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萬萬不可!”
李靈素條件反射般的大喊道。
許七安嘴角一挑:“你也可以離開�!�
真是個性格惡劣的前輩啊.........李靈素內(nèi)心腹誹,嘆息一聲,道:
“前輩,東方姐妹也要去雷州,咱們此行必會碰上。”
雖然天蠱部“移星換斗”的力量可以掩蓋天機,但只要雙方遭遇,東方姐妹必定認出他。
在四品巔峰高手面前,任何易容術(shù)都是虛張聲勢,一看便能瞧出。
這時,許七安勒了勒馬韁,小母馬默契的減緩速度,改為小跑,李靈素不得不跟著降低馬速。
“你看他怎么樣?”
許七安指著路邊,一個表情木訥,五官平庸的漢子,他穿著厚厚的棉襖,拉著一輛驢車。
“?”
李靈素茫然不已。
十幾分鐘后,某條河邊,李靈素蹲在河邊,平靜的湖面映出他的模樣,表情木訥,五官平庸。
正是不久前偶遇的那名趕驢車的漢子。
“驚了!”
天宗圣子回頭,既佩服又震驚的看著徐謙,道:
“世上竟有改變面部皮肉和骨骼的易容術(shù)?”
高品強者也能做到這個層次,比如他凝練出陽神后,可以隨心所欲的改變?nèi)菝�,但那更像是變化之術(shù)。
而這個徐謙展露的,是依靠藥水就能達到類似效果的手段,哪怕是普通人也能隨心所欲的改變?nèi)菝病?br />
捏的還不錯........許七安笑了笑,云淡風輕的姿態(tài)道:
“活的久了,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手段,也會遇到亂七八糟的人�!�
慕南梔悄悄撇嘴。
不愧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啊........寧指的亂七八糟的人,應(yīng)該不是說我吧.........天宗圣子敬佩道:
“前輩厲害。”
許七安緩緩點頭:
“十二個時辰后藥力消散,容貌恢復原樣。此外,雖改的了面容,卻改不了氣質(zhì)。你與東方姐妹同床共枕半年,知根知底。
“若想近距離隱瞞過去,需時刻注意�!�
...........
午膳時。
李靈素躍入河中,捕撈了幾條肥美的魚,轉(zhuǎn)身一看,發(fā)現(xiàn)徐謙已經(jīng)架起了兩口小鍋,一口鍋煮飯,一口準備燒魚做菜。
對此,李靈素絲毫不覺得奇怪,這樣一位深不可測的前輩,擁有一個儲物法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要不是他被東方姐妹搜刮走身上的物件,他也有儲物法器,一件是下山游歷時,師尊賞賜的儲物袋。一件是金蓮道長贈的地書碎片。
“唉,若非實力被封印,我如今應(yīng)該修到四品巔峰了,這樣的話,滿三年就能回宗門�!�
李靈素一邊清理河魚內(nèi)臟,一邊感慨。
天宗弟子游歷,三年才可歸。圣子圣女,則必須達到四品巔峰才可回歸宗門。
四品和三品是一道門檻,天宗弟子想要超凡,踏入三品之境,就必須明悟太上忘情。
三人的午餐時,河魚湯,嫩豆腐炒肉,醬鴨,爆炒臘腸、冬筍炒羊肉..........
都是廚藝平平的慕南梔做的。
自從容納七絕蠱,許七安的飯量達到了耐人聽聞的地步,晚上時常餓醒,然后熱水就白饅頭和糕點,獨自解決溫飽。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能理解麗娜,如果還在京城,吃貨三巨頭會變成四巨頭。
李靈素吃的滿嘴流油,感慨道:
“這雞精真是奇妙,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
化腐朽為神奇?!慕南梔冷冰冰的看他一眼。
李靈素忙補充道:“若是與夫人的廚藝配合,則如虎添翼,吃一口,便讓人覺得人間美妙。”
慕南梔滿意點頭,看一眼許七安。
瞧瞧,人家能討女子歡心,不是沒理由的。
我已經(jīng)不需要靠甜言蜜語哄女人了,南疆情蠱了解一下..........許七安咽下飯菜,聽李靈素叨叨道:
“司天監(jiān)的術(shù)士確實厲害,儒家教書育人,創(chuàng)文明輝煌。術(shù)士懸壺救世、煉制法器、工具、器械,還有........”
