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許七安吃驚的瞪大眼睛。
金蓮道長似乎非常滿意許七安的反應(yīng),含笑解釋:“能把地書碎片交給你,說明他足夠重視你�?墒怯植辉诎盖樯蠈δ阌腥魏沃更c。
“這證明他巴不得你觸怒元景帝,讓你在京城待不下去�!�
許七安不服氣,想為魏淵辯解,話到嘴邊卻吐不出來,因為魏淵很坦然,確實有透露過這方面的想法。
“不對,魏淵是有些袖手旁觀,但頂多是放任自流,不關(guān)心也不插手,憑我自己本事去辦。”
“你太小看魏淵了,此人以宦官之身執(zhí)掌大權(quán),以宦官之身統(tǒng)領(lǐng)數(shù)十萬大軍打贏山海關(guān)戰(zhàn)役,連鎮(zhèn)北王都被他壓了一頭。能力、手腕、心機都是當(dāng)世一流。我敢肯定,就桑泊案而言,他知道的肯定比你多�!�
“....”許七安呆坐著半天沒說話。
果然是塑料父子情嗎?
金蓮道長審視著他,“不過我想不通,魏淵為何逼著你離開京城?他并不缺鷹爪�!�
屋子里沉默半晌,金蓮道長插完刀想溜,“還有什么事情嗎。”
“有!”許七安不放過薅羊毛的機會:“我想去平遠(yuǎn)伯府一趟,但那里守備森嚴(yán),我有手段進(jìn)去,卻沒有無聲無息制服人的手段,想請道長幫忙�!�
“你想去找平遠(yuǎn)伯的嫡子�!苯鹕彽篱L懂了。
“恒遠(yuǎn)說過,師弟恒慧是被牙子拐走的,他不會無的放矢。既然現(xiàn)在找不到恒遠(yuǎn),那就先嘗試從平遠(yuǎn)伯這里尋找突破口。”許七安說。
“可他已經(jīng)死了�!�
“他還有嫡子�!�
第136章
干尸
“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為什么不主動上門詢問?”金蓮道長不解。
“平遠(yuǎn)伯畢竟是世襲勛貴,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我無法采取暴力。而且正常調(diào)查容易束手束腳,想要得到答案,光明和黑暗的手段得相輔相成�!痹S七安隨口解釋:
“道門在元神領(lǐng)域是當(dāng)之無愧的執(zhí)牛耳者,讓他乖乖“配合”,說出一切能說的信息,應(yīng)該能做到吧?”
“....你倒是挺有經(jīng)驗的,這和你以前的人生、閱歷不匹配�!苯鹕彽篱L說著,輕輕頷首,給予肯定的答復(fù)。
“有些車看著很新,其實公里數(shù)高的嚇人�!痹S七安嚴(yán)肅道。
“此話何解?”金蓮道長皺眉。
“我的意思是,你只看到了我的表面,而一個人的人生,永遠(yuǎn)比卷宗上的文字更加精彩紛呈�!痹S七安聳聳肩。
“有道理�!苯鹕彽篱L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說道:“你放開心神,我俯身到你識海里�!�
“您又是元神出竅?”許七安戒備道。
“呵呵,我的身體受了傷,實力大打折扣,而我的陰神完好無損,這能更好的發(fā)揮我的實力。
“內(nèi)城有宵禁,我無法堂而皇之跟你出去,普通銅鑼我可以隱瞞,但若是被金鑼看到,對你我都沒好處。而且,京城臥虎藏龍,威脅不一定只來自打更人�!�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你想把我的元神變成自己的形狀,也太過分了吧....而且,咱們也還沒這么熟....許七安為難的皺眉。
盡管對金蓮道長還算信賴,但還沒到任由對方元神侵入識海的程度。
而且,他不保證金蓮道長會不會窺見自己一些秘密,比如前世的記憶,比如浮香花魁渾圓雪白的臀兒。
金蓮道長搖搖頭:“那如何是好?”
這時,一聲凄厲的貓叫聲從屋脊傳來,許七安頓時露出笑容,指了指頭頂:“委屈道長了。”
“....”
