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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麗娜對恒遠(yuǎn)不太了解,直接略過,接著說:“青衫劍客的話,他叫楚元縝,是天人之爭的主角之一,代表人宗與天宗圣女交手�!�

    “什么?!”

    眾人驚呼出來,病夫幫主也目瞪口呆。

    襄州距離京城不遠(yuǎn),騎馬三四天的路程而已,天人之爭早已傳遍京城地界,以及周邊各州。

    就襄城武林,便有許多江湖人士去了京城,打算一觀天人之爭的盛事,雖說這只是人宗和天宗小輩的殊死較量。

    現(xiàn)在,冷不丁的聽說“天人之爭”的主角之一,下墓來救他們。

    后土幫眾人的心情,就仿佛田埂里的老農(nóng)聽說皇帝要來幫自己插秧。

    過于夢幻,以致于讓人懷疑真實性。

    可這話是麗娜說的,麗娜的性格他們都知道,一個天真善良的姑娘,沒有心機,待人熱忱,不會說謊。

    不過,這不意味她是傻子,后土幫的人曾經(jīng)親眼看見隊伍里,一位招攬來共同探索墓地的江湖人士趁夜里欲玷污她。

    結(jié)果麗娜姑娘掄起一巴掌,那腦袋,就像西瓜一樣炸了。

    敢從南疆千里迢迢到京城,沒幾把刷子,根本走不到襄城。

    “地宗的高手,佛門的武僧,天人之爭中的人宗弟子.........”一位后土幫的成員,狠狠咽一口唾沫,神情激動:

    “那,那一男一女又是什么來頭?何方神圣?能與這些人同行,肯定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吧,麗娜姑娘?”

    一道道激動的目光看過來,期待從她嘴里聽到一個耀眼的名字。

    麗娜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不認(rèn)識�!�

    這回答好讓人失望.........眾人心說。

    這時,錢友咳嗽一聲,問道:“幫主,您剛才說有怪物在狩獵你們,那是什么樣的怪物?”

    “外形酷似巨大的蜥蜴,但有人臉,滿嘴獠牙,行動速度極快,卻無聲無息。”病夫幫主眼神閃過恐懼,低聲道:

    “它喜食內(nèi)臟,但凡是被它殺死的人,四肢完好,內(nèi)臟確實空的�!�

    這不對啊,我見到的那具尸體,下半身被一口咬斷........錢友心里一沉,又問:“體型呢?”

    “體長七尺左右,不算太大�!�

    這時,麗娜耳廓一動,于寂靜的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音,她本能的起身,喝道:“小心,它又來了�!�

    話音落下,一道影子從黑暗中竄了出來,一個彈舌,卷住距離最近的后土幫成員,就要把他卷走。

    砰!

