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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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牢獄之災(zāi)
大奉京兆府,監(jiān)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酸翻涌。
這撲面而來的臭味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二哈又跑床上拉屎來了....根據(jù)熏人程度,怕不是在我頭頂拉的....
許七安家里養(yǎng)了一條狗,品種哈士奇,俗稱二哈。
北漂了十年,孤孤單單的,這人啊,寂寞久了,難免會想養(yǎng)條狗里慰藉和消遣....不是肉體上。
睜開眼,看了下周遭,許七安懵了一下。
石塊壘砌的墻壁,三個碗口大的方塊窗,他躺在冰涼的破爛草席上,陽光透過方塊窗照射在他胸口,光束中塵糜浮動。
我在哪?
許七安在懷疑人生般的迷茫中沉思片刻,然后他真的懷疑人生了。
我穿越了....
狂潮般的記憶洶涌而來,根本不給他反應(yīng)的機會,強勢插入大腦,并快速流動。
許七安,字寧宴,大奉王朝京兆府下轄長樂縣衙的一名捕快。月俸二兩銀子一石米。
父親是老卒,死于十九年前的‘山海戰(zhàn)役’,隨后,母親也因病去世......想到這里,許七安稍稍有些欣慰。
眾所周知,父母雙亡的人都不簡單。
“沒想到重活了,還是逃不掉當治安員的宿命?”許七安有些牙疼。
他父親前世是一名治安員,因此也希望他能成為一名光榮的治安員。
可是,許七安雖然走了父母替他選擇的道路,他的心卻不在體制上。
他喜歡無拘無束,喜歡自由,喜歡紙醉金迷,喜歡季羨林在日記本里的一句話:——
于是悍然辭職,下海經(jīng)商。
“可我為什么會在監(jiān)獄里?”
他努力消化著記憶,很快就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
許七安自幼被二叔養(yǎng)大,因為常年習武,每年要吃掉一百多兩銀子,因此被嬸嬸不喜。
18歲修煉到煉精巔峰后,便停滯不前,迫于嬸嬸的壓力,他搬離許宅獨自居住。
通過叔叔的關(guān)系,在衙門里混了個捕快的差事,原本日子過的不錯,誰想到.....
三天前,那位在御刀衛(wèi)當差的七品綠袍二叔,護送一批稅銀到戶部,途中出了意外,稅銀丟失。
整整十五萬兩白銀。
朝野震動,圣上勃然大怒,親自下令,許平志于五日后斬首,三族親屬連坐,男丁發(fā)配邊疆,女眷送入教坊司。
作為許平志的親侄兒,他被解除了捕快職務(wù),打入京兆府大牢。
兩天!
再有兩天時間,他就要被流放到凄苦荒涼的邊陲之地,在勞碌中度過下半輩子。
“開局就是地獄模式啊....”許七安脊背發(fā)涼,心跟著涼了半截。
這個世界處在封建王朝統(tǒng)治的狀態(tài),沒有人權(quán)的,邊陲是什么地方?
荒涼,氣候惡劣,大部分被發(fā)配邊境的犯人,都活不過十年。而更多的人,還沒到邊陲就因為各種意外、疾病,死于途中。
想到這里,許七安頭皮一炸,寒意森森。
“系統(tǒng)?”
沉默了片刻,寂靜的監(jiān)牢里響起許七安的試探聲。
系統(tǒng)不搭理他。
“系統(tǒng)....系統(tǒng)爸爸,你出來啊�!痹S七安聲音透著急切。
寂靜無聲。
沒有系統(tǒng),竟然沒有系統(tǒng)!
這意味著他幾乎沒辦法改變現(xiàn)狀,兩天后,他就要戴上鐐銬和枷鎖,被送往邊陲,以他的體魄,應(yīng)該不會死于途中。
但這并不是好處,在充當工具人的生涯里被壓榨勞動力,最后死去.....
太可怕,太可怕了!
許七安對穿越古代這件事的美好幻想,如泡沫般破碎,有的只有焦慮和恐懼。
“我必須想辦法自救,我不能就這樣狗帶。”
許七安在狹小的監(jiān)牢里踱步打轉(zhuǎn),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像是掉落陷阱的野獸,苦思對策。
我是煉精巔峰,身體素質(zhì)強的嚇人.....但在這個世界屬于不屈白銀,越獄是不可能的.....
