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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四位銀鑼悚然一驚,立刻領(lǐng)悟了許七安的意思。

    血屠三千里類似的行為,通常發(fā)生在曠日持久,且投入相當(dāng)數(shù)量兵力的大型戰(zhàn)場。

    而如果發(fā)生這種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必定造成災(zāi)民遍野,即使江州距離楚州遙遠(yuǎn),未必沒有難民中的幸運(yùn)兒成功逃亡過來。

    可是沒有........

    這案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復(fù)雜啊.........許七安心里一沉,情緒難免陷入沉重。但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同僚們,見他們憂心忡忡的模樣,當(dāng)即“呵”一聲,用一種無比龍傲天的語氣,緩緩道:

    “有點(diǎn)意思,這才是我想要辦的案子,太簡單了反而無趣�!�

    許大人經(jīng)歷豐富,雖然入職時間短,可經(jīng)歷的大風(fēng)大浪卻是旁人一輩子都無法經(jīng)歷的........打更人們回想起許銀鑼經(jīng)歷過的那一樁樁一件件的大案,頓時心里不慌,安定了許多。

    午膳前,許七安提著食盒,以及幾塊未經(jīng)雕刻的黃油玉,返回官船。

    他先把黃油玉放在房間,而后提著食盒,登上三樓,來到角落的一個房間前,敲了敲門。

    “誰?”

    房內(nèi)傳來老阿姨略顯暴躁,但有氣無力的聲音。

    “是我�!�

    許七安笑道。

    聽到他的聲音,里面沒動靜了,也沒開門,似乎打算冷處理。

    “傅文佩,你開門啊,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勾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許七安是個賤人。

    “哐.......”

    門打開了,穿著青色婢女衣裙的老阿姨,柳眉倒豎,怒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這個登徒子,在她房門前說什么勾引男人,太過分了。雖然她現(xiàn)在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婢女,可婢女也是有名節(jié)的呀。

    又沒人聽到........許七安嘿嘿道:“你又不是傅文佩,你生什么氣�!�

    見老阿姨翻了個白眼,想重新關(guān)門,許七安忙說:“給你帶了午膳�!�

    老阿姨嗤笑道:“你有那么好心?”

    “今早看你氣色,我就知道你昨兒沒睡好,暈船了吧。午膳肯定沒有吃,所以給你買了些飯菜。”

    許七安自顧自的進(jìn)屋,掃了一眼,房子干凈整潔,看起來是天天打掃的。

    把食盒放在桌上,打開蓋子,菜肴逐一擺開。

    老阿姨瞅了幾眼,發(fā)現(xiàn)都是自己沒見過的菜,忍不住問道:“這盤是什么菜?”

    “琉璃肺,還挺好吃的,是黃油郡最好的酒樓的招牌菜之一,其他招牌菜我也給你買了。”許七安道。

    “不想吃�!�

    老阿姨淡淡道。

    她身體不適,沒胃口,再說了,這些年在王府嬌生慣養(yǎng),什么好吃的沒吃過?平民百姓可望不可即的山珍海味,于她而言,只是等閑。

    “但你這碗肯定喜歡吃�!痹S七安把一碗湯擺在桌上。

    老阿姨一看,黑乎乎的,賣相極差,頓時嫌棄的直皺眉,道:“無事獻(xiàn)殷勤........你有什么目的,直說�!�

    就等你這句話........許七安坐在桌邊,咳嗽一聲,道:“你們王妃也來了?”

    聽見“王妃”兩個字,她眉梢微微跳了跳,鎮(zhèn)定的點(diǎn)頭,“嗯�!�

    “為什么王妃會在隊(duì)伍里?而我這個主辦官,卻事先不知道�!痹S七安笑瞇瞇的問。

    “你以為我會知道嗎。”老阿姨沒好氣道,似乎不愿多談,催促道:“沒事趕緊滾,我要睡覺了�!�

    許七安只好告辭離開。

    等討厭的臭男人離開,她重新關(guān)上門,本打算把食物收回食盒,突然嗅到了一股酸辣味,這股味道仿佛是無形的手,抓住了她的胃。

    味道正是那碗賣相極差的湯散發(fā)出來。

    似乎味道還可以........她坐在桌邊,用瓷勺舀了一勺,輕啜一口。

    酸中帶辣的味道,瞬間打開味蕾,勾動她的食欲,“咕�!�,喉嚨不自覺的吞咽,一連喝了好幾口。

    等她喝完湯,終于感覺到了饑餓,再看桌上的飯菜,便顯得誘人起來。

    ..........

