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兵主在一旁道:“不過是個道侶的契約罷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一直有著這么事兒吊著,他也沒心思學�?禳c快點,老夫的時間不多了!”
說著,他便一左一右扯住他倆的手,輕輕一抹劃破指尖擠出一點鮮血來:“你們不知道怎么結契是不是,很簡單的,只需要在對方眉心,這樣這樣……”
宋熙和周淮岸被他牽著手,然后在對方眉心,用擠出的鮮血,一筆一筆描繪出契約符紋。
宋熙有些晃神,當年帝后大典之上,他也是這般熱切的看著她,用手指一筆一筆在她眉心畫下符文。
待到最后一筆符紋畫好,契約便正式生效,符紋連同著鮮血一道隱入識海之中。
“好了,這就完成了�!北魉砷_他倆的手,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雖說,我還是幾萬年前結的道侶,但總歸是沒忘了這契約的畫法,不錯不錯�!�
豈止是不錯,他直接就將本該他倆做的事情都做了。
宋熙這才回過神來,避開周淮岸火熱的目光,心頭有些暗惱,她怎的又稀里糊涂的讓他給騙到手了?
周淮岸將她的舉動視為羞澀,此刻的他根本無法用言語來描繪心中的狂喜,甚至在畫下符紋之時,他眼前還隱隱浮現(xiàn)出她穿著紅色嫁衣,眸中含羞在自己額間畫下符紋的模樣。
那樣的她,極美。
周淮岸忽然就覺得,今日之事太過沖動了,她配的上這世間所有美好,即便是結契,也不該如此潦草。
兵主看了看周淮岸,又看了看宋熙,忽然就有點心虛,他佯裝淡然的道:“老夫知道你們這些小年輕都講究個行事,可結道侶也好,凡人成親也罷,歸根結底還是兩個人在一塊。”
“形式什么的不重要,想當年老夫和老夫的夫人結為道侶,也就是這般簡單的結了契而已,不一樣恩愛相伴了幾千年?那些搞的轟轟烈烈的,最后分道揚鑣不在少數(shù),由此可見,心意到了就行,形式不重要�!�
周淮岸和宋熙看了他一眼,都沒有答話。
兵主頓時更心虛了:“哎呀,等出去的時候你們那再辦個大典,重新畫一個就是,誰也沒規(guī)定,結契的符紋只能畫一次是不是?”
聽得這話,周淮岸看著宋熙點了點頭。
宋熙不置可否,左右都這樣了,掙扎也是無濟于事,95的好感度,也不算是毫無所獲。
她對兵主道:“這永恒之火,你傳給他吧,在我手中也是浪費,我去走走,你們忙�!�
兵主聞言連忙擺了擺手:“去吧去吧,找個屋子歇著,你若是想要出去,老夫也可以送你出去�!�
出去就算了,她還等著他煉蒼龍劍呢。
宋熙轉眸看向周淮岸道:“我找個屋子去�!�
周淮岸點頭應了聲好,一直目送著她離開,直到她的身影入了間屋子,都沒有收回目光。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自從她入了兵主秘境之后便有些變了,盡管看上去待他如常,甚至還愿意與他結契,可他總是覺得,她與他之間隔著什么。
兵主輕咳一聲,喚回他的思緒,將永恒之火遞給他道:“人都是你的了,跑不了,抓緊時間干活去!”
上界
司命、華安和衡陽看著下界這一幕,沉默不語。
分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可他們心里卻一直沉甸甸的忐忑不安,總覺得鳳熙仙尊恢復記憶之后,太過平靜了,平靜的有些詭異。
他們轉頭望去,只見帝尊忽然去而復返,來到面前,看了眼下界道:“他們結契了?”