他揚起瓷瓶:“還有這雞精。這些才是造福萬民的東西呀�!�
“這東西是許七安發(fā)明的�!�
慕南梔蹙眉道。
“許七安?”
天宗圣子一愣,像是在確認一般:“你說雞精是那位許銀鑼煉制?”
慕王妃抬了抬下巴。
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瞧把你驕傲的……圣子不信,笑道:
“夫人,那許七安是個武夫,術(shù)士與武夫之間,宛如西域和巫神教之間隔著一個大奉。武夫要是能鉆研煉金術(shù),那還叫粗鄙的武夫?”
反正這位夫人是普通女子,徐謙和蠱族有莫大干系,都與武夫無關(guān)。
圣子盡情的乳武。
這時,他發(fā)現(xiàn)徐謙冷漠無情的看了自己一眼,道:
“煉金術(shù)的本質(zhì)是知識,是研究,任何人只要學習、了解煉金術(shù)知識,都能著手研究�!�
李靈素大吃一驚:“聽前輩的意思,難不成雞精真是許七安發(fā)明?”
“徐謙”低頭吃飯,并不回答。
天宗圣子撫掌笑道:
“有趣,這很有趣,那位許銀鑼不愧是世所罕見的奇才。放眼大奉歷史,大概也只有高祖皇帝和武宗皇帝能與他比擬。
“嗯,魏淵也算一個,可惜他過于低調(diào),相比起許銀鑼的光彩奪目,魏淵近二十年來,幾乎名聲不顯。我越來越想去京城了。”
你去京城,我不就又社會性死亡了么,嗯,我本來就是要隱藏身份,牛皮吹的再大也可以強行擰回來.........許七安岔開話題,說道:
“我們從這里出發(fā),到雷州數(shù)萬里之遙,想以最快速度抵達,得走水路�!�
“又要坐船嗎�!�
慕南梔蹙眉,她有暈船的毛病,上次隨使團前往北境,天天暈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靈素慢慢覺得,這位夫人雖然容貌一般,但氣質(zhì)極佳,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女子魅力。
李靈素搖頭道:“這個季節(jié),去往雷州的運河吹的是西北風,而運河是自西向東流,這無疑會減緩船只的航行速度。如果乘船的話,我們恐怕無法在浮屠塔開啟時,抵達雷州�!�
許七安側(cè)頭看過去:“那你們原本打算怎么走?”
“蓉姐手里有一件法寶,叫御風舟,日行三千里。只需一旬就能抵達雷州。但飛行一天,得休息一天。最后一次,我們正好降臨在雍州地界的平州。”
這是低配版的飛機啊,這樣的大型法器,就算司天監(jiān)好像都沒有吧.........許七安暗暗吃驚。
“是蓉姐的師父贈她的,御風舟是巫神教十二法器之一�!�
許七安緩緩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沿漕運去雷州的計劃就得變一變,直接呼叫孫玄機,讓他帶自己一行人去雷州。
只是這樣一來,孫玄機的存在必然會引起李靈素的猜忌。
當然,他不會立刻猜出自己是許七安,但將來只要再有幾件類似的線索,這位聰慧的圣子絕對能做出正確判斷,猜出徐謙就是許七安。
李靈素蛋蛋一笑,道:“我有辦法,讓咱們在一旬之內(nèi),抵達雷州�!�
許七安和慕南梔同時看過去。
“雷州有一種猛禽,叫赤尾烈鷹,身高一丈三尺,展翼三丈七尺,屬靈獸。在雷州,當?shù)毓俑谢筐B(yǎng)這種猛禽,組建飛獸軍。
“山海關(guān)戰(zhàn)役時,赤尾烈鷹組成的飛獸軍曾大放異彩。但山海關(guān)戰(zhàn)役后,大奉國力日漸衰弱,赤尾烈鷹的食量太大,雷州官府養(yǎng)不起嬌貴的飛獸軍,大肆裁軍,把半數(shù)赤尾烈鷹賣給了當?shù)氐纳虝⑹兰�,以及江湖勢力�?br />
“其中吸納赤尾烈鷹最多的是雷州商會,專用于運送珍貴的物件。既安全,又快速。正巧,緊鄰雍州的漳州就是雷州商會的分會。
“這赤尾烈鷹是有錢也租不到的。但我有辦法搞到幾只赤尾烈鷹,咱們騎飛獸去雷州�!�
許七安再次和慕南梔對視一眼,前者詫異道:
“你以前去過漳州?”