.....
換上打更人的差服,許七安光明正大的離開小院,沿途遇到御刀衛(wèi),看見他身上的差服,連詢問懶得問,只是會奇怪這位打更人為何肩膀站著一只黑貓。
唯獨在遇到打更人同僚時,許七安會被攔下,但只要掏出金牌,說一聲奉旨查案,便能解決一切問題。
許七安沒有刻意趕路,但以他如今的腳程,僅用了一個小時就來到平遠(yuǎn)伯府附近。
四處張望,確定周遭無人,他尋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撕下“魔法書”中的一頁,上面記錄著一葉障目的手段。
“嗤....”
氣機引燃紙張,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了許七安和黑貓。
儒家的言出法隨....黑貓橙黃色的瞳孔凝視著這一幕,金蓮道長忽然想到了很多細(xì)節(jié)。
難怪三號要把自己塑造成云鹿書院的學(xué)子,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堂弟是書院學(xué)子,他本人似乎也和書院有莫大的關(guān)系。
要不然,怎么會擁有刻錄法術(shù)的書籍。
金蓮道長直接排除了堂弟贈送這個選項,首先,普通的學(xué)子不可能得到大儒如此厚待。
其次,對于學(xué)子來說這種至寶怎么可能輕易贈人�?峙逻B使用都不舍得。
....云鹿書院的讀書人向來看不起武夫,為何會贈送他這等寶物。金蓮道長思考著這個問題的同時,看見許七安從地書碎片里拽出一件斗篷,罩住了自己。
你為何如此熟練...黑貓搖了搖頭。
“行動之前,想起了兩件瑣事,想請教一下道長。”臉龐籠罩在斗篷里的許七安,忽然開口。
“說!”黑貓震蕩空氣,口吐人言。
“靈龍是否只親近皇室成員?”
“理論上是這樣。”
“理論?”
“靈龍喜食紫氣,而不是喜歡皇室成員。”黑貓解釋道。
....許七安沉吟著點頭:“還有一事,今日我去皇城查案,聽說靈龍莫名發(fā)狂,眾侍衛(wèi)合力都制不住它,險些傷了臨安公主�!�
黑貓許久沒有說話。
“道長?”
黑貓警惕的四下張望,傳出金蓮道長凝重的聲音:“桑泊底下的封印物,進(jìn)城了....”
“何以見得?”
“靈龍?zhí)焐莆胀麣庑g(shù),且非一般的練氣術(shù)能比擬,它能感應(yīng)到一般人感應(yīng)不到的東西。”
難怪褚采薇的望氣術(shù)看不到異常,她學(xué)藝不精啊....這就是靈龍為什么要跪舔我的原因?它能看到我身上古怪的運氣....這么說,監(jiān)正也能看到?
許七安為這個猜測而感到心驚。
桑泊的封印物進(jìn)城了....靈龍感覺到了威脅,所以狂性大發(fā),一心逃離皇城....明天想個辦法把這件事透露給魏淵。
結(jié)束掉談話,許七安貼著一座座院墻,摸到了平遠(yuǎn)伯府的后院墻外,縱身翻越圍墻。
落地后謹(jǐn)慎的左顧右盼,確認(rèn)剛才的衣袂破空聲沒有驚擾到府中的高手。
平遠(yuǎn)伯府面積廣闊,按照居住習(xí)慣,主人一般住在東邊最大的院子里。
許七安接著一葉障目的法術(shù),躲過了幾批巡守的府中侍衛(wèi),來到了東邊最大的院子。
剛踏入院子,耳廓一動,他聽到了一聲聲高亢的,不加掩飾的呻吟。以及男人沉重的喘息。
....來的可真不是時候,許七安嘴上罵著,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他摸到窗戶底下,指頭凝聚氣機,捅破柔韌性很高的窗紙,透過小小的孔洞看進(jìn)去。
這個孔洞正好對著主臥,床上的兩人運動直觀的落入許七安眼里,但因為有薄薄的床幔遮擋,他只看到錦被起起伏伏。
“噗...”
