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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一位御史說道:“掐住算時間,楊金鑼也該到流石灘了,有沒有埋伏,想必已經(jīng)知曉。他,何時與我們碰頭?”

    許七安道:“我沿途有留下暗號,他會循著過來�!�

    以金鑼的腳程,順著暗號追上來,不需要多久的。最遲明日清晨,最早可能今晚就能追趕上來。

    褚相龍和幾位文官們沉默了下去,各有所思,等待著楊硯的到來。

    過了半個時辰,眾人進入夢鄉(xiāng),呼嚕聲宛如蛙鳴,此起彼伏。

    許七安沒有睡,拿著一根枯枝,在地上寫寫畫畫,推敲著去了北境后,自己該怎么查案子。

    查清案子后,又該如何在不驚動鎮(zhèn)北王的前提下,將證據(jù)帶回京城。

    這件事最麻煩的地方在于,他對鎮(zhèn)北王無可奈何,而鎮(zhèn)北王要對他做什么,卻很容易。

    大理寺丞他們對案子態(tài)度消極是可以理解的,估計就想走個過場,然后回京城交差.......血屠三千里,卻沒有一個難民,這不合理.......這一路北上,我要好好觀察,一頭扎到北邊,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褚相龍堅決反對我走陸路,未必就沒有這方面的考慮,他想讓我直接抵達北境,而到了北境,我就成了任人拿捏的傀儡。

    想私底下查案?

    做夢。

    念頭紛呈間,突然,他捕捉到一縷氣機波動,從遠處傳來。

    許七安霍然起身,右手比腦子還快,按住了黑金長刀的刀柄。

    另一邊,褚相龍也睜開了眼睛,目光犀利。

    兩人沒有眼神交流,而是一起望向了南邊,黑夜中,一道身影緩步而來,背著銀槍,正是楊硯。

    見到他的剎那,許七安和褚相龍露出各自的緊張和期待。

    前者彎腰拾起水囊,迎上去,道:“頭兒,情況怎么樣?”

    楊硯接過水囊,一口氣喝干,沉聲道:“流石灘有一條蛟龍埋伏,船只沉沒了�!�

    果然有埋伏,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墨菲定律全宇宙通用么.......許七安心里一沉,最后那點僥幸蕩然無存。

    真的有埋伏?!

    褚相龍握緊刀柄,篝火映照著微微收縮的瞳孔。

    “頭兒你先坐,我去喊三司的人過來,他們理當一起聽聽,了解情況�!痹S七安招呼楊硯在篝火邊坐下,又把裝著干糧的包裹遞過去。

    然后,他挨個進入帳篷,喚醒了御史、大理寺丞和刑部陳捕頭。

    陳捕頭鉆出帳篷,看見楊硯,想也沒想,略顯急迫的問道:“楊金鑼,可有遭遇埋伏?”

    兩位御史和大理寺丞緊盯著楊硯。

    “流石灘有埋伏,船只沉沒了,如果我們沒有改變路線,今日必定全軍覆沒�!睏畛幠樕亍�

    還真有埋伏,真的有埋伏........大理寺丞一顆心幽幽沉入谷底。

    全軍覆沒?兩位御史臉色微變,猛然看向許七安,作揖道:“多虧許大人機警,提前判斷出埋伏,讓我等躲過一劫。”

    刑部的陳捕頭,看向許七安的眼神里多了敬佩,對這位頂頭上司的敵人,心服口服。

    “我們到帳篷里說。”大理寺丞提議道。

    許七安點頭,喚來已經(jīng)蘇醒的陳驍,吩咐道:“今晚別睡了,大家提起精神來,好好巡視�!�

    陳驍在旁聽到全過程,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臉色凝重的點頭:“大人放心�!�

    許七安當即隨眾人進了帳篷。

    ..........

    蜷縮在馬車角落里睡覺的王妃,被一陣嘈亂的腳步聲、甲胄碰撞聲、以及議論聲驚醒。

    同車的婢子們已經(jīng)醒來,湊在車窗邊觀望。

    “大晚上的這般吵鬧,發(fā)生了什么?”