靠宗族和朋友?
許家并非大族,族人分散各地,而整整十五萬兩的稅銀被劫,誰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求情?
根據(jù)大奉律法,將功補過,便可免除死罪!
除非找回銀子....
許七安的眼睛猛的亮起,像極了瀕臨溺斃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是狂熱的推理愛好者,理論知識豐富,邏輯清晰,推理能力極強,又因為父親的有心栽培,看過不少案例,言傳身教了許多刑偵知識。
或許可以試著從破案這方面入手,追回銀子,戴罪立功。
但隨后,他眼里的光芒黯淡。
想要破案,首先要看卷宗,明白案件的詳細經(jīng)過。之后才是調(diào)查、破案。
如今他深陷大牢,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兩天后就送去邊陲了!
無解!
許七安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目失神。
他昨兒在酒吧喝的伶仃大醉,醒來就在監(jiān)獄里,想來可能是酒精中毒死掉了才穿越吧。
老天爺賞賜了穿越的機會,不是讓他重活,是覺得他死的太輕松了?
在古代,發(fā)配是僅次于死刑的重刑。
上輩子雖然被社會毒打,好歹活在一個太平盛世,你說重生多好啊,二話不說,偷了父母的積蓄就去買房子。
然后配合老媽,把愛炒股的老爹的手打斷,讓他當不成韭菜。
這時,幽暗走廊的盡頭傳來鎖鏈劃動的聲音,應(yīng)該是門打開了。
繼而傳來腳步聲。
一名獄卒領(lǐng)著一位神容憔悴的俊俏書生,在許七安的牢門前停下。
獄卒看了書生一眼:“半柱香時間�!�
書生朝獄卒拱手作揖,目送獄卒離開后,他轉(zhuǎn)過身來正面對著許七安。
書生穿著月白色的袍子,烏黑的長發(fā)束在玉簪上,模樣甚是俊俏,劍眉星目,嘴唇很薄。
許七安腦海里浮現(xiàn)此人的相關(guān)記憶。
許家二郎,許新年。
二叔的親兒子,許七安的堂弟,今年秋闈中舉。
許新年平靜的直視著他:“押送你去邊陲的士卒收了我三百兩,這是我們家僅剩的銀子了,你安心的去,途中不會有意外的�!�
“那你呢?”許七安鬼使神差的說出這句話,他記得原主和這位堂弟的關(guān)系并不好。
因為嬸嬸討厭他的關(guān)系,許家除了二叔,其他人并不怎么待見許七安。至少堂弟堂妹不會表現(xiàn)的與他太過親近。
除此之外,在原主的記憶里,這位堂弟還是個擅長口吐芬芳的嘴強王者。
許新年不耐煩道:“我已被革除功名,但有書院師長護著,不需要發(fā)配。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去了邊陲,收斂脾氣,能活一年是一年�!�
許新年在京都赫赫有名的白鹿書院求學,頗受重視,又是新晉舉人。因此,二叔出事后,他沒有被下獄,但不允許離開京都,多天來一直各方奔走。
許七安沉默了,他不覺得許新年會比自己更好,恐怕不只是革除功名,還得入賤籍,子子孫孫不得科舉,不得翻身。
且,兩天后,許家女眷會被送入教坊司,受到凌辱。
許新年是讀書人,他如何還有臉在京城活下去?或許被發(fā)配邊疆才是更好的選擇。
許七安心里一動,往前撲了幾步,雙手扣住鐵柵欄:“你想自盡?!”
不受控制的,心里涌起了悲傷.....我明明都不認識他。
許新年面無表情的拂袖道:“與汝何干。”
頓了頓,他目光微微下移幾寸,不與堂哥對視,神色轉(zhuǎn)為柔和:“活下去�!�
說罷,他決然的踏步離開!
