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聲噪雜,笑語陣陣。
空中流淌的舞曲逐漸變得曖昧纏綿,就連頭頂?shù)乃У鯚粢簿従徸儼担殡S著四處飄散的醉人熏香,氣氛無聲無息的發(fā)生轉(zhuǎn)變。
時玉一個回頭,便看見身旁的角落里有數(shù)對擁吻的男女。
發(fā)現(xiàn)有幾個男人似乎將頭埋到了女伴頸窩,他不適的皺了皺眉。
心中劃過一抹詫異,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
某一時刻,宴廳自發(fā)的安靜下來。
身邊沉默許久的許臨忽然壓低了聲音,嚴肅的對他道:“別動,他們來了�!�
他們?
時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看見了上首金色紗幔下兩個若隱若現(xiàn)的影子。
那是兩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同樣慵懶的交疊著雙腿,坐于寶座之上。
他們穿著熨貼考究的親王制服,制服衣角繡有金線,锃亮軍靴包裹著修長小腿,氣場雍容沉穩(wěn),恍若叢林中沉斂強大的雄獅,漫不經(jīng)心的支著額,身影在紗幔的遮掩下顯得并不危險,卻又存在感十足,讓人不敢冒犯。
坐在左邊的親王率先開了口,他的嗓音低沉沙啞,腿邊蜷著一條純黑狼犬,語氣淡淡的道:“——歡迎諸位來參加晚宴。”
底下有身份不低的血族伯爵俯了俯身,禮貌回應(yīng):“多謝兩位大人的款待。”
其余爵位不高的血族們只恭敬地低著頭,一言不敢發(fā)。
親王大人似乎不像傳聞中那樣冷酷陰沉,他輕輕頷首,并沒有繼續(xù)這些場面話,而是平靜道:“既然來了便不用拘束,晚宴繼續(xù)吧�!�
話音落下,舞池中的舞曲悠悠響起,纏綿曖昧的氣氛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角落處仍在擁吻的男女們不知為何分開了身體,自兩位親王大人出現(xiàn)后,他們便收斂了很多。
很快,他們不約而同的朝更暗處走去。
時玉蹙眉收回視線。
王座之上的兩位親王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祇,身形筆挺,坐姿從容,交叉置于小腹上的雙手帶著黑色皮質(zhì)手套,垂眸看著偌大舞廳中的場景,神態(tài)波瀾不驚,甚至到了冰冷漠然的地步。
眼前莫名一暗。
明明隔著紗幔什么也看不見,他卻忽然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兩頭兇猛危險的巨型猛獸盯住。
兩頭兇獸有著同樣漆黑幽邃的眼睛,看他的眼神黑沉晦暗,像要將他扒掉衣服,摁在面前的長桌上一口口舔吻吃掉。
如此滾燙貪婪的眼神,和昨晚夢境中坐在沙發(fā)兩頭,慢條斯理的脫掉他衣服的兩個男人極為相似。
他們戲謔的吻遍他全身,附在他耳邊沉沉的笑,問他想不想更舒服。
……光是一想便讓他腿腳發(fā)軟,不由后退兩步。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更刺激
今天應(yīng)該能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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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血族親王的小甜點(14)
*
“怎么了?”
后退的身體被兩只冰涼的大手扶住。
時玉眼神閃躲,看見了許臨皺起的眉頭。
“哪里不舒服?”
他僵硬的吐出一口長氣,看見許臨身后的桌子上有一杯冰水。
這冰水出現(xiàn)的太是時候,他想也不想拿過來一口悶完。
體內(nèi)的燥火頓時被撲滅。
時玉松了口氣,許臨面色卻是一變:“你——!”
青年近乎咬牙切齒的盯著他:“我和你說了,不要喝宴會上的水!”
時玉被他看的怪害怕的,感覺自己不像喝了杯水,更像喝了瓶毒藥。
他把水杯放下,猶豫著該不該和許臨說自己是血族,血液能凈化許多東西。
“這是冰水。”
“冰水也不能喝!”