    “剛才不是睡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出去巡視了........”

    王妃心里一凜,掀開薄毯,邊揉著眼睛,邊推開馬車的門,小心翼翼的跳下馬車。

    她逮著一隊正準備出去巡視的禁軍,問道:“你這是作甚?”

    最前頭的士兵打量了她幾眼,說道:“楊金鑼回來了,據(jù)說在流石灘遭遇埋伏,船只沉沒了�!�

    后邊一位士卒補充道:“如果不是許大人改變路線,咱們今兒就全完蛋�!�

    王妃悚然一驚,涌起強烈的后怕情緒。

    真的有埋伏,是沖我來的.........幸,幸好有他在,幸好他及早反應過來........她拍了拍胸脯,這一刻,竟涌起強烈的安全感。

    平平無奇的王妃深吸一口氣,轉身回了馬車。

    “你去問了是嗎,他們都怎么了?”婢子們連忙追問。

    “水路有埋伏,船只沉沒了�!蓖蹂�。

    馬車內(nèi),驚呼聲四起,婢子們露出了恐懼神色。

    “為,為什么會有埋伏?為什么要埋伏我們.......”

    “呼.......還好許大人機敏,早早帶我們走了陸路�!�

    嘀咕聲四起,婢子們議論紛紛。

    王妃裹上薄毯,蜷縮在角落里,抱著肩膀,微微發(fā)抖。

    她在漆黑的夜里感受到了寒冷,發(fā)自內(nèi)心的寒冷。

    誰來救救我........

    ........

    PS:今天狀態(tài)很差,頭疼了一天,坐在電腦前渾渾噩噩,太難受了。我要早點睡,休息好。記得糾錯別字。

    第351章

    逃亡計劃

    帳篷里,楊硯盤坐在軟墊,接過大理寺丞遞來的茶水,道:“襲擊官船的是一條黑蛟,應該是北方妖族里的蛟部。實力不差,四品,在水里我打不過它�!�

    他不是話多的人,言簡意賅的說完,給出自身與對方的實力對比,然后就一言不發(fā)的沉默。

    褚相龍臉色大變。

    聽到四品蛟龍的存在,大理寺丞等人表情怪異,有愕然有畏懼有焦慮。

    陳捕頭眉頭緊鎖,說道:“褚將軍知道那條蛟龍的底細嗎�!�

    說話的過程中,他用瞇著眼審視褚相龍。

    眾人紛紛望來,無形的壓力讓褚相龍無法繼續(xù)保持沉默,猶豫了一下,他沉聲道:

    “黑蛟,四品,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湯山他果然認識黑蛟.........許七安眸光微閃,在流石灘設伏的敵人是北方妖族的,既然北方妖族出動了,那么向來同氣連枝的北方蠻族呢?

    另外,王妃前往北境這件事,秘而不宣,官船一路北上速度極快,按理說,北方妖族根本不可能提前設伏。

    除非他們早就知道王妃要北行。

    咱們這位大奉第一美人果然不簡單啊,值得蠻族如此大張旗鼓的深入敵人腹地搞埋伏..........剛才看褚相龍的臉色,似乎極為吃驚,很明顯也對北方妖族的出手感到震驚........許七安腦海里,無數(shù)念頭閃過。

    陳捕頭低聲道:“楊金鑼,除了黑蛟,還有其他敵人嗎?”

    楊硯搖頭:“沒發(fā)現(xiàn)�!�

    眾人松了口氣,大理寺丞如釋重負,心里安定了許多,道:“若是只有一位四品,咱們倒也不用太擔心........”

