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來不及解釋,在最后艱難留下一句話:“救她,救救她,她就在雕像里面……”
靈魂徹底被剝離,我的眼前閃過一抹黑色,等我再睜開眼,我似乎又變成了先前的靈體。
那雕塑里仿佛有巨大的吸引力,將我的身體吸收進去。
這下我是真的被困在里面了。
我低頭看向陸衍琛,在漫天大雪中,他抱著身穿紅色大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閉上了雙眼,眉心的朱砂痣在蒼白的臉上紅似雪。
這畫面有些唯美,陸衍琛卻沒有時間去欣賞。
“姜灣灣,你說話!你說清楚!”
我不知道姜灣灣的靈體是否還能回到她自已的身體,如今我自已的前路一片茫然……
從今往后,我脫離了陸時晏的身體,卻也永遠被禁錮在了這里。
我很后悔,沒有見到奶奶,在她耳邊同她說一句平安的話。
不遠處陸時晏和蘇寧安也停止了爭吵,看著雪地的兩人,“小叔叔,小嬸嬸她怎么了?”
陸衍琛應(yīng)該是一頭霧水吧,短短一天之間,一個自殺的女人和他閃婚,然后丟下這一句話后就失去了意識。
沈祭趕緊上前來查看姜灣灣的身體,“傷口沒有裂開,不知道是不是情緒波動過大暫時失去了意識?要不要將她送醫(yī)院?”
陸衍琛的目光朝著趕到的陸時晏和蘇寧安看來,蘇寧安趕緊解釋:“小叔叔,你之前也看到了,小嬸嬸自從下車起精神狀態(tài)就有些不對勁,我們將她送到房間里休息,很快她就跑下來了,我們可沒有對她做什么�!�
蘇寧安也知道陸衍琛在查她,她對陸衍琛有著本能的畏懼。
現(xiàn)在是陸衍琛暫時手上沒有什么確切的證據(jù),他只是懷疑,一旦查到了,那就不是一個眼神這么簡單了,所以她第一時間解釋。
我只期盼陸衍琛信了我之前的話,能快點徹查雕塑的事。
陸衍琛將姜灣灣交給沈祭,“將她送回醫(yī)院,通知姜家……算了,直接通知她母親�!�
看來陸衍琛也猜到了,在姜家她的日子不好過,唯有她母親對她還算是真心。
想著昨晚抱著我的溫柔母親,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母愛,我有些不舍。
借著姜灣灣的身體短暫體會了一下母愛,至少在離開的時候我能對她道別。
只可惜,我沒有這個機會了,挺遺憾的。
我只能孤零零站在雪地中,與風(fēng)雪為伴。
陸時晏的情緒看著也不太好,他淡淡開口:“婚房的事等小嬸嬸恢復(fù)了再說,我公司還有點事……”
陸衍琛直接開口:“你這怎么會有這樣一尊塑像?”
“菀菀喜歡。”
其實陸時晏當(dāng)時并沒有要求用我的臉,他想著工人是紀念他和我的感情,所以采用了我的臉作為范本。
畢竟誰都知道我和他青梅竹馬這么多年,這也是合乎常理的。
陸衍琛大約是想到我在最后給他說的那句話。
我的尸體直到現(xiàn)在都下落不明,想必陸衍琛也一直沒有放棄尋找。
雖然我的話很不合常理,人在絕境的時候哪怕線索只有一條蛛絲,他也會順著往上爬。
見陸衍琛一直盯著雕塑,蘇寧安問道:“小叔叔,這雕塑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陸衍琛拍掉雕塑上的雪花,露出了里面淡淡的肉粉色。
通常雕塑都是白色居多,這樣的肉色,看上去和人類的肌膚紋理很相似,尤其是搭配著那張臉,很像真人!
陸衍琛轉(zhuǎn)頭看向蘇寧安,臉上是讓人看不明白的高深莫測:“沒什么,我先回去了�!�
我心中著急,難道陸衍琛不信我的話?
不可以,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陸衍琛,你信我,信我啊!
蘇寧安松了口氣,“哥哥,你不是公司有事嗎?”
陸時晏看向陸衍琛,陸衍琛聲音冷淡,“我去看看其它別墅,把婚房定下來。”
“小叔,那我就不陪你了。”
我看著一行人遠去,心中越來越急。
從前我還能跟著陸時晏,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被禁錮在了雕塑里面,再也無法逃離。
老天爺,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殘忍?