時玉不跟他爭:“好,我絕對不喝了�!�
說話間,廳內(nèi)的燈光突然肉眼可見的變暗,一點點從昏黃變成暗黃,水晶吊燈幽幽閃爍,猶如寒風中即將熄滅的蠟燭,逐漸歸于黯淡。
許臨眼神驀地一沉,抬手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很急:“別動,跟緊我�!�
周圍響起輕輕地笑聲。
氣氛莫名變得燥熱起來。
“開始了�!�
“嘿,馬特,你喜歡哪一個?”
“我喜歡的可不止一個,希望我們沒有盯上同一個小可愛�!�
“別這么說,那兩位大人可不允許胡來……”
時玉眼睜睜看著幾個血族舔了舔唇瓣,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場中不知所措的人類們。
終于,瞬息之后,燈光徹底熄滅。
幾個人類小聲地驚呼:“啊,停電了嗎?”
“怎么回事?艾麗莎,你在哪?”
“抱歉,我在找我的朋友……啊……”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血族的行動不受限制。
時玉剛剛轉(zhuǎn)換,并不像這些古老血族們一樣擁有清晰的視力,周圍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層黑霧,腳下的地毯似乎也變成了棉團,他頭暈眼花,昏昏沉沉的發(fā)現(xiàn)許臨沒有再牽著他。
下一秒,青年的手掌又拽了上來,只是這次很小心的隔著衣服拽著他。
懸空的心臟緩緩落于原處,他茫然地睜著眼睛,卻看不清許臨的背影。
“……許臨,咱們要去哪啊?”
青年沒有說話,耳邊很近的地方似乎響起幾聲大喊。
他甩甩頭,想要甩掉腦袋里逐漸升起的迷霧。
……太暈了。
什么也看不清、聽不見。
他煩躁的蹙眉,跟著青年走到了陌生的地方。
這里好像很空,他被安置到鋪有柔軟坐墊的冰冷臺面上。
觸感很像剛剛看見的,橫亙在兩位親王面前的白色餐桌。
恍惚間,他聽見耳邊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怎么回事?”
“……時先生不知道喝了什么。”
接著是一聲無奈的笑:“嗯,你下去吧�!�
陌生的人影在眼前走來走去,像一團混亂扭曲的鬼影。
他打了個哈欠,困頓的垂著眼,很想睡覺。
下頜被輕柔抬起,唇上傳來溫熱熟悉的觸感。
他下意識張開口,面前的人輕笑,纏著他的舌頭細致的安撫。
呼吸逐漸灼熱,他喘不過氣來,難受的偏頭想要躲掉這長長的、貪婪的含吻。
身前的男人卻一動不動,一只手箍著他的腰,另一只手摁著他的腦袋,修長冰冷的指尖插入發(fā)絲,耐心地輕揉,緩和著他緊張地情緒。
是被寵愛的感覺。
男人咬破舌尖,勾著他回應(yīng)。
他含著眼淚吮著唇間染血的舌尖,被滾燙的呼吸燙的面頰潮紅,抽泣著環(huán)上男人的脖頸。
眼淚順著眼眶滑落,睫毛濕淋淋的黏成一團。
他隱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這是他重新做的一個夢。
延續(xù)了昨晚夢中的發(fā)展。
果不其然,衣領(lǐng)被另一只手解開,外套也被褪下。
他坐的很不舒服,柔軟的墊子護著膝蓋,他卻受不了這點摩擦,嗚咽著說疼。
身后覆下一道龐大的陰影。
男人的呼吸冰冷寒栗,灑在脆弱的頸側(cè)。
他沉默的含上他的耳垂,尖銳危險的獠牙輕輕磨著耳垂上的軟肉,兩只溫熱寬大的手掌墊在膝蓋下,是比軟墊更加柔和的觸感。
他還是不高興,被男人護在中間,委屈的掉眼淚,唇邊不�;渲К撍E,隱隱能看見腫脹糜爛的舌尖,軟軟的被弄成各種形狀,紅的猶如爛熟的莓果,滴落腥甜的汁水。
耳垂上冰冷的獠牙一路滑到頸側(cè),大片雪白細嫩的膚肉幽幽散發(fā)出鮮血的香氣,蜿蜒在皮肉下的血管瑰麗清晰,涌動著濃稠的血液。
含著一塊軟肉不輕不重的咬了咬,懷中的青年抖著身子,汗水浸濕了黑發(fā)和襯衣,無力的搖頭拒絕。
他哭的很漂亮,狹長妖冶的眉眼水光瀲滟,濕淋淋的眼睫垂覆,紅腫的唇瓣如晨霧里沾了水珠的花瓣,舌尖被含吻的若隱若現(xiàn),糜爛的滴著深紅的水跡。
平靜的收回視線,查爾斯對準皮肉下的青色血管,淺淺咬了下去。
香甜的血液頓時涌入喉間。
貪歡享樂的小血族顫抖的哆嗦。
露出來的四肢雪白盈盈,膝蓋在他掌心亂動,霧蒙蒙的眼睛卻依賴的盯著身前的男人,柔啞含糊的說著胡話。
“……輕點好不好?”