這時,頭頂傳來輕微的響聲,那是貓的利爪刺破窗紙的聲音。
許七安抬了抬頭,看見黑貓后腿站在自己頭頂,兩只前爪抵在窗戶,臉貼著孔洞,看的聚精會神。
道長你也好這一口啊....許七安嘴角抽搐兩下。
“他應(yīng)該就是平遠(yuǎn)伯的嫡子,直接沖進(jìn)去吧�!痹S七安提議。
“等結(jié)束后我們再進(jìn)去,那個時候,是男人最松懈的時候。”金蓮道長否決了許七安的建議。
不,道長,你會后悔的,你根本不知道武夫的可怕,畢竟我們是菿奣的強者....許七安心里吐槽。
過了兩炷香時間....
金蓮道長低頭看了眼許七安:“好吧,我承認(rèn)你是對的�!�
嘖嘖,也就這樣,想當(dāng)初我第一次睡浮香,可是堅持到半夜的....許七安頗為愉快的想著,剛要繞到前門,潛入屋中,以雷霆手段制服對方。
可就在這時,許七安忽然泛起毛骨悚然的感覺,雞皮疙瘩凸起,背后仿佛有血色荊棘,刺穿他的血肉。
莫名的恐懼充斥腦海。
“有什么東西來了...”金蓮道長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剛說完,許七安就聽見遠(yuǎn)處傳來護(hù)衛(wèi)的喊聲:“什么人,敢擅闖平遠(yuǎn)伯府....啊...”
話說到一半,變成了慘叫。
緊接著,氣機爆炸的波動蕩開,慘叫聲此起彼伏,很快又陷入死寂。
已經(jīng)進(jìn)入賢者時間的平遠(yuǎn)伯嫡子,聽到了動靜,連衣服都來不及穿,迅速從床上跳起,摘下掛在墻上的劍,臉色難看的沖出了屋子。
一道裹著黑袍的人出現(xiàn)在院子里,他的面目藏在兜帽里,他散發(fā)出的氣息讓許七安雙腿打顫,只想逃跑。
黑貓弓起背脊,渾身長毛炸開,豎立的瞳孔迅速收縮,它的異常也一定程度代表了金蓮道長此刻的情緒。
“你是什么人?”平遠(yuǎn)伯嫡子顫聲開口。
他的雙腿,他的手臂,他的面部肌肉....控制不住的顫抖著,痙攣著。
“討債的�!彼粏〉穆曇魪亩得崩飩鞒�,黑袍人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五官頗為俊美。
他有一雙幽黑的眼睛,瞳孔仿佛占據(jù)了整個眼眶,沒有眼白。
許七安并不認(rèn)識他,牢牢記住對方的模樣,猜測對方的身份。
“是你,是你....”平遠(yuǎn)伯嫡子尖叫起來,無比的恐懼:“你已經(jīng)死了,我親眼看著你死的....”
“我死了,但又從地獄里爬出來了。”披黑袍的男子聲音嘶啞,他抬起了右手,那雙手仿佛來自魔鬼,通體血紅,一根根青筋暴突,看到這雙手的剎那,許七安心里的恐懼隨之爆炸。
呼....血紅色的手掌鼓起一團(tuán)氣旋,將平遠(yuǎn)伯的嫡子吸入掌心。
“救,救命....來人,來人啊....”
平遠(yuǎn)伯嫡子雙腿亂蹬,突然,他血肉干癟了下去,頃刻間化作了一團(tuán)干尸。
前一刻還活生生的人,下一刻便失去了性命。
干尸?!許七安腦海里仿佛有閃電劈過。
黑袍男子獰笑一聲,泄憤似的運轉(zhuǎn)氣機,砰....干尸炸成齏粉。
殺完人,黑袍男人扭頭,陰冷的目光看向許七安藏身之處。
他朝著窗戶底下張開了掌心,呼...滾滾氣旋再現(xiàn)。
艸....許七安雙腳扎根在地,身子后仰,一點點的被靠近對方,靠近深淵般吞噬人命的掌心。
許七安伸手進(jìn)懷里,捏出褚采薇贈的大力丸,用力捏碎瓷瓶,把所有藥丸塞進(jìn)嘴里。
接著,他按住了黑金長刀的刀柄,沉淀了所有情緒。
鏘!