明明給了我希望,又親手將希望破壞。
我蹲在雕塑里,雙手環(huán)住膝蓋將臉埋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急切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我猛地抬頭看去。
黃嶼帶著一隊人趕了過來,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可看到這張臉就像是一束陽光灑落到我的世界,我嘴角瘋狂上揚。
陸衍琛,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原來他故意離開是為了讓蘇寧安和陸時晏放松警惕,就是防止蘇寧安從中作梗。
我剛剛居然還懷疑他。
黃嶼圍繞著雕像轉(zhuǎn)悠了一圈,“陸先生,雖說從前也有過一些用水泥藏尸的法子,但時間一長,尸臭的味道就會散發(fā)出來,那是怎么也掩蓋不住的,上一次我來時就已經(jīng)仔細查看了,這雕像沒有味道。”
顧衍琛冰冷的俊臉掠過一抹狠意,他抬頭看著我的臉,“那只是最普通的藏尸辦法,如果是一個精明的犯罪高手,完全可以用藥水掩蓋�!�
“你說說,找了這么久的尸體都沒有下落,如果是被人藏到了雕塑里,就在眼皮子底下,會被人發(fā)現(xiàn)嗎?”
一石驚起千層浪,黃嶼目前查到的線索都中斷了,這個案件太過棘手,上面早就發(fā)了話,務(wù)必要盡快破案。
他一咬牙,“查!”
第103章
真相大白,找到蘇菀的尸體!
黃嶼給了法醫(yī)一個眼色,對雕像取樣,緊接著他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打開雕塑,看看里面是不是藏著尸體?
雕塑屬于陸時晏,黃嶼也得按照規(guī)矩辦事。
這一鬧的結(jié)果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輛又一輛的車子駛來。
陸時晏臉色慌亂下了車。
他沒管車里的陸老爺子,第一時間跑到了黃嶼身邊。
陸父和白嵐扶著老爺子,老爺子手里拄著手杖,助理趕緊給他披上了披風(fēng),撐著傘,陪著他緩緩而來。
后面跟著的是蘇家的車,車門一打開,我媽就迫不及待下來。
高跟鞋陷入雪地,沒有踩穩(wěn)直挺挺摔了下去。
我哥見狀趕緊將我媽扶了起來,顧不上拍打她身上的雪花,她就迫不及待朝著前面跑去了。
“媽,你慢點,雪天路滑!”
我爸從另外一道門走出來,臉上的表情冷淡,只是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復(fù)雜泄露了他的情緒。
蘇寧安反倒是一改之前,整個人顯得格外冷漠。
這樣一來蘇家和陸家的人就到齊了。
天色漸晚,院子里的路燈亮起,暈黃的燈光下雪花片片落下,有越發(fā)下大的趨勢。
讓我想到了我死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大雪。
那時候的我又冷又痛,又慌又無助。
可如今,我再也感覺不到冷了。
我媽著急走上前抓住黃嶼的袖子,“黃隊,蘇,蘇菀她找到了?”
對她來說既想找到我的身體,卻又害怕找到我的尸體。
有時候沒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一旦有了消息,會將她們最后剩下的那點希望擊得粉碎。
黃嶼面色凝重,“我們懷疑蘇菀小姐的尸體藏在這雕像里。”
我媽臉色大變,我哥的臉上也沒有了從前的笑容,“什么?黃隊你沒開玩笑吧?且不說我妹妹是不是真的死了,哪有人被殺害后將尸體藏在她的新房?”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fēng)。”
蘇寧安則是緩緩走上前來問道:“黃隊,請問你們是怎么判斷我姐姐的尸體藏在里面的?有什么證據(jù)嗎?”
雕像是密封好的,加上本來就很重,只憑著外觀和重量根本就沒有辦法確定尸體就在里面。
警方為了防止破壞證物,選擇在雕塑上開一個小孔,再用儀器掃描,看看里面有沒有尸體。
這個孔還沒有打開,面對蘇寧安的質(zhì)問,黃隊也板著臉道:“據(jù)我們觀察,這塑像和常規(guī)不同,所以我們懷疑……”
蘇寧安笑了笑:“都說警察辦案嚴謹,講證據(jù),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就大動干戈,那要是懷疑我們這房子有問題,你們是不是得炸開了看?”
“蘇小姐,我們打電話咨詢過陸先生,得到他的許可才開始辦案,你是在懷疑什么?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找到你姐姐的尸體?”