“哪里輕點?”
“都要輕一點……”
男人輕輕一笑,不約而同的啞聲回答:“好。”
【脖子以上】
*
時玉困倦的躺到床上。
臉頰潮紅,眼眶還在細碎的掉著眼淚。
他只穿了一件長至大腿的白襯衫,飽滿的唇肉微張,吐著灼熱急促的氣息,鴉羽般的黑發(fā)濕漉漉的纏在雪白頰側(cè),兩條腿小心地夾在懷中的抱枕上,很快便難受的收回,離抱枕遠遠的。
睡夢中還不高興,細細碎碎嗚咽生氣,罵著兩個不聽話的狗男人。
“煩不煩……”
“神經(jīng)病�!�
屋內(nèi)空調(diào)吹著暖風,扇葉發(fā)出細微的嗡鳴。
脖頸受不得暖風刺激的縮了縮,其間似乎還有深淺不一的咬痕,這里曾被吮著血液,貪婪的細細品嘗過。
不知過了多久,身前壓下兩道龐大的陰影。
耳邊響起皮鞋踏過地面的沉悶聲響。
膝蓋被抹著藥。
頸后也被輕柔的含吻舔舐。
只短暫離開一瞬的親王大人們低沉含笑的在他耳邊說著話,藥膏吸收完畢后,他又被抱了起來,跪坐在床上,搖搖欲墜的換好了衣服。
……
天旋地轉(zhuǎn)間,他熱的呼吸不暢。
努力睜開眼皮,看見了面前沉溺在溫暖懷抱中的男人的臉。
那是一張格外眼熟的臉。
——查理。
可他如今卻穿著親王制服,蒼白英俊的五官不再像之前那樣陰沉落魄,反而充滿強勢優(yōu)雅的上位者氣息,抱著他啞聲說些不堪入耳的愛語,高大挺拔的身軀壓制著他的全部行動,惡劣又忠誠。
像一條兇猛可怖的巨獸,卻對他俯首稱臣。
后背被寵愛的拍撫著,混沌的大腦禁不起如此刺激,他再次陷入短暫的失神,重新睜開眼時,面前依舊是一張熟悉的面龐。
性感禁欲的男人鳳眸黑沉,五官輪廓深刻分明,薄唇緊抿,一身雍容沉穩(wěn)、不茍言笑的氣勢,這張臉和查理一模一樣,卻更為成熟慵懶,漫不經(jīng)心間透出幾分歲月沉淀后的從容不迫。
他被抱在懷里,男人在他耳邊低聲哄他入睡,含著些沉沉的笑。
很奇怪的,他想到了一個人。
——顧易。
查理……顧易?
