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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雖未曾遁入空門,卻也失去了戰(zhàn)力,只顧著抗衡內心越來越強烈的出家渴望。

    慶幸的是,東海龍宮的門徒同樣受到影響,失去戰(zhàn)力。

    哐當........許七安冷靜的取出一架火炮,對準佛門僧人,指尖捻住引線,引燃。

    “轟”的悶響里,火炮猛的往后一退,炮彈出鏜,朝著首座恒音打去。

    武僧凈緣橫身擋在眾禪師面前,一拳轟向火炮,氣浪伴隨著火光,席卷三分之一的空間。

    在不夠寬敞的空間里,火炮能發(fā)揮巨大的殺傷力。

    眾人被氣浪推的踉蹌后退,被火光燒焦眉毛和頭發(fā),盤坐的禪師東搖西晃,立刻重新盤坐,繼續(xù)念誦經(jīng)文。

    東方婉清劈手奪過一名武僧的戒刀,疾奔幾步,驟然旋身,斬出一道扭曲空氣的刀芒。

    刀芒斬碎兩名江湖人士的身軀,劃過炮管,在堅硬的地面上炸開。

    炮管一分為二,切口平齊。

    袁義冷哼一聲,都指揮使動如脫兔,兩步貼近東方婉蓉,過程中,他按住了腰間的佩刀。

    東方婉蓉是巫師,只要他抓住機會貼身,十招之內,就能將對方斬殺。

    凈心禪師,同時雙手合十,鎖定袁義,道:

    “放下........”

    砰!

    槍聲響起,許七安扣動扳機,試圖打爆凈心禪師的狗頭,阻止了他施展戒律。

    東方婉清回身擲出戒刀,“當”的一聲,飛旋的戒刀撞在袁義的佩刀上,撞偏了刀口。

    抓住這個間隙,東方婉蓉召喚出一道虛影,降臨己身,讓她擁有了不啻于武夫的體魄和防御。

    當當當!

    袁義蘊含刀意的攻擊,暴雨般的斬在東方婉蓉身上,斬的她連連后退,無法招架,只能硬抗。

    盡管擁有武夫的體魄和防御,但近身戰(zhàn)是武夫的領域。

    另一邊,李少云舞著長槍,糾纏住東方婉清,槍意如龍,每次點出,便伴隨著刺耳的空爆聲。

    “嗤!”

    東方婉蓉扯下袁義的衣角,發(fā)動咒殺術。

    前一刻龍精虎猛的袁義,下一刻陡然僵住,臉色蒼白了幾分,似是受到難以想象的傷害,來自體內的傷害。

    可惜東方婉蓉無法扯下袁義的發(fā)絲,否則咒殺術的威力還能再強幾分。

    她還沒來得及反擊,身側一道人影閃出,雙刀交錯,在她脖頸處一劃,火星四濺,刺耳的響聲傳遍整片空間。

    東方婉蓉頭頂?shù)奶撚皠×一蝿�,瀕臨潰散,她雪白的脖頸出現(xiàn)深深的刀痕,鮮血淋漓。

    “臭和尚,還不幫忙?”

    東方婉蓉怒斥道。

    她根本不可能以一己之力獨擋兩名擅長近戰(zhàn)的四品武夫。

    凈緣只得加入戰(zhàn)場,一邊牽制雙刀門主,一邊留心眾禪師。

    .............

    塔內,李靈素站在炮臺上,略有些心驚膽戰(zhàn)的窺探著度難金剛手中的珠子,替他兩個小相好擔憂。

    至于徐謙,對李靈素來說,徐謙要搶的東西與他無關,成與敗都無所謂,只要這位前輩能順利出塔就行。

    “孫,孫前輩........”

    李靈素道:“方才那道龍氣是什么來頭?”

    孫玄機道:“是�!�

    隔了好一會兒,李靈素也沒得到后續(xù)回復。

    就在他專注觀戰(zhàn),已經(jīng)忘記自己的問題時,又聽孫玄機緩緩道:“龍.......”

    你在說什么啊.........李靈素滿腦子的問號。

    “真厲害真厲害!”