黃嶼何嘗不懷疑蘇寧安,但蘇寧安最高明的地方就是哪怕她看著很明顯,你卻找不到一丁點的證據(jù)。
正如蘇寧安的說法,沒有證據(jù)你總不能無緣無故將她銬起來交給法院去審判吧?
蘇寧安游刃有余地回答:“我當(dāng)然想找到姐姐,我只是質(zhì)疑你們的辦案方式……”
話音落下,旁邊的人開口:“打通了�!�
黃嶼也懶得跟她解釋,“看看,里面有沒有?”
我在一旁跟著著急,她們不是藏的全尸!塑像里面是空的。
蘇寧安最聰明的就是這一點,即便是有人懷疑雕像,打開以后是空的,也就洗脫了嫌疑。
那么這雕像永遠都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經(jīng)過精密的查找之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黃隊,里面沒有尸體或者可疑物。”
陸父擰著眉頭,“不是我說,你們這辦案的也太不靠譜了,簡直是亂來!”
“爸,外面風(fēng)雪太大,我還是先送你回家�!�
陸老爺子大約是真的想快點找到我的下落,所以才會親自來一趟,只不過他此刻滿臉的失望,無奈嘆了一口氣。
我媽埋怨著,我爸也開始指責(zé)。
我看向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說話的陸衍琛,他的目光冷冷盯著雕像。
“再等等�!�
陸時晏不悅看著他,“還要等什么?小叔,你騙我離開,又帶人回來取樣調(diào)查,你在懷疑什么?難不成以為是我殺了蘇菀將她藏在這?”
“是什么不重要,等結(jié)果出來�!标懷荑⊥鹑缍êI襻樛且蛔銢]有人敢再放肆。
我媽的抱怨聲漸小,我爸雖然有些不滿,也只得壓著火氣。
直到一輛車趕來,車門打開的瞬間,那人就迫不及待沖了出來。
“查到了,查到了黃隊!”
他激動極了,手上還拿著結(jié)果報告單。
黃嶼背負著壓力,“查到什么了?”
“尸體,就在雕像里!”
“不可能,剛剛我們已經(jīng)看過了,這里根本什么都沒有。”陸時晏一口否定。
警員喘著粗氣解釋道:“里面沒有尸體的原因是有人將死者的血肉混入了建筑材料之中!通過對表面的取樣,我們從里面查到了死者的dnA,和婚紗上的血液一致,也就是說死者的尸體被人打碎了之后徹底與雕像融合!”
聽到這句話,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陸時晏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你在胡說什么?”
“陸先生,我知道你很難接受,目前我們的取樣結(jié)果就是這樣,接下來我們會將整個雕塑帶回去進一步取證化驗�!�
聽到這個結(jié)論,我終于松了一口氣。
真相總算是大白!
陸時晏卻是瘋了,“你說,你說這尊塑像就是……就是蘇菀?”
對方小心翼翼點了點頭,“也,也可以這么說�!�
“轟!”
我媽暈了,陸時晏摔了。
他全身癱軟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我的菀菀她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恍恍惚惚站起身來,踉踉蹌蹌朝著我的塑像跑來。
我看著那個朝我狂奔而來的人,想到從前我被困在山里,他也是這樣不顧危險跑到我的身邊。
那時候的他是滿眼滿心只愛我的陸時晏。
可是,陸時晏,你怎么變了呢?
陸時晏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地里,他仿佛感覺到了我的目光。
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菀,菀菀,你回來了?”
是,他終于看到了我的靈體。
我穿著白色的裙子,赤著腳站在雪地中。
我朝著他開口:“陸時晏�!�
“菀菀,我知道他們說的一定騙人的,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們約好了,要白頭偕老,要……”
冷風(fēng)吹散了我的發(fā)絲,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此生,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認識了你。”
“不,不是的,菀菀,對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就變成了這樣,我不想的,我真的……”
眼淚從陸時晏的眼眶滑落,他手足無措的解釋,然后一步步走向我,“菀菀,是誰害了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
我的目光緩緩朝著蘇寧安的方向看去,直白開口:“害我的人就是……”
卻在這一刻,我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我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
陸時晏見狀一著急,猛地往前一撲,想要抱住我。
當(dāng)他撲過來的瞬間,我的身體宛如之前的黃迎,在一瞬間化成無數(shù)碎片,像是銀白色的蝴蝶四下散開。
終于,解脫了嗎?