時玉迷茫的睡了過去,趴在男人肩頭,心底卻陣陣發(fā)寒。
一個令他渾身冒汗的猜測破土而出。
他出奇的清醒,身體疲憊,大腦卻如走鋼絲一般緊繃。
……
終于,一道蒼老熟悉的聲音傳來。
——是管家。
“路易大人,查爾斯大人,宴廳內(nèi)出了點小狀況�!�
“嗯?”撫著他后背的男人淡淡出聲:“怎么了?”
“有個血仆……他打傷了卡爾伯爵�!�
“卡爾?”冰冷低沉的聲音自把玩著自己手指的男人處響起:“這么多年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查爾斯,你去處理�!�
“這個……兩位大人,這個血仆他不止打傷了一位伯爵,現(xiàn)在三位伯爵都很生氣,可能不好安撫�!�
“三位?”
身下的男人語氣稍微有些變化,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含著笑:“……睡著了也不老實�!�
“查爾斯,”他又說:“走吧。”
指尖也被輕輕一吻,另一個男人的語氣冰冷且淡漠:“嗯�!�
-
-
-
混沌詭異的夢境仍在繼續(xù)。
睡夢中他被兩只帶著面具的兇獸追捕,時玉慌不擇路的逃竄,艱難地從睡夢中找出一分理智。
……這是夢,他要醒過來。
他必須醒過來,不然可能就再也無法離開這里。
掙扎在泥潭里的神智驀然被喚醒,失蹤了許久的系統(tǒng)幽幽出聲道:“宿主,還好嗎?”
時玉登時睜開眼。
他滿頭大汗,陡然從床上彈坐起,緊繃地扯著衣領(lǐng)道:“系……系統(tǒng)?”
這是一間寬大奢華的臥室,燈光昏暗,窗簾緊閉。
黑云翻滾的天空中驚雷陣陣,狂風驟雨順著微敞的窗戶縫隙傳入,時玉呼吸急促的爬起身,匆匆換好衣服。
“嗯,”系統(tǒng)的聲音很是疲憊:“抱歉,這種世界對我的限制太強,我很難及時與你取得聯(lián)系�!�
他腿還很軟,直不起腰來,安慰道:“沒事,你能現(xiàn)在出現(xiàn)就很及時了�!�
系統(tǒng)被他安慰的打起精神:“我已經(jīng)知道你要干什么了,但是這個世界我的能力被極大削弱,你要想離開這里,最好去找主角受�!�
時玉一驚:“找許臨?”
“對,”系統(tǒng)說:“聽我指揮,現(xiàn)在立刻離開�!�
想起剛剛無意間聽到的那幾段對話,時玉頭皮發(fā)麻,“許臨現(xiàn)在在哪?”
“一樓大廳,不過他很聰明,已經(jīng)逃出去了�!�
“那我怎么找到他?”
“放心吧,他現(xiàn)在也在找你,大約三分鐘后你們將會在一樓走廊遇見�!�
時玉這才松了口氣,匆匆離開這間臥室,路上又想起它的無故消失:“這個世界對你影響很大嗎?”
“很大,”系統(tǒng)哽咽,順便給他消除了身體的負面buff:“我提不動刀了�!�
時玉:“?”
系統(tǒng):“可惡的世界觀,血族能夠永生,而且這個世界還有兩個疑似主角,我的力量被他們壓制,只能當個普通系統(tǒng)了嗚�!�
時玉不太理解:“你以前有什么特別的嗎?”
系統(tǒng)暴怒:“你什么意思!我以前那不是想刀誰就刀誰!”
明白了,法外狂徒這個位面不能當狂徒了,落差有點大。
也難怪……這個位面還真的挺限制不服就干的系統(tǒng)的。
時玉跑的很快,一路上按照系統(tǒng)規(guī)劃的路線走,一個守衛(wèi)也沒有碰到,很快便從后門偷偷溜出,左右看了看,正對上雨夜中一道狼狽奔逃的影子。
青年只穿著襯衫西褲,外套不知道扔到哪去了,瓢潑大雨淋濕了他的衣服和頭發(fā),他站在雨水中,看著三樓,面色陰冷。
狂風呼嘯吹過,庭院內(nèi)的樹影被吹的影影綽綽,黃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打在水坑中,大雨掩埋了一切聲音。
天邊驟然一聲驚雷,閃電緊隨其下,轟然間照亮天地。
時玉拼命招著手,小聲叫著朝許臨跑過去:“許臨……許臨!”