    說完,便聽許七安嗤笑一聲,道:“北方蠻族與北方妖族同氣連枝,既然妖族出手了,蠻族還會遠嗎。

    “如果我猜的沒錯,前往北境的各大關隘,都有高手埋伏。相信我,除非我們拋棄馬車和物資,翻山越嶺,不然遲早會再次被埋伏�!�

    這年頭,官道就那么幾條,羊腸小道倒是無數(shù),可那些人踩出來的小路,騎馬都困難,別說馬車和運輸物資的平板車。

    古代的剪徑蟊賊,只需要占據(jù)一條官道,沿途打劫來往的商隊、行人,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被他這么一說,兩位御史和大理寺丞連忙看向陳捕頭,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信褚相龍了。

    陳捕頭雖然官職低,可他是經(jīng)驗豐富的武夫,也是自己人,他的表態(tài)最值得信任。

    陳捕頭輕輕點頭,低聲道:“許大人的分析很有道理,甚至就是事實。我甚至覺得,既然水路有一位四品,那么其他埋伏點呢?會不會也有一位四品,或者,更多的四品?

    “北方蠻族和妖族聯(lián)合起來,出動一定數(shù)量的四品不在話下。”

    四品高手在江湖上,那是響當當?shù)拇笕宋�,是一方土霸王。但在朝廷里,四品不說多如牛毛,卻也絕對不會缺。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如果江湖上的四品比朝廷還多,那統(tǒng)治天下的也不會是朝廷。

    北方蠻族和妖族相當于是北方聯(lián)合朝廷。

    “這,這可如何是好?”

    三名文官有些急了。

    敵人只要有兩名四品,他們這支隊伍就危險了,如果是三名,那必將全軍覆沒。

    帳篷里氣氛變的沉默、嚴肅。

    三位文官、以及陳捕頭眉頭緊鎖,盡管外面有一百禁軍,還有各自帶著的護衛(wèi),卻不能給他們帶來絲毫安全感。

    其實使團的守衛(wèi)力量已經(jīng)非常充足,有百名禁軍,有數(shù)十名護衛(wèi),更多四名銀鑼,八名銅鑼,以及一名四品的金鑼。

    這樣一支隊伍,只要不被大勢力盯上,足以在大奉各地橫著走,甚至去北邊和東北也能全身而退。

    當初張巡撫率隊去云州,也是這樣的規(guī)模,一路平安無事。

    可眼下的情況是,他們很可能遭遇了北方妖族和蠻族的聯(lián)手埋伏、針對,背后是雄踞北方的大勢力。

    “北方蠻族和妖族,為什么要截殺王妃?他們又是怎么提前設下埋伏的�!标惒额^目光銳利的盯著褚相龍。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瘪蚁帻埨浜咭宦�。

    陳捕頭怒道:“如果早知道敵人是北方妖族和蠻族,為何不派禁軍護送,非要藏在使團里?”

    糟糕的情況讓他出離了憤怒,不再顧忌褚相龍的身份,態(tài)度針鋒相對。

    對啊,如果對遭遇埋伏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直接調(diào)配禁軍護送不是更安全么.........這里畢竟是大奉的地界,派遣一支規(guī)模龐大的禁軍護送王妃,北方蠻族和妖族即使出動四品高手,也只有飲恨的結局,畢竟禁軍肯定會攜帶大型殺傷法器,而且軍中本身就有許多高手.......

    可元景帝卻讓王妃偷偷潛入使團,誰也不知道,暗中離京........許七安心里閃過這個駭然的念頭:

    他們防的是朝廷內(nèi)部的敵人!

    朝廷內(nèi)部有人不想讓王妃去北境見淮王.........王妃去了北邊,到底會引發(fā)什么?這背后果然還有更深的內(nèi)幕。

    還有,妖族和蠻族是如何提前得知,并設下埋伏?