    “咚咚。”

    敲門聲響了一下,繼而傳來褚相龍的聲音:“是我�!�

    “門沒鎖,自己進(jìn)來�!崩习⒁桃岳淠移届o的聲音回復(fù)。

    褚相龍推門而入,看見王妃坐在桌邊,津津有味的用膳。

    褚副將皺了皺眉,傳音道:“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只管點(diǎn)頭和搖頭�!�

    他知道這些食物是許七安剛才送過來的。

    王妃搖搖頭。

    褚相龍眸光銳利了幾分,“沒有關(guān)系,他給你帶午膳?”

    王妃還是搖頭。

    褚相龍盯著她看了片刻,勉強(qiáng)接受這個回答,感慨王妃魅力實(shí)在太大,讓男人忍不住去接近,去了解。

    “請王妃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與閑雜人等交往過密�!彼麄饕舾嬲]了一句,退出房間。

    整個過程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船上不但有金鑼楊硯,還有其他武者,武者耳目聰敏,隔墻有耳這句話最為貼切。

    ...........

    “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種信息啊。我猜的沒錯,鎮(zhèn)北王妃前往北境,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隱秘出行,事先連我這個主辦官都不知道。而且,攜帶的侍衛(wèi)人數(shù)不正常,太少了。這可以理解為低調(diào),嗯,隨使團(tuán)出行,既低調(diào),又有充足的護(hù)衛(wèi)力量。

    “問題是,何至于此?”

    許七安返回房間,坐在桌邊,皺眉思考。

    “為什么王妃前往北邊,要搞的這么神秘,是因?yàn)樘煜碌谝幻廊说姆Q號過于招搖?這顯然不是,在大奉,誰敢打鎮(zhèn)北王正妻的主意?就算是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的我,也沒動過這方面的心思。

    “根據(jù)行為分析意圖,那就是元景帝不希望王妃離京的消息廣為人知。但這并不科學(xué),區(qū)區(qū)一個王妃,去見夫君,有什么好隱瞞?

    “除非這個王妃不簡單,涉及到某些機(jī)密?如此一來,秘密隨使團(tuán)出行的原因無外乎兩個:一,涉及到某種機(jī)密謀劃,所以要保密。二,可能伴隨著危險,因此需要使團(tuán)的力量護(hù)衛(wèi)?”

    想到這里,許七安瞳孔微微收縮,目光隨之銳利。

    ...........

    PS:微信盟主群一直在發(fā)紅包,發(fā)的我無心碼字,都怪他們,影響我碼字,所以這章短了點(diǎn)。

    PS:感謝盟主“鈕鈷祿丶建波”的打賞,建波是老熟人了,《姐姐》的時候就是我的人了。

    第349章

    埋伏

    對于這個推測,許七安既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一直以為鎮(zhèn)北王妃是大奉天字一號花瓶,本質(zhì)上還是一介女流,不該牽扯到什么機(jī)密事件里。

    不意外,則是察覺到褚相龍攜帶女眷,且從楊硯口中得知王妃隨行后,他有了思想準(zhǔn)備。

    “既然可能有危險,那就得采取應(yīng)對措施,謹(jǐn)慎為先........嗯,現(xiàn)在不急,我忙活自己的事.......”

    許七安拎起布袋,把八塊黃油玉擺在桌上,隨后取出準(zhǔn)備好的刻刀,開始雕琢。

    ..........

    溫飽之后,老阿姨躺在床上小憩片刻,睡眠淺,很快就被碼頭上吵鬧的吆喝聲驚醒。

    她有些生氣的捶了幾下枕頭,起身走到桌邊,收拾碗筷,放回食盒,拎著它離開房間。

    順著階梯往下,到第二層,她順著廊道而行,對著兩邊的房間左顧右盼,這里是打更人和三司的官員居住區(qū)域。

    她不太清楚許七安住在哪個房間,好在很快,她如愿以償?shù)恼业搅撕蒙皆S寧宴的房間。因?yàn)榉块T敞開著。

    云州回來后,那個皮相就變的格外精致的年輕男人坐在桌邊,雕刻著幾塊黃油玉。

    “咚咚。”

    她敲了敲房門,等他抬頭看來,板著臉說:“食盒還給你,多,多謝.......”

