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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這道漣漪掃過山體,讓樹林化作齏粉;掃過汪洋,讓狂濤掀起數百米高;

    薩倫阿古腳下的崖壁“咔擦”聲不斷,皸裂出一道道裂縫,幾秒后,整座崖壁坍塌了,落石滾滾,砸入大海。

    腳下之地迅速坍塌,薩倫阿古紋絲不動,左手緩緩握拳。

    隨著這一拳打出,魏淵只覺得整片天地都在與他為敵,那恢弘無雙,沛莫能御的天地之力,融入一拳中。

    當!

    拳頭砸在魏淵胸口,體表的神華如同破碎的琉璃,散成細碎的光屑。

    魏淵被這一拳打的胸骨盡碎,不可避免的吐出鮮血。

    薩倫阿古招手,攝來一股鮮血,涂抹在掌心,對準魏淵,發(fā)動咒殺術:“死!”

    旁邊,伊爾布和烏達寶塔做出同樣的動作,攝來一小股魏淵的鮮血,發(fā)動咒殺術:“死!”

    一名大巫師,兩名靈慧師,同時對魏淵發(fā)動咒殺術。

    嘭嘭嘭........魏淵身體里不斷傳來崩壞的聲音,一股股血霧從毛孔里噴涌而出。

    這一刻,他似乎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以致于這位當年叱咤沙場,面對千軍萬馬面不改色的大奉軍神,發(fā)出了痛苦的,非人的嘶吼。

    薩倫阿古出現(xiàn)在魏淵頭頂,緩緩握住拳頭,那位大周親王的英魂,與他同步握拳。

    指間發(fā)出沉悶的爆響,仿佛抓爆了空氣。

    薩倫阿古右臂后拉,略微蓄力后,一拳打向魏淵腦袋。

    危急關頭,武者對危險的本能讓魏淵獲得了一絲清醒,他做了一個相當關鍵的保命動作——后仰!

    拳頭打穿了他的胸膛,從他后輩刺出,連帶著血肉和小半截脊椎骨。

    “這近兩千年來,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之一,當年的高祖,后來的武宗,都不如你。殺你委實可惜了�!�

    薩倫阿古手臂粗壯了幾圈,肌肉膨脹,正要震裂魏淵的身軀,下一秒,他的氣機忽然如潮水般外泄。

    大周親王的虛影閃爍幾次,潰散不見。

    薩倫阿古,這位巫神教的大巫師,九州屈指可數的一品高手,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插著一把古樸的刻刀。

    “疼吧!”魏淵笑容和煦。

    第466章

    魏淵的底牌

    刻刀刺入心臟,薩倫阿古難以遏制的發(fā)出嘶吼聲,像是在承受著地獄業(yè)火的煎熬,聲音凄厲蒼涼。

    “以大巫師的滴水不漏,作戰(zhàn)前想必有為自己卜過一卦吧,是否上上大吉?若非有監(jiān)正幫我屏蔽刻刀,遮掩天機,想暗算大巫師幾乎不可能辦到。

    “術士脫胎于巫師,也只有術士能對付巫師的卦術。沒有監(jiān)正的幫忙,想打你們,太難�!�

    魏淵刻刀一點點挺進薩倫阿古的心臟,讓他體內靈力瘋狂傾瀉,讓他身體機能在刻刀的侵蝕下,飛速湮滅。

    僅僅兩三秒,薩倫阿古就蒼老了二十歲,形如枯槁,隨時都會“壽終正寢”。

    局勢突兀逆轉,兩名三品靈慧師神色狂變,默契的做出相同的應對方式,雙掌分別對準薩倫阿古和魏淵。

    左掌紅芒陣陣,激發(fā)薩倫阿古的生機,抗衡儒圣刻刀的侵蝕。右掌隔空對魏淵發(fā)動咒殺術。

    “哼!”

    魏淵探出左掌,箍住大巫師的脖頸,右手則拔出刻刀,從側面捅向薩倫阿古的腦袋。

    先用刻刀的力量消磨身體的機能,使其無法反抗,再用刻刀摧毀對方的元神,徹底讓這位一品大巫師魂飛魄散。

    當是時,劍光一閃。

    噗!