黑夜中,暗金色的刀光一閃,叮,鮮紅的手臂濺起一串刺目的火星。
許七安右手虎口崩裂,握刀的右臂肌肉痙攣。
這是我一刀斬不斷的敵人....而面對這樣的敵人,秘籍給出的劍意不是再斬一刀,是逃跑。
“跑!”
黑貓震蕩空氣,口吐人言,同時一躍而起,撲向了黑袍男子。
氣機震蕩中,黑貓的身軀在半空中分崩離析,金蓮道長元神凸顯,撞向黑袍男人。
道長,保重啊....許七安沒有再看,趁機掙脫了氣旋的拉扯,三兩步躍上屋脊,翻墻逃離。
PS:求個月票嘞。
第137章
真相(為盟主“小海豚的翎小晨”加更)
一路狂奔,不敢回頭,在屋脊上反復(fù)橫跳,第一次直面高品強者的許七安,心中還縈繞著濃烈的恐懼。
如果沒有金蓮道長舍身救他,下一個回合他必死無疑,根本沒時間施展“魔法書”中的法術(shù)。
而就算有金蓮道長相助,魔法書里的法術(shù)多半也無法與對方抗衡。
那種錐心刺骨的恐懼,是許七安從未感受過的。
“什么人?”
兩名站在屋頂瞭望的打更人注意到了穿戴黑袍的許七安,一人抽出制式長刀,一人摘下了銅鑼。
“是我�!痹S七安摘下兜帽,掏出金牌。
“許大人....”
許七安如今是打更人衙門的風(fēng)云人物,先是兩位金鑼為他“爭風(fēng)吃醋”,隨后又鬧出刀斬朱銀鑼的糾紛。
衙門里沒人不認(rèn)識他。
許七安收回金牌,劇烈咳嗽了幾聲,喉嚨深處傳來腥味,沉聲道:“平遠(yuǎn)伯府遇刺客襲擊,本官奉旨查案,與刺客撞個正著。
“刺客兇險,你們不要輕舉妄動,趕緊示警!”
平遠(yuǎn)伯府又鬧刺客了....兩名銅鑼相視一眼,旋即注意到許七安鮮血淋漓的虎口,以及微微發(fā)抖的手臂。
他們臉色嚴(yán)肅的從腰間皮囊里摸出一根嬰兒小臂粗的銅管,手指在引信輕輕一捻,氣機引燃。
咻...
一道暗紅色火線尖嘯著升空,在高空炸開。
見狀,許七安如釋重負(fù):“我先回去養(yǎng)傷,你們在此等待支援,若是遇到穿黑袍的人....不包括我,記得一定要躲避�!�
“是�!�
這時,許七安看見遠(yuǎn)處的屋脊佇立著一只橘貓,幽深的瞳孔望著他。
....道長你哪來的貓啊,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許七安再次吐出一口氣,在屋脊上不停起躍,橘貓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后。
“道長,我剛才完全失去了戰(zhàn)斗的念頭�!蓖T谝惶幖澎o的巷子里,許七安愧疚道。
他相信以金蓮道長的心機城府,如果沒有把握,溜的肯定比他還快。
橘貓口吐人言,語氣透著疲憊:“普通人見到大蟲,逃跑是本能的反應(yīng),而你與他之間的差距,比貓和大蟲的差距還要大�!�
道長,你這么比喻真的好嗎....許七安看了眼橘貓。
“沒猜錯的話,他就是被鎮(zhèn)壓在桑泊的封印物�!痹S七安邊說著,邊取出金瘡藥和紗布,給自己包扎虎口。
