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第587章
故人相逢
許七安向來是個穩(wěn)健的人,腦子里念頭轉(zhuǎn)動,嘴上也不耽誤工夫,沉聲問道:
“國師,你愛我嗎?”
洛玉衡掩嘴輕笑,情意綿綿的柔聲道:
“許郎,我們都已雙修多日,便是道侶啦。我若不愛你,又豈會與你雙修�!�
國師的社死又嚴重了.........許七安心頭沉重,表面一副深情款款,說道:
“楚元縝和恒遠大師來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出去迎接一下。”
洛玉衡道:“我與你一同去�!�
說罷,便掀開被子,胸前春光乍泄。
“不必,你若去了,讓他們?nèi)绾纹匠P模俊?br />
聞言,洛玉衡便沒再勉強,笑吟吟的看他一眼,也不說話。
許七安沒來由的心里發(fā)虛,迅速穿戴整齊,離開房間,來到客棧大堂。
此時已過卯時,天空灰蒙蒙的,客棧的大堂亮起燭光,后院飄起裊裊蒸汽,那是廚子在準備早膳。
“篤篤!”
許七安敲了敲柜臺,把趴在桌上打瞌睡的伙計喊醒,道:
“再開一間客房�!�
伙計詫異道:“這是為何?”
他記性很不錯,認得這位藍袍客人是今日臨近黃昏時住店的。
一個人為何要開兩間客房,嫌銀子太多?
許七安臉色一冷:“廢話少說�!�
伙計見狀,不再多說,收錢登記,把客房鑰匙給了許七安。
收好鑰匙,許七安這才回復(fù)李妙真:
【三:我在同福客棧,進城之后,沿著主干道走一里路,就能看到�!�
他把地書碎片揣進懷里,坐在正對客棧大門,最顯眼的位置。
等了半刻鐘,李妙真楚元縝和恒遠三人出現(xiàn),跨過門檻進入客棧。
“楚兄,恒遠大師,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彼χ蛘泻�。
他最后看向李妙真,腦海里閃過的是李靈素的開場白——多日不見,甚是想念,我的人雖然走了,但我的心一直在你這里。
“飛燕女俠風采依舊啊,我的小妾蘇蘇呢?有沒有幫我照顧好�!�
話到嘴邊,又恢復(fù)了附和許七安人設(shè)的開場。
李妙真聽見了熟悉的味道,自然而然的翻了個白眼,“行啊,今晚就讓紙人陪你睡吧。”
蘇蘇雖然有了蓮子,但一直沒有恢復(fù)肉身,許七安大概知道一些原因,還被太陽是一方面因素,更重要的是,美艷女鬼恢復(fù)人身后,相應(yīng)的法術(shù)、手段都會不復(fù)存在。
這是重新成人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因此,女鬼還沒下定決心。
四人相視一笑,許七安適時起身,引導(dǎo)三人上樓,來到自己新開的房間。
掏出鑰匙開鎖,點燃蠟燭,從地書碎片里取了兩壇黃酒,四口大碗。
“這是我游歷途中儲備的酒,嘗嘗。”
“好酒!”
楚元縝是個好酒之人,淺嘗一口,眼睛發(fā)亮:“得溫一溫口感才更好�!�
“行家啊�!�
許七安笑道。
于是讓伙計取來小爐,升起炭火,溫酒閑聊。
許七安把自己離京游歷以來的事跡,頗為詳細的說給他們聽,從雍州到雷州,從雷州又返回雍州。
一路走來,大大小小,想起什么說什么。
“你的經(jīng)歷還是一如既往的豐富多彩�!�
楚元縝端著大碗,喝一口酒,笑吟吟道:“所以,那王妃現(xiàn)在算是你的紅顏知己?”
李妙真漂亮的眸子一下子瞇起。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許七安低頭喝酒。
楚元縝笑道:
“說起來,我還沒見過王妃的真容,但知道就算連國師,純粹以容貌比較,恐怕也要遜色她。京城女子千千萬,真正能讓人驚艷的。
“鎮(zhèn)北王妃、國師、懷慶殿下,三人爾。
“你能得其一,實乃人生幸事�!�
人的審美標準不同,楚元縝是游俠、讀書人、劍客,分別對應(yīng)美貌、才華、劍!