    地磚崩裂聲里,麗娜像炮彈般沖了出去,狠狠撞向黑影。

    陰物被撞飛的剎那,一個甩尾,抽打在麗娜的背部,清脆的聲音里,她背后的衣衫崩裂,裸露出細(xì)嫩的肌膚,沁出細(xì)密的血珠。

    陰物被撞飛后,突然沒了聲息,仿佛就此退去。

    但麗娜沒有放松警惕,一邊凝神細(xì)聽,捕捉周遭的蛛絲馬跡。

    “大家小心,這邪物狡猾的很,注意別讓它偷襲咱們�!�

    病夫幫主抽出了武器,與幫眾們一起嚴(yán)陣以待。

    在過去的幾天里,后土幫的幫眾死了一個又一個,也讓存活下來的人摸清了怪物的脾性。

    那邪物不敢與麗娜姑娘硬抗,時常隱藏在黑暗中伺機偷襲他們。

    一擊得手,立刻就走。

    麗娜慢慢后退,劈手奪過錢友手里的火把,嬌俏可愛的臉蛋布滿嚴(yán)肅,她握著火把聆聽片刻,忽然把火把投擲出去。

    火光晃蕩中,眾人看見一只巨大的蜥類怪物,附在墻壁上,兩顆灰褐色的眼睛長在兩側(cè),略顯呆滯,似乎對光線很不敏感。

    錢友首次看清怪物的模樣,它體長不足一丈,尾巴與身體等長,渾身覆蓋厚厚的角質(zhì)。

    火光照到怪物的瞬間,進(jìn)食后的麗娜展現(xiàn)出了強大的爆發(fā)里,她無聲的彎曲膝蓋,驟然一彈,身形在腳下青磚碎裂聲傳出之前消失。

    附在墻壁上的怪物察覺到了異常,身子一晃,消失不見。

    在南疆有著豐富狩獵經(jīng)驗的麗娜緊追不舍,一人一物在墓室中角逐,俄頃,傳來“砰砰”的打斗聲,以及怪物的嘶吼聲;麗娜的嬌斥聲。

    終于,一切風(fēng)平浪靜。

    “麗,麗娜姑娘?”

    病夫幫主強行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

    死一般的寂靜中,傳來麗娜的呻吟聲:“疼死我啦�!�

    緊接著,她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手里拖著怪物的尸體。

    歡呼聲炸響,后土幫眾成員驚喜的熱淚盈眶,大吼著發(fā)泄心里的憋悶。

    困擾他們多日的危機,至此,終于解除。

    麗娜把陰物的尸體丟在眾人面前,喜滋滋道:“它能吃嗎?”

    不敢吃不敢吃........后土幫的眾人連連搖頭。

    “麗娜姑娘,此物生長在墓中,吃毒物腐肉成長,吸納陰穢之氣,對我等來說是劇毒之物�!毙g(shù)士公羊宿提醒道。

    “呼,呼呼........”

    前方的甬道里,灌入了風(fēng)聲,裹挾著腥臭的風(fēng)聲,吹滅了火把。

    風(fēng)聲宛如呼吸,有節(jié)奏的起伏。

    不,這就是呼吸聲。

    公羊宿臉色徒然一白,嘶啞著聲音說:“前方有陰邪之氣,有什么東西過來了。”

    剛大難不死,心情喜悅的眾人,一顆心幽幽沉了下去。

    “去點燃火把�!辈》驇椭鞣愿赖�,接著,臉色凝重的看向麗娜:“你,還能戰(zhàn)嗎?”

    錢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奔到火把位置,掏出火石,咔咔咔的打火,他的手不停的顫抖,火石怎么都打出火苗。

    呼吸聲越來越近,腥臭味也愈發(fā)濃重。但,唯獨沒有腳步聲。

    “快,快啊,快點啊.........”

    錢友都快急爆了,咔咔,火石燃起微弱的火苗,點燃了火把上的油脂。

    “呼!”

    火焰騰起,驅(qū)散黑暗。

    錢友抓起火把,二話不說,朝著遠(yuǎn)處丟了過去。

    火把摔在地上,爆起刺眼的火星,光芒驟亮間,眾人看見了甬道里的景象。

    甬道里,一只巨大的陰物匍匐強行,正是狩獵時,蓄勢待發(fā)的姿態(tài)。

    這只陰物的體型是剛才那只的三倍,屬于同一種類,灰褐色的眸子略顯呆滯,嘴唇閉合,但上獠牙凸出。

    還有?!

    火把爆起的光芒只有一瞬間,下一瞬間,眾人就看不見它了。

    病夫幫主只覺一股陰風(fēng)掠過,像是有一個速度極快的東西與自己高速擦過,而后,他發(fā)現(xiàn)麗娜不見了。

    “麗娜��!”

    病夫幫主大喊一聲,霍然回身,眾人與他做出一樣的動作。

    身后,那只怪物叼住了南疆的小蠻妞,晃動著腦袋,致命搖擺。

    病夫幫主目眥欲裂,吼道:“救人,救人,干死這畜生�!�

    黑暗中,傳來麗娜痛苦的吼聲。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邊的甬道里,傳來喝道:“退下!”