第259章:好啊,我等你
他們……
這兩個字用的很是玄妙。
分明闡述的事實,而且其中一個他就是帝尊本人的一魂三魄,可此刻,從帝尊口中說出來,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華安看向垂眸看著下界的帝尊回答道:“結了。”
帝尊聞言一陣沉默。
自從鳳熙仙尊恢復記憶之后,上界的氣氛就很凝重,可看著下界好似又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眾人的心非但沒有落下,反而更懸了起來。
如今帝尊一沉默,眾人心頭頓時更加沉重。
衡陽試著活躍氣氛道:“這不是挺好的么?鳳熙仙尊恢復記憶之后,仍愿意同帝尊在一起,雖然沒有明說那句話,可這跟說了也沒什么區(qū)別嘛,呵……呵、呵……”
他的笑根本無人附和,笑容越發(fā)僵硬尷尬起來。
這時,帝尊忽然低低開口道:“她只是……對全心全意為她好的周淮岸心軟罷了�!�
聽得這話,華安腦中如驚雷閃過,瞬間就明白,為何他對帝尊說的他們兩個字感到別扭了!
沒錯,下界的周淮岸確實是帝尊的一魂三魄,是帝尊的一部分,帝尊可以隨時收回,與之融合。
可問題是,現(xiàn)在帝尊在上界看著,周淮岸的感受只是周淮岸的,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周淮岸當真與宋熙洞房花燭,那周淮岸再怎么是帝尊的一部分,帝尊也只是個旁觀者。
帝尊他……真的不會有種自己被自己給綠了的感受么?
鳳熙仙尊若是未曾恢復記憶倒也罷了,宋熙對上周淮岸,本質上沒有區(qū)別。
可問題是現(xiàn)在鳳熙仙尊已經(jīng)恢復記憶,那宋熙就不僅僅只是宋熙了。
華安看著下界的宋熙,深深皺了眉頭。
這點,鳳熙仙尊她……
真的是沒想到么?
下界
兵主與藥王不同,許是因為有過家室的原因,他有幾間屋子,而且廚房、深井都有,儼然是過日子的樣子。
宋熙找了間沒人住過的,用除塵決稍稍打整之后,便在團蒲上盤膝坐了下來。
自從她恢復記憶,她與兩小只便有了某種聯(lián)系,她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它們的狀態(tài)。
兩小只自從在坑底吸收了鳳凰精火之后,便陷入了沉睡,而他們距離破殼已經(jīng)不遠了。
她將鳳凰蛋從芥子袋中取了出來,捧在手心,用神識查探著他們的狀態(tài),又喂了些靈力給它們。
瑜兒和瑾兒的名字是鳳澈起的,取的是握瑾懷瑜的意思,她嫌棄瑜兒這個名字頗有些陽剛的味道,便改了同音的字,取名玉兒。
沒想到,在虞前輩的幻境中,她和周淮岸也有一個女兒叫玉兒,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在旁人的眼里,或許會覺得兩小只一模一樣,可在身為鳳凰,又是他們的娘親宋熙眼里,兩個小家伙,還是不一樣的。
瑾兒的羽毛要比玉兒還要鮮艷些,若是比美,肯定是瑾兒要更勝一籌。
她是個不合格的娘親,但兩小只對她的愛卻沒有少半分,只是鳳澈也太過胡鬧,居然就這么放心的讓兩小只下界來尋她。
宋熙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兩小只說,但一想到會讓上界那幾個人聽到,她就閉了嘴,只在心里對它們道:“娘親等你們出來哦。”
周淮岸開始了每日每夜的打鐵,宋熙開始認認真真修煉,為接下來的安排做準備。
不知過了多久,宋熙從入定中醒來,首先聽到的是外間打鐵的當當聲,緊接著便看見了擺在屋中桌上的飯菜。
她看了看飯菜,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拿起筷子用了,然后打整干凈放回廚房。
閑著也是閑著,她便去鍛造坊那邊看看,結果……
映入眼簾的,是露著精壯上身的周淮岸。
鼓鼓的胸肌,塊塊分明的腹肌,象征著力量的肱二頭肌……
汗水從他額間滑落至胸口,與胸口的汗水一道再往下滑落。
滑過腹肌,滑過人魚線,最終沒入腰間。
就,還挺好看!