陸時晏放聲嘶吼著:“菀菀,不要�。�!”
他伸出手想要拽住我,換來的卻是更快的消失。
“咔”的一聲,他手上的佛珠毫無預(yù)兆斷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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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我的父親跪在了我的雕像前
陸時晏越是不想,越像是握緊的沙飛快從指縫中流逝。
他眼睜睜看著我的魂魄像煙花一樣綻放開來,隨即又消失在那片浩瀚無垠的夜空里。
短暫的美麗之后只剩下一片寂寥。
手腕上的串珠宛如我和他的這段感情,一拍兩散,珠子散落一地。
陸時晏眼睜睜看著我從他懷中消失,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他朝著那尊雕塑跑去,身體的力氣像是被人抽了一樣,他的身體摔倒在雪地里,但他絲毫不顧忌身體的疼痛,連滾帶爬跑到了雕塑旁邊。
“菀菀,你回來,你看看我……不要離開我!”
似乎我現(xiàn)身的瞬間只有陸時晏可以看到,所以他這番行徑落在別人眼里就有些詭異,跟中邪發(fā)瘋一樣。
陸父連忙過來,“你在干什么!”
陸時晏看向他,“爸,我看到蘇菀了,就在剛剛她站在這,說最后悔就是認識了我�!�
“我看你是病得不輕,這里哪有蘇菀?”
“陸先生,你不要妨礙我們辦案,這尊雕塑里面藏著蘇菀小姐的血肉,我們得帶回去化驗�!�
陸時晏瘋了一樣抱著雕塑,“不可以帶走蘇菀,她是我的妻子。”
場面亂成一鍋粥,我的母親在聽到真相以后就暈了過去,哥哥扶著母親一臉不可置信。
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父親,他一步步走進雕塑,眼睛盯著那酷似我的臉,口中喃喃道:“怎,怎么可能呢……我的女兒怎么會死呢?”
噗通一聲。
我爸跪在了我的雕塑前面,那張臉上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眼淚緩緩滑落下來,一顆顆滴入雪地。
而白嵐則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雖然她不太喜歡我,卻也無法接受這么可怕的殺人案,“究,究竟是什么人這么殘忍?”
最悲涼的大概就是陸老爺子了,他的臉上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言未發(fā),卻滿臉的失魂落寞。
他拄著手杖,助理扶著他,就怕他也暈過去。
老爺子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過來的,他怔怔站在那,聲音沙啞又絕望:“我的菀丫頭……”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被人遺忘的陸衍琛,他坐在輪椅上,一手緊握著,就連指甲陷入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記他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任由著掌心緋紅的鮮血一滴滴淌入地上的白雪之中。
他知道陸時晏沒有說謊,因為他也看到我出現(xiàn)了。
在漫天大雪中,我穿著單薄的裙子,一如十七八歲的樣子,干凈又漂亮。
只不過我到死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便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他的手劇烈顫抖著,似乎想要再摸一摸我的雕像。
我媽又醒了過來,哭聲,喊著朝著雕塑跑來。
陸時晏嘶吼著,要多亂就有多亂。
沒有人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
便在這個時候,那尊好好放在那的塑像只聽到“轟隆”一聲,竟然毫無預(yù)兆塌了。
塑像身體碎裂成無數(shù)塊,一如我生前的死狀。
一塊碎片落到蘇寧安的腳邊,蘇寧安嚇得臉色一白,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第105章
從今往后沒有蘇菀,只有姜灣灣
如果說陸時晏剛剛的行為太過于詭異,那么塑像在所有人面前崩塌,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辦案多年的民警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半晌沒有人動一下身體。
先前給雕塑開洞的民警一臉誠惶誠恐表示:“隊長,我絕對是按照規(guī)矩開采,不是我干的�!�
黃嶼面色凝重,聯(lián)想到剛剛陸時晏詭異的畫面,那一刻他好像真的看到了蘇菀。
鬼魂之說在這個世上流傳千年,雖然他沒有親眼見過,也能從市井找到一些痕跡。
他抬手,制止了警員講話。
我媽和陸時晏撲到了那堆碎片上,臉上是隱藏不了的痛苦神色,“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你死得好慘��!”
“媽媽對不起你,女兒,你回來,媽媽再也不罵你了�!�
“你一定在跟媽媽開玩笑,別玩了,菀菀,回家好不好?”