青年身子一震,像從某種奇妙的境界中忽然回了神。
時玉已經(jīng)跑到他身邊,他氣喘吁吁,緊張地心臟撲通撲通亂跳,還沒說話,下一秒便被一把摁到冰冷潮濕的墻上。
面前的青年低頭看他,氣息冰冷可怖,粗魯?shù)纳洪_他的衣領(lǐng),在又一道閃電劈下時,時玉對上了他布滿血絲的干澀眼眶。
許臨呼吸急促,一字一頓艱澀的道:“——你被,血族咬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應(yīng)該還有一章
十點左右補
啾咪啾咪,明天見寶子們
第74章
血族親王的小甜點(15)
飄蕩著優(yōu)雅華爾茲樂曲的宴廳內(nèi)不知何時變得一片寂靜。
水晶吊燈緩緩恢復(fù)光亮,明亮刺眼的光線灑向潔凈平整的大理石地板,長桌兩旁恭敬站立著兩隊守衛(wèi),面無表情、冷酷肅殺。
氣氛格外緊繃。
上首王座外的金色紗幔被挽起。
兩位交疊雙腿、雍容優(yōu)雅的親王大人正端坐其間,垂眸看著大廳。
他們眸色幽深,氣場強大,筆挺的親王制服佩有金色勛章,锃亮的黑色軍靴包裹著修長勁瘦的小腿,神情漠然的仿佛在看一場上不得臺面的鬧劇。
廳內(nèi)被兩隊守衛(wèi)圍在中央的三個血族強撐氣勢站的筆直,最前方的血族伯爵率先開口:“路易大人、查爾斯大人,首先,我并沒有破壞這場宴會的意思。”
居高臨下看著他的兩個男人眸色冷淡,不置一詞。
“只是那個血仆實在不知尊卑,竟然敢公然挑釁血族的權(quán)威——我認為,我們一定要給他點教訓(xùn)嘗嘗!”他繼續(xù)道。
正站在他身后的兩個血族伯爵面面相覷,硬著頭皮不敢說話,額間瞬間滲出汗水。
……卡爾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敢在這二位面前如此放肆,他是真的不怕死了!
卡爾不怕死他們可害怕。
不動聲色的遠離仍在叫囂著要討一個說法的卡爾,兩位伯爵互視一眼,小心道:“抱歉,路易大人,查爾斯大人,今晚宴會造成的一切損失我們兩個會一同承擔……還愿沒有擾了您的興致。”
紗幔下,坐在左首王座上的男人撩起眼皮,幽黑沉冷的鳳眸不輕不重的掃過他們二人,嗓音低沉,平靜的問:“你們做了什么。”
兩位本就滿頭大汗的伯爵臉色更加蒼白,連忙解釋:“我們……我們沒做什么,只是想認識一下那個血仆,并沒有別的意思�!�
右首之上的查爾斯冷嗤一聲,語氣淡淡:“我之前說過了,今晚的晚宴只是晚宴�!�
他的性格是與路易截然不同的冷漠陰郁。
血族內(nèi)有共識,路易大人可能還會因為心情不錯漫不經(jīng)心的饒人一命,查爾斯大人但凡開了口,便是一錘定音,再不會給人開口解釋的機會。
兩位伯爵心頭一寒,不明白不過宴會上的一點小摩擦,為什么能讓惹得兩位大人都如此厭煩。
他們慌亂的找著借口:“是、是,沒錯,我們知道……但是是那個血仆先勾引我們的,他主動讓我吸血,我們實在沒辦法拒絕……”
懶得在宴廳里浪費時間,查爾斯抬了下手。
兩邊守衛(wèi)立刻一人提著一個唇邊尚有血跡的血族,面無表情的扔到大廳中央的空地上。
周圍霎時陷入一片寂靜。
靜的呼吸可聞。
幸存的血族們謹慎的看著跪了一地男爵、子爵,從口袋里掏出紙巾擦了擦汗。