當當?shù)拇蜩F聲停了,周淮岸連錘子都沒來得及放下,一個閃身就消失不見了。
宋熙:……
有啥好害羞的?她又不是沒見過!
哼!
宋熙回了房,靜靜的等著外間打鐵的聲音響起。
待到當當聲又響起的時候,她立刻運起靈力,直奔鍛造坊而去。
然而,卻看見了衣衫完整的周淮岸,在一下又一下的揮舞著鐵錘,好似他原本就是如此,而且壓根沒瞧見宋熙一般。
嘖……
沒意思。
宋熙回了屋,盤膝修煉,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再入定,而是一邊修煉一邊聽得外間的當當聲。
約莫一個時辰之后,她忽然起身,用靈力掩去了身形,悄悄的朝鍛造坊而去,然而讓她失望的是,周淮岸依舊衣衫完整。
或許是料到她可能還會回來,他非但好端端的穿著衣衫,還時不時用除塵決,除去身上的汗水,整個人依舊干凈清爽,俊美非常。
可謂是非常注意個人形象了。
宋熙很失望!
誰說只有男人會饞女人的身子,女人看到美好的肉體,也是想多看幾眼的好么?
唉……
怪只怪他太小氣,而她太矜持。
宋熙抬眸朝天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辛苦打鐵的周淮岸,漂亮的桃花眼閃了閃,轉身去了廚房取了碗靈泉水,端著碗朝鍛造坊走去。
遠遠的瞧見宋熙朝這邊而來,周淮岸握著鐵錘的手頓了頓,佯裝無事的敲了下去,順帶偷偷又用除塵決清理了下自己。
宋熙端著水走過來,看著他柔聲道:“累不累?喝點水休息會兒吧�!�
面對她難得的體貼,周淮岸微微愣了愣后,便放下了鐵錘道了聲:“好�!�
宋熙看著他接過碗喝水,又從袖中取出絲帕,輕輕擦拭著他的額頭:“你都流汗了�!�
周淮岸聞言心頭疑惑更甚,他不是剛剛才用過除塵決么?
他將碗中水飲完,回答她道:“可能是這里太熱了。”
宋熙嗯了一聲,接過碗道:“那你好好煉,我去修煉了,爭取早日破除封印�!�
聽得這話,周淮岸忽然開口道:“其實……你不修煉也無妨�!�
宋熙聞言有些詫異的回眸看他,只見他兩頰染了薄紅,移開了目光,略有些別扭的低聲道:“我已是化神中期,這些日子雖在打鐵,可也發(fā)現(xiàn),修為增長迅速,若是不出意外,突破化神到達煉虛,應當也用不了多久�!�
聽得這話,宋熙微微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周淮岸輕咳了一聲:“我……沒有旁的意思,我就是想說,我們已經(jīng)結契便就是道侶,那……”
“好啊�!�
反應過來的宋熙,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看著他略有訝異的模樣,朝他笑了笑:“我說,好啊。我等你�!�
第260章:愛咋咋地吧
宋熙還當真就不修煉了。
第二天搬個小凳子,坐在鍛造坊敞開的門邊上,曬著太陽托著腮,看著周淮岸打鐵。
雖然他現(xiàn)在不脫衣服了,可揮錘時候的那種力量的爆發(fā)力,還是充滿了陽剛的美感。
關鍵是,臉好看。
周淮岸被她看的很是別扭,一度還有些面紅耳赤,半天之后,他倒沒說什么,但兵主不干了!
兵主氣呼呼的跑了過來,可他又不敢對宋熙太大聲,只得自己氣的吹胡子瞪眼,神態(tài)卻是一臉的可憐:“算小老兒求求你了,沒事你自己玩去成不?你在這兒,他快連錘子都拎不動了!”