    這些線索雜亂無章,沒有頭緒,想的頭疼。

    耳邊響起褚相龍和三位文官的爭吵,許七安捏了捏眉心,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其實我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那就是請君入甕,主動引來蠻族和妖族的高手,從他們口中套取情報�!�

    許七安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可行,首先,他有比肩四品,甚至有所超越的金剛不敗,單挑一位四品,即使打不贏,對方也很難殺死他。

    畢竟武夫不會針對元神的攻擊,若是道門四品,許七安二話不說,轉身就走。畢竟他的元神層次還停留在六品。

    就算他的元神比大部分六品還要強大,可怎么也不可能是道門四品強者的對手。

    其次,他有儒家贈予的魔法書,擱在游戲里,這就是超珍稀技能卷軸。

    我雖然等級低,但我會氪金啊。

    天人之爭里,正是因為儒家魔法書的效果,為他彌補了元神的弱點,從而打敗李妙真和楚元縝。

    最后,他體內(nèi)還有一尊神殊和尚,這是他最大的底氣。

    不過神殊和尚存在不能暴露,就算召喚他,也得在沒有隊友的情況下,否則只有殺人滅口.......如果只是救王妃,還不至于讓我這么拼命........許七安食指和拇指,摩挲著下頜。

    救王妃只是順帶,他的目的是套取情報。

    “北方是鎮(zhèn)北王的地盤,直接過去,一頭就扎入人家的監(jiān)視范圍里。所有舉動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這樣的話,我要么不查案,要么死磕鎮(zhèn)北王。”

    對于一個邏輯縝密的推理高手來說,這不可能讓自己陷入如此被動局面的。

    必須要在抵達北方前,獲取更多線索和情報,如此才能制定計劃,展開調(diào)查。

    這時,爭吵聲結束了。

    褚相龍在地上攤開一份地圖,沉聲道:“楊金鑼這一路行來,可有被跟蹤?”

    楊硯搖頭。

    身為一名巔峰級的四品,能跟蹤他的人不多,武夫的直覺不是擺設。

    褚相龍松了口氣,點頭道:“很好,那么我們還有機會�,F(xiàn)在這種情況,肯定不能走回頭路。我們應該及早抵達江州城,求助江州布政使,江州都指揮使,請他們調(diào)集衛(wèi)所的兵力防御�!�

    眾人緩緩點頭。

    江州城是一省主城,兵力、高手都不缺,進了江州城就安全了。如果蠻族和妖族的四品敢殺入城中,注定有來無回。

    “只要能成功抵達江州主城,我們就可以向朝廷求援,或者直接調(diào)配江州大軍,護送王妃去北邊�!瘪蚁帻埖�。

    “有道理�!贝罄硭仑┚従忺c頭。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制定行軍路線。”褚相龍指著地圖,道:

    “抵達江州最近的路,是我們現(xiàn)在走的官道,兩天就能到達。但這條路也最危險。所以我們得繞路�!�

    陳捕頭搖頭,反駁道:“繞路同樣危險,我們?nèi)颂�,還有淄重和女眷,根本走不快。而對方是輕車簡行的高手,遲早會被鎖定、追上�!�

    褚相龍笑了笑,道:“所以,我們要拋棄馬車、馬匹,以及部分淄重。也輕車簡行,并且不能走官道,與他們打游擊�!�

    不得不說,這是非常聰明的決定。

    對方雖是高手,但潛入敵方腹部搞埋伏,不可能帶著軍隊。這就會導致人手不足,無法進行大規(guī)模的搜捕。

    這個時候,褚相龍才真正表現(xiàn)出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將領的素養(yǎng)。

    在行軍打仗中,這類逃亡情況并不少見。

    眾人看向許七安。

    還是有幾把刷子的,能做到鎮(zhèn)北王副將這個位置,不可能是庸碌之輩........許七安也覺得這樣的安排,是目前最優(yōu)的選擇。

    “我沒問題�!彼�。

    褚相龍得意一笑,看向許主辦官的眼神里,帶著挑釁和輕蔑,像是在告訴他:

    毛沒長齊的小子,還是太嫩,學著點。

    當即,眾官員走出帳篷,收攏人馬,下達命令,準備連夜行軍。

    褚相龍喚醒了一眾婢女,而后停在王妃所在的馬車邊,躬身道:“王妃,出事了�!�

    幾秒后,馬車里傳來女子平靜的聲音:“何事?”