    一名舉著火把的青衫男子沖出甬道,豎起劍指刺入火把,火焰宛如被賦予了生命,徒然竄起。

    青衫男子指尖捏著一簇火苗,驟然彈出。

    火苗破空而去,在黑暗中擦出筆直明艷的細(xì)線,刺入那怪物的背部。

    嘭!

    血肉炸開,焦臭味彌漫。

    驟然遇襲的陰物松開了口中的獵物,回過神來,沉沉嘶吼一聲,化作幻影撲向青衫男子。

    一道人影從青衫男子身后閃出,迎向陰物,過程中,一點金漆從他眉心亮起,擴散全身。

    他沉沉低吼一聲,悶頭撞了過去。

    Duang!

    陰物宛如撞到鐵板,整個腦袋都是一顫,前沖的身子卡殼。而那道金燦燦的身影則倒飛了出去,想一塊神鐵,砰的嵌入墻壁。

    這個間隙里,又一道身影騰空而起,趁著陰物頭暈?zāi)垦#(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能S到它頭頂。

    口中念著阿彌陀佛,揚起砂鍋大的拳頭。

    嘭嘭嘭........

    在密集如雨的拳頭里,陰物從劇烈掙扎,到渾身抽搐,最后因為腦漿子被打出來,丟掉了性命。

    金蓮道長手持火把,最后一個出場,溫和道:“不用害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錢友激動的狂呼:“他們是麗娜姑娘的朋友,是我請來的救兵。”

    后土幫一伙人直勾勾的盯著金蓮道長,只覺對方氣度溫和,高深莫測,完美的契合他們內(nèi)心絕世高手的姿態(tài)。

    “多謝道長救命之恩,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后土幫眾成員歡呼著。

    手持火把的金蓮道長微微頷首,目光掃了一圈,于遠(yuǎn)處的黑暗中看見了躺在血泊里的麗娜。

    金蓮道長上前查看情況,她的半邊身子被撕咬的血肉模糊,隱約可見臟器,傷口血肉里竄出一條條細(xì)密的銀線,它們迅速覆蓋那些可怕的傷口,止血,修復(fù)傷勢。

    本命蠱沒有遭受創(chuàng)傷,蠱族的人就不會死。

    金蓮道長松了口氣。

    另一邊,鐘璃拽住許七安的腳踝,四十五度角后仰,把他從墻壁里拉出來。

    許七安散去金剛不敗,高聲問道:“道長,你的小友情況如何?”

    “受了些傷,性命無礙。”金蓮道長朝鐘璃招了招手,道:

    “鐘姑娘有帶療傷丹藥嗎。”

    鐘璃“嗯”一聲,從麻布長袍里摸出一枚瓷瓶,乖巧的遞給金蓮道長:“一日一粒,三日變成痊愈�!�

    金蓮道長拔出木塞,嗅了嗅,是品質(zhì)絕佳的療傷丹丸。

    司天監(jiān)真富有啊,貧道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錢煉丹了........金蓮道長羨慕的想著,俯身撬開麗娜的嘴,喂了一粒。

    許七安手持火把,屁顛顛的湊過來,端詳著傳說中的五號,她頭發(fā)黑中帶褐,末梢微卷,少女的身段宛如矯健的雌豹。

    五官頗為精致,嘴唇薄薄的,鼻子俊挺,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很符合南疆小野妞的形象。

    長的不錯,五官比大奉女子稍稍立體一點.........是個漂亮的女網(wǎng)友!許七安點點頭,挺滿意的。

    確認(rèn)五號沒有大礙,許七安和楚元縝等人揮舞火把,打量著邪物的尸體。

    “這是什么怪物?”