這話一出,周淮岸頓時就鬧了個大紅臉,他皮膚本就白皙,如今臉一紅,就特別明顯。
他撇開了頭,甚至不敢去看宋熙的神色。
宋熙瞧著有趣,那個直男癌,心機實在太重了,只將自己好的那一魂三魄給派了下來。
這是認準了她沒法拒絕,這種狼狗和奶狗無縫切換的他的�。�
宋熙轉眸看向兵主:“要不……我再給您磕個頭?”
兵主:……
“愛咋咋地吧你們!”
宋熙看著他呼呼拂袖而走的背影,笑著抬手揮了揮:“慢走了您嘞,歡迎常來看看!”
兵主聞言腳下頓時一個踉蹌,回頭狠狠瞪了周淮岸一眼,轉身走了。
周淮岸收回目光,看向宋熙,七分寵溺三分無奈的道:“頑皮�!�
不過經(jīng)過這一出之后,周淮岸顯然收斂的心神,專心致志的開始打鐵,一開始顧忌著形象,時不時還用個除塵決清理下自己。
后來許是太過專注,漸漸的就將這事兒給忘了。
宋熙也不提醒他,只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看著他當當當?shù)膾噱N打鐵。
直到他再一次被汗水糊了眼,這才起身取出帕子,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很是善解人意的道:“這么熱,你將衣衫給脫了吧,沒什么可害羞的,我又不是沒見過�!�
周淮岸:……
“不了�!�
宋熙就納了悶了,想當初她剛穿來的時候,這家伙赤身LUO體的還讓她舔胸口的心頭血呢!
那時候也沒見他這么看重自己的貞操啊!
聽得她的話,周淮岸看了她一眼,幽幽的道:“妖王說了,看多了就不值錢了。雖然他看起來有些蠢,但在這方面,他的話還是頗有參考價值的。”
說完這話,他給自己用了個除塵決,又拿起了鐵錘。
宋熙往后退了兩步,看著他又開始當當當?shù)拇蜩F,有些郁悶的道:“你們還討論這個呢?”
“嗯�!敝芑窗兑贿厭噱N,一邊回答他道:“畢竟他是唯一有經(jīng)驗的人,多學些總歸沒壞處�!�
宋熙:……
行吧,看不到美好的肉體,看美男揮汗如雨也將就了。
于是宋熙開始了,白天看美男揮汗如雨,晚上看星星曬月亮,若是下雨就看會雨景。
周淮岸現(xiàn)在干的都是體力活,雖然看不見衣衫底下的樣子,但明顯能感覺的出來,他更健壯了,渾身上下充滿了荷爾蒙的氣息。
說實話,還真的想讓人上手摸一摸。
可是這家伙,堅信妖王的話,跟個矜持的黃花大閨女似的,別說讓她摸了,就是看都不讓看。
他還很自覺的住到了宋熙隔壁,每晚吃完飯陪她一會兒,就回去歇著了。
兵主每晚都來蹭飯,宋熙發(fā)覺他其實是個挺有趣的人,除了有點自傲之外,并沒有什么其它的毛病。
不過他自傲也是應該,畢竟有能力的人都有點自己的小驕傲,更何況,是將某個行業(yè)做到極致,被奉為兵主的他。
當然了,兵主的驕傲在宋熙那就啞了火,兩人意見相左的時候,宋熙就只需一招就能搞定:“哎呀,最近膝蓋有點軟,要不,我給您磕一個?”
兵主氣的跳腳:“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要跪?就不能大度點么?!”
宋熙覺得,他的話翻譯過來就是:年輕人,你不講武德!
武德不武德的,宋熙并不在意,她有些感謝司命讓她去小世界走了一遭,如今的她整個人如同凡人打通了奇經(jīng)八脈,世界觀都重塑了。
以前的她,就是因為一直呆在鳳凰山,才會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沒了帝尊,就好像沒了全世界似的。
何必呢?