    鮮血飛濺,魏淵錯愕的看著自己的手臂斬斷,鮮血噴涌如泉。

    斬斷的手臂,連帶著儒圣刻刀,一起被一只手握住。

    這是一只金光與烏光交纏的手臂;從薩倫阿古眉心探出手的手臂。

    魏淵皺了皺眉,毫不猶豫的后撤,遠遠拉開距離,凝立虛空,審視著薩倫阿古。

    咔擦咔擦.......血肉交織蠕動,骨骼再生,一條全新的手臂凝聚。

    呼!魏淵吐出一口氣,護體神光重新覆蓋身軀,凝成銅皮鐵骨。

    方才手臂被斬,并非他防御不強,先前示敵以弱,被三位高品巫師以鮮血為媒介施展咒殺術,魏淵當場重傷,武夫引以為傲的體魄破功。

    隨后抓住戰(zhàn)機,出其不意,以儒圣刻刀襲擊大巫師薩倫阿古。

    這一系列操作既要示弱,又要抓住轉瞬即逝的時機,容不得魏淵恢復銅皮鐵骨。

    只是沒料到,對方亦有后招。

    薩倫阿古體內,緩緩鉆出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五官端正,眉毛略濃,一雙眼睛充斥著深深的惡意。

    細看之下,這位龍袍男子身體無暇如玉,金輝與烏光在他體表交纏,既神圣又邪惡。

    陽神!

    先帝貞德!

    “知道你魏淵擅謀,敢打到靖山城,多半是有依仗的。你陪我玩了這么久,我也陪你玩了這么久,咱們啊,不就是想看看對方有什么底牌嘛�!�

    薩倫阿古笑瞇瞇道:“儒圣刻刀,想不到你也能使用儒圣刻刀,嘖嘖,你魏淵竟還是個心系蒼生之人。”

    他體表血芒閃爍,胸口血肉蠕動,轉瞬間恢復如初,皮膚皺紋褪去。

    但是,這位一品大巫師的氣息,終究是衰弱了許多。

    正如魏淵的氣血,此刻已跌下三品巔峰。

    咔擦,咔擦........

    骨骼碎裂,血肉坍塌收縮,龍袍男子將魏淵的手臂煉化成純粹的氣血,張嘴攝入體內。

    “滋味還不錯,想必你的氣血更不錯。”

    龍袍男子一邊笑著,一邊把儒圣刻刀握在掌心,充滿污穢的,墮落的濃稠液體涌出,一點點侵蝕儒圣刻刀,磨滅它的靈性。

    正如當初地宗道首短暫的污染鎮(zhèn)國劍的靈性。

    魏淵深深的看著他,似有悲傷,似有失望,長長嘆息一聲:“原來是你,真的是你!”

    貞德帝嘿了一聲,嘴角勾起殘忍陰狠的笑意,看了眼被黑色濃稠液體一點點覆蓋的儒圣刻刀,道:

    “我需要點時間來封印它,你也需要點時間來恢復,看在過去君臣二十多年情誼的份上,你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

    薩倫阿古沒有反對,他的傷勢比魏淵只重不輕。

    “平遠伯操縱的人牙子組織,是在為你效力吧�!蔽簻Y說道。

    貞德帝點頭,譏笑道:“你自詡為國為民,但如果不是你對平遠伯步步緊逼,我就不會設法除掉他,楚州屠城案也許就不會發(fā)生�!�

    “然后容忍你繼續(xù)蠶食無辜百姓的性命?”

    魏淵大大方方的取出一枚瓷瓶,“�!币宦晱楅_木塞,把補氣的丹藥全數灌下。

    幾秒后,他臉色恢復紅潤,嘆息著說道:“你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龍袍男子笑容猙獰,說道:“貞德26年,地宗道首污染了我�!�

    頓了頓,他眺望著遠處的彌漫的戰(zhàn)火,緩緩道:

    “我的身體一直不好,那些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于我而言,沒有太大作用。一國之君,氣運加身,能活多久,其實早有定數。

    “以前我并不覺得長生有什么好,生老病死,天地規(guī)律。但隨著年紀增長,我開始畏懼死亡,渴望長生。但儒圣都無法對抗天地規(guī)則,何況是我?