因為嗑了太多大力丸的緣故,緩解了《天地一刀斬》之后的虛弱,沒有那種身體被掏空的強烈疲憊感。
“何以見得?”金蓮道長震驚道。
“當(dāng)日永鎮(zhèn)山河廟爆炸,巡視周邊的三百名禁軍全部身亡,死狀如出一轍,變成了干尸。”許七安沉聲道。
金蓮道長恍然,沉默片刻,道:“那你猜錯了,桑泊底下封印著的,不是初代監(jiān)正�!�
.....如果是初代監(jiān)正,不會去殺一個小人物,平遠(yuǎn)伯嫡子死前極為驚恐,似乎認(rèn)得黑袍男子....除非殺死禁軍的是潛入桑泊炸毀永鎮(zhèn)山河廟的人,但這個可能早已被否定,不可能有高手能潛入桑泊....許七安嘆息道:
“我知道,并且,我心里隱約有了猜測,只是還需要驗證�!�
橘貓微微頷首,道:“我陰神遭受重創(chuàng),極大可能要跌境了,我需要你幫貧道一個忙�!�
“道長請說�!痹S七安正愁怎么回報救命之恩。
“替貧道找洛玉衡,求一枚聚元丹。”橘貓口吐人言。
“洛玉衡?”許七安茫然反問。
“人宗道首,勉強算是貧道的師妹。”金蓮道長說。
道長你在地宗輩分還挺高啊....堂堂人宗道首是你師妹....美熟女道姑?許七安有些為難:“有什么信物嗎?”
“把地書給她看便成,”橘貓露出了人性化的苦笑:“至于能不能取來,看她心情吧�!�
看她心情?許七安一臉呆滯。
“人宗與天宗勢如水火,地宗與兩宗的關(guān)系不算緊張,但也談不上多好。”橘貓解釋道。
你們道門也太淦了....相愛相殺的一家人么。許七安點點頭:“我明日便去試試�!�
橘貓“嗯”了一聲:“我明日再來找你�!�
......
姜律中臉色陰沉的蹲在院子,手中捏著一塊細(xì)小的碎肉,肉質(zhì)很干,就像風(fēng)干的臘肉被磨成了粉。
地上鋪著一層淺淺的褐色的粉末。
數(shù)十名銅鑼把平遠(yuǎn)伯府團(tuán)團(tuán)圍住,七八位銀鑼協(xié)同調(diào)查,當(dāng)他們趕來時,平遠(yuǎn)伯府被滅門了,平遠(yuǎn)伯的家眷包括府中下人,無一生還。
尸體死狀一致,像是風(fēng)干了多年的臘肉。
姜律中心里一萬頭羊駝狂奔,平遠(yuǎn)伯被殺時,也是他值守。
“姜金鑼,屋里還有一個生還者�!币晃汇y鑼從屋里出來,高聲道。
姜律中沉著臉,買過門檻,進(jìn)了屋子,目光一掃,鎖定抱著棉被,露出雪白香肩,神色驚恐的女人。
她容貌美艷,但略顯輕浮放蕩,正用恐懼的目光看著打更人們。
“你是誰?”姜律中沉聲道。
“我,我是平遠(yuǎn)伯的妾室�!迸祟澛暤�。
“你有聽到什么,看到什么?”姜律中再問。
女人早已從喚醒她的銀鑼口中得知了經(jīng)過,這也是她惶惶不可終日的原因,既為自身命運擔(dān)憂,又因茍活而慶幸。
女人搖了搖頭,乖順的說道:“我當(dāng)時正與大郎歡好,事后便沉沉睡去....”