她現(xiàn)在要娃有娃,要家人有家人,男人沒了自己過唄,有什么大不了。
這是她給他最后的機會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宋熙和周淮岸之間越發(fā)情意綿綿,他們一起坐在兵主谷山頂之上看過星星,一起在下雨天,泡著茶看過雨景。
春天的時候采過花,夏天的時候玩過水,秋天的時候撿過落葉,冬天的時候堆過雪人。
這世間浪漫的事情,他們都做過了。
如今的周淮岸和宋熙,即便什么話也不說,只是一個對視,都能讓人覺察出他們之間的情意來。
然而他們之間的關系越是和諧,上界的氣氛越是凝重。
衡陽和司命,一開始還挺高興,覺得勝利在望,只等著兩人修成正果,成了真正的道侶,哪怕沒有說那句話,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可漸漸的,司命覺察出不對勁來。
因為帝尊并沒有任何高興的跡象,就連華安也是面色凝重,他看了看下界的周淮岸,又看了看一旁的帝尊,總算是回過味來了。
唯有衡陽一直反應不過來,還在那拍手叫好。
司命一把拉住他,朝他瞪眼:“好什么好,閉嘴�!�
衡陽正要反駁,司命拼命朝他使臉色,衡陽這才發(fā)現(xiàn)帝尊和華安的神色不對勁。
著看了下界許多日的帝尊,一直沉默著。
下界
眨眼幾年時間便過去了,周淮岸成功的成為了一名合格的打鐵匠,用兵主的話來說,就是哪一天他成了凡人,也能憑著這門手藝養(yǎng)活一大家子了。
學完了打鐵之后,兵主便開始正式教授周淮岸煉器。
周淮岸的煉器之法,完全就是自學的,很多細節(jié)都是錯的,氣的兵主直呼,他簡直就是玷污了煉器兩個字,讓他忘了所有,從頭開始。
周淮岸忙著學煉器,宋熙就不能打擾了,她閑的無聊,干脆就鉆進了息壤里,開始升級息壤。
第261章:你贏了,我愛你
息壤的十六塊土地,其實是可以升級的,升級之后的土壤,不但能夠讓靈植長的更快,還能讓它們效果變的更好。
宋熙之前偷懶,在十六塊地上種了成熟年份最久的靈植之后,就沒怎么管過,每天喂喂靈氣就行。
算算日子,正好許多靈植也該收獲了,宋熙便也忙了起來。
人一忙,時間就過的特別快,眨眼之間又是好幾年過去了。
仔細算算,來到兵主秘境整整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多年,講真,其實多少是覺得有些無聊的。
然而這兩日,宋熙卻沒有覺得無聊,因為她明顯感覺到,兩小只要孵化了!
為此,她特意跟周淮岸要了一顆留影石,打算記錄下兩小只孵化,這一令人激動的時刻。
這兩天她哪都沒去,就守著蛋在一旁坐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蛋終于有了動靜。
宋熙頓時就激動起來,連忙打開留影石,仔仔細細的盯著蛋,漸漸的,蛋身開始顫動,里間甚至隱隱有光透了出來。
可這時候,有動靜的不只是蛋,還有外間的天。
天上烏云開始匯聚,外間已經(jīng)開始刮起了大風,天地異象陡生。
宋熙看了看光芒越來越盛的蛋,又看了看外間天地異象,心頭忽然一冷。
她忘了,鳳凰乃是上界神獸,下界根本不允許存在的!
宋熙慌了,若是天地法則,根本就不允許它們在下界存在,那它們這么辦?
