨的眉眼間點綴上明亮的色調(diào),為這張本就秾麗冶艷的臉增添了幾分艷色。
“那我們快點回去,”低頭看著手里的牛奶,時玉聲音輕柔:“我也很想去見舅舅。”
-
車子駛?cè)肭f園。
莊園內(nèi)靜謐無聲。
剛從小路上拐個彎,司機便聽到后座上傳來一聲阻止:“停一下�!�
他順從的停下車,看著后視鏡,疑惑道:“小少爺?”
后座的少年沒有理他,而是摁下車窗,腦袋探了出去,直直的盯著一處,試探性的抬高聲音叫道:“……威廉?”
威廉?
司機愈發(fā)疑惑。
哪來的外國友人。
盛家莊園里怎么會有外人?
下一刻,不等他想明白,一聲不高不低、短促有力的吠叫便從綠冠叢里傳來,“——汪!”
司機:“……???”
竟然真是威廉?
時玉連忙推開車門下車。
綠冠叢中遠(yuǎn)遠(yuǎn)地跑出來個影子。
油光水亮的大黑背四肢健壯有力,奔跑間一身粗糙蓬松的黑色毛發(fā)隨著風(fēng)向簌簌抖動,兩顆琥珀色的大眼睛在夜色中如野狼般閃著幽亮的光,不過一個眨眼,便攜著一身勢不可擋的氣勢直奔到時玉身前。
“汪——”
它氣勢極足的沖面前的小少年叫了一聲。
時玉笑著蹲下身,正準(zhǔn)備摸摸大黑背有些凌亂地背毛,眼神無意一瞥,看見了大黑背身下那團(tuán)瑟瑟發(fā)抖的白皮毛小動物。
時玉:“……”
他沉默扭頭,深深地看向司機:“你們不給威廉飯吃嗎?”
不然大晚上的,黑背怎么會出來打牙祭。
司機:“……小少爺,它一頓飯比我還貴。”
這年頭打工人活的還不如一條狗。
時玉頓了下,又默默地轉(zhuǎn)過頭。
他嘆口氣,頭疼的看著黑背身下的雪團(tuán)子,“你抓了什么過來?”
黑背吐著舌頭,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上前親昵的蹭了蹭他的臉。
柔軟的舌尖舔著他的手腕,力氣輕柔,像生怕蹭的重了讓面前這脆弱的人類流了血。
厚厚的脖頸毛發(fā)像純棉質(zhì)地的大圍巾,時玉被軟乎乎的毛毛包圍著,臉上頓時露出幸福的笑,抱著黑背的脖子蹭了回去,一人一狗在夜色下不顧場合的玩鬧起來。
你舔我一下我親你一口,格外溫馨甜蜜。
司機:“……”
我才應(yīng)該是狗吧.jpg
和少年親親密密的玩鬧一會兒,眼看少年臉上又露出了笑,雪頰也暈染上有氣血的紅,黑背這才老神在在的甩著尾巴,嗷嗚一聲低下頭,把身下瑟瑟發(fā)抖的雪團(tuán)子拱到時玉面前。
時玉低頭一看——那是只可憐兮兮的紅眼睛兔子。
皮毛雪白,凌亂的覆著層灰,兩顆紅寶石似的眼睛顫顫巍巍的轉(zhuǎn)動著,像是怕極了,時玉不過才低頭看了它一眼,它就軟趴趴的攤開四肢,躺地上裝死起來了。
時玉一樂。
這小兔子成精了啊,內(nèi)心戲還挺多。
他笑著摸摸眼巴巴盯著自己看的黑背的頭,膩膩呼呼的親了口黑背的大腦門,“威廉,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嗎?”
黑背回蹭著他,“嗷嗚~”
“你怎么對我這么好呀,”時玉心里軟的一塌糊涂,嗓音軟的像撒嬌:“可是這小兔子……舅舅會不會不讓養(yǎng)呢?”