    小白狐蜷縮在慕南梔懷里,看的津津有味。

    “你能看到那么遠的珠子?”

    慕南梔揉了揉它的腦袋。

    “你別揉我腦袋嘛,怪難受的。”小白狐嬌聲道:

    “我能看到呀,看的很清楚呢。”

    慕南梔就有些羨慕,距離太遠,她什么都看不見。

    她又揉了揉小白狐的腦袋,毛發(fā)柔順,出手溫暖,如果制成狐裘,正適合這個日漸寒冷的季節(jié)穿戴。

    等等,我在想什么,它還是個孩子........慕南梔克制住了女人對貂衣狐裘本能的渴望。

    “對了,你一個小狐貍精,怎么跑這里來的?”慕南梔好奇道。

    這只小狐貍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他身邊,毫無先兆。

    “娘娘讓我來噠!”

    小白狐有問必答,誠實又乖巧。

    “娘娘?”慕南梔看著它。

    “不能說,說了要關小黑屋噠�!毙“缀\懇道。

    ............

    許七安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首座恒音的影子里,他用力吹出一口青煙,伴隨著毒氣的還有情蠱的催情氣體,以及心蠱影響神智的能力。

    但這些無一例外失敗了,禪師坐禪時,可抵御外魔入侵。

    對此,許七安并不意外,因為他知道禪功的神異,這一點神殊和尚早已演示過,他之所以做這些看似無用功的嘗試,真正要對付的是守護在周邊的武僧。

    趁著武僧們被情蠱、毒蠱和心蠱干擾控制,許七安一掌拍向首座恒音的百會穴上。

    “不可殺生!”

    凈心禪師雙手合十,沉聲道。

    許七安眼里閃過掙扎之色,終究沒有拍下去。

    這一耽擱,凈緣武僧臉色鐵青的殺了回來,救援恒音。

    見狀,許七安當即不再猶豫,借助陰影跳躍退走。

    凈緣剛松一口氣,忽然聽見慘叫聲,側頭看去,目眥欲裂。

    一名武僧把戒刀捅入了恒音的胸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袈裟。變故來的太快,凈心和凈緣的注意力集中在許七安身上,完全沒料到武僧中出了一個二五仔。

    那名武僧抽出戒刀,獰笑道:“你們敢與他為敵,統(tǒng)統(tǒng)都不得好死。”

    凈緣臉色陰沉的拍出一掌,把中了情蠱的武僧拍暈。

    “這是情蠱,南疆蠱族的情蠱。中了情蠱的人,會不顧一切的愛上掌控母蠱的宿主。”凈心嘆息道。

    佛門僧人又驚又怒,看向許七安的目光,仿佛在看魔鬼。

    許七安低聲喝道:“還不起來!”

    話音落下,本該死絕的首座恒音,忽然坐起,雙手合十,空洞的目光看向東方婉蓉,道:

    “放下屠刀!”

    東方婉蓉嬌軀驟然僵凝,眼中閃過迷茫。

    尸蠱!

    剛才從恒音的影子里鉆出來時,許七安借著毒蠱、情蠱和心蠱干擾武僧的同時,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將情蠱的子蠱植入最近的那名武僧體內。

    第二件事則是在恒音的袈裟上撒下了尸蠱的子蠱,在恒音死后,尸蠱占據(jù)了他的肉身,將他化作了傀儡。

    因為尸蠱的能力有限,只能保留恒音部分修為,大概是五品左右。

    當當當!

    對于擅戰(zhàn)的武夫而言,東方婉蓉的破綻簡直是致命的。

    三把刀疾風驟雨般的砍在她身上,打的虛影劇烈抖動,眼見就要潰散。

    一旦沒有英魂虛影的加持,身為巫師的東方婉蓉會被兩名四品武夫瞬間斬首,不存在第二種可能。

    凈心禪師眼里透出絕望之色,看向始終微笑合十,置身事外的塔靈,沉聲道:

    “前輩,我只有兩個請求,請釋放納蘭天祿,請把我們送出浮屠塔�!�

    既然塔內打不過,那就把所有人送出塔外。

    老僧面容祥和的看向許七安等人:“你們可愿意?”