    沒啥文化的許七安心里說了一聲:臥槽。

    “應(yīng)該是鎮(zhèn)墓獸。”

    博學(xué)多才的楚元縝解釋道:“我看過相關(guān)記載,古人死后,會在墓穴里放入異獸,讓它們充當(dāng)守護(hù)墓穴的侍衛(wèi)。

    “這類異獸的數(shù)量剛開始會很龐大,它們想要活下去,就只有靠吞噬同伴或腐尸果腹。直到慢慢死絕。”

    金蓮道長補充道:“一代代繁衍下來,得陰氣滋養(yǎng),吞噬腐尸與墓穴的毒物,早已面目全非,與它們的祖先迥異�!�

    “尸體有什么價值嗎?”許七安問。

    金蓮道長搖頭。

    “鐘璃,她就交給你看管了,背好她。”許七安很現(xiàn)實的挪開目光,不再搭理邪物尸體,道:

    “你不要離我太遠(yuǎn),不然我顧及不到你�!�

    離的太遠(yuǎn),我隱形的翅膀護(hù)不到你!

    金蓮道長有些不放心這樣的安排,畢竟五號已經(jīng)受傷了,再讓她跟著司天監(jiān)的預(yù)言師,對她未免也太殘忍了些。

    以這小子的氣運,應(yīng)該,不會出大問題.........金蓮道長旋即看向劫后余生的后土幫,安撫了幾句,而后道:“跟緊我們,帶你們出去�!�

    說完,示意許七安帶路。

    一伙人持握火把,繼續(xù)前行。

    病夫幫主望著高手們的背影,回憶起剛才的戰(zhàn)斗,背劍的青衫男子,想必就是“天人之爭”的主角之一。

    佛門武僧好生厲害,赤手空拳打死了邪物,麗娜姑娘沒有詳細(xì)說他的身份,我原以為只是個幫手而已,誰想竟如此強大。

    那位六品的年輕武者看起來很平常..........病夫幫主心說。

    在他看來,六品銅皮鐵骨的武者,抗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虼嗽S七安方才表現(xiàn)平平,沒有太出彩的操作。

    至于那位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古里古怪,沒有出手,無法判斷。

    想法紛呈間,病夫幫主聽見身邊的下屬驚喜道:“走出迷宮了!”

    甬道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的墓室,墓室中央擺著一具青銅棺槨,此外,室內(nèi)還有一些陪葬品:金銀、器皿、陶瓷、書籍等等。

    在漫長的歲月中,銀子已經(jīng)嚴(yán)重氧化,呈蠟淚狀,黃金保存還算完好。至于書籍和布帛,幾乎一碰就碎。

    這座墓并不是完全隔絕氧氣啊.........許七安掃了幾眼,問道:“這里是主墓?”

    “不是,是偏室�!�

    病夫幫主說道:“應(yīng)該是眾多拱衛(wèi)主墓的偏室之一�!�

    后土幫的人興奮的收集金銀等值錢貨物,對書籍等物視而不見,這并不是他們粗鄙,只認(rèn)黃金,恰恰相反,后土幫是專業(yè)的。

    所以更加清楚,這樣一座年代久遠(yuǎn)的古墓,書籍是帶不出去的,它們早已朽爛。

    楚元縝對書有本能的熱衷,隨便翻了幾本,書頁脆的像是灰,輕輕用力就碎了。

    不過,他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知道棺槨里葬著什么人。

    “這座墓不簡單啊,是一位皇帝的墓,殉葬的是他的妃子�!背b道:

    “現(xiàn)在怎么辦?去主墓的話,可能會遇到危險。原路返回的話,則重新進(jìn)入迷宮了�!�

    說著,看一眼許七安,“我覺得后者比較穩(wěn)妥�!�

    雖然很想知道這座墓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過,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許七安點頭,贊同楚狀元的提議。

    除昏迷的麗娜和沒有主見的鐘璃,天地會成員一致認(rèn)為原路返回是正確選擇。

    當(dāng)即,帶領(lǐng)后土幫的雜魚們,返回了迷宮。

    ...........

    前行了不知多久,許七安帶著眾人離開甬道,進(jìn)入了一座偏室。

    “怎么又回來了?”病夫幫主皺眉。

    天地會眾成員沉吟不語。

    “再走一次�!痹S七安看著金蓮道長等人。

    “好.......”楚元縝臉色凝重的點頭。

    ...........