    “直到貞德26年,地宗道首污染了我。他告訴我,人間君王無法長生,縱使超品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但他可以讓我活的更久,遠比正常君王要久。

    “那時候我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我沒能經受住他的蠱惑,便同意了。”

    魏淵瞇了瞇眼,道:“所以,貞德26年,你把淮王給吃了。”

    貞德帝臉龐泛起極端的邪惡,搖著頭:

    “不,是同化,我煉化了他的魂魄,接收了他的記憶。他既是我,我既是他,這才是一氣化三清的奧秘之一。

    “只是奪舍的話,肉身和元神是不契合的,后患無窮,相當于斷絕了修行之路。我怎么會做這種自斷后路的事。

    “遺憾的是,我并非正統(tǒng)的道門中人,縱使有地宗道首助我,強行煉化淮王元神后,我的本體主魂,依舊出現(xiàn)了殘缺�!�

    沒有地宗道首這位二品的幫助,他不可能施展一氣化三清之術。

    魏淵思索了一下:“那元景呢,元景也是那時候被你吞噬了?”

    貞德帝搖著頭,嘿然道:

    “他們兄弟倆本該在那時一起與我同化,但我說過了,煉化淮王魂魄后,我的主魂沒能修復那部分剝離出去的魂魄,出現(xiàn)了殘缺。

    “這樣的情況下,我又如何再吞噬元景?只好改變計劃,讓地宗道首以道門迷魂大法,抹去了元景的這段記憶。接著,在他識海里埋下了魔念的種子。

    “而我,作為一切準備后,假死退位,藏入開辟出的地底龍脈中,那里是唯一能避開監(jiān)正注視的地方。我靜靜蟄伏著,在等待機會,等待煉化元景的機會。

    “出乎我預料的是,元景以我為鑒,不再放權首輔,一邊勵精圖治,一邊權衡各黨。大奉國力蒸蒸日上,氣運加身之下,我根本沒有機會吞噬他,直到你的出現(xiàn).........”

    魏淵一愣。

    “你忘了?”

    貞德帝盯著魏淵,嘴角的弧度一點點夸大,一點點夸大:

    “元景6年,北方的獨孤將軍逝世,你親自帶兵出征,打退蠻族大軍,從此一鳴驚人。你不妨再想想,你是為什么才出征的?”

    魏淵瞳孔一下子放大,如遭雷擊。

    “哈哈哈.......”貞德帝狂笑起來:

    “堂堂大奉皇后,母儀天下的皇后,竟然與宮中宦官對食,而那個宦官,還是她入宮前的青梅竹馬。哪個男人能承受這樣的打擊,何況是元景這種剛愎自用的皇帝�!�

    他笑的猖狂,笑的肆意,笑的前俯后仰。

    “從那時起,元景識海里的魔念終于復蘇,慢慢的侵蝕著他,污染著他。元景當時之所以不殺你和皇后,是受了魔念的影響,變得陰冷狡詐,了解你與皇后道往事后,改變心態(tài),想借皇后來控制你。

    “而后便是山海關戰(zhàn)役,那場戰(zhàn)爭動搖了大奉國運,山海關戰(zhàn)役的尾聲,我趁機煉化元景,取而代之。

    “取代元景后,我痛定思痛,不再碰女色,潛心修道。一邊煉丹服餌,一邊讓平遠伯繼續(xù)劫掠人口。四十余年,終于修出陽神,踏入二品渡劫期。魏淵,你說我要不要感謝你?”

    真正的元景,早在二十年前便不在了。

    “對了,我可以額外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年偷偷向元景告密,泄露你和皇后關系的人,是太子的生母,陳貴妃�!必懙碌塾謷伋鲆粋重磅炸藥。

    陳貴妃.........魏淵沉默了許久,“地宗道首這般煞費苦心的幫你,目的是什么�!�

    貞德帝冷笑道:“當時地宗道首已經有入魔的征兆,但善念強于惡念,死死壓住。惡念為了不讓自己被煉化、消弭,它想出了一個辦法。

    “當日論道時,惡念察覺到了我對長生的渴望,暗中悄悄污染了我,放大我對長生的欲求。而后趁著有一天,獲得短暫主導身體的機會,他蠱惑我,于我密謀了這一切。

    “事后,地宗道首便回宗門閉關,善惡兩念糾纏整整四十年,四十年后,地宗道首入魔,元神分裂,善念茍延殘喘的逃脫,你品一品�!�

    魏淵又取出一枚瓷瓶,服下丹藥,沉吟一下,道:

    “蠱惑君王長生,吞噬親子。四十年來,民不聊生,國力江河日下,必將惡果纏身.........所以四十年后,地宗道首徹底入魔。但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縱使一氣化三清,擁有如今的修為,活的更長更久,但你依舊是人間帝王。如何長生?”