“沒有。”
“你去過雷州?”
“沒有�!�
“那你為什么如此篤定自己能弄到珍貴的赤尾烈鷹?”
“此事,說來話長........”
圣子嘆息一聲,露出了飽經(jīng)滄桑的笑容:
“我游歷江湖時,曾經(jīng)偶遇隨商隊去青州做生意的雷州商會大小姐。那是一個膚如凝脂,明眸皓齒的姑娘,精打細算,有著超強的經(jīng)商能力。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逢,彼此產(chǎn)生了愛意,于是結(jié)下了情緣�!�
........許七安驚呆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那會兒我正被蓉姐和清姐追殺呢,是逃亡路上遇到的柔兒�!�
好家伙,我特么直接好家伙..........許七安頷首:“那就這么辦吧�!�
你是女朋友遍布九州嗎?
我終于明白李妙真為何見死不救。
..........
半旬后,漳州碼頭。
許七安牽著小母馬,踩著厚實的搭板下船,身后跟著同樣牽馬的李靈素,以及步行跟隨的慕王妃。
一邊走一邊問,在當?shù)匕傩盏闹敢拢麄兊诌_了雷州分會。
這是一個大莊子,漆紅大門上掛著鎏金大字書寫的匾額,門外兩尊一人高的大石獅子。
穿勁裝的侍衛(wèi)守在門口。
李靈素道:
“當日分別時,柔兒贈了我一塊手牌,可以調(diào)用商會本部以及分部的力量,可以挪用最多十五萬兩白銀的額度�?上液髞砣バM族時,不小心遺失了。
“不過就算沒遺失,最后也會被清姐和蓉姐沒收。”
許七安冷冰冰的審視著他:“所以?”
李靈素嘿然道:“你等著,我自有辦法。”
說罷,他牽著馬走向大門,朝攔住他的侍衛(wèi)說道:“我要見分會的會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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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聞人倩柔
“你是何人?”
高大威猛的侍衛(wèi)審視著李靈素,見此人儀表堂堂,俊美不凡,頓時不敢大意。
“告訴會長,就說李靈素要見他�!�
圣子負手而立,氣度斐然。
其中一名侍衛(wèi)看了他幾眼,匆匆跑入商會內(nèi)部。
大概半刻鐘,一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狂奔而出,在大門口顧盼,鎖定了李靈素。
“楊會長,一別半載,別來無恙?”
李靈素右手握左手大拇指,左手抱右手背,形成一個太極魚。
標準的道門拱手禮。
“李道長,竟然是李道長,您才是別來無恙,可有擺脫那兩個女魔頭的追殺?”
楊會長大喜過望,熱情的迎上來。
“逃亡從未停止!”李靈素感慨道。
接著,他看向許七安和慕南梔,介紹道:“這兩位是我朋友�!�
楊會長連忙抱拳:“在下楊有德,見過兩位大俠。”
他知道李靈素是天宗圣子,屬江湖人士,他的朋友,先吹一聲“大俠”總是沒錯。
慕南梔矜持的頷首。
許七安笑容溫和的抱拳還禮,這位楊會長有煉神境的修為,氣息內(nèi)斂,雖身材發(fā)福,笑容和藹,但這只是表象,真實戰(zhàn)力不弱。
這世道,是容不得普通人賺大錢的,想要腰纏萬貫,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實力。
在楊會長的帶領(lǐng)下,眾人進了商會,在大堂入座。
入座后,楊會長吩咐丫鬟奉上茶水,道:“漳州本地的白茶,三位嘗嘗�!�
三人端起茶杯品嘗,李靈素和許七安眼睛一亮,開口稱贊,慕南梔抿了一口,便輕輕放下。
人情練達,觀察細微的楊會長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當做沒看見。
“聽說老白茶有兩種喝法,一種要醒,一種則不必,我只覺得這茶好喝,不知屬于哪種?”