    不知過了多久,許七安再次帶著眾人離開甬道,進(jìn)入一座偏室。

    “怎,怎么又回來了?”病夫幫主聲音顫抖。

    后土幫的其他成員臉色隨之變了,有些發(fā)白,眼神惶恐。

    “再,再走一次?”許七安吞了吞唾沫。

    “........好�!背b澀聲道。

    ............

    第三次,他們又來到這座偏室。

    盜墓小隊死一般的寂靜,許七安僵硬的扭動脖子,看向鐘璃。

    鐘璃搖搖頭。

    金蓮道長沉默許久,長嘆道:“進(jìn)去吧,不進(jìn)去的話,我們恐怕永遠(yuǎn)都走不出這座墓�!�

    許七安和楚元縝,以及恒遠(yuǎn)目光交流,咬了咬牙,道:“好�!�

    接著,他看向后土幫的眾人,告誡道:“進(jìn)入主墓后,不要亂碰東西,不要亂說話。明白嗎�!�

    盜墓賊們雖然貪婪,可也知道性命最重要,連連點頭。

    這時,穿骯臟白袍的公羊宿看著鐘璃,說道:“千萬別在這里使用望氣術(shù)�!�

    這老頭........許七安不動聲色的端詳他。

    鐘璃低著頭,啄了啄:“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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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9章

    你來啦

    這老頭就是錢友口中說的野生術(shù)士?

    他似乎看出鐘璃也是術(shù)士,那么,想必知道鐘璃是司天監(jiān)的人了。畢竟野生術(shù)士如同大熊貓,異常珍稀,不可能在襄城附近同時出現(xiàn)兩位。

    許七安暗想。

    “這座墓的主人不簡單,呵呵,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就不好了。這是老頭子多年來掘墓的心得,你們司天監(jiān)的術(shù)士不屑干這種活計,缺了點經(jīng)驗�!惫蛩扌Φ馈�

    司天監(jiān)的術(shù)士?!

    后土幫的成員看向鐘璃,滿臉愕然,像是被驚到了。

    原來是真人不露相,她竟然是司天監(jiān)的術(shù)士.........果然這種悶不吭聲的人物往往才是核心人物之一。

    病夫幫主心說。

    他再看向許七安,愈發(fā)覺得此人地位最低。

    首先是武夫身份很難在這樣的隊伍里成為核心。其次,剛才擊殺邪物時,此人的作用就是盾牌。

    清晰直觀的體現(xiàn)出了他的作用。

    “嗯嗯�!辩娏c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絕對不會施展任何法術(shù)的,絕對不會參與任何戰(zhàn)斗,這是一位成熟的預(yù)言師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

    楚元縝沉默不語,目光時而審視許七安,時而打量金蓮道長。

    許寧宴很奇怪,他絕非表面上那么簡單。

    三次都走到這間偏室里,只有兩個可能,要么許寧宴是故意的,要么有什么特殊原因,讓他不斷的重返此處。

    “許寧宴身上到底隱藏什么秘密........嘶,三號與云鹿書院清氣沖霄有關(guān),三號是儒家弟子。而他堂兄,身上竟還有另外的秘密........道長啊道長,你藏的可真好�!�

    .................

    眾人心情沉重的進(jìn)入偏室,偏室的盡頭是一條甬道,通往位置的深處。

    “那,那個........道長要不您走前面?我還只是個孩子�!痹S七安站在甬道口,望著前方的黑暗,有些躊躇。

    “有感知到危險?”金蓮道長神色一肅。

    沒有,就是有點慫,勾起了我兒時看恐怖片的心理陰影..........許七安在心里回答,深吸一口氣,舉著火把進(jìn)入甬道。

    甬道狹長,兩側(cè)石壁有人為開鑿的痕跡,染著橘色的光輝。

    他們的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的甬道里,誰都沒有說話,凸顯出眾人內(nèi)心的緊張。

    甬道盡頭是一扇高大的石門,緊閉著,尚未有人光顧。

    許七安停在石門前,雙手按在門上,他嘗試著發(fā)力,但又未真正用力,靜默幾秒,沒有受到來自神覺的預(yù)警。

    收回手,朝金蓮道長點頭:“沒有危險,嗯,至少我沒感知到�!�

    “開門吧�!苯鹕彽篱L說。

    扎!