周淮岸和兵主也察覺到了異變,尤其是那雷云明顯是沖著宋熙而來,兩個急忙丟下手中的事情,朝宋熙所在的屋子跑去。
待他們來到門口,瞧見了此刻已經(jīng)光芒大盛的蛋,頓時知道了,這天地異象從何而來。
此刻的宋熙,早已是淚流滿面,她抬眸看向周淮岸,哭著道:“怎么辦?他們要出世了,可是下界不允許他們的存在�!�
這話說的委實有些沒頭沒尾,可周淮岸卻是聽懂了。
他抬腳上前,伸手替她擦去淚水,看著外間越來越黑的天色道:“存在既是道理,鳳凰蛋既然能夠出現(xiàn)在下界,就代表著可以存在,無非是有些天罰罷了,它們受不住,我們替它們抗�!�
兵主聽得這話,才有些反應過來,他看著光芒大盛的蛋,皺眉道:“你們說,這是鳳凰蛋?”
周淮岸朝他點了點頭:“是。”
兵主聞言頓時皺了眉,他看了看外間天色沉聲道:“鳳凰乃是上界之物,這雷并不是尋常的下界的天雷,而是上界的罰仙雷,鳳凰出世便有仙位,你們根本扛不起�!�
“莫說是你們扛不起,就是我本體在這兒,也扛不起�!�
一句話,就徹底澆滅了宋熙心頭最后那點希翼,她沉默了看了看桌上即將破殼的蛋,又看了看外間的天色,忽然抬腳走了出去。
她來到外間,抬眸朝天上看去,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你在,你跟我作賭,弄出了那么多事我不想計較,賭約我也不想計較,你不是要贏么?那我現(xiàn)在讓你贏。”
說完這話,她又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天上道出了那三個字:“我愛你�!�
“我說我愛你,你聽到了么?!”宋熙朝天上吼道:“你贏了!可以結束了!我現(xiàn)在求你,你下來,讓他們平安降世可好?!”
然而上界并沒有回應。
天上的雷云仍在聚集,整天蔽日的雷云,嫁給整個山谷籠罩一片黑暗之中。
宋熙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她倔強的抬眸看著天,等待著他的回應。
屋中的兵主和周淮岸,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看著她站在風中,抬眸望天,說著那些他們聽不懂你的話。
兵主雖然聽不懂,但他知道宋熙來歷不同尋常,對她的舉動,并沒有覺得多么不可思議。
而周淮岸卻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動也未動。
她在說‘我愛你’。
不是對著他說的,而是對著天上,對著上界的某個人說的。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從她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開始,從她拼了性命護著他開始,從她一系列的主動靠近開始……
她突然而來,為何對當時一無所有的他那么好?
一見鐘情么?
他幾次三番要取她性命,她的情能從何處來?
越是與她相處,就越是知道天道對她的偏愛,她的叩首連兵主都承受不起。
他不是聾子,不是沒有聽到兵主與她,話里話外都是她乃是上界之人,而且大有來頭的對話,他只是選擇性的忽略罷了。
他不想知道那些,更不愿意去想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說他自欺欺人也好,說他得過且過也罷,他就是不愿意去想明白罷了。
因為他害怕。
他害怕一旦知曉真相,曾經(jīng)的那些美好,他能手握住的幸福,就要從指尖溜走。
她不明說,他就當做不知,就這么一天天的過下去,沒有什么不好。
可是今日,她當著他的面,對著上界的那個人說,她愛他。
那他呢?
她愛的人,到底是誰?而他又是誰?
“不好!”
司命忽然大喝一聲:“帝尊的一魂三魄有要生出獨立意識的征兆!”