李靈素笑道。
同時,他傳音給許七安和慕南梔:“楊友德愛茶,我雖與雷州商會的大小姐有故,但赤尾烈鷹是商會的命根子,沒有手牌,很難借出�!�
所以這是一場“商務(wù)應(yīng)酬”,許七安心說這個我太拿手了,不管是前世混跡商場,還是在京城時的官場應(yīng)酬,這是我的領(lǐng)域啊。
可惜要顧及到高人的人設(shè),如果展現(xiàn)的過于接地氣和市儈,與之前表現(xiàn)出的風格割裂感太嚴重,那人設(shè)就崩了。
小李啊,陪領(lǐng)導喝酒的事就交給你了.........
楊會長果然露出笑容,開始向識貨的李靈素介紹起白茶。
聊的差不多了,李靈素咳嗽一聲,道:“楊會長,此番前來,是有事相求�!�
楊會長笑容不改,道:“李道長有什么要求,只要楊某做的到,一定肝腦涂地,竭盡全力�!�
“我要借三只赤尾烈鷹�!�
“........”
楊會長木然的看著他,那表情仿佛在說:我能撤回剛才的話嗎。
“這,這........李道長,赤尾烈鷹是我們商會的命根子,每一只都是花費重金購買,就算是我,私自外借,也會受到嚴懲的�!�
李靈素笑道:“我知道,所以,這趟來找楊會長,是委托你們運送一件貨物給柔兒�!�
“貨物?”
“沒錯,這個貨物就是我�!崩铎`素頓了頓,接著說道:
“赤尾烈鷹承重有限,馱兩人飛行,速度太慢,且一個時辰就得休息一次,我要借三只。作為監(jiān)管,你可以多出動一只烈鷹,在旁跟隨,跟著我們?nèi)ダ字荨!?br />
馱兩人飛行,和馱兩人奔跑,是不同的概念。
楊會長笑著搖頭:“赤尾烈鷹是靈獸,只能飼養(yǎng)它的主人。外人無法單獨騎乘�!�
許七安當即道:“這點我可以解決�!�
你?楊會長盯著他,中年男人陷入了猶豫。
雖說李道長和大小姐關(guān)系非同一般,但這只是私交,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靈獸弄丟了,他會受到總部的懲罰。
毫無利益,并不值得冒險。
可是,這個皮相完美的年輕道長,和大小姐關(guān)系曖昧,大小姐將來注定進入商會的決策層,這時候得罪他,不劃算。
這時,慕南梔悅耳的嗓音說道:“你借我們?nèi)混`獸,我送你三包花茶�!�
花茶?
楊會長懷疑自己聽錯了,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該說這個女人天真呢,還是愚蠢。
赤尾烈鷹單只價格便要三千兩白銀,而且是有價無市。相比起銀子,培育、訓練它耗費的財力精力,以及它本身的珍稀程度,這些是無法用銀子衡量的。
剛想拒絕,他便看見這位姿色平庸的女子,朝著同樣面容普通的男子,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
后者把一只錦囊放在她掌心,值得一提,這只錦囊是當初殺表哥姬謙時搶來的,里面還有十幾門法器大炮、床弩。
慕南梔打開錦囊,翻找片刻,抓出三份用牛油紙包裝的很精美的四方紙包。
她把三包花茶放在楊會長手邊的茶幾上。
“多謝姑娘好意,只是........咦?”
楊會長看向紙包,他抽動鼻子,嗅到了幽幽的花香,甜蜜悠長,讓人毛孔舒張,心曠神怡。
楊會長這輩子都沒聞過這么香的味道。
他詫異的打開紙包,甜膩芬芳愈發(fā)濃郁,里面是干癟的花瓣,有暗紅,有黃白,有深紫........顏色各不相同的花瓣。
它們有著自己的香味,彼此交織融合,楊會長嗅著花香,享受般的閉上眼睛,仿佛來到了花的海洋。
李靈素抽動鼻翼,愕然道:“這,這些是什么花?”