    褚相龍低聲道:“船只在水路遭遇伏擊,已經(jīng)沉沒,我們?nèi)匀粵]有脫離危險,敵人很可能追殺過來�!�

    揉著眼睛離開馬車的婢女們,聞言,驚呼起來。

    混在婢女里的老阿姨,嚇的縮了縮腦袋,眼里閃過驚慌。

    褚相龍繼續(xù)道:“末將決定走山路,以躲避追殺,請王妃速速準備,連夜離開�!�

    老阿姨連忙回馬車,收拾行李和干糧,求生欲強的可怕。

    眾婢女隨后反應過來,開始各自忙碌。

    ...........

    拋棄部分淄重,攜帶干糧和清水的使團隊伍,離開官道,走過田埂、平原,翻過山嶺,開始了艱苦的跋涉。

    楊硯帶著隊伍走到前頭,許七安帶著禁軍殿后。

    晨曦時,隊伍在山腳下短暫歇息,補充食物,恢復體力。

    許七安啃著沒味道的燒餅,喝了口水,慶幸自己沒有帶小母馬一起來,否則這匹心愛的坐騎就要丟了。

    柔軟的腳步聲靠了過來,回頭看去,是一臉疲憊的老阿姨。

    她站在不遠處,有些猶豫,見許七安看過來,當即銀牙一咬,大步過來,在許七安身邊坐下,低聲說:

    “我們能順利到北境嗎�!�

    許七安回答說:“你是王府婢女,這個問題,應該去問褚相龍�!�

    我信不過他........她抱著水壺,目光有些憂慮的掃過人群,輕聲道:“我有點害怕�!�

    她很害怕,所以下意識來找許七安,也許在她心里,在這個使團里,真正能讓她有安全感的,不是金鑼楊硯,也不是對鎮(zhèn)北王誓死效忠的褚相龍。

    而是這個一路上不停捉弄她的少年打更人;是那個在斗法中一鳴驚人的銀鑼;是那個在渭水之上,兩手壓服天與人的男子。

    “怕死嗎?”許七安沒什么表情的問。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褚相龍的計劃沒有問題,運氣好,我們能平安抵達江州。到了江州就安全了,再說,你一個小婢女,有什么可怕的?見機不妙,只管逃走便是,人家堂堂四品高手,還會惦記你?”

    許七安嘲笑她的膽小。

    “我怕我走不到江州。”她嘆口氣。

    熬夜趕路,才兩個多時辰,她已經(jīng)雙腿發(fā)軟,走不動道了。

    “我背你?”許七安提議。

    她搖搖頭。

    “如果,如果追兵攔截住了我們,你........”她改口道:“打更人們會保護王妃嗎?”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眸子里閃爍著希冀的光芒,如含星子。

    仿佛只要許七安給出肯定答復,她心里就會安穩(wěn)似的。

    “當然不會,”許七安一口拒絕:

    “我們的任務是查案,又不是保護王妃,王妃死活和我們無關,倘若敵人太過強大,我們自己逃走便是。反正他們的目標是王妃�!�

    這樣啊........她眼里的光芒一點點黯淡,默默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抱著膝蓋。

    她在人群里,卻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顯得孤單又可憐。

    ...........

    一刻鐘后,褚相龍起身,大聲道:“繼續(xù)前行。”

    訓練有素的禁軍和侍衛(wèi)沉默著起身,背上行囊,提好武器,整裝待發(fā)。

    話音方落,許七安汗毛忽然豎起,下一刻,腦海里自然浮現(xiàn)畫面,頭頂?shù)纳搅掷�,一塊巨石轟然砸下。

    幾乎是同時,前方的楊硯霍然抬頭,目光灼灼的盯著身后的山。

    呼......

    一塊足有兩丈高的巨石從山上拋了下來,拋向隊伍核心。

    使團里,其余的武者慢了一拍,直到巨石拋出,他們才有所感應。而普通士卒和婢女,這時候都還沒反應過來。

    ...........