    “不愿意!”

    許七安當即道,說完,他心里一陣嘀咕:這塔靈的脾氣還真古怪。

    老僧搖頭道:“貧僧不會強迫他人�!�

    凈心禪師臉色微變,忙道:“那便不包括他們。”

    老僧頷首微笑:“可以�!�

    他當即揮了揮手,細碎的金光拂過,依附在東海龍宮門徒、三花寺僧人身上。

    下一刻,他們消失在塔內,出現(xiàn)在塔外的廣場上。

    成功逃離。

    ...........

    呼!凈心顧盼片刻,確認自己已至塔外,心里松了口氣。

    三花寺僧人面露驚喜,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蓉兒........”

    東方婉蓉聽見身側傳來溫和的聲音,猛的側頭,看見一位半虛幻的老者站在身邊,裹著巫師長袍,白發(fā)白須,面容滄桑,笑容溫和的凝視著自己。

    視線瞬間模糊,淚水盈滿眼眶,東方婉蓉哽咽道:“老師........”

    “納蘭城主!”

    同樣裹著巫師長袍的伊爾布出現(xiàn),指尖彈出一枚黑色珠子,道:

    “你且在養(yǎng)魂珠里待著,等回了靖山城,便讓大巫師為你重塑肉身�!�

    對于主修元神的巫師和道門來說,只要元神不滅,肉身是可以更換的。雖說會因為靈肉“不匹配”的緣故,影響后續(xù)的晉升,需數(shù)十年上百年的磨合。

    可納蘭天祿本身就是二品雨師,差不多就是品級天花板,晉升一品需要機緣,幾百年都未必能晉升。

    “度難師叔,弟子有辱使命,只能出此下策�!�

    凈心走到度難金剛面前,雙手合十,垂首說道。

    度難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浮屠寶塔的入口。

    伊爾布呵呵笑道:“甕中之鱉罷了,孫玄機,你可有料到眼下的局面?”

    空中的炮臺上,慕南梔秀眉輕蹙:“糟糕,他們出不來�!�

    .........

    PS:感謝大家在單章里的建議,我有很認真的看,謝謝!這是我寫過最有意義的單章,因為你們給的建議很有效,對我有了啟發(fā),真的。感謝大家。

    嗯,有建議可以繼續(xù)去單章提,我每天都會刷一遍那個單章。

    提醒:純粹散播負面評論的別來,我需要的是誠懇的建議。么么噠。

    第531章

    浮屠寶塔

    東海龍宮門徒,三花寺僧人,同時扭頭,望向浮屠寶塔敞開的大門。

    “有進就有出!”

    度難金剛淡淡道,腦后火環(huán)燃燒,帶來灼灼的熱量,讓周圍的人仿佛來到炎炎盛夏。

    這里是三花寺的地盤,浮屠寶塔是佛門至寶,即便奪走龍氣總歸是要出來,想在佛門眼皮子底下?lián)岧垰�,哪有那么簡單�?br />
    雖說在這之前,度難金剛沒想過龍氣會被奪走,但哪怕真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也不認為龍氣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離開浮屠寶塔,離開三花阿彌陀佛!”

    三花寺主持親眼看著愛徒兼接班人死去,悲慟難忍,道:

    “浮屠寶塔一甲子開啟一次,每次開啟十二時辰。時辰一到,大門自會關閉,度難金剛,不妨讓那些永遠留在塔內,自承惡果吧�!�

    戴著兜帽,只露出半張臉的伊爾布笑道:“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凈心點頭。

    三品無法進入浮屠寶塔,但一品的菩薩可以入內,不需要等到一甲子后,待阿蘭陀的氣氛不再那么劍拔弩張,自會有菩薩過來收走龍氣。

    只可惜到時候,龍氣是不是還給予他,就難說了。

    佛門沒有失去龍氣,但他確實損失了一份大機緣,一念及此,凈心不可避免的涌起嗔念。

    “阿彌陀佛!”