“等等!”許七安手伸出柵欄,抓住他的衣袖。
許新年頓住,沉默的看著他。
“你能弄到卷宗嗎?稅銀丟失案的卷宗。”
第2章
妖物作祟
許新年皺了皺眉:“你要這個干嘛�!�
我要破案....許七安沉聲道:“我想知道案發(fā)經(jīng)過,死也死的明白。不然我不甘心。”
直接說破案,許新年大概會覺得他腦袋瓦特了,所以許七安換了個說法。
畢竟原本的許七安就是又執(zhí)拗又倔強的性格。
許新年沉吟一下,道:“我看過卷宗了,可以說給你聽.....”
這幾天為許家奔走,案子太大,沒人敢出手幫助,求告無門的無奈之下,許新年轉(zhuǎn)換思路,試圖從追回稅銀這方面破局。
靠著許家原本的人脈和書院的關(guān)系,以及銀子的打點,許新年買通了京兆府的吏員,為他抄錄卷宗。
但是他毫無刑案判斷、偵查等經(jīng)驗,無奈放棄。
許七安抬手打斷,“你去寫下來,口述沒有意義。”
案件的所有細節(jié)都在文字里,需要斟酌、咀嚼,分出一部分精力去聽的話,大腦就無法冷靜的思考和分析。
許七安的邏輯推理能力,在前世一直都是一騎絕塵的,是同年級里的翹楚。
換成以前,許新年是不會搭理他的,念著兄弟倆此次一別,或許就是永別。
他答應(yīng)了兄長最后的請求,低聲道:“稍等片刻。”
疾步離開。
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許七安背靠著柵欄坐下,心里忐忑復(fù)雜。
他并沒有把握翻盤,想破案是欲求,不甘心也是真的。
能想到的自救方法只有這一條,總得試一試,垂死掙扎一下。
現(xiàn)代刑偵手段中,犯罪現(xiàn)場調(diào)查、監(jiān)控、尸檢是三大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
稅銀失蹤案無人死亡,古代也沒監(jiān)控,而他深陷牢獄,以上三個要素都沒條件去接觸。
好在卷宗一定程度上能還原犯罪現(xiàn)場。
一邊消化著原主的記憶,一邊強迫自己摒除所有負面情緒,只有冷靜的大腦,才能擁有清晰的思路,完成嚴謹?shù)耐评怼?br />
“是死是活,就看接下來了....”他喃喃道。
一炷香的時間漸漸過去,許新年匆匆返回,將幾張墨跡未干的宣紙交給他。
“時間到了,我得走了。”許新年猶豫一下,道:“你自己保重�!�
許七安沒搭話,目光已經(jīng)被宣紙上的字跡吸引。
時間倉促,紙上的字跡是草書,若非許七安讀過幾年私塾,特么根本認不出這些鬼畫符。
“讀書還是有用的,原主要是個不識字的.....完結(jié)撒花。”許七安自嘲道。
稅銀失蹤案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
【三天前的卯時二刻(早晨六點半),許平志押運一批稅銀進京,辰時一刻,行至廣南街,剛過橋,忽然掀起了一陣怪風,馬匹受驚,沖入街邊的河里。
俄頃,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河水炸起六丈高,濁浪滔天。
負責押送稅銀的士卒躍入河中尋找白銀,只找回來一千二百十五兩白銀,其余的白銀不翼而飛.....】
除了案發(fā)經(jīng)過,還有京兆府搜羅的路人供詞、參與押送士卒的供詞。
在一連串的供詞中,許七安注意到,一句用紅色朱砂筆勾勒起來的話:妖物作祟!
“妖物作祟?!”許七安瞳孔一縮,心沉入了谷底。
......