    PS:今天做了許久的細綱。

    第352章

    神威凜凜許銀鑼

    “所有人伏地�!�

    褚相龍大吼一聲,他下意識的要撲向那名平平無奇的婢女,又強行忍了下來,轉而去保護“正牌”王妃。

    巨石轟然砸下,攜帶強勁的風聲。

    楊硯探手往后,抓起負在背上的銀槍,槍尖輕輕一抖,紅纓綻放。

    只聽“咔擦”一聲,那塊足以將使團隊伍半數(shù)人砸成肉泥的巨石,崩散成細碎的小石子,噼里啪啦砸落。

    碎石子砸落在士卒的鎧甲、頭盔上,不痛不癢。沒有裝備防護的婢女抱著頭,蹲在地上,由侍衛(wèi)們幫忙遮擋碎石。

    一波試探性的攻擊后,短暫陷入平靜,對方?jīng)]有急著出手。

    許七安瞇著眼,凝眸望去,高處的密林間,站著一尊一丈高的身影,他比樹木還要高大,渾身遍布濃密黑毛。

    身軀不是肌肉虬結,有一層厚厚的脂肪,五官粗獷,臉龐遍布黑毛,舔了舔嘴唇,俯瞰著使團眾人的目光,充斥著嗜血的殺戮。

    咔擦,咔擦......

    南邊的林子傳來動靜,樹木成片成片的倒下,似乎受到了某種生物的傾軋。

    不多時,一條黑蛟從密林間鉆了出來,它是那么的巨大,整個腦袋堪比一座二層閣樓,黑鬃、黑鱗,分叉的犄角。

    僅暴露在眾人眼中的身軀,就有二十多丈,目測總身長超過百丈。

    一雙豎瞳冷漠的盯著眾人。

    這蛟龍也太大了吧,這樣的身軀根本不適合戰(zhàn)斗.........金蓮道長在古墓里說過,妖族是不走體積路線的.........蛟龍擁有魔神血脈?

    唔,也許北方妖族都有魔神血脈,所以才會和同樣擁有魔神血脈的北方蠻族同氣連枝.........許七安心里展開猜測。

    咕嚕......

    他聽見了咽口水的聲音,保持警惕姿態(tài),迅速環(huán)顧了一圈,發(fā)現(xiàn)使團里的士卒、護衛(wèi),全都表情僵硬,眼里暗藏驚恐。

    恐懼更強大的生物,是生靈的本能。

    換成普通人,見到如此可怕的一條蛟龍,不是嚇的當場大小便失禁,就是肝膽欲裂的倉皇逃竄。

    這些士卒當年都沒有參加過山海關戰(zhàn)役么........嗯,陳驍肯定參加過,他眼里沒有恐懼.........許七安一邊想著,一邊審視著山上的“黑熊”,以及南邊的蛟龍。

    如果只是兩名四品,那問題不大,待會兒就教他們做人,不,做妖。

    可就在這時候,在眾人因為蛟龍的出現(xiàn),心生恐懼之時,銀鈴般的笑聲,突兀響起。

    又一位強者來了,穿著紅裙,黑發(fā)用一根紅緞帶扎成馬尾,她踏著雜草叢生的荒地而來,行走間露出一雙紅色繡鞋。

    她每走一步,腳邊就有一叢雜草枯萎,她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生命絕跡。

    這個女人的出現(xiàn),讓原本緊張畏懼的使團眾人,愈發(fā)的絕望。

    “是他們,真的是他們........”褚相龍喃喃道,似乎對眼前的遭遇,茫然多于震撼。

    事已至此,有一點是已成事實,那就是蠻族不但知道王妃要去北境,甚至預估出了時間和地點。

    蠻族遠沒有他們想的那么遲鈍。

    他茫然的是,北方的蠻族和妖族,究竟是怎么知道此事,怎么就提前設伏了。

    “三.......名四品?”