正好是這位女子。
啊,不好意思,都是我池塘里的魚........許七安知道國師在同一個客棧,根本不敢在這個話題上深入。
“話說的太早了,說不定我們的懷慶殿下也對許銀鑼芳心暗許了呢�!�
李妙真陰陽怪氣的哼哼兩聲,她沒有在懷慶的話題上多扯,因為在圣女看來,懷慶那種矜貴冷傲,才華驚艷的女子,不可能看上風流好色的許七安。
哪怕有些許好感,也只會止于好感。
“其他人在何處,如何處置?”楚元縝問道。
“我把他們收在浮屠寶塔里了,昨日匆匆逃到此處,我和國師只顧著療傷。”
雙修也是療傷.......他在心里補充一句。
“李靈素也在塔內(nèi)?”李妙真問。
楚元縝和恒遠看了過來,他們已經(jīng)知道七號便是李靈素,那個被“仇人”追殺,失蹤一年多的人物。
許七安點頭,給予肯定答復(fù),斟酌了一下,道:
“為了隱瞞身份,我在他那里不叫許七安,而是徐謙。人物形象是活了幾百年的超凡境高手,與監(jiān)正對弈也能輕松勝出的可怕人物、深不可測的前輩高人。
“他深信不疑,并對我恭順敬畏,只敢在心里腹誹我�!�
楚元縝李妙真和恒遠,三人原本覺得挺正常的,許七安行走江湖本身就隱秘為主,但聽著聽著,三位地書碎皮的擁有者面面相覷,然后沉默了。
許大人老毛病又犯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哈哈,李靈素要是知道真相,是何種心情........
說完,許七安開門見山道:
“所謂紙包不住火,圣子遲早要知道我身份,關(guān)于這一點,該如何處理,我暫無頭緒,幾位有什么建議�!�
李妙真連忙抬起手,建議道:
“為什么要讓他知道呢,與其雙方尷尬,不如一直瞞著,能瞞多久算多久�!�
楚元縝想起了自己當初在北方的荒野里,篝火邊,用腳掌摳出的兩室一廳,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妙真此言甚是�!�
嫌圣子社死的不夠,打算大家一起見證他社死?你們這兩個壞種.........許七安臉色嚴肅的搖頭:
“不行,那樣對圣子來說太不公平。他會覺得全天下人都在欺負他,欺騙他。”
楚元縝表情認真:“寧宴,這是你片面的想法,首先你是事出有因,才隱瞞了身份。其次,圣子是個豁達的人,不會因為此事而覺得我們欺負他�!�
你都不認識他.......
許七安說不行不行,這樣不道德。
李妙真說可以可以,這樣就很好。
許七安說我不是這種惡趣味的人。
楚元縝說我們大家都不是啊。
最后許七安勉為其難的采納了兩位同伴的建議,道:
“就這么辦!諸位還請配合我,莫要拆穿我的身份�!�
楚元縝和李妙真滿意的點頭。
“阿彌陀佛!”
目睹這一切的恒遠大師,只覺得自己因為心地善良,而和他們格格不入。
“對了,國師為何會在雍州?”
李妙真問出了自己內(nèi)心深處,一直在意的疑惑。
啊這.........許七安心里陡然一沉,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人宗的修行之法有業(yè)火反噬的后遺癥,這一點,身為天宗圣女的李妙真、人宗記名弟子的楚元縝心里是明白的。
元景帝惦記著與洛玉衡雙修,是因為氣運可以澆滅業(yè)火。
更致命的是,地書碎片的持有者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他身懷氣運。
許七安端著大碗,喝了一口酒,借著低頭時的余光,快速掃了一眼楚元縝和李妙真。
楚元縝把玩著大碗,輕輕搖晃酒水,一副輕松悠閑做派,但沒看錯的話,他的腰背剛才悄然挺直了。
李妙真則是身子前傾,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他們果然是有些懷疑的........
就在許七安思考托詞之際,客房的門被敲響,傳來“咚咚”兩聲。
“我去開門!”
許七安趁勢起身,走向房門,拉開門栓。
不出意外,門口站著一位笑靨如花的絕色美人,正是昨夜與他滾完床單的國師大人。
她來做什么,千萬別一口一個“許郎”,許七安有些頭皮發(fā)麻的讓開身,強顏歡笑道:
“國師請進。”
洛玉衡輕輕頷首,跨過門檻入屋。
“國師!”
李妙真三人連忙起身,行道禮。
洛玉衡笑容明媚,輕輕頷首,看一眼楚元縝:“不錯,修為又有長進,四品之后如何晉升,可有想好?”