黑背:“嗚嗚~”
“咦?沒事嗎?可是舅舅好像不喜歡養(yǎng)小動物�!�
“嗚嗚——”
“那好,我們帶它回家問問舅舅。威廉,你的禮物我很喜歡,謝謝你。”
“嗚。”
一人一狗像模像樣的交流著,司機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臉色也柔和下來。
他微笑著低頭看了眼表,再抬頭想提醒時玉該走了時,余光掃過一處角落,隱約察覺到那里似乎站著個人。
心頭倏地一緊,他登時扭頭看去,眼神犀利,還沒來得及吼問,便對上了一雙淡漠冰涼的眼睛。
猶如深潭般沉冷幽寂,一時間竟震得他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男人長身玉立,身姿筆挺。
眉眼清雅疏朗,綢緞般的黑發(fā)垂至肩膀,氣質(zhì)出塵,清冷矜貴。
他只穿著簡單的家居服,站在燈光沒有照射到的小路拐角,卻自帶一股上位者才有的雍容優(yōu)雅,令人不敢造次。
淡淡的掃了司機一眼,在司機膽寒的垂下頭后,盛懸才不疾不徐的自陰影中走出。
夜風(fēng)吹過,他的聲音順著風(fēng)聲吹來,像沁著寒氣的湖水,冷淡平靜:“時玉,如果要養(yǎng)這只兔子,你就要負(fù)責(zé)它的吃穿用度�!�
“——不許半途而廢,也不許耍小性子,舅舅不會幫你。沒做好這樣的準(zhǔn)備,就不許養(yǎng),聽懂了嗎?”
頭頂忽然出現(xiàn)的男聲冰涼如水。
抱著黑背笑的眉眼彎彎的少年茫然的睜著眼,仰頭望去。
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背后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狹長深邃的鳳眸看不出任何情緒,像已經(jīng)看透了他的本性,平靜的說著警告。
一字一句都是隱藏極深的反感。
絲毫不在乎自己毫無感情的話對一心仰慕著他的小外甥而言有多么殘忍。
時玉慢半拍的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擼狗的動作一頓。
緩緩、緩緩紅了眼睛。
靜謐安靜的夜晚。
盛家景色別致、環(huán)境優(yōu)美的莊園里。
雪膚黑發(fā)的少年眼尾勾著粉,水汽氤氳,染濕了細(xì)密的羽睫,他可憐的張著嫣紅的小口,活色生香、艷麗無邊的雪白小臉上,碎發(fā)柔亂的纏在頰側(cè),布滿水汽的臉頰潮濕緋紅。
眼淚搖搖欲墜的綴在眼尾,啪的一聲,滑落臉頰。
持續(xù)無聲的寂靜間。
纖細(xì)柔軟的小少年無力的跪坐在地上,唇間溢出一聲細(xì)碎的哭腔,像含著花蜜的嬌蕊,唇瓣嬌嫩飽滿,軟肉輕輕顫動,低泣道:“嗚,我知道了……舅舅,阿玉再也不養(yǎng)兔子了�!�
“……你不要生阿玉的氣,不要不理阿玉,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對付盛懸這樣的老c男,就得用綠茶的方式
不然這狗男人永遠(yuǎn)學(xué)不會說人話、干人事
玉玉子:今天的我,是茶香四溢的我:)
感謝大家的支持,么么嘰,筆芯~感謝在2021-08-01
21:16:54~2021-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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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冬風(fēng)
5瓶;端硯、Alsi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5章
他有點瘋(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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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老宅一片燈火通明。
廚師在廚房小心翼翼的看著砂鍋,客廳的女仆手腳麻利的收拾著地毯茶幾,管家站在大廳門口,稱得上是翹首以盼。
在盛家干了幾十年,資歷很老的陳姨笑著看著他:“應(yīng)該快來了吧?”
管家年伯點點頭,花白的兩鬢發(fā)絲梳的整齊,聲音里同樣含著笑:“快了,先生已經(jīng)出去接了�!�
陳姨一愣,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先生親自去接小少爺了?”