姜律中審視著她,子承父業(yè)的情況在妾室身上同樣普遍,當(dāng)朝達(dá)官顯貴納妾頻繁,年歲相差極大,一旦父親死去,這些妾室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和丫鬟一樣干活,要么依附新的繼承人。
當(dāng)然,這種事擺在臺面上,肯定要斥責(zé)的。
只是沒人會去較真,不提倡也懶得計較。
“讓她穿上衣服,帶回打更人衙門�!苯芍姓f完,走出了屋子。
“姜金鑼,沒有找到平遠(yuǎn)伯嫡子的尸體�!币晃汇y鑼匆匆稟告。
姜律中看了眼院子里褐色的粉末,目光深沉:“不用找了�!�
“大人,外窗這里有情況�!�
姜律中聞聲,來到正對著臥房的窗戶邊,看見窗紙被捅破了兩個孔洞,恰好能看到臥房的情況。
他低頭掃了一眼,看見地面犁出兩行淺淺的痕跡。
“除了兇手之外,當(dāng)時還有其他人在場....”姜律中沉吟許久,問道:“是誰先發(fā)現(xiàn)平遠(yuǎn)伯府異常的�!�
“兩位值守的銅鑼。”
“喊他們過來。”
很快,兩名銅鑼被帶了過來。
姜律中問道:“你們發(fā)現(xiàn)狀況時,附近有什么可疑人物?”
兩位銅鑼對視一眼:“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人物,案子也不是我們發(fā)現(xiàn)的。”
姜律中一愣,忙問:“不是你們發(fā)現(xiàn)的....誰?”
“是銅鑼許七安�!�
許七安....姜律中眸子里神采一閃。
.......
回到小院的許七安衣服都沒脫,倒頭就睡,三個小時后自然醒轉(zhuǎn),盤膝打坐,吐納練氣。
搬運兩周天,他神采奕奕的睜開眼,除了臉色略有蒼白,各方面狀態(tài)都還不錯。
他離開小院,騎馬直奔城門口。
這個時候,距離開城門還有半個時辰,外城不實行宵禁,城門禁止也很寬松,許七安憑著金牌,命令守城的將士開門。
一個時辰不到,他趕到了青龍寺,恰是和尚們起床做早課的時間,晨鐘悠悠回蕩在天地間。
栓好馬匹,順著石階來到青龍寺,許七安得到一個意外的消息。
“盤樹方丈去西域了?”
還是那個圓潤的恒清監(jiān)院,面無表情道:“施主那天離開后,方丈便走了,貧僧這回是真不知道原因�!�
....你對我有多大的心理陰影?許七安咧嘴笑了笑。
盤樹方丈說過青龍寺的職責(zé)是盯著桑泊底下的封印物,那天他就表露過西行的打算。
不知道老和尚會不會在途中順手收一只猴子當(dāng)徒弟,那一定很有意思,嘿嘿。
“本官要麻煩大師一件事�!痹S七安語氣親和。
恒清監(jiān)院警惕的盯著他。
“我要看恒慧的畫像,如果寺中沒有,請立刻尋人去畫�!痹S七安提出自己的要求。
恒清松了口氣,說一聲稍等片刻。
一盞茶的功夫,他握著一幅畫卷出來,遞給許七安。
后者接過,徐徐展開,畫卷里是一個穿青色納衣的和尚,五官俊秀,眉眼精神,是個皮相極好的男子。
果然是他....許七安確認(rèn)了昨夜那個黑袍男子就是恒慧和尚。
盡管氣質(zhì)大變,但五官依稀還是原來的樣子。
青龍寺的恒慧和尚本身就可能涉及到桑泊案,六號恒遠(yuǎn)又信誓旦旦的說師弟是被牙子拐走的。
再根據(jù)昨夜平遠(yuǎn)伯嫡子與黑袍男子的對話,許七安心里頓時有了猜測,迫不及待想要驗證。
若非昨夜?fàn)顟B(tài)糟糕,急需休息,他當(dāng)時就選擇連夜出城。
“真的是恒慧,特么真的是恒慧....怎么會是他呢,他和桑泊底下的封印物有何干系?”
“這樣看來,就不是初代監(jiān)正了啊,難怪現(xiàn)任監(jiān)正一點都不急,還裝病�!�
“可是,不是初代監(jiān)正,又會是什么呢?我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封印物在恒慧身上。”
“區(qū)區(qū)一個和尚,不可能謀劃這起驚天大案,他背后還有人。鎮(zhèn)北王?”