    似乎不擅長道謝這種事,說話時,表情特別扭捏。

    “放門后吧�!�

    許七安淡淡回應(yīng),低下頭,繼續(xù)自己的作業(yè)。

    老阿姨進(jìn)入房間,輕輕放下食盒,看了一眼桌面,那里擺著幾件雕琢好的玩意,分別是小劍、玉饅頭(×2)、八角護(hù)符、印章、玉佩。

    她頗有興趣的問道:“你雕這些物件作甚?刀工還挺難看�!�

    說完,自己咯咯咯笑起來。

    “送女子。”許七安道。

    送女子........老阿姨盯著桌上的物件,笑容漸漸消失。

    “我每次離京,都會寄一些當(dāng)?shù)靥禺a(chǎn)給喜歡我的女子,再寫一封信,這既不會花費(fèi)多少銀子,又能討她們歡心,讓她們更喜歡我�!�

    許七安振振有詞的講述自己的養(yǎng)魚經(jīng)驗(yàn)。

    .......老阿姨被氣到的,看許七安的眼神,就像在看人間渣滓,冷笑道:“果然是個臭男人�!�

    許七安打擊道:“可惜沒你的份兒�!�

    老阿姨嗤笑道:“誰稀罕呢�!�

    氣沖沖的離開。

    不多時,所有的玉都雕刻完畢,許七安賦予了它們靈魂。

    他先把“小劍”收入地書碎片,這個不用寄,因?yàn)槭撬徒o李妙真的,等到了北方相聚,許七安再送給她。

    許七安鋪開準(zhǔn)備好的信紙,取來筆墨,提筆書寫: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此地有特產(chǎn)黃油玉,此玉質(zhì)地油軟,觸手溫潤,我頗為喜愛,便買了毛坯,為殿下雕刻了一枚印章。

    印章有字,曰:你拈花一笑,落霞漫天�!�

    這是寫給懷慶的,他把印章一起塞入信封。

    第二封信是寫給裱裱的: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此地有特產(chǎn)黃油玉,此玉質(zhì)地油軟,觸手溫潤,我頗為喜愛,便買了毛坯,為殿下雕刻了一枚玉佩。

    “我是個俗氣透頂?shù)娜�,見山是山,見海是海,見花是花。唯�?dú)見了你,腦海里只有四個字:三生三世�!�

    他把玉佩放進(jìn)信封。

    第三封信和第四封信,寫給采薇和麗娜,如出一轍的內(nèi)容: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世上美味千千萬,聽說在某個無法抵達(dá)的遙遠(yuǎn)國度,有一種人間美味叫“胡建人”,以后有機(jī)會,想帶你去找找,尋遍天涯海角。”

    他把玉雕的饅頭塞進(jìn)信封。

    第五封信寫給鐘璃: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我不在京城的日子里,要好好待在司天監(jiān)地底。我們要相信,苦難的日子終將過去,再吃些苦,再受些罪,一切都會從苦難中開出花來。

    “以后做我的小公舉,只吃XX不吃苦�!�

    他把八角護(hù)符放進(jìn)去。

    然后是玲月和浮香的信,以及她們的物件。

    第六封信寫給玲月。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為兄一路平安,只是有些想家,想家中溫柔可親的妹子。等大哥這趟回來,再給你打些首飾。在為兄心里,玲月妹妹是最特殊的,無人可以取代�!�

    第七封信寫給浮香。

    “忘記哪位大儒說過,人生得一知己,此生無憾。浮香姑娘便是我的紅顏知己,希望我們的情誼天長地久,比黃金還恒遠(yuǎn)........”

    請繼續(xù)保持我們目前的關(guān)系!

    每一條魚,都要有不同的寄語。要充分體現(xiàn)出對她們的關(guān)心和重視,讓她們覺得自己是最重要的。斷然不能敷衍了事。

    這是一個海王的自我修養(yǎng)。

    做完這一切,許七安如釋重負(fù)的舒展懶腰,看著桌上的七封信,由衷的感到滿足。

    上次在青州邊界,他也寫過七封信,其中兩封是二叔和嬸嬸濫竽充數(shù)。而現(xiàn)在,僅是女孩子,就有七封信,再加上李妙真,那就是八封信。

    許七安為自己魚塘事業(yè)的發(fā)展而欣喜。

    ............