京兆府,后堂。
經(jīng)過連續(xù)三天的奔波忙碌后,三位稅銀失蹤案的主要負責人齊聚一堂。
京兆府尹陳漢光,手里捧著白瓷青花茶盞,茶蓋輕輕磕著杯沿,臉色凝重。
這位穿緋袍,繡云雁的正四品官員,輕嘆道:“還有兩天,圣上命我等在許平志斬首前追回稅銀,兩位大人,得抓緊時間了�!�
陳府尹口中的兩位,分別是穿黑色制服,披玄色披風的中年男人,鼻梁高挺,眼眶微陷,瞳孔是淺淺的褐色。
有一半南蠻血統(tǒng)。
另一位穿黃裙的鵝蛋臉少女,眉目如畫,膚如凝脂,顧盼生輝。
她手里握著一根甘蔗,腰間掛著鹿皮小包以及一塊八卦風水盤,裙擺下是一雙繡云紋的小巧靴子。
一蕩一蕩。
這兩位,是輔助辦案的,中年男人叫李玉春,出身被大奉官員忌憚萬分的組織:打更人。
‘打更人’這個組織,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也有參與收集軍情,策反敵將等工作。
它不屬于六部,也不屬于軍事系統(tǒng)。
是皇室的情報組織,也是懸在百官頭頂?shù)腻幍丁?br />
大奉的所有官員都聽過一句話:白天不做虧心事,晚上不怕打更人。
而那位黃裙少女是司天監(jiān)的人,身份不低,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的弟子。
胸口繡著銀鑼的中年人,瞟了眼腳邊鋪滿的黃裙少女吐的甘蔗渣,皺了皺眉,手掌一旋,氣流滾動,將那些甘蔗渣聚在一處。
中年人微微點頭,露出了一閃而逝的愉悅。
這才臉色沉重的回復(fù)陳府尹:“此案云遮霧籠,甚是古怪,也許我們的方向是錯的�!�
“李大人此言從何說起�!标惛櫫税櫭�,案件剖析到現(xiàn)在,基本鎖定是妖物作祟,劫走了稅銀。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而今應(yīng)該做的是盡快捉拿作亂的妖物,莫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标惛f。
近年來,國庫空虛,各地時常有災(zāi)荒,十五萬兩稅銀相當于一個普通縣,一年的稅收。
陛下的憤怒也就可以理解了。
老子特么本來就沒錢,你還給我掉鏈子,氣死偶咧。
陳府尹兢兢業(yè)業(yè)的接過這個案子,肩上的擔子壓的他最近吃不好睡不香。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沒有爭辯,轉(zhuǎn)而道:“許平志那里有什么新的收獲?”
陳府尹搖搖頭:“一介武夫,只會一個勁兒的囔囔著冤枉,他連稅銀是怎么丟的都不知道�!�
黃裙少女淡淡道:“我觀過他的‘氣’,沒有說謊�!�
李玉春和陳府尹點了點頭,沒繼續(xù)談?wù)摯巳恕?br />
身為案犯,許平志首當其沖的接受調(diào)查、拷問,人際交往和財政狀況等等,都被摸了一遍。再配合司天監(jiān)的望氣術(shù),眼下已經(jīng)排除嫌疑。
當然,稅銀丟失,許平志瀆職,死罪難逃。
中年男人和陳府尹臉色嚴肅,心情沉重。
只有壓力最輕的黃裙少女,沒心沒肺的啃著甘蔗。
這時,腳步聲傳來,一位衙役匆匆進來,右手握著一根小巧的竹筒,左手拎著一只牛油紙袋,里面是熱氣騰騰的大肉包。
衙役先將竹筒遞過去。
黃裙少女沒接,如含星子的明眸,瞄了眼大肉包。
衙役識趣的換了個順序,黃裙少女喜滋滋的啃起大肉包,這才接過竹筒,抽出一張紙條,展開:
“我的人說,沿途二十里,沒有在河內(nèi)觀測到妖氣,岸邊也沒有痕跡�!�
“啪!”
壓抑的氣氛終于炸了,陳府尹怒拍桌子,氣的臉色鐵青:“十五萬兩白銀,能帶到哪里去?它總得上岸,總得上岸。這都三天了,連對方的蹤跡都沒找到�!�
“可惡,何方妖物敢截取我大奉稅銀,本官定叫它形神俱滅!”
稅銀追不回來,他得背鍋,皇上可不會管他委不委屈,屁股坐了這個位置,就得背鍋。
官場就是這樣,辛辛苦苦爬上來,掉下去卻很容易。
中年人李玉春吐出一口氣,重新續(xù)上剛才的話題:“會不會是我們調(diào)查的方向錯了,可能不是妖物所為。”
陳府尹看向他,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里的惱火:“不是妖物,那妖風怎么來?銀子入河,怎么就憑空消失,怎么會炸起數(shù)丈高的水浪,將兩岸震裂。”
第3章
仙俠世界一樣能推理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李玉春道:“妖物劫走稅銀的原因是什么?”