楚元縝苦笑搖頭。
她接著看向李妙真:“四品中期了,一年之內(nèi)可踏入四品巔峰。已經(jīng)超過你的師兄李靈素。”
李妙真和楚元縝都覺得今日的國師有些不同,似乎沒了以往的高冷。
洛玉衡看向許七安,笑吟吟道:
“我這趟來雍州,是為了去雍州城外的地宮一探究竟,聽許銀鑼說,地宮的主人是遠古時代的人宗祖師�!�
原來如此.......親生經(jīng)歷過地宮探險的楚元縝,恍然大悟。
不由的想起其中的兇險,感慨道:
“其實當初寧宴若是沒帶鐘姑娘下墓,我們也許在外圍時,可以直接把麗娜帶出來�!�
李妙真沒有共同下過墓,但對此事并不陌生,點了點頭:“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事關(guān)道門,她還是很上心的。
洛玉衡微笑道:“還沒來得及去。”
許七安暗自松了口氣,意外于國師的善解人意,心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當一個女人愛上你,就會事事為你著想?
“為什么要把我們的關(guān)系藏著掖著呢?”
突然,許七安收到了來自洛玉衡的傳音。
.........他不動聲色的看向國師,后者嘴角帶笑,飽含深意的看著他。
還不是因為你是條鯊魚,你若是能和其他姐妹好好相處,我至于這么慫嗎.........許七安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既然不愿說,我也不為難你。但相應(yīng)的,你也不應(yīng)該讓我為難,對吧�!�
“國師此言何意?”
“許郎,我給你一天時間,與慕南梔和李妙真撇清關(guān)系。明日回京城,再與其他女子撇清關(guān)系。你若是還和其他女子曖昧不清,我會很苦惱的。”
“這,這.......”
“嗯,我理解許郎的為難�!�
洛玉衡的傳音語氣充滿溫柔和愛意:
“如果你不方便,那我親自出面替你撇清關(guān)系。慕南梔將來就在教坊司養(yǎng)老吧。”
你特么是魔鬼嗎........這人格是個病嬌啊........許七安額頭“刷”的冒出冷汗了。
這時,洛玉衡說道:“我先回去調(diào)息,今日午后,一起去雍州城地宮�!�
李妙真等人行道禮:“是!”
等洛玉衡走后,李妙真道:
“把浮屠寶塔取出來.........許七安,許七安?我在跟你說話呢�!�
許七安猛的回過神來,茫然的“啊”了一聲。
李妙真蹙眉道:“發(fā)什么愣,我要見李靈素�!�
“哦哦.......”
對,趕緊找渣男問問,這個情況該怎么處理..........許七安動作飛快,甚至有些急迫的取出浮屠寶塔。
暗金色的寶塔只有巴掌那么大,懸在半空,塔門忽然敞開,將房內(nèi)眾人吸了進去。
............
塔內(nèi),第一層。
李妙真等人環(huán)首四顧,前方是金燦燦的佛陀金身,高達十余丈。佛陀兩側(cè),是九位面向模糊的菩薩,菩薩之后是羅漢。
這些雕塑高大威嚴,相比起來,人類渺小的宛如螻蟻。
李妙真和楚元縝都是佛門中人,卻沒來由的心生敬畏。
“阿彌陀佛!”
恒遠雙手合十,神色虔誠。
通往佛陀金身的道路上,盤坐著四人,分別是禪師凈心、雙目已瞎的凈緣,龍氣宿主苗有方,還有虔誠合十的李靈素。
李妙真“嘿”了一聲,叫道:
“李靈素,你神通廣大的師妹來救你了。”
圣子耳廓一動,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微微動容。
他立刻睜開眼,直直的盯著李妙真,驚喜道:“師妹?”
李妙真審視著他,調(diào)侃道:“一年沒見,你竟然還這般生龍活虎,我還以為你要被女人榨干了。”
李靈素哼道:“一年不見,師妹竟毫無長進,還是那么省布料�!�
許七安忽然就明白為何李妙真當年選擇見死不救,原來里面還夾雜私仇。
李靈素旋即看向楚元縝和恒遠,笑道:
“兩位道友如何稱呼?”
李妙真指著青衫劍客:“四號!”
又指著恒遠:“六號!”
“咳咳!”