    貞德帝充滿惡意的眼神,瞄了一下儒圣刻刀,幽幽道:

    “后來,一個人教會了我如何以帝王身份長生久視,他的話,真正讓我醍醐灌頂。這二十多年來,我的一切謀劃,都因那人所起。包括今日,以巫神而餌,引你上鉤,是我計劃中最至關重要的一步�!�

    刻刀徹底被污染,靈性全失。

    “雖然只能污染它半刻鐘,但也足夠了�!必懙碌垭S手把它丟入懸崖,轉而看向魏淵,獰笑道:

    “你準備如何越過我們,封印巫神?”

    在場,一位大巫師,兩位靈慧師,一位渡劫期的強者。

    魏淵只有一個人,一個勉強算二品的武夫。

    貞德帝抬起手,像是從空中捏出了什么,掐在指尖,屈指一彈。

    一道劍氣呼嘯而出,一化二,二化三,三化萬千。

    密集的劍氣宛如海底魚群,如同濤濤洪流,劈頭蓋腦的射向魏淵。

    每一道劍氣都能輕易殺死四品,此外,劍氣中夾雜著針對元神的攻擊。

    人宗的氣劍和心劍合一。

    魏淵雙臂交叉于胸前,頂著密集的劍雨前進,叮叮叮.........身上炸起瑰麗萬千的刺目光芒。

    某一刻,劍氣撕裂了魏淵,讓他如夢幻泡影般消散。

    貞德帝駕馭金光暴退。

    魏淵身形復而出現(xiàn),撲了個空。

    除佛門武僧外,沒有任何一個體系的高品敢讓武夫近身。

    兩人在山間追逐,氣機爆炸層層疊疊,山體坍塌,巨石不斷滾落。某一刻,一大片密林突兀的“滑倒”,斷口整齊。

    氣機爆炸聲有時又會從海面?zhèn)鱽�,掀起狂濤和海嘯。

    但旁人不管怎么努力,都無法看清兩位巔峰高手的身影。

    在這場戰(zhàn)斗中,伊爾布和烏達寶塔這樣的三品高手只能淪為輔助,偶爾抓住機會對魏淵施展咒殺術干擾。

    或者,利用靈慧師的核心能力,賦予貞德帝劍氣靈性,讓它們不會落空,以此來緩慢消磨魏淵的氣血。

    除了磨,各大體系幾乎沒有辦法速殺一名三品以上的武夫。

    薩倫阿古沒有參與戰(zhàn)斗,嘆口氣:“能破陣的武夫真是讓人頭疼啊�!�

    他身影再次模糊,仿佛與真實世界隔了一層看不清的幕布。

    薩倫阿古高聲道:“貞德,我把此方天地之力借你,可有信心斬殺魏淵?”

    貞德帝于高空停頓身形,狂笑道:“那就多謝大巫師助我殺這亂臣賊子�!�

    薩倫阿古抬腳一跺,“大地賦予我靈�!�

    巖石風化,泥土化作黃沙,一股股土靈、金靈之力以薩倫阿古為媒介,遁入虛空,澆灌在貞德帝身上。

    “草木賦予我靈�!�

    花草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青翠欲滴的木靈之力,澆灌在貞德帝身上。

    “海洋賦予我靈�!�

    波光粼粼的海面,漆黑的水靈之力,澆灌在貞德帝身上。

    “烽火賦予我靈........”

    一股股天地之力被抽取,貞德帝的氣息節(jié)節(jié)暴漲,這一刻,他仿佛化為此間的主宰,冷眼俯瞰著亂臣賊子。

    貞德帝緩緩“抽”出劍,他從虛空中抽出了一把交織著“金木水火土”五色的劍,五行之力,萬物之基。

    伊爾布、烏達寶塔、薩倫阿古同時探出手,以靈慧師的核心能力,賦予此劍靈性。

    做完這一切,薩倫阿古,這位巫神教的大巫師,當世一品,氣息迅速頹敗下去。

    堂堂一品,已經接近力竭。

    此后百年,靖山周遭化為廢土。

    劍勢再次暴漲。

    這一劍,隱隱超出了品級。

    以致于貞德帝握劍的手微微發(fā)抖,似是無法掌控它。

    這一劍,凝聚了兩位三品,一位一品,一位二品強者之力。

    在這個超品不出的年代,它將所向披靡。

    極遠處的戰(zhàn)場上,大奉軍也好,東北軍也罷,每一位士兵都感受到了煌煌天威,心底產生巨大的恐懼,有抱頭鼠竄,有屎尿齊流,有當場心悸而亡。

    張開泰等高手,頭皮瞬間發(fā)麻,他們強忍著恐懼,望向了威嚴的來源,望向了那把仿佛能斬滅天地的五色劍光。

    而在劍光之下,是青衣襤褸的魏淵。

    “魏公.........”