楊會長略有些激動,“我能品嘗一下嗎�!�
見姿色平庸的女人點頭,他當即喚來丫鬟,讓她把去泡花茶,轉(zhuǎn)念一想,改口道:
“不,就在這里泡�!�
他怕丫鬟經(jīng)受不住誘惑,偷喝。
丫鬟領(lǐng)命而去,端著熱騰騰的銅壺進來,她傾倒茶壺,細長的水柱涌入茶盞,沿著瓷白的杯壁旋轉(zhuǎn)、翻涌。
不多時,花香隨著綿密的蒸汽,盈滿整個大堂。
楊會長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盞,吹了一口,淺嘗,他眼睛綻放光明,而后緩緩閉上,沉默享受。
許久后,睜開眼,喃喃道:“這是我喝過最好的茶,最好的茶.......”
...........
城郊的某座山中。
一支騎隊沿著寬敞的山道,朝著山頂飛馳,揚起蒙蒙灰塵。
山中十丈一處崗哨,守衛(wèi)森然。沿途過了七八個關(guān)卡后,他們來到山頂,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建筑群。
楊會長把馬匹交給下屬,帶著許七安等人穿過敞開的寨門,介紹道:
“赤尾烈鷹體積龐大,無數(shù)在平地起飛,需要借助流動的空氣,或從高處起飛。因此,商會把赤尾烈鷹養(yǎng)在山上�!�
需要借助氣流,嗯,從高處起飛本身就是借助氣流,看來鷹醬是低等靈獸啊.........許七安望向遠處,他聽見了雄渾的啼叫聲。
往內(nèi)走了一刻鐘,入眼是一座座高兩丈的獨立木屋。
木屋的大門敞開著,可以清晰的看見屋內(nèi)站著一只只巨大的雄鷹,身高接近三米,外觀與普通的雄鷹相似,但尾羽是赤色的。
每一只巨鷹的爪子都纏著粗壯的鐐銬。
“它們每天有一個時辰的放風時間,飼養(yǎng)他們的騎手會騎乘它們飛行,風雨無阻。如果它們哪天沒有翱翔,就會變的很暴躁。”
楊會長邊走邊說,像個熱情的主人:
“漳州是大奉糧倉之一,土地肥沃,總部在這里養(yǎng)了十只赤尾烈鷹。飼養(yǎng)它們是一筆巨額的開支,這些靈獸太能吃了。因此一個時辰的放風,既有助于排解它們的寂寞,又能讓它們自信捕獵�!�
你說話的樣子像極了電視里的養(yǎng)殖大戶.........許七安輕嘆一聲,漳州啊,這里是鄭大人的故鄉(xiāng)。
等雷州回來,便去祭拜一下鄭大人。
很快,楊會長挑了四只赤尾烈鷹出來,由飼養(yǎng)它們的人陪伴在身側(cè)。
有的赤尾烈鷹高昂頭顱,對許七安等人不屑一顧;有的四十五度角望天空,做思考鳥生狀;有的展開巨大的雙翼,做威脅狀;有的則用翅膀輕輕拍打主人,以示友人,但不理會許七安等人。
楊會長無奈道:
“它們就是這樣,只認飼養(yǎng)它們的人,在它們眼里,飼養(yǎng)者是它們的奴仆,是伺候它們的傭人。”
許七安看了看那只不停用翅膀拍打飼養(yǎng)者,一副老大哥罩著小弟的高傲姿態(tài)的巨鷹,頷首道:
“看得出來。”
所以你打算怎么騎乘它們呢?楊會長臉上掛著笑容,好奇的看著青衣年輕人。
許七安抬起手,彎曲食指,抵在唇邊,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四只巨鷹同時收回目光,鳥頭一顫,金燦燦的鷹眼,直勾勾的盯著許七安。
下一刻,讓在場眾人瞠目結(jié)舌的一幕發(fā)生。
巨鷹們拋棄了自己的飼養(yǎng)者,邁著步子,沖向許七安,過程中它們展開雙翼,推搡身邊的同伴,像是害怕它們和自己爭寵。
“這..........”