    大理寺丞咽了咽口水,雙腿微微打顫。

    兩名御史臉色煞白,甚至有些崩潰,兩名四品尚能抵擋,三名四品的話,使團目前的兵力,很難抗衡他們。

    就連楊硯,恐怕也兇多吉少。

    文官畢竟是文官,如果是儒家學院的大儒,現(xiàn)在使者團考慮的是如何反殺,或者活捉。

    “褚相龍,他們是什么人�!痹S七安低聲喝道。

    他在提醒褚相龍報資料,既然是北方蠻族或妖族的人,那么褚相龍肯定知道這些四品高手的信息。

    褚相龍臉色頹敗,只覺得喉嚨發(fā)干,縱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領,面對眼前的情況,也覺得毫無勝算。

    他深吸一口氣,穩(wěn)定情緒,苦澀道:“黑蛟叫湯山君,蛟部的三位首領之一,擅水行之力。

    “山上那個是蠻族黑水部的首領,扎爾木哈,黑水部是力大無窮著稱,僅次于蠱族力蠱部。

    “至于這個女人,是一條蛇妖,叫紅菱。她和族人依附于蠻族青顏部,紅菱本人是青顏部首領的寵妾�!�

    頓了頓,褚相龍絕望道:“他們?nèi)撬钠贰!?br />
    真的是四品.......大理寺丞身子一晃,險些無法站穩(wěn)。

    人群里,平平無奇的王妃,抬起頭,飛快掃了眼三名四品高手,然后立刻低頭,害怕的嬌軀顫抖。

    她是一個很沒安全感的女人,膽子也小,平時只要想一想鬼,晚上就會不敢睡覺。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陷入這樣可怕的處境。

    傳聞中,北方蠻族都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他們最愛干的事就是劫掠大奉邊境,男人吃掉,女人奸yin一番,然后也吃掉。

    落在蠻族手里,下場可想而知。

    ...........

    蠻族和妖族的三位強者安靜的聽褚相龍說完,叫紅菱的艷麗女子,咯咯嬌笑道:

    “咦,這不是淮王麾下的褚副將嘛,三年前曲漾河一戰(zhàn),人家可是日日夜夜的想著你呢�!�

    褚相龍冷哼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

    “所以今兒個,奴家又找你再續(xù)前緣啦�!彼ひ魦擅�,妖艷的臉龐始終笑吟吟的,有種煙視媚行的魅力。

    褚相龍不搭理她,緊握著刀柄,身軀緊繃,如臨大敵。

    妖艷女人面帶微笑,目光掃過使者團,在頭戴帷帽的王妃身上略有停頓,便移開目光,觀察完眾人,她嘖嘖道:

    “一群歪瓜裂棗,除了楊硯之外,也就褚將軍你湊合。乖乖把王妃交出來,奴家可以讓你死前風流一場。”

    許七安的金剛神功不曾施展前,體表是沒有神光閃爍的。

    “我要楊硯,誰都別跟我搶,其他人交給你們。是殺是吃是俘虜,隨便你們�!�

    頭頂山林里,那尊一丈高的巨人開口說話,聲音洪亮,宛如驚雷。

    “你們是如何鎖定使團行蹤?”

    這時,人群里有人朗聲道。

    湯山君瞟了對方一樣,不做應答。

    站在山林里,居高臨下俯瞰眾人的扎爾木哈,眼里只有楊硯。

    只有穿著紅裙,五官艷麗的紅菱,見問話者是皮相俊朗的銀鑼,稍稍來了點興趣,拋來媚眼的同時,笑道:

    “你猜�!�

    你好騷........許七安握緊了黑金長刀,并不因為對方的不屑和揶揄惱怒,另一只手悄然引燃了一頁紙張。

    俗話說,女人一身紅,不是騷就是浪。男人一身白,不是娘就是gay........根據(jù)褚相龍透露的信息,這三位四品都不是擅長追蹤的.........那么就只有兩種可能: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蛘�,對方還有未露面的同伴。

    咦,附近沒有其他強者的氣息了,這不對啊........