陸時晏則是瘋狂將地上的碎片往懷中攬,一旁的民警見狀趕緊阻止。
“陸先生,你冷靜一點,現(xiàn)在這些碎片是我們重要的證件,請你們立即離開這片區(qū)域。”
陸時晏雙眸赤紅,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瘋子惡狠狠瞪著眾人,“滾,你們給我滾開!拿開你們的臟手,不要碰我的菀菀�!�
“陸先生,你要是再像這樣,我們可要采取強制措施了。”
陸時晏根本就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菀菀,你別怕,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
陸老爺子氣勢洶洶走來,雖然腿腳很不利索,但他走這幾步路,儼然走出了將軍的架勢。
他舉起手杖狠狠朝著陸時晏的背敲了下來,“你這個逆子,人在的時候你不好好珍惜,如今菀丫頭沒了,你還讓她死不安寧!”
陸時晏被打了也不吭聲,滿臉淚水橫流,他懷里還抱著幾塊碎片,哭得像個孩子。
“爺爺,我沒有菀菀了……”
天色越來越暗,風(fēng)雪也越來越大。
陸衍琛看著腳邊的滾落的一顆珠子,那是陸時晏手上搭配天珠的配珠,不知道是什么材料,表面瑩白光滑。
陸衍琛彎腰,撿起了那顆珠子。
他的聲音像是被寒風(fēng)割過沙啞極了,“走吧�!�
沈祭點點頭,推著他消失在了風(fēng)雪里。
剩下的就要警察來處理了。
而我在陸時晏懷中消散以后,好似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我不知道這里是哪,我現(xiàn)在是什么狀態(tài)。
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漆黑。
漸漸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些片段。
很神奇的是我的四周仿佛有幾塊渾然天成的幕布。
上面出現(xiàn)了兩個小女孩,奇怪的是這兩個小女孩的長相極為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一個眉心中有一顆鮮紅的朱砂痣。
我明白了,這兩個孩子一個是我,一個是姜灣灣。
我們在同一個時空,不同的城市長大。
我的童年是幸運的,尤其是蘇寧安失蹤后,父母將所有的疼愛給了我,還有爺爺奶奶對我也極好。
后來我還遇上了陸時晏,我順風(fēng)順?biāo)L大。
反觀姜灣灣,她的童年很慘。
倒不是說物質(zhì)上的慘,從這些片段中我看到了她的父親,也就是我見過一面的姜擎。
他根本就不愛許嵐,哪怕許嵐愛他入骨他也不為所動,婚后他天天在外面那個小家里。
從前姜老爺子在的時候他還知道收斂,姜老爺子一死,他也就更加肆無忌憚。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直沒有和許嵐離婚,但外人眼中認可的姜太太是小三,他認可的孩子也是小三的孩子。
姜灣灣這個正牌千金過著沒有父親,受人排擠的生活。
原本和陸家的聯(lián)姻是要姜梔嫁進來的,姜梔不想嫁給殘廢人,便強行逼迫姜灣灣。
多年來江灣灣備受排擠,尤其是這兩年來姜擎已經(jīng)將小三一家接到了姜家。
她們搖身一變成了姜家的主人,反倒她這個真千金備受折磨和欺負。
小三的女兒搶了姜灣灣的地位,男朋友,父親,她的一切,導(dǎo)致姜灣灣常年來就有很嚴重的抑郁癥。
她并不厭惡陸衍琛,她厭惡的不過是這個世界罷了,所以才會在那一天結(jié)束自已的生命。
只為了回擊她的父親說過的那句話,哪怕是具尸體也得嫁到陸家去。
我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個僵局。
是兩個人生最大的變故。
她想死,我想活。
姜灣灣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我好痛啊……”
我又看到了那個穿著黑色裙子,明明長得像仙女,卻沒有一點朝氣的小姑娘。
我伸手抱住了這個和我有著同病相憐的女孩。
“別怕�!�
她也看到了我的過去,彼此眼睛里滿是對對方的同情。
“菀菀,你代替我活下去好不好?”她懇求我道。
“你幫我報仇,幫我照顧母親,幫我告訴那個人一聲,我不愛他了�!�
“好!”我太需要她的身體了。
作為報答,我會替她報仇,完成她所有沒有完成的心愿。
也會帶著她的遺憾走到最燦爛的陽光之下,讓姜灣灣脫胎換骨!