    眾金鑼眼眶瞬間紅了,臉色煞白。

    這一劍,讓他們根本生不起抵抗的念頭,生不起逃跑的念頭。

    戰(zhàn)役打到現(xiàn)在,出乎這些軍方高層的預料,一層套一層,一幕接一幕,讓他們既驚恐又茫然。

    納蘭衍為首的巫師們,昂著頭,望著空中的那道劍氣,心旌神搖。

    “殺了他,殺了魏淵........”納蘭衍雙眼通紅。

    殺父之仇,今日可報。

    “殺了魏淵!”有巫師高呼道。

    “殺了魏淵........”

    “殺了魏淵........”

    吶喊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多,那些尚有余力的,或已閉上眼睛不敢看的,紛紛回應。

    所有聲音匯合在一起:殺了魏淵!

    魏淵站在海面上,昂頭,望著那道不可一世的劍光,望著不可一世的貞德帝。

    他腦海里,不由的回蕩起出征前,那小子騎馬站在山坡上,高歌送行的畫面。

    耳畔,仿佛又響起了他的歌聲: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魏淵笑道:“那我可就要來一次人間無敵了�!�

    他從襤褸的青衣里,摸出一個儒冠,緩緩戴上。

    云鹿書院至寶之二:亞圣儒冠!

    “來!”

    他輕輕招手。

    儒圣刻刀復蘇,沖散污穢,化作一道流光,把自己送入魏淵手中。

    他望向高空,喊道:“來!”

    蔚藍天空中,一道清光落下,照在魏淵身上。

    這道清光,來自院長趙守,來自一位三品大儒差點殞命的祝福。

    儒冠和刻刀,綻放出刺目的清光。

    最后,袖中劃出一頁紙張,紙張上記錄著一個很尋常的法術,巫師們司空見慣的法術!

    祝祭核心能力——召喚英魂。

    看這這里,薩倫阿古等三位巫師,眉心劇跳,涌起不祥預感。

    “嗤!”

    紙張燃燒中,魏淵意氣風發(fā),縱聲道:“請——儒——圣——”

    剎那間,清氣滿乾坤!

    ............

    PS:這章修改了幾次,加上有點卡文,嗯,也不是卡文,就是有點慎重下筆,所以寫的很慢。

    下一章估計是個大章節(jié),早上九點不更,留到晚上。注意:早上九點不更,留到晚上。

    第467章

    國士無雙

    蔚藍的天空中,云層突兀崩散,消弭一空,只剩一片青天。

    那股沖天而降的力量,那尊尚未出現(xiàn)的存在,似乎眼里揉不得一點沙子。

    天地間,一雙眸子睜開,充滿著洞察一切的智慧,以及無可動搖的淡然。

    山海間,一道高達百丈的虛影浮現(xiàn),穿儒袍,戴儒冠,面目模糊,長須飄飄。

    不知是不是錯覺,天空中的驕陽,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這尊虛影,頭頂青天,腳踏汪洋。

    這尊虛影一出,靖山百里之內,清氣繚繞,虛空中傳來朗朗讀書聲。

    儒家書院日積月累一千年的清氣,與之相比,猶如螢火之光。

    儒圣!

    儒家體系開創(chuàng)者,超越品級的偉人。

    自儒圣逝世,一千兩百多年,第一次有人召喚出儒圣的英魂。

    這一刻,巫神的雕塑劇烈顫動,整座祭壇,整座山谷都在晃動,猶如地震。

    這一刻,靖山城方圓百里內,所有生靈匍匐在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

    伊爾布和烏達寶塔,渾身戰(zhàn)栗,脊椎彎曲,倔強的不肯匍匐,這是三品巫師最后的體面。

    大巫師薩倫阿古,仰望著頂天立地的巨大虛影,嘴唇輕輕顫抖。

    他喃喃道:“儒圣.........”