    妥善保管好物品,許七安離開房間,先去了一趟楊硯的房間,沉聲道:“頭兒,我有事要和大家商議,在你這里商談如何?”

    楊硯還在盤坐吐納,聞言,皺了皺眉,本能的反感修行被打擾,但還是緩緩點(diǎn)頭:“可以�!�

    許七安當(dāng)即命令吩咐一位銀鑼,去把褚相龍和三司官員請來房間。

    在桌邊靜坐幾分鐘,三司官員和褚相龍陸續(xù)進(jìn)來,眾人自然沒給許七安啥好臉色,冷著臉不說話。

    習(xí)慣和稀泥的兩位御史中的一位,笑道:“許大人召喚我等何事?”

    “我要調(diào)整路線,改走陸路。”

    許七安語出驚人,一開場就拋出震撼性的消息。

    “這不可能!”

    褚相龍率先反對,語氣堅(jiān)決。

    有了上次的教訓(xùn),他沒繼續(xù)和許七安掰扯,負(fù)手而立,擺出決不妥協(xié)的架勢。

    “許大人可別胡鬧,再有一旬,我們便能抵達(dá)楚州。該走陸路的話,半個月都未必能到�!贝罄硭仑┖叩溃�

    “你雖然是主辦官,但也不能胡作非為,隨心所欲�!�

    正常的指令,他們可以遷就、忍讓許七安,承認(rèn)他這個主辦官的地位和威信。但這不包括隨意更改路線。

    水路改陸路實(shí)在太麻煩,要安排馬匹、馬車,以及運(yùn)輸車,畢竟這兩百來號人,人吃馬嚼,不可能輕裝上陣,所以當(dāng)初使團(tuán)才選擇更快捷、方便的水路。

    其次,在行軍打仗中,只有最高將領(lǐng)才能更改路線。使團(tuán)雖不是軍隊(duì),但更改路線依舊是大忌。

    刑部的陳捕頭望向楊硯,沉聲道:“楊金鑼,你覺得呢?”

    楊硯面無表情,“確實(shí)不妥。”

    連同為打更人的楊硯都不贊同許七安的決定,可想而知,如果他一意孤行,那就是自找難看。就算是其他打更人,恐怕都不會支持他。

    “哼!”

    褚相龍冷哼一聲,道:“沒什么事,本將軍先回去了,以后這種沒腦子的想法,還是少一些。”

    刑部捕頭審視了許七安一眼,道:“褚將軍且慢,不妨聽聽許大人怎么說�!�

    褚相龍回過身,詫異的看著他。

    能做到刑部的捕頭,自然是經(jīng)驗(yàn)豐富的人,他這幾天越想越不對勁,起先只以為褚相龍隨使團(tuán)一同返回北境,既是方便行事,也是為了替鎮(zhèn)北王“監(jiān)視”使團(tuán)。

    畢竟這次使團(tuán)前往北境,查的案子,既有可能是針對鎮(zhèn)北王。

    可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如果隨行的只有褚相龍便罷了,王妃也隨行的話,不應(yīng)該是派遣一支禁軍護(hù)送北境嗎。

    為何與他們混在一起?

    船上全是男人,親王的正妻與他們同行,這多少有些不合理。

    大理寺丞忍不住看向陳捕頭,微微皺眉,又看了眼許七安和褚相龍,若有所思。

    呦,不愧是刑部的捕頭,比文官們要敏銳的多.........許七安把手里握著的地圖展開,看向褚相龍,問道:

    “褚將軍,王妃怎么會在隨行的使團(tuán)中?”