    他旋即低聲念誦佛號,將情緒排除。

    禪師修心,走的是唯心之路,不像武僧那樣,吃酒喝肉殺人,百無禁忌。

    “不妙啊�!�

    李靈素“嘶”了一聲,分析道:“有金剛和靈慧師坐鎮(zhèn)塔門,想要從外面接應,必須打退他們。”

    但即便以術士的花里胡哨,也不可能撼動護法金剛,何況還有一名靈慧師。

    慕南梔眉頭緊皺,抱著小白狐的雙臂不自覺的用力。

    “脈.......”

    這時,孫玄機又說了一個字,而后,他輕輕踏一下腳,銘刻在炮臺上的陣紋逐一點亮。

    賣?他要賣什么?

    李靈素完全聽不懂,來不及細想,便見籮筐里的炮彈自從飛起,完成填裝。

    緊接著,“轟轟轟”的聲音里,十五架火炮齊齊往后一退,炮管射出一枚枚炮彈。

    床弩弓弦震顫的響聲同步,一支支碗口粗壯,與人等高的弩箭激射。

    度難金剛閃身堵在塔門外,雙手抬起,用力往天空推去。

    他推出一道無形的、宛如海浪的氣墻,讓床弩折斷在空中,炮彈炸毀在空中。

    一團團火光于半空炸開,猶如炫目的煙花。

    轟轟轟!

    第二波攻擊緊隨而至,但目標不再是度難金剛等人,炮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塔后,朝著下方傾瀉火力。

    慕南梔凝立在炮臺邊緣,看著炮彈轟在浮屠寶塔上,炸的墻壁皸裂,墻皮一塊塊剝落,露出里面暗金色的塔身。

    不多時,浮屠寶塔變的斑駁,不規(guī)則的暗金色和白色墻壁交織。

    白墻黑瓦只是掩飾,浮屠寶塔本身是一件法寶,一品菩薩溫養(yǎng)無盡歲月的法寶。

    如此密集的火力,竟無法撼動半分.........李靈素心里剛有感慨,眼前一花,炮臺再次傳送。

    原本炮臺所在的虛空中,伊爾布的身影驟然出現(xiàn),孫玄機提前察覺到危機,避開了靈慧師的撲擊。

    雙方在空中追逐,孫玄機并不理睬伊爾布,執(zhí)著的朝下方開火。

    他在逼度難金剛出手。

    東方姐妹和三花寺僧人再次逃進了浮屠寶塔第一層,相比起許七安在塔內的火炮輸出,孫玄機的火炮威力要強數(shù)倍。

    即使是四品武僧,也不敢輕易承受。

    度難金剛站在塔前一動不動,金剛神功護體,火炮的威力于他而言,構不成威脅。

    “三花寺毀了便毀了,重建就是。我倒要看看,你的炮彈和弩箭能有多少�!�

    度難金剛聲音“嗡嗡”作響。

    “咒殺術!”

    伊爾布再次撲空后,選擇施展巫師招牌絕技。

    但咒殺術沒能立功,沒有媒介,隔空施展咒殺術,強度不足以突破陣法的護持,影響到孫玄機。

    反而是伊爾布挨了一炮,略顯狼狽的倒飛出去。

    李靈素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的眼界還在,乍一看孫玄機游刃有余,穩(wěn)占上風,其實佛門才是真正的紋絲不動。

    ...........

    “外面打起來了�!�

    “司天監(jiān)的術士是在接應我們,要沖出去嗎?”

    “找死么,沒看見護法金剛守在門口啊。”

    “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那位監(jiān)正的二弟子了。”

    雷州武夫們對自身的處境有著清晰的認識,搶到寶貝,打退佛門,不代表事情已經(jīng)結束。

    能安全離開浮屠寶塔才是關鍵,好在對方有三品高手,己方也有,司天監(jiān)的術士以一敵二,游刃有余,真是厲害。

    南邊的窗戶口,李少云、袁義、湯元武齊聚窗邊。拄著長槍的鎮(zhèn)撫將軍,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青衣徐謙,低聲道:

    “似乎出不去了?”