“是啊,”年伯眼里的笑怎么也藏不住:“這么些年了,先生總算是發(fā)現(xiàn)小少爺?shù)暮昧��!?br />
就像每個人都對自家孩子有濾鏡一樣,在年伯眼里,不論是以前陰晴不定的時玉,還是現(xiàn)在乖巧懂事的時玉,都是盛家的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少爺。
因此看出來盛懸對時玉上了心后,要說最開心的,還屬是他。
本就是親舅甥,親昵點總比當(dāng)陌路人好。
門外響起汽車發(fā)動機的嗡鳴。
年伯精神一震:“來了!”
他整整衣服,恭敬的站在門邊等候。
嗡鳴聲緩緩消失,接著,有腳步聲自門外傳來。
年伯面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一句“小少爺”還沒說出口,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自昏暗門外走進(jìn)來的小少年身影逐漸清晰。
他眼皮紅腫,眉眼懨懨,烏黑發(fā)羽柔軟凌亂的貼在頰側(cè),眼中似乎氤氳著水汽,纖長細(xì)密的長睫被水汽粘的一縷一縷,遮住了昳麗漂亮的眼眸。
神情也是不同于以往的沉郁難過,看起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年伯。”
沖他懨懨的打了聲招呼,少年走進(jìn)餐廳,身影逐漸消失不見。
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年伯正準(zhǔn)備跟上去看看情況,下一秒,一道黑影迅捷的從身邊跑過。
“……威廉?”
四肢健碩、皮毛黑亮的黑背如風(fēng)一般掠過他身側(cè),經(jīng)過他時,漫不經(jīng)心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黑梭梭的圓眼睛非常人性化的投過來散漫一瞥,繼而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年伯:“……?”
威廉什么時候跑出去了?
情況越發(fā)詭異,他忍不住朝外走去,打算看看盛懸在哪。
沉穩(wěn)的腳步聲忽然傳來,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穿著黑色家居服的男人自黑暗中走出,眉眼清冷,神情淡漠,挺拔頎長的身上似乎掛了個什么,形狀有些突兀。
年伯定睛一看,整個人有點懵。
那是一只紅眼白兔。
瘦瘦小小的一團(tuán),軟趴趴的,趴在男人手心上,兩只耳朵耷拉下來,可憐兮兮的貼在圓滾滾的小腦袋上,機靈的左顧右盼。
遲疑的迎上去,他從盛懸手中接過兔子,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臉色明顯冰冷的男人:“先生,這是……”
盛懸烏發(fā)漆黑,略長碎發(fā)下的鳳眸幽冷平靜,語氣淡淡道:“他要養(yǎng)�!�
瞬間明白過來,年伯捧著小白兔的力道都輕了不少:“好,我一會兒就讓小吳他們?nèi)ベI養(yǎng)兔子用的工具�!�
厭煩的蹙了下眉,盛懸身形一頓,卻沒有多說什么:“你看著安排�!�
“是�!�
男人的身影很快也消失在轉(zhuǎn)角。
年伯這才低下頭,略有些驚奇的點點小兔子的腦門,笑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先生還從來沒養(yǎng)過兔子�!�
把兔子交給一旁等候的女仆,他笑容淡了下來:“看好了,這是先生和小少爺要養(yǎng)的小兔子,都打起精神來,好好照顧�!�
女仆心神一緊,忙點點頭:“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兔子:以后我就是定情信物了
應(yīng)該能看出來盛懸口嫌體正直吧?下章就讓他真香!