    刑部的陳捕頭,都察院的兩位御史,大理寺丞,齊刷刷的看向褚相龍。

    許七安這個問題,問出了他們心中的疑惑,或好奇。

    “王妃去北境與淮王相聚,有何問題?”褚相龍瞇著眼,銳利的盯著許七安。

    此事瞞過不同船而行的眾人,他清楚一點(diǎn)。也沒必要隱瞞,只要悄悄離開京城沒人知道,目的就達(dá)到了。

    “本官是使團(tuán)主辦官,為何之前沒有收到通知?”許七安又問。

    褚相龍淡淡道:“只是小事而已,王妃借道北行,且身份尊貴,自然是低調(diào)為好�!�

    “既然王妃身份尊貴,為何不派禁軍隊(duì)伍護(hù)送?”

    這時,陳捕頭突然問道。

    “是啊,官船魚龍混雜,若是知道王妃出行,怎么也得再準(zhǔn)備一艘船�!贝罄硭仑┬呛堑�。

    “唔......確實(shí)不妥�!币晃挥钒欀碱^。

    這群老狐貍........褚相龍掃了眼三司的官員,心生惱怒。

    前些天,他們還表現(xiàn)出對許七安的敵視,并暗中示好自己,然而,一旦遇到可能對自身不利的事,他們的態(tài)度立刻曖昧起來。

    見褚相龍不說話,許七安冷笑一聲,環(huán)顧眾人,說道:

    “正如陳捕頭所說,如果王妃去北境是與淮王團(tuán)聚,那么,陛下直接派禁軍護(hù)送便成。未必偷偷摸摸的混在使團(tuán)中。而且,竟還對我等保密。幾位大人,你們事先知道王妃在船上嗎?”

    大理寺丞和兩位御史搖頭。

    許七安又道:“那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大理寺丞連忙追問,道:“許大人有話直說。”

    許七安擲地有聲:“這意味著可能遭遇危險,比如伏擊,針對王妃的伏擊�!�

    兩位御史,大理寺丞眉頭一跳,臉色轉(zhuǎn)為嚴(yán)肅。

    刑部的陳捕頭表情不變,似乎對此早有預(yù)料。

    褚相龍見狀,自己知道再一味的否認(rèn),只會眾叛親離,哼道:

    “王妃此次北行,確實(shí)另有目的,但許七安不必危言聳聽。王妃離京之事,就連你們都不知道,何況旁人?

    “伏擊也是要提前準(zhǔn)備的,咱們一路北行,走的是最快的水路,王妃隨行的事又秘而不宣。又怎么會遭遇埋伏呢�!�

    大理寺丞等人緩緩點(diǎn)頭,認(rèn)為褚相龍說的有理。

    他們也是出發(fā)之后,才發(fā)現(xiàn)船上有女眷,后來慢慢察覺女眷里竟有淮王妃。連他們都是出發(fā)后才知道此事,試想,可能存在的敵人,又如何伏擊?

    根本來不及嘛。

    “虛驚一場,虛驚一場.......”大理寺丞吐出一口氣,臉色有所好轉(zhuǎn)。

    許七安笑呵呵道:“幾位大人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你們再做考慮。”

    他這才把目光移到攤開的地圖,指著上面的某個,說道:“以船只航行的速度,最遲明日傍晚,我們就會通過這里。”

    眾人走到桌邊看去,那是一處水流湍急的流域,狹窄,兩側(cè)高山環(huán)繞。

    “這里,如果真的有人要在兩岸埋伏,以水流的湍急,我們無法快速轉(zhuǎn)向,否則會有傾覆的危險。而兩側(cè)的高山,則成了我們上岸逃跑的阻礙,他們只需要在山中埋伏人手,就能等著咱們自投羅網(wǎng)。簡而言之,如果這一路會有埋伏,那么絕對會在此處。”

    許七安的話,讓眾人剛剛放松的情緒,再次緊繃。

    褚相龍盯著地圖看了片刻,反駁道:“這一切的前提是有敵人埋伏,而剛才我也說過,敵人根本沒有時間提前設(shè)伏。

    “只要度過這里,我們一旬內(nèi)就能抵達(dá)劍州,屆時有王爺?shù)能婈?duì)迎接,大功告成。而如果走陸路,拖上半個月,那才是夜長夢多�!�

    雙方各執(zhí)一詞,爭執(zhí)不下。

    大理寺丞等人猶豫不決,雙方都有道理,卻又都有弊端,選哪個感覺都不穩(wěn)妥。

    那我就再給你們加把火........許七安嗤笑道:

    “走陸路固然是夜長夢多,卻還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我們明日在此遭遇埋伏,那就是全軍覆沒,沒有任何機(jī)會了�!�

    兩位御史和大理寺丞的表情立刻變了。

    “我同意許大人的決定,改換路線�!毙滩筷惒额^率先說道。

    “本官也同意許大人的決定,速速準(zhǔn)備,明日改換路線。”大理寺丞立刻附和。

    兩位御史也選擇支持許七安,因?yàn)樗脑�,擊中了文官們的要害。相比起可能更麻煩,更累人的陸路,一波團(tuán)滅的水路更讓人畏懼。

    沒人敢拿身家性命去賭。

    褚相龍臉頰肌肉抽了抽,心里狂怒,狠狠盯著許七安,道:“許七安,本官要與你賭一把,如果明日沒有在此流域遭遇埋伏,如何?”

    許七安雙手按桌,不讓分毫的對視:“以后,使團(tuán)的一切由你說了算。但如果遭遇埋伏,又如何?”

    褚相龍道:“你說一,我絕不說二�!�

    許七安撇撇嘴,不屑道:“現(xiàn)在我說一,你敢說二?少來這套,給老子來點(diǎn)實(shí)惠的。”

    “你想要什么�!�

    “白銀三千兩,以及北境守兵的出營記錄�!�

    “好�!�

    褚相龍一口答應(yīng),心里卻想著到時候反悔便是,到了北境,還不是他說了算。手底下有兵有將,還有鎮(zhèn)北王撐腰。

    許七安冷笑道:“立字據(jù)�!�

    .......褚相龍硬著頭皮:“好,但如果你輸了也得給我三千兩白銀�!�

    雙方立好字據(jù),但沒畫押,得等明日出結(jié)果。

    許七安扭頭看向楊硯,用商議的語氣:“頭兒,你明日帶著船夫去試探一番,你最多能帶走多少人?”

    楊硯想了想,道:“六個。”

    六個人明顯無法駕馭這艘船........可楊硯只能帶走六人,如果明日真的遇到埋伏,其余船夫就死定了.........許七安正為難之際,便聽楊硯說道:

    “明日我可以用氣機(jī)推動風(fēng)帆,操縱船只,便不需要船夫劃槳。只需留幾個人掌舵便是�!�

    以頭兒的水平,短暫的駕馭船只應(yīng)該不成問題........他于心底吐出一口濁氣:“好,就這么辦�!�

    改換路線的計(jì)劃定下來,三司官員以及不甘心的褚相龍當(dāng)即去準(zhǔn)備離船事宜,通知船上的侍衛(wèi)、女眷等隨行人員。

    許七安沒走,而是坐在桌邊,喝了口茶,分析道:“如果明日沒有遭遇埋伏,那說明所謂的敵人不存在,或者來不及設(shè)伏。

    “這樣我們也能松口氣,而如果敵人不存在,使團(tuán)里即使是褚相龍說了算,問題也不大,頂多忍他幾天�!�

    打賭并非意氣用事,就算沒有這場賭注,許七安私底下也會要求楊硯明日駕船試探。

    楊硯頷首:“可如果有埋伏.......”

    “那我們就麻煩了,還沒到北境,就先給那位王妃背鍋�!痹S七安嘆口氣,壓低聲音:

    “如果情況這么糟糕,我還有一個計(jì)劃,頭兒,我只與你商議........”

    ..........

    次日清晨。

    兩百人的隊(duì)伍離開黃油郡,四輛馬車,十八輛裝載物資的平板車,以及四十匹馬。

    至于禁軍和褚相龍帶來的士卒,跑步前進(jìn)。

    這支隊(duì)伍順著官道,在彌漫的塵埃中,向北而行。

    “如果楊硯那邊沒有遭遇埋伏,那走兩天陸路,就要重新改換水路,陸路確實(shí)累人,舟車勞頓的.........”許七安坐在馬背上,心里嘀咕。

    胯下的馬是普通的棕馬,遠(yuǎn)遠(yuǎn)無法與小母馬相提并論。

    這時,他看見身后一輛馬車的簾子掀開,探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朝他招招手。

    許七安調(diào)轉(zhuǎn)馬頭,慢行到馬車邊,笑著說:“小嬸子,什么事�!�

    “為什么要改走陸路�!彼诼燥@顛簸的馬車?yán)铩?br />
    “為了你們王妃的安全。”許七安說。

    她想了想,竟然沒有下意識的斗嘴,反而慎重的點(diǎn)頭,表示認(rèn)同了這個理由。

    ..........