    湯元武臉色凝重,眉頭緊鎖:“浮屠寶塔只開啟十二時辰,如果不能在此之前離開,我們將被困死在這里�!�

    袁義補充道:“孫玄機不可能戰(zhàn)勝兩名三品,尤其還有護法金剛。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李少云“嘖”了一聲,皺著眉苦著臉:“我看那老和尚挺隨和的,不如求一求他,讓他把我們送出去?”

    都指揮使瞥了一眼閉目盤坐的塔靈,搖著頭說道:

    “他連佛門僧人都不幫,豈會幫我們�!�

    “試試又不要銀子�!�

    李少云扛著槍走過去,像模像樣的合十,道:“大師,請讓我們出去�!�

    老和尚垂眸微笑:“路在施主腳下,大可離開�!�

    .........李少云目光閃爍一下,忽然跪倒在地,雙手合十,悲從中來:“大師啊,我家中上有九十老母,下嗷嗷待哺的幼子,看在還有一大家子讓我養(yǎng)的份上,求求您送我們出去吧�!�

    老和尚微微動容,問道:“施主貴庚?”

    “二十五�!�

    “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沒有沒有,我李家世代單傳。”

    老和尚道:“令堂六十五歲生的你?”

    ........李少云臉色猛的僵住,聲音也卡在喉嚨里,他張了張嘴,想給自己找個適合的解釋,卻語塞的說不出話來。

    心說特么的這塔靈竟還會算數(shù)?

    李少云罵咧咧的走了。

    他返回到袁義和湯元武身邊,臉色凝重:“不妙,這老和尚不但鐵面無情,甚至還有一手神鬼莫測的算數(shù)�!�

    雙刀門主和都指揮使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我仿佛從你們眼里看到了“粗鄙武夫”四個字。”李少云不悅道。

    “沒有。”

    “我們沒覺得武夫粗鄙�!�

    “總覺得你們在暗諷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李少云無奈道。

    雙刀門主沒說話,袁義則扭頭看向徐謙。

    “只能看他了。”

    ...........

    “現(xiàn)在正是解印神殊最好的機會,釋放這條手臂,既然拼湊神殊的魂魄,又能借斷臂的力量,解決眼前的困局�!�

    許七安慢慢靠向神殊斷臂,在這個過程中,他始終關注著塔靈的反應,試探對方的底線。

    令人意外,塔靈老和尚垂合十垂眸,對塔內的眾人包括許七安在內,不聞不問。

    許七安在三丈外停下來,審視著神殊的斷臂,這是一條左臂,呈青黑色,肌肉虬結,線條流暢,比例完美,與其說是手臂,其實更像藝術品。

    它被九道暗金色,指頭粗的鎖鏈纏縛,鎖鏈的另一頭嵌入地面、墻壁,以及立柱中。

    “先試著喚醒它........”

    許七安斜眼觀察塔靈老和尚,見他還是那么佛系,心里微喜,輕扣地書碎片,取出小姨子白姬不遠千里送來的腳環(huán)。

    叮叮叮!

    他輕輕搖晃腳環(huán),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鈴鐺持續(xù)作響,十幾秒后,許七安看見那只斷臂的左手食指,動彈了一下。

    這畫面,讓他有種看恐怖片的錯覺。

    隨著鈴鐺清脆的響聲,手指動彈的幅度越來越快,它徹底活過來了,這條斷臂以手指為足,飛快爬動,但被鎖鏈牢牢纏縛,左沖右突,鎖鏈崩的筆直。

    許七安握著腳環(huán),表情僵硬的后退,一點點后退。

    他臉色極為難看,因為從這條斷臂里感受到了強烈的惡意,不啻于地宗道首的惡意。

    神殊絕非善輩,這是早已知曉的事,不管是附身恒慧時展現(xiàn)出的邪異,還是偶然間流露出的瘋狂傾向,都在告訴許七安,神殊是個危險人物。

    但桑泊底下的右臂是善念居多,而封印在雷州的這只左臂,明顯屬于“邪惡”陣營,與友善的右臂截然不同。

    “我現(xiàn)在修為被封印,神殊(右)在沉睡,缺乏對風險的應對能力.........”