    人族文明誕生以來,禮制的變遷,制度的變化,堪稱繁雜混亂。但如果把“歷史”這條長河延長,從宏觀角度去看,其實人族文明的變遷,可以簡單的分類為兩個階段:

    儒家前和儒家后。

    儒家誕生之前,制度多變不穩(wěn),處在一個相對混亂的階段。

    儒家誕生之后,人族文明才有了基石,有了萬變不離其宗的根本。

    神魔時代總結后的十數萬年里,若論氣運加身,上古人皇也好,后世千千萬的帝王也罷,都不及儒圣萬一。

    作為人族文明的奠基人,儒圣更像是應運而生。

    魏淵雙眼被一片清光取代,凸顯出神靈般的冷漠,他的肉身裂開細密的裂縫,儒冠和刻刀泛起清光,一遍遍修復著他的身體,一遍遍重新裂開,周而復始的循環(huán)。

    此時此刻,他肩負的不僅僅是超越品級的力量,更是人族誕生以來,頭等磅礴氣運。

    儒圣逝去后,從未有人能召喚出他的英魂,不是沒有道理的。

    魏淵抬起頭,盯著空中的貞德帝,淡淡道:“不妨出劍!”

    貞德帝冷漠的看著他。

    一劍斬下。

    劍光煌煌,時間和空間在此刻仿佛凝固,世上從未有過如此煊赫的劍氣,因為歷史上,沒有超越品級的劍客。

    “啊.......”

    慘叫聲在戰(zhàn)場中響起,幾個壯著膽子一睹此景的高手,身體出現(xiàn)了讓人毛骨悚然的異變。

    有的體內忽然激射出劍氣,而后,四分五裂。

    有的身軀染上鐵灰色,變成一尊雕塑。

    有的突兀著火,迅速化作灰燼,在地面留下兩個漆黑出油的腳印。

    有的化作黃沙潰散;有的血肉木質化,皮膚出現(xiàn)木材紋理,毛孔里長出綠葉。

    張開泰等高手猛的閉上眼睛,低著頭,不敢去看這道劍光。

    恐懼在他們心中爆炸。

    涉及到九州世界最巔峰級的戰(zhàn)斗,真的能輕易將一方地域化作廢土。

    煌煌劍光轉瞬已至眼前。

    魏淵抬起腳,往前一跺,聲勢如洪鐘大呂:“儒圣之前,誰敢放肆!”

    那道百丈虛影同步太腳,往前輕輕一踏。

    這一腳踏下,汪洋中驟然掀起數百丈高的海嘯,靖山徹底坍塌,山崩,海嘯........

    儒圣一腳之威,將山川夷為平地,將大地化作澤國。

    五色劍光轟然崩潰,化作純粹的五行之力,將天空渲染的繽紛瑰麗。

    薩倫阿古、貞德帝、伊爾布、烏達寶塔,四名超級高手胸口被一股幾乎橫掃此方天地的清氣撞中,宛如風中殘葉,身軀迅速破敗。

    四名頂尖強者凝立高手,修復傷勢,氣息已跌落谷底,志氣更是一蹶不振。

    四人合力的一劍,已經達到超越品級的強度,豈料在儒圣一腳之下,灰飛煙滅。

    潰散的五行劍氣直接改變了此方天地的元素規(guī)律,海中長出參天大樹,巖石中流淌出潺潺溪水,火焰在海面燃燒.........

    不是這一劍的威力不夠。

    是儒圣太強。

    貞德帝氣息不穩(wěn),纏繞于體表的烏光化作黑色火焰,反噬自身。

    他修的是人宗之道,同樣會被業(yè)火灼身,過去幾十年里,依仗國君的身份和地位,牢牢壓制業(yè)火。

    方才被清氣撞中,氣息衰弱,業(yè)火立刻反噬。

    他深吸一口氣,吞吐天地靈氣,道門號稱萬劫不磨的陽神之軀,散發(fā)金光,將業(yè)火撲滅。

    ...........