    傍晚時分。

    流石灘,水流湍急,連石頭都能沖走,故而得名。

    兩側(cè)青山拱衛(wèi),河流寬度如同女子驟然收束的纖腰,水流濤濤作響,白沫四濺。

    一艘巨大的三桅帆船緩緩駛來,逆流而上,行至流石灘中段,湍急的水面,突兀的掀起波瀾,一條粗壯的,覆滿黑色鱗片的物體拱起,復(fù)又沉入水中。

    安靜了幾秒后,只聽轟隆一聲,巨大的三桅帆船被高高掀起。

    水花噴涌中,一條黑鱗蛟龍破浪而出,犄角嵌入船底,將它頂上半空。

    “咔擦咔擦......”

    裂紋瞬間遍布船身,這艘能裝載兩百多人的大型官船分崩析離,碎片嘩啦啦的下墜。

    船上掀起的剎那,楊硯施展氣機(jī)裹挾住六名船夫,拔空而起,強(qiáng)盛的氣機(jī)在腳底炸開,推的他不斷升高,掠空而去。

    蛟龍一頭扎入水底,濺起沖天白沫,俄頃,一個穿黑袍的男人浮出水面,踏水而立。

    他五官陰柔,鷹鉤鼻,雙眸狹長,豎瞳,流轉(zhuǎn)的眸光冰冷無情,臉頰兩側(cè)長滿細(xì)密鱗片。

    黑袍男人掃了眼被水流沖走的斷木碎片,嗤了一聲,聲線陰冷,道:“被耍了。”

    “他們逃不掉�!�

    岸邊的密林中,走出來一位年輕男子,穿著白衣,負(fù)手而立。

    白衣男子并不因埋伏失敗而憤怒、失望,很有靜氣的說:“咱們這次出動了足夠多的人手,僅靠一個四品楊硯,雙拳難敵四手。王妃是我們囊中之物�!�

    黑袍男子皺眉道:“你確認(rèn)使團(tuán)中沒有其他四品?”

    白衣男子頷首,指了指自己的雙眼,道:“相信我的眼睛,再說,即使還有一位四品,以我們的部署,也能萬無一失�!�

    ...........

    PS:這章字?jǐn)?shù)多一點(diǎn),所以沒能按時更新。以后如果沒按時更新,那說明字?jǐn)?shù)會有增加,算是對諸位的補(bǔ)償。

    感謝“別讓我為難_”的盟主打賞。

    第350章

    誰來救救我

    太陽落山后,天色保持了相當(dāng)久的青冥,然后才被夜幕替代。

    一處地勢較高的山坡,使團(tuán)隊(duì)伍在這里點(diǎn)燃篝火,搭起帳篷。

    女眷沒有下車,裹著薄毯睡在馬車?yán)�,許七安等高官宿在帳篷里,底層的侍衛(wèi),則圍著篝火睡覺。

    好在仲春的季節(jié),夜里不冷不熱,有風(fēng)吹來,還蠻舒爽。就是蚊子多了些,對這些體魄強(qiáng)健的“肥羊”甚是喜歡。

    “啪啪”聲不斷響起,士卒們罵罵咧咧的驅(qū)趕蚊蟲。

    許七安巡視回來,見到這一幕,便知使團(tuán)隊(duì)伍里沒有準(zhǔn)備驅(qū)蚊的草藥,頂多儲備一些治療傷勢的金瘡藥,以及常用的解毒丸。

    至于驅(qū)蚊的草藥,做不到那么精細(xì)。

    “為什么蚊蟲如此之多?”大理寺丞穿著白色單衣,從帳篷里鉆出來,抱怨道:

    “耳邊嗡嗡嗡的盡是蟲鳴,如何能睡,如何能睡?”