第16章
他有點瘋(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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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內(nèi),氣氛出奇的安靜。
唯有魚貫而入的女仆們平穩(wěn)的上著菜。
坐在餐桌兩側(cè)的男人和少年一言不發(fā),待飯菜上齊,兩人才拿起餐具吃起飯來。
今晚的飯菜依舊豐盛。
當(dāng)然,時玉面前擺的還是營養(yǎng)師精心搭配后的菜品,一眼望去淡的能出鳥。
廚房內(nèi)還溫著湯,文火慢熬,隱約能聞到寡淡的藥味。
本就沒什么胃口的時玉神色更加懨懨。
挑著吃了兩塊雞肉,沒嘗出一點味,他頓了下,隨即厭煩的放下筷子,在靜的出奇的餐廳里開口道:“我吃好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盛懸吃完飯前先放下筷子。
盛家家規(guī)森嚴(yán),長輩下桌前小輩不許放下筷子。
很多底蘊深厚的大家族都有這樣的傳統(tǒng)。
時玉雖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驕縱性子,但在盛懸面前一般都表現(xiàn)得十分規(guī)矩。
這種規(guī)矩一時間也讓管家忘了他脾性的多變。
可以很乖,當(dāng)然也可以很叛逆。
腦袋空白一瞬,管家臉上的笑容凝固,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有點慌亂的問道:“這……小少爺,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說話中途,他又不受控制的瞥了眼桌子對面的男人。
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神情平靜,眉眼冷淡,動作行云流水,骨子里沉淀著優(yōu)雅的教養(yǎng),拿著刀叉的長指骨節(jié)分明,細(xì)細(xì)的切下來一塊牛肉,慢條斯理的吃著。
好像對外界發(fā)生的一切毫無所覺。
涼薄的令人心寒。
可只有跟著他長達(dá)幾十年的管家才能看出來,盛懸的動作已經(jīng)慢了下來。
鬢角不由滲出汗水,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臉側(cè),緊張的盯著面前神情病懨的小少年,柔聲哄道:“不想吃這些就不吃了,小少爺,您想吃什么,年伯讓廚房重新給你做,好不好?”
時玉抬眼看他一眼,眼神一頓,小聲道:“我不餓�!�
“不餓那咱們多少喝點湯墊墊肚子,今天不喝藥湯了,給小少爺燉點雞湯怎么樣?”管家問。
時玉悶悶的搖頭,還是沒答應(yīng)。
就在管家絞盡腦汁的想其他哄人說辭時,他卻忽然抬起頭,直視對面的男人,用不大不小、整個餐廳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舅舅,我想住校�!�
話音一落,餐廳頓時陷入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的死寂。
管家徹底傻眼了。
下意識的,他轉(zhuǎn)頭朝盛懸看去。
一向處變不驚的男人切著牛排的動作忽而一頓,接著緩慢的抬起頭。
他眼神很冷,眸色黑的濃稠,猶如濃墨暈染,冰冷又審視的盯著對面的小少年,神情中流露著明顯的警告意味。
時玉卻好像什么都沒感覺到,說完這句話便懨懨的垂下眼,狹長昳麗的眼睛微微上挑,尾梢還勾著一抹潮濕瀲滟的紅。
無聲的僵持中,是盛懸先開了口。
他嗓音冰涼,淡淡道:“吃飯�!�
眼睫一顫,時玉沒聽,只低著頭,小聲又清晰的說:“我想住校。”
神色倏爾更冷,壓低了聲音,盛懸沉沉的重復(fù)道:“——吃飯。”
他語氣中威勢強的逼人,帶著幾分上位者式的命令,不容人有半點反抗。
時玉沉默了。
他嘴唇抿了抿,烏黑柔軟的黑發(fā)纏在雪白脖側(cè),眼尾垂墜著,纖密的羽睫一顫一顫,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管家雖然心疼,但著實也松了口氣。
就在他擦著汗以為事情終于平息下來時,面前的少年卻突然站起了身。
椅子隨之猛地朝后滑去,發(fā)出一聲清晰刺耳的悶響。
他則低著頭,一聲不吭的朝餐廳外大步走去。
纖細(xì)的身板繃得直直的,細(xì)長的手指握成拳,垂在身側(cè)。
盛懸眼神頓沉,拿著刀叉的指骨緊的泛白:“——宴時玉。”
少年頭也沒回,步伐邁的極快,柔順的黑發(fā)落在干凈修長的后脖,砰砰砰踩著樓梯上樓,故意鬧出極大地聲響。
他走的氣勢洶洶。
與之相反,餐廳卻靜的針落可聞。