    許七安一顆心慢慢的沉入谷底。

    “該死,這種殘肢不能釋放,我敢斷定,一旦釋放這條斷臂,它會立刻反噬我。而且,對外界來說,無疑是巨大的災難,它會不顧一切的吞噬生命,攫取精血.........”

    他緊握腳環(huán),又沮喪又惱怒又無奈,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這樣的情緒非常少見了。

    “阿彌陀佛!”

    塔靈老和尚,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側,合十微笑:

    “善與惡,往往在一念之間�!�

    許七安被他突如其來的搭話,驚的后退兩步。

    他果然關注著我,準確的說是在關注神殊.........許七安悄悄把腳環(huán)藏好,斟酌道:

    “這條斷臂充斥著惡意,他的主人到底是誰?”

    塔靈老和尚沉聲道:“一個極端之人,善惡都在兩極�!�

    “二品的納蘭雨師被鎮(zhèn)壓在第二層,這只斷臂卻鎮(zhèn)壓在第三層,可見主人是位極其可怕的人物。如果它脫困,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許七安一邊打探神殊情報,一邊苦思逃離良策。

    塔靈老和尚收起笑容,滿臉嚴肅:“生靈涂炭!”

    “........”

    原本在他的計劃里,脫離浮屠寶塔的壓箱底手段是神殊的斷臂。

    右手如此強大,左手想必也不會差,但也不一定,必定和尚是單身狗,單身狗修的麒麟臂,通常是右手。

    但就算左手稍差,也不會差太多,對付外頭的三品金剛想必是綽綽有余。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鎮(zhèn)壓在浮屠寶塔里的斷臂,是神殊的惡念。

    “想解開它的封印,一定也很困難吧�!痹S七安收斂情緒,試探道。

    塔靈老和尚看了他一眼,道:

    “五百年前,監(jiān)正和佛門以此塔為載體,布置陣法封印兇物。

    “浮屠寶塔是法濟菩薩的法寶,第一層有“不殺生”戒律,三品以下任何體系的修士,收入其中,就無法妄動干第二層立著三十六尊金剛法相,稱為“鎮(zhèn)獄”,可鎮(zhèn)殺二品高手。對敵時,法寶主人可調動鎮(zhèn)獄的力量,壓制敵人。

    “第三層的兩尊金身,是法濟菩薩修行的大智慧法相和藥師法相,有原法相七成的力量。可啟智,可救人,但無法對敵。”

    啟智?我家鈴音就需要這個..........許七安想起了自家扎童髻的幼妹。

    如果能用大智慧法相給鈴音啟智開竅,愚蠢的小孩就會從“人之初,什么本善”的學渣,進化成三字經(jīng)倒背如流的學霸。

    可鎮(zhèn)壓,可控制,可救人,可啟智,這浮屠寶塔也太強了吧。不愧是一品菩薩的祭煉的法寶。

    也是,佛門選擇用它來鎮(zhèn)壓神殊,正是因為它的位格夠高,作用夠強。

    我要是有這么強的法寶,當初殺元景帝時,也不會這么艱難,與許平峰攤牌時,也不會這么狼狽。

    浮想聯(lián)翩之際,塔靈老和尚又問道:“閣下有能力解開監(jiān)正的封印,卻解不開我的封印�!�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許七安臉色再次僵住。

    就在許七安想著如何應對時,老和尚雙手合十,溫和道: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愿意給施主一個機會,容你解開封印,釋放它出來�!�

    許七安愕然。

    見他一臉質疑和茫然,老和尚合十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

    許七安仍是不信:“你真的同意我釋放它?”

    塔靈和尚微笑點頭。

    許七安轉過頭,看向散發(fā)惡意,不停沖撞封印的左臂。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釋放神殊,殺出三花寺再說,龍氣至關重要,不能落入佛門之手..........