陳府尹略一沉思:“妖類做事從不問心,為所欲為,追究原因,不過是自尋煩惱�!�
黃裙少女卻有不同意見:“人肉不是更好吃.....唔,你們稍等,我先吃完包子。”
她‘吭哧吭哧’的把兩只大肉包吃完,自己的臉也變成了小籠包,努力咽下,喝一口茶,這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可以暢所欲言人肉的事兒:
“妖類做事無所顧忌,銀子在它們眼里未必有活生生的人誘人。哪怕想要銀子,偷竊或搶劫都比直接劫走稅銀要穩(wěn)妥�!�
在大奉京都,當街劫走稅銀,風險太大了。
陳府尹點頭:“言之有理,不排除是受人指使�!�
李玉春瞇了瞇眼:“那么誰會指使妖類竊取稅銀呢?理由是什么?為什么非得是這一批稅銀,非得是十五萬兩�!�
“咱們可以這么想,幕后主使需要一筆巨款,但又不能鬧出太大動靜....準確說,不能肆無忌憚的斂財�!标惛睦镆粍�。
“于是就盯上了稅銀?”黃裙少女抿了抿唇色鮮艷的嘴。
“稅銀押運路徑是隨機的,由御刀衛(wèi)的百戶許平志臨時決定,而妖物卻能提前在河中埋伏....押運隊伍中,極有可能有內(nèi)應(yīng)�!崩钣翊赫f著,看了眼陳府尹:
“去云鹿書院,找儒家高人來問心?”
黃裙少女斜了他一眼:“你是看不起我們司天監(jiān)的望氣術(shù)么,我都說了,在場押運稅銀的士卒,都是毫不知情的�!�
思路又卡住了,三人一陣沉默。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
李玉春低頭細看卷宗,陳府尹長吁短嘆。黃裙少女擺弄著腰間的風水盤,想著日落前得離開京兆府,進宮找長公主蹭頓飯。
皇宮廚子的手藝,當世一流!
相比起他們,名叫采薇的黃裙少女更多的是充當客卿身份,輔助辦案。
她無官無職,雖是案件負責人之一,卻不需要背太大的責任。
陳府尹眼神微動,試探道:“眼下案件進展緩慢,而時間刻不容緩,實在令人心急如焚。李大人,不如,去請教魏公?”
中年男人斜了他一眼,冷哼:“你們文官有京察,我們打更人亦有。實話說吧,這便是魏公給我的考核�!�
陳府尹苦笑道:“這案子破不了,我屁股底下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朝野上下都在看著我們。”
兩人沉默中對視,氣氛凝重。
......
“如果是妖物作祟,那我就毫無辦法了!”許七安臉色發(fā)白,感受到了老天爺深深的惡意。
這個世界是有妖怪的,妖族自古存在,與人類相互狩獵,相互吞食。
南疆十萬大山里,有一個萬妖國,是妖族最大的聚居地。
五百年前,西方諸國在佛門的帶領(lǐng)下,向南疆萬妖國宣戰(zhàn),前前后后打了一甲子的戰(zhàn)爭,最后蕩平妖國。
史書上將這場戰(zhàn)役命名為‘甲子蕩妖’。
自那以后,妖族氣運受損,漸漸式微。而佛門從此一飛沖天,佛道昌盛。
用許七安后世知識來理解,在這場食物鏈頂端的爭奪戰(zhàn)中人類獲得了勝利。
如果稅銀是妖物作為,那么,他只有追回銀子才能保住自己,保全許家。
作為一個煉精巔峰的不屈白銀,許七安覺得自己沒辦法翻盤了。
入秋的季節(jié),天氣濕冷,許七安沁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怕了!