    魏淵臉色蒼白了幾分,不再理會四名手下敗將,轉身,朝著山谷中那座祭壇走去。

    儒圣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摧殘著他的身體,盡管有刻刀,有儒冠,有趙守的祝福。但對于魏淵而來,依舊是難以承受之重。

    召喚超越品級的存在,是需要代價的。

    沒有玄而又玄的法術反噬,有的僅僅是“承載過重”這個簡單的道理。

    隨著魏淵的轉身,儒圣的虛影同步轉向山谷,邁動身軀。

    無人敢擋儒圣的路,一品也不行。

    薩倫阿古望著那襲青衣,并沒有因為大勢已去而憤怒,依舊平靜溫和,緩緩道:

    “魏淵,你天賦卓絕,即使巫神解開封印,你也能獨善其身,何必?”

    當年儒圣封印巫神,有著巨大的隱秘。縱觀九州,知曉其中隱秘者,兩手之數。

    亡國滅種,如何獨善其身?魏淵置若罔聞,堅定而緩慢的朝著山谷前進。

    他還有一個敵人。

    魏淵于虛空中前行,臨近山谷時,被一道屏障擋住。

    這道屏障無形有質,看不見,但摸得著,它把魏淵擋在了山谷之外。

    山谷內,是另一片天地,它拒絕魏淵進入。

    能擋住超品的,只有超品。

    巫神,已經能影響現(xiàn)實,滲透出力量。

    能擋住氣運的,只有氣運。

    魏淵握著刻刀,輕輕點在無形的屏障上,氣波“嗡”的一震,把刻刀彈開。

    薩倫阿古遙望著這一幕,道:

    “巫神已能滲透封印,影響現(xiàn)實,它并不是任人宰割的雕塑�?上銈兊姆磻�,如果能拖兩年三年,巫神便能調動更多的氣運�!�

    魏淵轉動脖子,看向遠處的薩倫阿古:

    “你在暗示我竭力破壞屏障,消耗儒圣這一道為數不多的力量,讓我沒有余地封印巫神。”

    薩倫阿古坦然道:“你還有選擇嗎?”

    魏淵嘴角翹起:“誰說沒有。”

    ..............

    靖山城內,白衣術士的身影顯現(xiàn),他無聲無息的穿過緊閉的城門,抵達了這座巫神教總壇。

    “出.......來........吧.........”

    白衣術士磕磕絆絆的說完,抬腳輕輕一跺,陣法以他為核心,迅速擴散,籠罩周邊街道、房舍。

    傳送陣紋!

    一名名鐵騎突兀出現(xiàn),手持鋼刀,身披甲胄,為首者是一個比女子還要美艷的年輕人。

    城內的人們驚愕的望著這群天降異客,通過甲胄、長相等細節(jié),辨識出是大奉的騎兵,頓時臉色大變。

    想不明白,為什么大奉的軍隊突然殺到城里來了。

    炎國與大奉邊境三州接壤,仗著險關重重易守難攻,有恃無恐,常與靖康兩國聯(lián)軍,屢犯邊境,燒殺劫掠。就算是市井之徒,都能掐著腰,嘲笑一聲:

    “中原如娘們,隨意可欺�!�

    只有我們打大奉,沒有大奉打我們的道理。

    這個現(xiàn)象直到山海關戰(zhàn)役結束,依舊沒有改變。

    南宮倩柔高舉佩刀,氣質陰冷,喝道:

    “大奉建國以來,六百年間,巫神教殺大奉百姓,搶我大奉女人,血債累累馨竹難書,東北三州百姓,苦巫神教已久。大奉的將士們,隨我屠城�!�

    “屠城!”

    “屠城!”

    “屠城.........”

    沉雄的咆哮聲匯聚一處,聲浪震天。

    一萬重騎兵沖入街道,大肆殺戮,把城池化作人間煉獄。

    今日屠城,血債血償!

    ............

    “魏淵�。 �

    見到靖山城中如火如荼的殺戮,靈慧師伊爾布怒不可遏:

    “只有超品能封印超品,你一個凡人之軀,夾雜其中,真不怕死嗎?!”

    局勢進展到這一步,這位三品大高手從內心深處泛起無力感。

    你魏淵既非儒家弟子,又非那些凡人螻蟻,二品武夫足以獨善其身,逍遙自在,何苦自尋死路?

    “說打你巫神教,就打你巫神教。”

    魏淵的目光從靖山城收回,轉向大巫師薩倫阿古,笑道:“當年的老卒們,喊我一聲大奉軍神,也不好讓他們失望。”

    在注定不會有糧草的情況下,鑿穿險關重重的炎國,兵臨國都,吸引炎國與康國的大部分兵力。而后暗度陳倉,渡汪洋到靖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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