    許七安心里一動,嗤笑道:“我猜你們中有術士幫忙�!�

    紅裙女人霍然變色,目光倏地銳利,重新審視他,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湯山君和扎爾木哈微微側目,看了許七安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果然是術士.......你這女人也不太聰明的亞子,隨便就套出話來.........許七安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一沉。

    他對“術士”兩個字幾乎產(chǎn)生了應激障礙癥。

    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監(jiān)正,疑似在他體內(nèi)植入氣運的神秘術士,這些都是許七安的心病。

    “這場埋伏里,有術士在暗中操控?會不會就是在我體內(nèi)植入氣運的那個術士........嗯,如果是他的話,目標應該是我,而不是王妃。

    “不對,他短期內(nèi)不會對我出手,忌憚我體內(nèi)的神殊和尚,這一點,從云州案中“擦肩而過”就能看出。

    “這次事件的主角是王妃,而那群神秘術士在謀劃王妃,我只是誤入其中而已。”

    見許七安不回答,女人似乎有些惱怒,嘴角的笑容帶著幾分殘忍,道:

    “罷了,索性就是個小銀鑼,待會兒殺你的時候,多留你一口氣。”

    說完,她不去看許七安,也不看使團眾人的臉色,望向湯山君和扎爾木哈,嫣然道:“楊硯交給你們,其余人和褚相龍交給我。”

    扎爾木哈哼道:“楊硯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湯山君昂起頭顱,朝著天空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嘶吼。

    眾人前方的地面忽然坍塌、崩裂,渾濁的地底暗流破土而出,濁流旋轉著沖上天空,形成一道巨大的水龍卷。

    水龍卷裹挾著沙土和石塊,撞向使團眾人。

    一開場就是AOE........許七安沒慌,他把儒家的魔法書咬在了嘴里。

    噔噔噔!

    楊硯拖著銀槍狂奔,迎向水龍卷,驀地刺出,槍尖刺入旋轉的濁流中,他沉沉低喝一聲,用力一挑。

    水龍卷瞬間崩潰,天空下起了濁雨。

    楊硯破除水龍卷的剎那,湯山君扭動著身軀,長達百丈的龐大蛟軀發(fā)起了沖鋒。戰(zhàn)場上,這樣的沖鋒可以輕易覆滅一支千人騎兵。

    另一邊,山林間轟然一震,一丈高的巨人縱身躍下,撲向楊硯。

    “咯咯咯.......”

    嬌笑聲里,紅裙女子手中出現(xiàn)兩把短刃,身形宛如鬼魅,目標同樣是楊硯。

    剛才一番話是幌子,故意的,他們的目標是楊硯,他們打算以最快速度格殺掉楊硯........眾人心里生出明悟。

    并因此而感到強烈的恐慌和畏懼。

    “放箭!”

    陳驍大吼一聲。

    百名禁軍摘下軍弩,一部分朝湯山君射擊,一部分鎖定飛撲下來的“大黑熊”。

    叮叮叮.......箭矢擊撞在兩位四品強者身上,紛紛折斷,不能傷其分毫。

    而就在這時,人群里,褚相龍突然扛起戴帷帽的王妃,遠離了眾人,逃走了........

    褚相龍攜帶的侍衛(wèi),默契的扛起其余婢女,撇下使團眾人,逃之夭夭。

    他們的逃亡路線不相同,一哄而散。

    這是褚相龍早就制定好的后手,一旦遇到無法抵擋的危機,就由侍衛(wèi)們帶著婢女們逃跑,如此一來,即使自己被追上,對方得到手的也是一個假王妃。

    真正的王妃藏在十幾名婢女里,因為逃跑路線不同,他們只能逐一甄別,只要真正的王妃運氣不是太差,就能借助這個間隙,逃的遠遠的。

    到那時,喬裝一番,有屏蔽氣息的法器幫助,成功逃亡的幾率極大。

    “混賬東西!”

    大理寺丞跳腳怒罵。

    見到這一幕的刑部陳捕頭,目眥欲裂。

    要不是褚相龍他們,使團怎么會遇到這樣的危機?

    是褚相龍連累了他們。

    昨夜官船遭遇伏擊,使團并沒有驅(qū)逐褚相龍,甚至還坐下來分析情況,打算一力承當,共同患難。

    可沒想到危險來臨時,褚相龍竟然毫不猶豫的舍棄了眾人。

    把他們當炮灰,讓他們來替自己的安危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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