    不行,我現(xiàn)在還無法駕馭神殊的斷臂,一旦釋放出它,必然失控,到時候雷州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兩個念頭,就像兩個小人,在腦海里激烈碰撞、打架。

    許七安手里的腳環(huán)握緊了又松開,松開又握緊,如此反復幾次,他低聲道:

    “罷了�!�

    塔靈老和尚露出欣慰笑容:“善惡就在一念間,施主通過考驗了,自今日起,你就是浮屠寶塔的主人�!�

    說話間,他抬手輕輕一招,一抹淡淡的金光從許七安懷里飛出。

    第532章

    補償

    金光來自地書碎片。

    塔靈老和尚伸出手掌,讓金光落在自己掌心,那是一塊銘刻佛文的銅牌。

    原本還在思考著可能是大乘佛法的緣故,才讓塔靈和尚說出這樣的話,可當許七安看清那塊佛牌時,神色頓時無比古怪。

    這東西,是當初干掉鎮(zhèn)北王副將褚相龍,從他身上舔包舔來的。

    當時,許七安只是粗略查看,便丟到地書碎片里不聞不問。

    “這是........”

    他盯著老和尚掌心,斟酌試探。

    “這是象征法濟菩薩身份的佛牌,見此牌,便如見菩薩。”塔靈老和尚微笑。

    象征菩薩身份的佛牌.........許七安吃了一驚,腦海內念頭急轉,法濟菩薩的佛牌怎么會在褚相龍身上?

    兩者是什么關系?我殺了褚相龍,會不會引來法濟菩薩的報復?

    “你擁有法濟菩薩的佛牌,自然就是浮屠寶塔的主人了�!�

    說到這里,老和尚沉聲道:“施主在何處,何時見過法濟菩薩?”

    ........許七安一時間答不上來,心說法濟菩薩難道不在阿蘭陀嗎,我怎么可能見過他。

    等等!褚相龍肯定也沒去過阿蘭陀,他是怎么得到法濟菩薩佛牌的?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閃過,許七安搖了搖頭,模棱兩可的說道:“我并沒有見過法濟菩薩�!�

    塔靈老和尚解釋道:“法濟菩薩消失三百六十年,杳無音信,連琉璃菩薩都尋不到他�!�

    消失三百六十年.........許七安松了口氣,這樣一來,我冒牌傳人的身份就無人能拆穿。

    他故作疑惑:

    “我想起來了,這塊佛牌是一個云游的老僧送給我的,還我一飯之恩。但,但我沒想過竟如此珍貴。另外,法濟菩薩為何突然消失,不讓佛門找到?”

    這句話,既交代了佛牌的來歷,又凸顯了自己的“無辜”,順便打探一下法濟菩薩消失的真相。

    “不對!”老和尚道。

    不對?難道法濟和尚是女的?許七安險些臉色大變。

    老和尚審視著許七安,遲疑道:

    “法濟菩薩將佛牌贈予你,并非是一飯之恩,你得了此牌,便與一品菩薩有了因果,對于正常人來說,這不是好事。但我觀施主因果纏身,再多一道因果,也無關緊要。想來法濟菩薩也是看中了你這一點�!�

    呸,老和尚你仿佛在說:施主你就像戲臺上的老將軍,渾身插滿旗。

    許七安笑容牽強:“也許吧......對了,敢問大師,如果剛才我選擇釋放神殊,你真會答應?”

    老和尚頷首,道:“解開封印,就是你們的死期,等神殊吞噬了你們的精血,我再困住它。然后等阿蘭陀的菩薩來處理。”

    姜還是老的辣........許七安再次看向神殊斷臂,問道:

    “這只手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來歷?”

    老和尚沉吟片刻,揮了揮手,寬大的袖袍掃過半空,掃出一道只有許七安能看見的畫卷。

    畫卷里,佛陀金身巍然端坐,慈眉善目,威嚴深藏。

    佛陀的左右兩側是象征九大法相的九位菩薩,以及十八位羅漢。

    這正是浮屠寶塔第一層的景象。

    神殊隱藏在菩薩中?許七安心里正疑惑,忽然看見“鏡頭”拔高,往不見穹頂?shù)拿造F深處拔高。

    下一刻,寶塔第一層的完整畫面呈現(xiàn)在他眼中:

    佛門菩薩的頭頂,迷霧深處,是一尊巨大的漆黑法相,他有十二雙手臂,腦后燃燒著熾烈火環(huán),額頭一道黑色火焰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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