許七安思慮深重的離開了青龍回到京城,回到打更人衙門,他目標(biāo)明確的直奔浩氣樓,要把這個真相告訴魏淵。
PS: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這個驚喜值不值得你們投一張月票?
我說過,上架之后會補償盟主加更的,說到做到。
另外,錯字就拜托諸君了。
第138章
女子國師
許鈴音是個天賦異稟的孩子,今天早上,腦子還在睡覺,身體自己起來搖醒了照顧她的丫鬟。
然后閉著眼睛在丫鬟的服侍下穿衣、洗臉、刷牙,再然后被牽著去了前廳。
聞到米粥和肉包的香味,許鈴音一下子睜開眼,開心的發(fā)現(xiàn)自己睡著睡著,就睡到餐桌上了。
這個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前廳只有許二叔坐在桌邊吃早飯。
嬸嬸和許玲月都遭遇了棉被的封印。
“大哥呢?”許鈴音左顧右盼,這個時候,貪吃的大哥應(yīng)該早就坐在桌邊,覬覦著她的肉包包。
“甭管他。”許二叔說。
“大哥的肉包包歸我了�!痹S鈴音的小臉綻放純真的笑容。
她剛說完,抽了抽鼻子,“好香�!�
“香就快吃�!痹S二叔催促。
“不是這里的香...”許鈴音仰著臉,認(rèn)真的對父親說。
許二叔聽不懂,不過很快,他看見穿黃裙子的鵝蛋臉姑娘進(jìn)來了,杏眼掃一遍廳內(nèi):“許寧宴呢?”
“在睡覺吧。”許二叔心說這姑娘怎么不請自來。
“不在,”褚采薇搖搖頭:“我就是從他院子里過來的。”
說完,她看見胖乎乎的小丫頭,深深的被自己懷里的早食吸引了。
褚采薇今天買了驢肉火燒、油炸魚丸、水晶糕、醬豬蹄子,打包揣懷里,邊吃邊趕路。
她找許七安有急事。
“你想吃嗎?”看著那雙水汪汪的,充滿純真的眼睛,褚采薇又心軟了。
許鈴音用力點頭。
“那姐姐分你一點�!瘪也赊闭f。
“咳咳...”許二叔瞪一眼貪吃的幼女,語重心長道:“鈴音,姐姐是客人,要等她吃完你再吃�!�
“好的�!敝灰谐缘�,許鈴音非常好商量。
“真懂事�!瘪也赊泵嗣哪X瓜,一邊想著昨晚的事,一邊解決溫飽。
幾分鐘后....她詫異的發(fā)現(xiàn),自己帶來的,足足有三四斤的早食,竟然都不見了。
小丫頭趁我不注意偷吃了?她狐疑的看向站在一旁,腦袋還沒桌子高的許鈴音。
許鈴音眼里含著一包淚,泫然欲泣:“姐姐你是消遣我嗎?”
“....”
許二叔感覺自己看到了長大后的許鈴音。
.....
浩氣樓,魏淵聽完姜律中的報告,點點頭:“知道了,讓你抓捕的牙子組織,可有進(jìn)展?”