融合了原主記憶,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越獄,更知道這個皇權(quán)高高在上的社會,人權(quán)太薄弱了。
生殺予奪,全在他人一念之間。
以前也幻想過穿回古代抄詩裝逼,覺得很爽,現(xiàn)實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穿越了還要遭社會毒打。
“不,這只是猜測,這只是京兆府衙門的猜測,我不能被他們的猜測影響,我自己來,自己來分析.....還能搶救,還能搶救....”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迅速冷靜下來,邏輯重新變的嚴謹、清晰。
“妖物為什么要竊取稅銀,人肉不香嗎.....就算缺銀子也沒必要盯著稅銀.....聽書上說妖族的妖女個個千嬌百媚,身段玲瓏.....不知道有沒有貓娘狗娘....”
“啪!”許七安給了自己一巴掌,“重新推理!”
推理最重要的是做減法,把線索一條條的羅列出來,進行梳理。
否則就是毛線團,只會越想越亂。
稅銀案兩個最明顯的線索:
一:妖風!
二:稅銀墜河后爆炸!
除了武夫之外,各大修煉體系都擁有刮妖風的能力,因此,‘線索一’僅能作為有‘修行者’參與的佐證,不能給出更詳細的目標。
武夫出身的二叔嫌疑就減輕了,雖說不排除他與人合謀。
線索二的爆炸是一個不合理的疑點,高段位的修行者戰(zhàn)斗,引發(fā)爆炸很正常。但這起稅銀失蹤案中,不存在武力拼斗,因此,爆炸的出現(xiàn)不合理。
“除非是不得不爆炸!”許七安喃喃道。
“各大修煉體系里,有什么職業(yè)是需要靠爆炸來達成目的?”
許七安想了片刻,沒得出頭緒,隨后驚覺自己和京兆府犯了同樣的錯誤。
京兆府的思路一開始就出了問題,根據(jù)案件中最明顯的線索,判斷兇手是妖物,然后就在這條路上狂奔,一去不復(fù)返。
這并沒有錯,問題出在,這個判斷過于草率。
許七安雖然融合了記憶,但仍然以現(xiàn)代人的思維為主導(dǎo),以前世的經(jīng)驗為主,他更喜歡在卷宗上抽絲剝繭,去咀嚼那些不易察覺的細節(jié),然后再下定論。
“這個路我暫時想不通,那就換個思路,從其他地方突破。我先排除是妖物作亂,假設(shè)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人為事件。”
“那么,他必然會在案件中留下破綻�!�
“洛卡爾物質(zhì)交換定律告訴我們,但凡實施犯罪,就必定會在現(xiàn)場留下直接或間接的痕跡....
形形色色的痕跡可以分為兩大類,具體記不太清楚,應(yīng)該是手腳印、指紋、車馬痕跡、工具器械痕跡等。”
“破綻不在最顯眼的兩個線索里,而在這些形形色色的痕跡上.....”
根據(jù)卷宗描述,許七安在腦海里復(fù)盤著二叔押運稅銀的過程。
腎上腺素瘋狂分泌,腦細胞高度活躍。如果信息素可以擬態(tài)的話,它們就像池中的錦鯉,瘋狂爭食,水面沸騰。
一遍遍的復(fù)盤,一遍遍的推敲,
卷宗上的各種信息和線索匯聚,他的大腦就像高速運行的CPU。
隨著各種信息的拼湊,案件越來越清晰。
不知不覺,許七安感覺自己進入了某種狀態(tài),他的靈魂輕飄飄的飛了起來,突破了肉體凡胎,突破了建筑物,來到京都上空。
時光仿佛倒流,東邊微熹,太陽即將升起,許平志率領(lǐng)一群披堅執(zhí)銳的甲士,護送稅銀前往戶部。
此時,是卯時二刻......行至廣南街,忽然一陣妖風刮來,馬匹受驚,沖入河中。
轟!
河面爆炸,濁浪排空。
這一聲爆炸,仿佛也響在許七安的心里,他條件反射般的蹬腿,清醒過來。
眼神里透著疲憊,卻是滿臉振奮和狂喜。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哈,我解開謎題了��!”