一眾人馬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當(dāng)場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好端端的一個晚上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就連臉面最大的年伯都心驚膽顫的低著頭,只敢用余光悄悄瞥一眼盛懸的臉色。
這一看,他頓時頭皮發(fā)麻。
餐桌另一側(cè),光線明亮。
蒼白英俊的男人坐姿優(yōu)雅,面無表情。
——只那雙漆黑深邃的鳳眸黑的駭人,如一泓涌動著暗流的深潭。
即將撕毀一切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盛懸:——住校?拿來吧你。
玉玉子:哼,讓我康康誰的小手還沒點收藏(暗中偷窺
明天見啦小闊愛們~
筆芯筆芯
第17章
他有點瘋(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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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盛家老宅籠罩在薄薄的晨霧中,靜謐安寧。
時玉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后看了看鏡子里的人。
頭發(fā)烏黑,衣物整齊。
雖然眼睛下面有一層黑眼圈,但也不太明顯。
他下了樓,臉上冷淡的表情還沒掛起。
便看見了樓梯口旁顯眼明亮的粉紅色兔籠。
兔籠看起來價格不菲,呈城堡狀,足有四個地板磚大小。
柔軟昂貴的粉色軟墊中央,耳朵上別了個粉色蝴蝶結(jié)的小兔子睡得正香,鼻頭輕輕嗡動,干凈潔白的皮毛看起來格外順滑。
他步伐一頓,站在樓梯上往下看。
粉色兔籠旁還有一塊黑色軟墊。
軟墊上趴著一只油光水滑的黑背。
黑背警覺機敏,察覺到他的視線后立刻抬頭看來,發(fā)現(xiàn)是他后眼睛一亮,輕盈的跳上樓梯,走到他身邊蹭了蹭他的小腿。
時玉:“……”
時玉的冷臉掛不住了。
他在心里嘆口氣,俯身揉了揉黑背毛茸茸的大腦袋,“早,威廉�!�
粘人的大狼狗甩著尾巴,輕柔的舔了舔他的手背。
時玉:“……”
時玉的心徹底軟了。
直到被忽然出現(xiàn)的管家領(lǐng)去餐廳的路上,他還在懊悔怎么就被兩只毛茸茸輕易的軟化了態(tài)度。
……不過黑背今天怎么睡的客廳,平常不都是跟盛懸在臥室睡得嗎?
“小少爺,今天廚房做了您愛吃的燒麥和煎餃,您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添得嗎?”管家忽然開口道。
思緒一下被打斷,他回神,搖頭道:“不用了�!�
短短兩句話的功夫就到了餐廳。
再抬眼,他看見了盛懸。
餐廳開著燈,光線明亮。
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餐桌一邊看著報紙,晨光籠罩在他身上,為他蒼白俊美的五官蒙上一層薄紗,神秘又優(yōu)雅。
似是察覺到了什么,他撩了下眼,目光從時玉身上一晃而過,平靜且冷淡。
時玉抿起唇。
同樣一言不發(fā)的進(jìn)了餐廳坐下,自顧自的吃自己的早飯。
一頓早飯吃的無聲無息,氣氛詭異。
好不容易吃完飯,時玉剛走到門口。
身邊緊跟著便站了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黑色卡宴停在臺階下。
他一臉空白的看著面無表情,先一步上了車的盛懸。
……?
盛家是破產(chǎn)沒車了嗎?
見他半天沒動,管家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吟吟的提醒:“怎么了,小少爺?高興傻了嗎?先生今天送您上學(xué),快上車吧,別遲到了�!�
時玉:“……???”
他被推著上了車。
直到車子停到校門口還是搞不明白盛懸到底在想什么。
郯城一高門口人流擁擠。
不少路口都停有送孩子來上學(xué)的私家車。
卡宴停在距離學(xué)校十幾米遠(yuǎn)的小巷口。
時玉拿過書包,推了推車門,發(fā)現(xiàn)車門沒有開鎖。
前面司機也沒有任何表示。
他動作一頓,有點明白盛懸今天整這一出是要干什么了。
靜謐無聲的車內(nèi),司機升起擋板。
車廂前后徹底隔離開來。
時玉也聽到了盛懸的聲音。
“——你們學(xué)校不允許養(yǎng)兔子�!�
他眼神一動。
聽著盛懸繼續(xù)用波瀾不起的聲音淡淡道:“盛家地方大,養(yǎng)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