    生澀沉重的摩擦聲里,石門緩緩?fù)蟪ㄩ_。

    火把的光芒照入,只能照亮范圍數(shù)丈距離,再往內(nèi),光芒就被黑暗吞噬了。

    許七安看見火把黯淡了一下,忙說:“再等等,里面沒有空氣�!�

    而后吩咐鐘璃:“有辟毒丹嗎?給后土幫的兄弟們分一點。”

    白袍骯臟的公羊宿說道:“不必客氣,我們服用過辟毒丹了。”

    在外頭等了一刻鐘,許七安半只腳踏入墓室,既沒有危險預(yù)警,火把也沒有黯淡,這讓他松了口氣,道:

    “我先打頭陣,你們跟在身后,記住,不要做多余的事。”

    后土幫的成員們,用力點頭。

    到現(xiàn)在,不止是病夫幫主,連普通成員也看出許七安的低等地位。

    探路打頭陣,危險當(dāng)盾牌。

    武夫,就是如此粗鄙。

    我這一波操作也算出盡風(fēng)頭了,作用最大,道長他們都要倚仗我.........許七安嘴角微挑。

    同時,許七安想起以前沒有注意道的細(xì)節(jié)。

    “金蓮道長果然是殘魂啊,我想起來了,桑泊案時,我們潛入平遠(yuǎn)伯府,結(jié)果遭遇了被神殊俯身的恒慧,道長當(dāng)時的操作是,元神莽上去。

    “當(dāng)時我的“文化水平”不高,沒覺得哪里不對,現(xiàn)在回想起來,就很奇怪。法寶呢?法術(shù)呢?金丹呢?

    “用元神莽上去,這就相當(dāng)于脫下褲子,用肉做的槍和別人鐵鑄的槍硬拼。純粹找死。

    “可道長如果是殘魂,一切就可以解釋。甚至,他喜歡上貓也能解釋,反正人和貓都不是自己的肉身。

    “不過,殘魂能活這么久?道門不愧是玩鬼專業(yè)戶。”

    雖然內(nèi)心戲很豐富,但許七安沒有忽略周遭環(huán)境里,可能存在的危機。

    進(jìn)入主墓后,五根火把驅(qū)散的大部分的黑暗,墓室內(nèi)的場景一點點勾勒于眾人眼前。

    主墓空間巨大,如果把它比作房間,許七安等人現(xiàn)在的位置是玄關(guān),可即使是玄關(guān),已經(jīng)給人一種進(jìn)入神廟的錯覺。

    數(shù)人合抱的立柱支撐起看不見高度的穹頂,兩邊的墻壁距離初步估計有二十丈,也就是說,這座主墓的寬度是二十丈(60米)。

    深度未知,有待探索。

    “按照墓穴的格局,中央必定是墓穴主人的棺槨,我建議先別過去,繞著墻壁摸索圈,估測出模式的大小,順便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信息�!�

    病夫幫主走到金蓮道長身邊,建議道。

    老盜墓賊了........不過,領(lǐng)隊的是我啊,為什么不找我商量?許七安心里嘀咕。

    “有理�!苯鹕彽篱L頷首。

    許七安帶領(lǐng)著眾人往左開始探索,謹(jǐn)慎移動,直到看見一副巨大的壁畫。

    文字出現(xiàn)前,壁畫是用來記載事件的唯一方式,哪怕是現(xiàn)在,也還流行著“壁畫記事”的傳統(tǒng)。

    許七安和楚元縝一前一后,高舉火把,照亮壁畫。

    壁畫的內(nèi)容是:一條可怕的巨蛇闖入了人類城市,它盤繞起來時,身軀比城墻還高。它的瞳孔猩紅發(fā)光,猙獰可怕。

    這時,一位腳踏飛劍的道人從天而降,斬殺了巨蛇。

    城中的皇帝帶領(lǐng)臣子們出來迎接道人,對他磕頭跪拜,道人踩踏飛劍,凝于半空,俯瞰著下方的皇帝和臣子。

    “這么大的蛇,是妖族?”恒遠(yuǎn)皺眉。

    楚元縝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他雖四處云游,但自從甲子蕩妖后,大妖漸漸絕跡。而二十年前的山海關(guān)戰(zhàn)役,倒是有妖族出現(xiàn),但楚元縝當(dāng)時還是孩童。