聽得這話,衡陽和華安都是一凜,他們急急轉眸朝帝尊看去,卻見帝尊不知道什么時候,盤膝而坐閉了眼。
司命看了看帝尊,又看了看下界,掐指一算,然后看向華安和衡陽一字一句開口道:“帝尊下界了�!�
聽得這話,華安長長呼出一口氣:“確實也該下去了,鳳凰在下界出世,將下罰仙雷,僅是一魂三魄的帝尊和如今的鳳熙仙尊,他們根本扛不起一擊�!�
“而且,帝尊和鳳熙仙尊的孩子定然不同凡響,這罰仙雷必然兇猛!若是在上界有眾人護著倒也罷了,如今蛋在下界,若無人相護,多半是要夭折�!�
聽得這話,衡陽頓時無語了:“那幫鳳凰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鳳凰只是沒想到吧。”
司命為鳳凰解釋道:“他們藏下了鳳凰精火,只是想讓鳳熙仙尊恢復記憶,但是他們完全沒想到,兩個孩子居然在那時候醒了,還將鳳凰精火吸收了個干凈,導致提前降世�!�
“按道理來說,下界靈氣稀少,依著他們所需的靈氣,一直在下界最少也還需要三五百年才能出生的。”
第262章:取決于意志
聽得司命的解釋,就連華安也是一陣無語。
他揉了揉額間,有些頭疼的道:“為何鳳凰做事,總是顧頭不顧尾?用腦袋想想��!又是蛋又是鳳凰精火,這不是明擺著要出問題的嘛!對了,送蛋到下界的鳳澈仙尊呢?他在做什么?他怎么不去抗雷?”
司命無奈道:“鳳澈仙尊即便要下界,也得宇文澈他在才行�。∵有,誰能知道那顆蛋根本不需要孵,就能自己破殼呢?”
衡陽翻了個白眼道:“說來說去,還是得怪鳥類的腦子太小了,壓根就不夠用!”
司命:……
華安淡淡看了他一眼:“要不要我將你這話,傳到鳳凰山去?”
衡陽連忙擺手:“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下界
天上開始響起了轟隆隆的雷電翻滾聲,雖然雷電還未降下,但其中隱含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宋熙所見過的任何一次天雷,哪怕是周淮岸當初歷劫,那險些將她和周淮岸一道劈壞的天雷,都抵不上如今的百分之一。
宋熙抬頭看著天,指望著上界的那個人,可以下來為他們的孩子擋上一擋。
可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宋熙笑了。
她到底還在指望什么呢?
什么愛與不愛,她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站在屋內的周淮岸,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看著她比之前哭還要難過還顯絕望的笑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忽然,一大段莫名的記憶蜂擁而來,不容抗拒的洶涌入他的腦海。
他頓時一陣眩暈,急忙用手支撐住桌子,這才堪堪穩(wěn)住了身形。
他的腦中有無數(shù)畫面閃過,那些畫面里有他,也有她。
有他身為青龍時,億萬年守著天地一方的無聊,也有他劃為人修入鳳凰山的場景。
有他初見她時的尷尬和驚艷,也有他牽著她的手,與他在眾人面前大婚,更有他再次上了鳳凰山去討的那三分之一的心頭血。
那畫面里還有她心頭血耗盡,一身灰白黯淡無光,當著他涅槃時候的樣子。
周淮岸閉了眼,在心頭猛喝一聲:“滾開!我不是你!”
“不,你就是我。”與他一般無二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就連平日里說話的語氣語調都是一般無二,甚至,周淮岸還能從這聲音中聽出他的情緒來。
周淮岸沉默不語。
他只是一個人的一魂三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所謂的本體,這樣的現(xiàn)實何其荒謬。
又何其殘忍。
他的手撐著桌子,看著桌上已經(jīng)顫動的更加劇烈的蛋,咬緊了薄唇。
“你錯了。”
腦中的聲音響起,周淮岸苦澀的笑了笑:“我錯什么了?她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她的高興與不高興,她的愛與恨都你的,而我……”
“你錯了�!蹦X中的聲音再一次重復了這句話。
他緩緩道:“因為,你才是本體�!�
周淮岸聞言愣住了,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腦中的聲音接著道:“你好好想想,再仔細想想,我和你,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本體?”
周淮岸腦中忽然一陣刺痛,他急忙閉了眼。
無數(shù)的記憶紛至沓來,他的神識如同一道光,穿梭在各個記憶之中。
是了
他想起來了。
他是周淮岸,而周淮岸才是他的名字,他才是青龍!