    養(yǎng)尊處優(yōu)是文官的通病,早前在船上,雖有搖晃顛簸,但都是小問題,忍忍就過了。

    走陸路要艱苦許多,沒有大床,沒有茶幾,沒有精致的食物,還要忍受蚊蟲叮咬。

    兩位御史聽見大理寺丞的抱怨,立刻鉆出來附和,愁眉苦臉:“難捱,難捱啊�!�

    這個時候,就顯得許七安的提議是多么愚蠢,如果不改陸路,他們現(xiàn)在還在水里漂著,有松軟的大床睡,有單獨(dú)的房間休息。

    擁有銅皮鐵骨的褚相龍不怕蚊蟲叮咬,淡淡嘲諷:“既選擇了走陸路,自然要承擔(dān)相應(yīng)的后果。我們才走了一天,現(xiàn)在改道走水路還來得及。”

    許七安取出一把特制的香料,高聲道:“我這里有驅(qū)蟲的香料,取一塊丟入篝火,便能驅(qū)逐蚊蟲�!�

    士卒們大喜過望,按照要求從許七安這里領(lǐng)取香料,投入篝火。

    香料在烈火中緩慢燃燒,一股略顯刺鼻的濃香溢散,過了片刻,周圍果然沒了蚊蟲。

    “哈哈,真的沒蚊蟲了,舒坦。”

    “這下子可以安心睡覺,多虧了許大人。”

    一堆堆篝火邊,士卒們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贊。許銀鑼的香料解決了他們的眼前的困擾,沒有蚊蟲叮咬后,整個人都舒服了。

    幸福感就是從這些小待遇里開始的,如果換一個官員領(lǐng)導(dǎo),肯定不會在乎他們這些底層士兵的小煩惱。

    更不會去想,夜里沒睡好,明日就會疲憊,還得趕路........惡性循環(huán)的話,會導(dǎo)致整支隊(duì)伍戰(zhàn)力下滑。

    而士兵的幸福感增加了,也會反饋給領(lǐng)導(dǎo),對領(lǐng)導(dǎo)愈發(fā)的恭敬和認(rèn)同。

    就比如許七安提議改變路線,走更艱苦的陸路,整個隊(duì)伍私底下怨聲載道,但不包括百名禁軍,他們半點(diǎn)怨言都沒有。

    這就是認(rèn)同。

    兩位御史和大理寺丞要了一塊香料,回帳篷里用香爐點(diǎn)燃,驅(qū)蚊效果立竿見影,果然沒有再聽見“嗡嗡嗡”的叫聲。

    “許大人竟連這種小玩意都準(zhǔn)備了,不愧是破案高手,心思細(xì)膩�!�

    都察院的御史從帳篷里鉆出來,大聲稱贊。

    不遠(yuǎn)處的馬車?yán)�,婢女們嗅到了淡淡的香味,欣喜道:“這味兒挺好聞的,咱們也去取些來燒,驅(qū)驅(qū)蚊蟲�!�

    “取什么呀,許銀鑼與褚將軍正鬧矛盾呢,你別這時候自討沒趣�!绷硪粋女婢說。

    “不會呀,許銀鑼性格挺好的,對我們女子尤為溫柔�!蹦擎九f。

    “嗤......我說的是褚將軍,咱們是王府的人,心里要有數(shù)。就算許銀鑼再好,咱們也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明白嗎�!�

    “是啊,而且我聽說是許銀鑼要改換陸路,我們才那么辛苦,真是的�!�

    這話一出,其他婢女紛紛聲討許銀鑼,討厭討厭說個不停。

    王妃蜷縮在角落里,不屑的嗤笑一聲。

    這些沒腦子的婢子,目光和癩蛤蟆一樣短淺,只能看到眼前飛的蚊子。

    雖然她也累,她也懷疑過水路是不是真有危險,也對許七安的判斷有所懷疑�?伤龍�(jiān)決擁護(hù)許七安的決定。

    寧愿吃點(diǎn)苦,遭點(diǎn)罪,也比遇到危險要強(qiáng)。

    ..........

    大理寺丞掀開帳篷的簾子,望著與士兵同坐的許七安,問道:“許大人有幾成把握?”

    他指的是水路設(shè)伏的事,委婉的提醒許七安,要考慮賭約的事情。

    畢竟拿人手軟,大理寺丞和許七安也沒仇恨,不待見他,主要是大理寺卿和許七安有大仇,作為大理寺卿手底下混飯吃的官員,他屁股得坐正。

    我哪來的把握,讓楊硯去踩陷阱,本身就是試探.......許七安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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