許七安狂笑著,用力捶打柵欄:“來人啊來人啊,快來人啊。”
負責值守的獄卒被驚動了,拎著一條火棍,喝罵道:“吵吵嚷嚷,嫌命長是吧�!�
用力敲打柵欄嚇唬許七安。
許七安后退一步,松開握住柵欄的手,免得被敲斷指頭,他沉聲道:“我要見府尹�!�
“一個階下囚,見府尹....也不撒撒泡尿照照自己�!豹z卒氣笑了,把火棍伸入柵欄,去捅許七安。
許七安又后退躲過。
“你還敢躲?”獄卒摸起腰上的鑰匙,獰笑道:“老子今兒打折了你的腿�!�
“我有稅銀被劫案的重要線索,我要見府尹,耽誤了案情,你負責�!痹S七安盯著他。
獄卒臉色一僵。
......
內(nèi)堂,吃完肉包的少女繼續(xù)啃甘蔗,時而從鹿皮小包里摸出幾顆蜜餞,配著吃。
一邊愁云慘淡,一邊沒心沒肺。
“陛下責令我們五天內(nèi)破案,這是因為時間拖的太久,稅銀很可能再也追不回來�!标惛谔脙�(nèi)來回踱步,他坐不住了:
“但時間如此緊迫,我等束手無策啊�!逼瓢甘切枰獣r間的。
府尹大人‘啪’一擊掌,沉聲道:“我親自去求魏公,把卷宗給我�!�
李玉春猶豫一下:“我與你一同去�!�
黃裙少女瞥了他一眼,嫣然道:“這還行,有咱們大奉的這位大國手出馬,你倆就不用被陛下問責。”
“但是,在魏公心里減分,可比被陛下問責要嚴重多了�!彼ζ饋�,露出兩顆瑩白的小虎牙。
中年男人臉一沉。
一名穿皂衣的衙門低頭,疾步進來,躬身道:“府尹大人,獄卒稟報,許平志侄兒許七安,剛剛說有關(guān)于稅銀被劫案的重要線索,想面見大人�!�
三人目光同時一凝。
許七安....沒記錯的話,這只是個與案情無關(guān)的邊緣人物,經(jīng)過最初的審問、拷打之后,便被認定是與案情無關(guān)的閑雜人等。
陳府尹沉吟一下,道:“把人提過來。”
俄頃,穿著囚服,身上有道道干涸血痕的許七安被衙役帶上來,行走間,手銬腳鐐嘩啦啦作響。
PS:作為一個十八歲的,第一本書的新人,心情忐忑。
今天沒了,就三章。
第4章
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shù)了
方甫踏入內(nèi)堂,就感覺三道銳利的目光投向自己。
穿緋袍的應(yīng)該是府尹,繡云雁,嗯,是四品大員......胸口繡銀鑼的這位大叔,嘶,打更人組織的.....我去,這姑娘好顏值,太漂亮了吧.....嫁人了嗎?
再掃了眼胸脯,許七安冷靜了許多。
迅速低頭,表現(xiàn)出很謙卑的姿態(tài)。
陳府尹高坐大椅,面無表情,審問犯人的腔調(diào)頗具威嚴:
“許七安,三日前下獄的時候,你可沒說自己有重要線索。你可知隱瞞不報的后果�!�
官場老油條,哪怕心里急的要死,開口絕不問線索,而是心理施壓。
能來到這里,說明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許七安還算冷靜:“大人,就在方才,許家二郎來找我了,我問他要了卷宗�!�
首先要誠實。
在場三人都知道許新年,并不是他有多出名,而是身為許平志的長子,三位主辦自然會有調(diào)查。
“這和你說的線索,有何關(guān)聯(lián)?”陳府尹問道。
“草民便是從卷宗里推理出了案件的真相....”
“等等,”陳府尹打斷他,身子微微前傾:“從卷宗里?”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
“我已經(jīng)破案了�!痹S七安點點頭,表示就是如此。
陳府尹壓住喊人把這小子送回大牢的念頭,臉色嚴肅:“你說說看,不過本官提醒你,信口雌黃的話,兩百個板子可以打的你骨肉分離�!�
“稅銀被劫案,其實不是妖物所為,而是人為。”
一句話,驚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