    至于許七安.......他和大家一起看向金蓮道長。

    “確實有一些天賦異稟的妖族,體型龐大。但也不至于這么夸張。而且,如果你們知道妖族五品的時候,會凝聚妖丹,就不會認(rèn)為壁畫上這條蛇是妖族了�!�

    金蓮道長負(fù)手而立,一副得道高人的風(fēng)范。

    三人的想法各有不同。

    許七安想的是,原來五品妖族凝練的是妖丹,聽道長話里的意思,凝練妖丹后,體型會縮�。窟是說妖族修行的路子并不是體型上的增長。

    楚元縝則在想,既然不是妖族,那這條蛇是什么?他心里隱約有個猜測。

    恒遠(yuǎn)的想法比較簡單,這條蛇他打不過,是佛法暫時無法降服的妖孽。

    金蓮道長沒有賣關(guān)子,說道:“體型龐大并不是好事,雖然會帶來力量上的增長,但也會暴露很多破綻。這世間,以體型龐大著稱,且實力強勁的,是遠(yuǎn)古的神魔。

    “不過遠(yuǎn)古神魔活躍的年代,人類還處在蒙昧?xí)r期,處在部落時代。所以,壁畫上這條蛇,應(yīng)該是遠(yuǎn)古神魔的血裔,并非真正的神魔�!�

    楚元縝微微點頭,道長說的,與他想的一樣。

    “即使如此,這道人能斬大蛇,實力恐怕非比尋常�!背钤馈�

    整面墻壁就仿佛畫卷,他們邊說邊走,看到了后續(xù)的內(nèi)容。

    皇帝為了答謝道人,為他鑄了高臺,率文武百官膜拜。

    “這不就是我們之前看到的壁畫嗎�!痹S七安道。

    群臣膜拜高臺的畫面,與外頭那幅壁畫一模一樣。

    接下來的壁畫內(nèi)容,讓眾人大吃一驚,那面目模糊的道長揮劍斬殺了皇帝,然后穿上龍袍,戴上皇冠,他篡位了。

    這特么的是什么神展開.........許七安瞠目結(jié)舌。

    楚元縝張了張嘴,同樣被道長的舉措震驚。

    金蓮道長眉頭緊鎖。

    恒遠(yuǎn)大師皺眉道:“如此高人,應(yīng)該不至于留戀權(quán)力。稱帝對他而言有何意義?”

    話音方落,許七安和楚元縝同時“呵”了一聲。

    他們默契的相視一笑,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想到了元景帝。

    再接下來,壁畫描繪的內(nèi)容變成了戰(zhàn)爭,黑甲軍隊和白甲軍隊廝殺,白甲軍隊后方是巨人般的皇帝——那位篡位的道人。

    黑甲軍隊后方空空如也。

    皇帝的軍隊平定了叛亂,但他似乎并沒有打算做個好皇帝,

    皇帝高舉寶座,懷里坐著果體女人,身邊圍繞著同樣一絲不掛的女人。

    再往后,男人和女人漸漸多了起來,無數(shù)隊男男女女,

    “這不就是我們在外頭見到的那幅壁畫嗎�!痹S七安說完,覺得自己這句話如此的熟悉。

    這幅壁畫,與外頭那幅一樣,只不過沒有行氣經(jīng)絡(luò)圖..........這幅壁畫要傳達(dá)的意思是,皇帝后來沉迷雙修,成了道門雙修術(shù)的狂熱崇拜者,荒淫無道?

    不對,他本身就是道人,篡位當(dāng)了皇帝!