楊會長眼中難掩震驚,他見過高品修士利用暴力讓赤尾烈鷹屈服的。
但從未見過如此輕而易舉,一個口哨,就讓四只靈獸齊齊跪舔的。
四位飼養(yǎng)者們,滿臉沮喪,有種媳婦給自己戴帽子的悲傷,頭頂綠油油一片。
“閣下這是,蠱族的手段?”
楊會長恍然大悟,身為商會會長,手底下的商隊走南闖北,經(jīng)驗豐富。漳州在西南方,南疆的蠱族也在商會貿(mào)易版圖里。
許七安沒有回答,鄭重其事的囑托道:
“楊會長,我的愛馬就暫時留在你這里,請務(wù)必以精飼料喂養(yǎng),不得讓人騎乘。租用靈獸和照顧馬匹的費用,我會一并結(jié)算給你�!�
“好!”
楊會長立刻應(yīng)承。
............
京城。
穿著玄色道袍,頭戴蓮花冠,容顏絕美卻缺乏情緒的冰夷元君,駕馭飛劍停在京城之外。
她在云頭俯瞰,只見下方的苦力、民兵、石匠,密密麻麻,正在修繕城墻。
距離許銀鑼弒君事件,過去月余,除了城墻尚在修繕,其余地方早已看不出戰(zhàn)斗的痕跡。
有著一雙琉璃色眸子的元君收回目光,望向司天監(jiān)方向。
未得到警告的她,駕馭飛劍,劃破長空,降落在八卦臺。
八卦臺,桌案邊坐著一襲白衣,一襲黃裙。
黃裙少女“咔擦咔擦”的啃著堅果,偶爾端起酒杯喝一口果酒,發(fā)出“啊哈”的舒暢感慨。
白衣監(jiān)正默默坐在一旁。
“見過監(jiān)正�!�
冰夷元君行道禮。
黃裙少女吃了一驚,似是才發(fā)現(xiàn)這位不速之客,慌忙扭頭看來。
監(jiān)正蒼老的聲音說道:“你來京城作甚�!�
“貧道尋弟子李妙真�!�
“黃昏之前離開京城。”
監(jiān)正說完,便不再搭理。
冰夷元君再次行禮,駕馭飛劍離去。
她踩著飛劍,無視京城里一道道“目光”的審視,很快,冰夷元君鎖定了一座三進的大院,毫不猶豫的按下飛劍,飛速降落。
內(nèi)院里。
她看見一個六七歲女孩,小小的一個豆丁,舉著比她大好幾倍的石桌,緩慢的在院子里徘徊,似是在磨礪氣力。
小女孩臉蛋漲紅,淺淺的兩條眉毛倒豎,彎曲的兩條小短腿不停的發(fā)抖。
邊上,一個小麥色皮膚,眼睛碧藍的南疆少女,吃著堅果,在旁鼓掌。
又一名美艷熟婦,憂心忡忡的旁觀,不停的念叨著:“小心些,小心些........”
冰夷元君降在院中,吸引來兩大一小女人的注意。
“你是何人?”
嬸嬸端詳著這位看不出年紀的漂亮道姑,只覺得對方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雕塑。
“貧道天宗冰夷元沒有感情的雕塑行了一個道禮:“此處可是許銀鑼的家�!�
嬸嬸點頭,心說那個倒霉侄子,又招惹了一位漂亮姑娘。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脫口而出:“你是李妙真道長的同門?”