——這是今晚所有誘哄人類吸血的違規(guī)血族們。
沒有人再敢說話。
就連先前還在要求懲處那血仆的卡爾伯爵也惶恐無措的跪了下來。
所有人都緊張的低著頭,豎起耳朵聽上首兩人的動靜。
終于,兩人起了身。
軍靴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腳步聲。
龐大的陰影直直壓下,森冷如夜間捕食的巨獸。
他們站在高臺上,審視著廳內(nèi)跪成烏壓壓一片的血族們,良久才開口道:“萊恩,全部帶下去�!�
角落中的管家恭敬應(yīng)聲:“是。”
他不知為何滿頭大汗,臉色比底下的血族們還要蒼白,抖著腿上了臺階,聲音細若蚊蠅,顫抖著和面色逐漸不耐的兩位親王說了些什么。
下一瞬,尚還正常的少數(shù)血族只覺渾身一冷。
他們硬著頭皮抬了下頭,看見王座之上的兩位親王面無表情的看向管家,本就黑沉幽邃的鳳眸此刻恍若風雨欲來,再看不見一點光亮。
周身更是裹挾著危險可怖的駭人氣勢,啞著嗓子,一字一頓沉沉道:“——去找�!�
……
“轟隆——!”
天邊爆發(fā)一陣巨響,雨勢驟然轉(zhuǎn)急。
昏暗難辨的沉沉夜色中,許臨的臉色極其難看。
雨水順著發(fā)絲滑下,時玉睜大了眼,后背貼著冰冷的墻面,強忍寒意道:“……許臨,你說什么?”
許臨眼球干澀,閉了閉眼,“……我問你,你有沒有被血族侵犯?”
時玉呼吸一窒,想說些什么,卻在青年難掩痛苦的眼神中默默咽回,冷風吹過,黏在身上的襯衫頓時寒如冰塊,他小聲道:“對不起,我……”
“夠了,”粗暴地打斷他的話,許臨顫抖的伸手幫他扣上衣服,寬大的手掌緊緊拽著他的手腕,帶著他頭也不回的走進大雨中,“出去再說。”
心頭頓時一松,時玉跟上他的步子,“我們現(xiàn)在去哪?”
“一個安全的地方�!�
時玉凍得哆嗦,跟著他走進通往馬場的幽黑樹林。
他很不安,出聲提醒:“我覺得這里可能不太安全�!�
下雨天可不興站樹下啊。
握著手腕的手掌一緊,許臨冷冷回頭瞪他:“這座宅子比閃電危險多了�!�
時玉識趣閉嘴,老老實實當個安靜的小尾巴。
樹林覆蓋面積很大,連接了整個莊園,可以直接從山頭通往山尾,泥路崎嶇不平,時玉遠遠的看見另一條平整光滑的小道,刻意壓在心底的記憶幽幽浮起。
……顧易。
為什么要騙他?
還有查理,兩個親王換了身份接近他,圖什么?
圖他身上的血液嗎?
難不成他的血液特別好喝?有什么大補的功效?
時玉心頭發(fā)寒,想到昨晚被兩個男人抱在懷里安撫的場景,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慌亂又憤怒,一個可怕的想法再次從心底升起。
兩個血族,委曲求全的裝成馬夫和男仆,怎么可能不別有用心。
他想起剛穿來那天在走廊上聽到的那聲“父親”。
……太荒唐了。
這位父子爭著搶著上他的床是要干什么?
傳聞兩個親王之間早就生了裂隙,現(xiàn)在是把他當成什么新的戰(zhàn)利品了?
還是說看他被耍的團團轉(zhuǎn)很好玩,很有成就感?
腦袋亂嗡嗡想了很多,時玉猛地止住步子。
克制不住心底想殺人的欲望。
——煩死了,剛才怎么就沒多扇幾巴掌!