而帝尊,不過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稱呼而已。
愛上鳳熙的是青龍,與鳳熙成親結契的是青龍,與她恩愛纏綿,渡過無數(shù)個日夜的是青龍,而不是所謂的帝尊。
帝尊不過是他的轉世,是他的責任,是他不得不承擔的身份。
是他剝離的感情,只剩下責任和義務的分身。
這世間,并不是誰占的魂魄多,便是本體的。
誰是本體,取決于意志。
而身為活了億萬年的青龍,意志不可能被剝奪占領,除非他自愿放棄。
與其說是帝尊剝離的一魂三魄下界,倒不如說,是身為青龍的他剝離了兩魂四魄留在上界,承擔著屬于帝尊的責任和義務。
世人只知青龍只知帝尊,只知道他的身份和責任,卻無人知道周淮岸,更無人知曉他的情感,他的心意。
他是周淮岸,會痛會累也會笑。
然而這世間,只有鳳熙她知道他,會在他耳邊輕聲問他累不累,會問他痛不痛。
“你想起來了�!�
帝尊開口道:“我本來依著你的意志,在上界守著,上次下界乃是因為我以為鳳熙命懸一線。我盡心盡力扮演好你的角色,可問題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開始自我摒棄,我不得不下來與你融合。”
“然而現(xiàn)在的問題依舊擺在面前,鳳澈的話你現(xiàn)在也知道了,這樣,你還要承認自己的身份,與她相認么?你……還要重蹈覆轍么?”
“這不是你該過問之事�!�
周淮岸睜開眼,在心中冷喝一聲:“融!”
所有的記憶融合在了一處,他的額間有青龍閃過而后又飛快消失,他抬眸看著仍站在外間的宋熙,眼神暗了暗。
兵主在一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熙,遲疑著道:“你……你們……”
“無事。”
回答完兵主的話,周淮岸抬腳朝宋熙走去。
他來到宋熙面前,伸手牽過她的手,與她十指緊緊相扣,看著她柔聲道:“回去吧,小家伙們該快出生了,他們肯定想第一眼就能看到你。”
聽得這話,宋熙回了神,她抬眸仔仔細細的看著周淮岸,不放過他面上的每一個神色,啞聲道:“我……”
“沒關系的�!敝芑窗冻⑽⒁恍Γ骸拔抑恢�,我愛你,而你,也愛著我就夠了。至于其它,并不重要�!�
聽得這話,宋熙頓時一陣內疚,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分明他就是那人的一魂三魄,分明就是那人的一部分,可現(xiàn)在,她卻對周淮岸感到內疚。
她想告訴他一切真相,可才張了口,周淮岸就出聲制止了她。
他看著她柔聲道:“不要想那么多,我大概能夠猜到一些,但,除了你之外,旁的我并不在乎,你將我當成他也好,將我只當成周淮岸也罷,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第263章:她還以為是他
聽得這話,宋熙心頭只有一個想法。
分明是同一個人,為什么差別這么大呢!
周淮岸伸手替她將被風吹亂的散發(fā)挽至而后,柔聲道:“將小家伙們帶出來吧,我們合力,替它們抗!”
宋熙聞言感動不已,急忙點頭應好,然后去里間,將兩小只抱了出來。
周淮岸對她道:“招出業(yè)火紅蓮吧,將他們放在蓮臺上,有了業(yè)火紅蓮的保護,它們會安全許多。”
宋熙此刻已經(jīng)有些慌了神,他說什么便急忙去做什么。
兵主站在門邊上,看著周淮岸和宋熙,小心翼翼將鳳凰蛋放在業(yè)火紅蓮蓮臺上的樣子,有些欽佩的道:“這般大度的男子,實在是罕有啊。”
這話一出,他就發(fā)現(xiàn),周淮岸似乎朝他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