冰夷元君頷首:“正是小徒�!�
嬸嬸一下子熱情起來,招呼道:“道長里頭請。”
雙方進了內(nèi)堂,嬸嬸讓貼身侍女綠娥奉上茶水。
冰夷元君看向嬸嬸,那雙琉璃色的眸子古井無波,聲音輕柔卻沒有感情:
“小徒并不在府上。”
嬸嬸喝著茶,道:“李道長她多日前便離開京城了�!�
“去了何處�!�
“不知,只說游歷江湖去了。”
冰夷元君緩緩點頭,柔聲道:“夫人可否與貧道說說,劣徒在京城的所作所為。”
嬸嬸立刻把李妙真吹噓了一頓,就像與街坊鄰居聊天時,吹噓對方的孩子。
“李道長樂善好施,俠義心腸,是我見過最正直最熱心的女俠。哎呀,天宗真不愧是名門正派,教出來的弟子,品性無可挑剔。
“小能施粥濟貧民,大能輔助我侄兒殺昏君。好,真好!”
冰夷元君冷淡的臉龐,愈發(fā)的沒有表情,起身告辭:“貧道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我送送道長......”
嬸嬸把她送出內(nèi)廳,看著對方腳踏飛劍,遁空而去。
“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嬸嬸嘀咕道。
...........
冰夷元君并沒有立刻離京,而是御劍去了靈寶觀。
她剛飛入皇城,靠近靈寶觀,觀內(nèi)深處,忽然斬來一道煌煌劍光。
冰夷元君琉璃般的眸子略有凝固,她讓劍光背叛了自己飛行的軌跡,下一刻,那道劍光自行偏離,朝著天空斬去,迅速消失不見。
冰夷元君落在靈寶觀深處的小院里。
滿院花草凋敝,假山孤寂佇立,平靜的小池中,盤坐著一位貌美絕倫的女子,頭戴蓮花冠,身穿道袍,眉心一點朱砂,似九天之上的仙子。
清冷絕色,不染凡塵。
兩人都是美貌的道姑,妍態(tài)各異,交相輝映。
“洛師妹,天尊托我傳話于你,給你三年能否晉升一品?”
冰夷元君面無表情,語氣冷漠:“三年之內(nèi)你無法踏入一品,便只有死于天劫。與其死于天劫,不如死于天尊之手�!�
如果不是知道天宗道士的德性,洛玉衡會認為冰夷元君在挑釁自己。
洛玉衡淡淡道:“短則三月,長則一年,我會去一趟天宗�!�
冰夷元君依舊沒有表情,道:“你有把握渡劫?”
洛玉衡并不隱瞞:“我已尋到道侶,再過不久,便要與他雙修。每月雙修七日,半年之內(nèi),能渡天劫�!�
“甚好!”
冰夷元君頷首:“可知我弟子去了何處�!�
“不知,你那弟子正義感極強,眼里揉不得沙子,想讓她太上忘情,難上加難�!�
洛玉衡帶著幾分嘲弄:“世人皆知飛燕女俠,不知天宗圣女。與其指望她繼承天宗大統(tǒng),不如指望圣子吧。”
冰夷元君緩緩搖頭:“妙真確實走岔了路,但圣子卻是走了邪路�!�
“此話何解?”
冰夷元君不答。
就在冰夷元君到京城尋找劣徒李妙真時,玄誠道長也在實地走訪那些年,被劣徒李靈素睡過的姑娘。
............
雷州在西方,緊鄰著西域,是大奉最西邊的一個州。
雷州占地面積遼闊,足有兩個雍州那么大,但因為鹽堿地極多,且屬于半干旱地帶,土地并不肥沃。
因此人口不如別州稠密,又因為雷州是大奉與西域商貿(mào)往來中樞,便造成了富裕的地方富的流油,沒錢的地方手里啃著窩窩頭。
貧富差距極大。
雷州商會的總部在雷州主城,城中人口八十萬。
許七安和慕南梔坐在軟墊上,后者披著狐裘大氅,緊挨著許七安,興致缺缺的俯瞰下方的雷州城。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御寒防水火的法衣,屬于許七安離京時,搜刮的司天監(jiān)庫存法器之一。
經(jīng)過一旬的奔波,他們終于抵達了雷州。起先,慕南梔會因為俯瞰城池而興奮的“哇哇”叫,到后來,一回生二回熟,七回便是老夫老妻毫無波動。
四只赤尾烈鷹掠過雷州城,朝城外某座山峰飛去,它們似乎認的路,不需要騎手操縱。
那座山峰正是雷州商會圈養(yǎng)赤尾烈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