“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沒有驚動任何衙門和勢力,平遠(yuǎn)伯死后,他們開始蟄伏,但因為沒有受到打壓,暫時還沒都留在京城,隨時可以收網(wǎng)�!苯芍械�。
“這么看來,平遠(yuǎn)伯嫡子繼承了牙子組織�!蔽簻Y輕笑一聲,有著實施盡在掌握的淡然,吩咐道:
“趁著他們還不知道平遠(yuǎn)伯嫡子被殺,收網(wǎng)吧。”
姜律中抱拳領(lǐng)命,欲言又止。
“有話便說�!�
“平遠(yuǎn)伯嫡子被殺時,許七安也在場,我雖不知道他為何潛入平遠(yuǎn)伯府,但他應(yīng)該是見過兇手的�!苯芍邪炎约旱耐茰y說了出來。
這時,樓梯口傳來腳步聲,一名黑衣吏員上來,與守在樓梯口的同僚耳語幾句。
守樓梯口的吏員當(dāng)即進(jìn)了茶室,躬身道:“魏公,銅鑼許七安求見。”
魏淵笑了一下,“正好,傳他上來�!�
吏員領(lǐng)命下樓,很快,一身打更人差服的許七安登上七樓,看了眼姜律中,抱拳道:“見過魏公�!�
“姜金鑼說,你昨晚去了平遠(yuǎn)伯府?”魏淵面帶微笑,聲音溫和,絲毫沒有質(zhì)問的口氣。
“卑職是去查案的,桑泊案�!痹S七安坦然回答。
姜律中愣了愣,眉頭緊皺,他懷疑許七安在說謊,平遠(yuǎn)伯早在桑泊案之前就死了,除了一個牙子組織,根本沒有線索證明平遠(yuǎn)伯和桑泊案有牽扯。
“查到什么了?”魏淵瞇了瞇眼。
許七安沒有回答,目光在姜律中身上略有停頓。
“姜金鑼先下去吧。”魏淵習(xí)慣了這個小銅鑼屏退左右的要求。
姜律中深深看一眼許七安,郁悶的離開。
等腳步聲徹底聽不見,考慮到高品武夫的耳力,許七安又等了許久,這才說道:
“魏公,我確實見到了昨晚的襲擊者,也確認(rèn)了他的身份�!�
魏淵舉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見情緒的問道:“是什么人?”
“青龍寺的恒慧和尚,也就是盜走青龍寺法器,與平陽郡主私奔的那個和尚�!痹S七安不做隱瞞,繼續(xù)說道:
“我懷疑他身上有桑泊的封印物。”
魏淵看他一眼:“何以見得?”
許七安道:“平遠(yuǎn)伯嫡子的死狀,與當(dāng)日陣亡的禁軍如出一轍。”
魏淵笑道:“你做的很好,這是非常有用的線索�!�
“那卑職先行告退�!敝牢喊职忠恍南搿鞍B(yǎng)”自己,許七安已經(jīng)不強求他幫忙了。
有些老板就是這樣,瞅見公司里來了漂亮妹子,就想著暗中包養(yǎng),讓她以后別來上班。
那種貼身的女秘書其實不安全,因為風(fēng)言風(fēng)語太多。
對于這種行為許七安是抗拒的,我只想在衙門安靜的上班。
下樓時,許七安看見一名吏員匆忙的狂奔上樓。
出了浩氣樓,他看見守在樓下的姜律中,老姜迎上來,皺眉道:“怎么回事?”
許七安心里一動,抱拳道:“平遠(yuǎn)伯的案子是姜金鑼在辦?”
姜律中頓時有些郁悶:“老子兒子,都是本官處理�!�
“實不相瞞,平遠(yuǎn)伯與桑泊案有牽扯....”許七安當(dāng)即把恒慧和尚的事情告之姜律中,聽的這位金鑼雙眼放光。
“姜金鑼,咱們應(yīng)該協(xié)手處理此事,這樣,你非但破了平遠(yuǎn)伯的案子,同時還參與了桑泊案....”許七安一臉誠懇的說:
“而這件案子,我已經(jīng)查的差不多了,有功勞一起賺嘛�!�
姜律中微微頷首:“此言極是。”
許七安由衷的笑起來,一個高品武夫的大手忽悠到陣營了,魏淵不幫我,我自己找?guī)褪帧?br />
兩人說著說著,看見一身青衣的魏淵走下樓,看到兩人還杵在門口,便道:“律中,隨我進(jìn)宮一趟�!�
“是!”
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許七安摸了摸下巴,應(yīng)該是平遠(yuǎn)伯嫡子被殺的事情,讓元景帝震怒了。
.....
許七安離開衙門,騎馬往皇城方向行去,速度不快,因為他要抽空整理一下思路。
“也許我的假設(shè)是錯誤的,幕后主使根本不是鎮(zhèn)北王。鎮(zhèn)北王試圖謀反,因此伙同北方妖族和東北巫神教,炸毀了桑泊封印,放出了初代監(jiān)正,企圖讓京城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