許臨被他扯得一怔,回頭看他:“怎么了?”
時玉還沒說話,他便皺著眉道:“走不動了?我背你�!�
他說著就蹲下了身,時玉立刻搖頭:“我沒事,還能走�!�
許臨:“別撐著,快點上來�!�
時玉猶豫兩秒,正準備爬上他的后背,忽然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列隊!分開找!”
樹林內(nèi)到處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樹木,枝椏交錯,阻擋了大部分風雨,泥土路上水坑深淺不一,一腳踏下去便是一聲水響。
凜冽寒風摻雜著細雨從耳邊吹過,時玉臉色煞白,怎么也沒想到莊園內(nèi)的人來得這么快。
下一秒他便被勾住膝蓋直接背起,黃豆大小的雨滴砰砰打在身上,許臨背著他猛地拔腿就跑。
他體力驚人的不錯,背著一個拖油瓶速度竟也絲毫不慢,飛快地帶著時玉沖向密林深處,時玉抬手幫他擋雨,昏暗黑沉的樹林中一時間只能聽到男人急促的呼吸聲,和身后越靠越近的腳步。
終于,在左繞右繞許久之后,許臨在一棵大樹前停下,喘著氣對他說了句“抱緊”后,敏捷迅速的爬上了這足有五人環(huán)抱粗的大樹。
大樹枝干粗壯,密密麻麻的樹葉一層又一層的遮住兩人的身影,時玉被他放到緊挨樹干的枝杈上,白著臉低頭瞥了眼樹干距地面的距離。
……差不多十幾米之高。
他頭暈?zāi)垦�,死死抱緊樹干,一瞬間動也不敢動。
許臨正在調(diào)整呼吸,回頭一看他這幅模樣愣了下,安撫性的拍拍他的后背。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短短瞬息,一隊全副武裝的守衛(wèi)便猛地闖入視線。
足有數(shù)十人之多,謹慎的左右觀察,行動利索的跟在一條黑色狼犬身后。
時玉眼神一凝,……威廉?
男爵大人沒有再穿那身西裝,油光水亮的皮毛被雨水打濕,飛快穿梭于林中,動作矯健,四肢有力。
經(jīng)過這棵大樹時,時玉發(fā)現(xiàn)它不動聲色的抬了下頭,和躲藏在重重枝椏后的他對視一眼后,這才停也不停的加速離開,使得身后一眾守衛(wèi)根本無法細探。
他頓時濕了眼眶,心里酸酸澀澀。
……威廉大人永遠這么偏心他的小男仆。
許臨卻在一旁忽然開口:“不對勁�!�
時玉擦掉眼淚:“嗯?”
青年面色緊繃:“逃走兩個血仆而已,剛剛那隊守衛(wèi)我觀察過,是負責親王安危的守衛(wèi),不可能離開他們身邊。”
“你的意思是……?”
許臨眼神沉了下來:“那兩個親王可能也來了,不行,咱們得換條道走�!�
時玉抓緊了身下的枝椏,忍住心頭莫名的不安,他點頭,“好,那我們……”
許臨干脆利落的就要跳下樹干,不知哪來的直覺,時玉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急促道:“等一下——”
青年疑惑的抬頭看他,跳下的姿勢一僵,下一刻,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忽然自密林深處傳來。
許臨登時翻身躍起,藏好身體皺眉朝下看去。
風聲赫赫,漫天冰冷細密的雨滴。
烏云在天邊緩慢鋪展翻滾,隱隱能看見另一片越發(fā)黑沉的云層。
“轟——!”
雷聲驟響,游蛇般的閃電剎那間劈開天地,灑下一片慘白的光亮。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傳入耳畔。
時玉死死捏著手邊的樹枝,看著夜色中逐漸顯露出面龐的兩道身影。
那是兩個男人,穿著熨帖考究的親王制服。
身形高大挺拔,锃亮軍靴踏過水坑,發(fā)出“嗒”“嗒”的清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