她撫摸著我的臉,“菀菀,你比我堅強,你一定會成功的。”
分明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卻在死后有了惺惺相惜的特別感情。
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灣灣,我會拿你的母親當(dāng)成我的媽媽一樣真心對待�!�
“那我就放心了,菀菀,我們還可以再見面嗎?”
我朝著她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不管有沒有來生,我都希望你健康而陽光的活下去,灣灣,為自已活一次。”
“好!”
便在這時,四周的鏡片粉碎,有兩道看不見的力道將我們分開。
“菀菀,再見了�!蹦莻漂亮的小姑娘朝著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灣灣……”
“從今往后,世上沒有蘇菀,只有姜灣灣�!毕�,姜灣灣在我耳邊留下一句話。
緊接著我的身體像是墮入無盡的深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刺目的白,讓我覺得有些不適想要用手背遮掩。
許嵐的哭聲傳來:“灣灣,你終于醒了……”
第106章
奶奶,我回來了
剛剛見證了姜灣灣從小到大的生活和復(fù)雜的情感,我的頭疼痛不已,許嵐的哭聲讓我覺得刺耳無比。
我捂著頭緩緩坐起來,伸手撫過許嵐眼中的淚水,對她虛弱一笑:“媽媽,我沒事�!�
我在姜灣灣的回憶中看到了這個可憐的女人悲慘的半生,窮其一生困于一個男人。
她和我很像,都困守在過去的那段時光里走不出來,只不過我已經(jīng)幡然醒悟,她還在淤泥里苦苦掙扎。
姜灣灣最后走上絕路,很大一部分原因和她的懦弱有關(guān)系。
是她的懦弱助長了小三一家的歪風(fēng)邪氣,讓姜灣灣淪為悲劇。
當(dāng)然我沒有辦法去指責(zé)一個受害者。
該死的明明是那些加害者才對!
許嵐猛地將我擁入懷中,“灣灣,媽媽只有你了,要是連你也失去了,媽媽該怎么活?”
她屬于傳統(tǒng)的女性,溫柔又善良,沒有半點鋒芒。
恰恰厄運專挑苦命人。
我回抱著許嵐,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媽媽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打起精神來,不會再讓你擔(dān)心了�!�
我會連帶著姜灣灣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許嵐觀察了我半天,見我精神正常。
醫(yī)生檢查我除了手的傷口需要慢慢休養(yǎng),我身體并沒有大礙,她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她害怕又出現(xiàn)我隨時暈倒的情況,強行讓我再住幾天院。
我實在拗不過她,便欣然同意。
將頭靠在她的懷里撒嬌,“只要能和媽媽在一起,住在哪里都沒關(guān)系,今晚我還要跟媽媽睡�!�
許嵐擦干了眼淚,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她輕輕摸著我的頭,“真是個傻孩子,這么大了還撒嬌呢�!�
她怔怔看了我半晌,“寶貝,你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對媽媽撒嬌了�!�
“以后我一定會天天都對媽媽撒嬌,只要媽媽不嫌我煩�!�
這一刻,我拋下了所有的前塵過往,仿佛只是一個快樂的孩子,依偎在媽媽的懷里。
許嵐開心極了,親手給我喂飯。
這具身體昏迷了將近一天,確實是餓極了。
我也不推辭,一口一口吃下。
我不明白許嵐分明又漂亮又溫柔,而且家世也好,那姜擎簡直就是眼盲心瞎。
放著這么好的大小姐老婆不要,非要跟外面舞女出身的野雞情投意合,真就叫人惡心。
從前姜灣灣的為了得到爸爸的關(guān)心,因此在爸爸面前一直都很膽怯,小心翼翼的討好。
姜擎的口頭禪就是她上不得臺面,比不上外面的野種。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從姜灣灣的出生,他就沒有正眼看過一眼。
姜灣灣死了,而我不會再讓這個渣父親和小三一家開心!
我在媽媽面前乖巧,媽媽也能放下心來,她回家去拿一些生活必備用品,我趁機溜出了病房。
奶奶!
我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奶奶。
今晚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死訊,奶奶那邊肯定就松懈了。
奶奶的病房就在樓上,但要在不暴露自已身份的情況下怎么進入奶奶的病房這成了一個難題。
自打蘭花事件以后,王媽看的很緊,絕對不讓任何人靠近奶奶。
我?guī)滋鞗]有回到奶奶身邊,她一定著急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