    許七安腦海里諸多念頭閃過,然后聽見楚元縝低聲道:“道長,這位皇帝,與道門雙修流派有莫大的淵源啊�!�

    他真正想說的是,這道長會不會是那支流派的開宗祖師?

    楚狀元還是很聰明的嗎,我也是這么想的........許七安一邊點頭,一邊看向金蓮道長。

    “不知道。”金蓮道長的回答言簡意賅。

    眾人緩慢走著,繼續(xù)看壁畫。

    可能是上天也看不慣皇帝昏聵的行為,某一天忽然烏云大作,降下雷霆劈死了他�;实垴{崩了。

    “道長篡位,荒淫無度,于是上天降下雷霆劈死了他.........這未免也太勾欄了�!辈》驇椭鲹u搖頭,給出評價。

    “太勾欄”的意思與“戲劇性”差不多,這個時代的戲曲普遍都在勾欄里。

    天地會成員的臉色極為古怪,因為他們聯(lián)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許七安從理性的角度出發(fā),分析道:“奇怪,有些地方不符合邏輯�!�

    金蓮和楚元縝等人知道許七安在破案方面有著異于常人的天賦,紛紛按捺住發(fā)散的思緒,聆聽他說話。

    “如果這座墓的主人是壁畫里的皇帝,也就是道人,那么,這幅壁畫就很奇怪了。”許七安沉聲道:

    “即使是我們大奉英明神武的陛下,也知道修改史書,遮掩自己的污點。而這壁畫,赤裸裸的畫在這里,是諷刺?”

    英明神武的陛下修改史書,遮掩自己的污點.........許寧宴也太謹(jǐn)慎了吧,即使在這樣的場合里,也不留下“大不敬”的把柄。

    楚元縝心說。

    “天雷劈死了他,所以,這座墓應(yīng)該是臣子、后人修建,批判他不是很正常嗎�!焙氵h(yuǎn)道。

    “大師,您或許會為了仇人建墓,可別人未必會。”許七安搖頭,說道:

    “如果后人憎恨著他,那么便不會修建出如此規(guī)格的大墓。反之,就不會畫這樣的壁畫。除非壁畫的內(nèi)容無比真實�!�

    眾人點頭,接受了他的說法,楚元縝沉聲道:“以道人的實力,等閑的雷霆劈不死他。這雷霆是不是還有別的寓意?”

    這時,金蓮道長說話了,一字一句,沉聲道:“是天劫�!�

    “天劫?”

    聞言,許七安等人看向金蓮道長,這是一個陌生的詞匯。

    金蓮道長緩緩點頭:“在道門體系中,二品叫做‘渡劫’,度過天劫,就可以成為一品的陸地神仙。呵呵,這可不是司天監(jiān)預(yù)言師的天譴能比擬。上一代的人宗道首,就是在天劫中,灰飛煙滅�!�

    原來道門二品叫“渡劫”,一品叫“陸地神仙”。天地會眾人頗為欣喜的記下來。

    許七安一拍腦袋,道:“我想起來了,道長你說過,那個該死的地宗道首就是渡劫失敗,才被魔性反噬,墮落成妖道�!�

    當(dāng)初殺死紫蓮后,金蓮道長夜里潛入許七安房間,與他有過一番坦誠布公的談話。

    “也就是說,這位皇帝是道門二品,而且是巔峰的二品,距離陸地神仙境只差一線�!背b說道。

    金蓮道長忽然松了口氣,“死于天劫,灰飛煙滅,這座墓應(yīng)該是衣冠冢。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其他人也松了口氣,許七安頗為輕松的調(diào)侃道:“道長,過于篤定的判斷,往往會招來相反的后果�!�

    道長這家伙,別亂插旗啊。

    在許七安的帶領(lǐng)下,他們來到了主墓的另一側(cè),失望的發(fā)現(xiàn)并沒有壁畫。

    主墓周邊的探索到此結(jié)束,許七安手持火把,帶著眾人繞到中心位置,看見了一條寬闊的黑色通道。

    這條通道筆直的通向最中央的高臺,通道兩邊是淺淺的水坑,水質(zhì)渾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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