李靈素用力咳嗽,以眼神示意師妹,不要把地書碎片的事泄露出去。
同時無比驚訝的審視著楚元縝和恒遠,沒想到竟能在這里見到另外兩位地書碎片持有者。
這不對啊,當初地書碎片持有者之間,是相互戒備、相互幫助的關(guān)系。
怎么才一年不到,持有者之間已經(jīng)成為朋友了?
我不在的時間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嗯,只是說代號的話,徐謙也聽不懂。
心里嘀咕著,李靈素與楚元縝、恒遠拱手問候,然后介紹道:
“這位是徐謙徐前輩,德高望重,俠義磊落,既有大俠之風,又不失身為前輩的穩(wěn)重。
“我能在此與諸位相見,全賴徐前輩的幫助........”
說完,他發(fā)現(xiàn)楚元縝、李妙真、恒遠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他。
不,比看傻子還復(fù)雜,尤其可惡的師妹李妙真,她臉色憋的發(fā)紅,雪白脖頸也跟著紅了,并且脖子部位的肌肉微微抽動。
“你笑什么?”李靈素皺眉道。
“我沒有笑�!�
李妙真淡淡道。
楚元縝適時插嘴,誠懇道:“實不相瞞,我們與徐前輩是舊相識,他的存在,京城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
果然如此啊,徐謙作為一個能與監(jiān)正對弈的超凡境強者,身份隱秘,但層次高的人必然認識..........李靈素點點頭,一副如我所料,我早就猜到的模樣。
“幾位道長,我雖然與徐前輩相處已久,卻始終不知道他的根底。”
李靈素私底下傳音師妹,以及兩位地書碎片的持有者:“你們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嗎�!�
楚元縝沉吟一下,傳音回復(fù):“徐謙此人,與皇室有些關(guān)系,具體身份,我不能告之�!�
與皇室有些關(guān)系..........李靈素露出恍然之色,傳音道:
“嘿,我猜的果然沒錯,他與司天監(jiān)關(guān)系極深,又負責收集龍氣,且與鎮(zhèn)北王妃.........”
李靈素瞳孔一震,傳音道:
“莫非,莫非他是鎮(zhèn)北王?!不對啊,鎮(zhèn)北王不是早死在北境了嗎�!�
他消息閉塞,但也知道鎮(zhèn)北王殞落這件事的。
李妙真臉頰肌肉顫抖,嘴唇緊抿,有些憋不住。
“你笑什么。”李靈素皺眉。
“我沒笑�!崩蠲钫娣裾J。
“你明明就有,我忍你很久了�!彼�。
這邊傳音嘀咕,另一邊許七安已經(jīng)來到苗有方面前,審視著這位龍氣宿主。
............
PS:今天下午有會議,耽誤碼字時間了。這章有些趕,好歹字數(shù)接近五千,也還算好。
錯別字待會兒改。
嗯,繼續(xù)碼下一章,但更新時間估計很晚,大家都是老讀者,心里肯定有數(shù)。所以不建議等。
第588章
驚變
許七安審視著這位龍氣宿主,二十多歲,與自己年紀相仿,皮膚略顯粗糙、黝黑,一看就是常年漂泊的游俠。
五官還算不錯,但也不算出挑,最出彩的是一雙眼睛,燦燦生輝。
之前在特色會所時,許七安以麻雀的視角見過他一面,對他的觀感還算不錯——愛去青樓的男人,都是上輩子折翼的天使。
其實是那位風塵女子受到牽連時,這個苗有方第一時間考慮的不是自身,而是那女子的安危。
這在以武犯禁的江湖散人群體中,算是罕見的品質(zhì)。
對于龍氣宿主的處理,許七安不只是抽取龍氣,還得摸清對方的品性。
若是品性良善之輩,他會選擇與對方坦誠布公的說清楚。
若是為非作歹之徒,則殺之而后快。
苗有方也在打量許七安,略有些謹慎,因為他腦海里對昨日的戰(zhàn)斗場面記憶深刻。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許七安。
“姓名、性別、年齡�!�
許七安采用前世的筆錄開頭三連。
苗有方明顯愣了一下,似是不適應(yīng)這樣的開場方式,攝于這個男人昨日的兇威,他如實回答道:
“苗有方,男,今年二十有三。”
回答之前要說“是阿sir”,許七安默默玩梗,道:“哪里人士�!�
“青州黑羊郡苗家鎮(zhèn)�!�
“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嗎?”許七安問道。
因為我是天才.........苗有方傲然道:“本大俠游歷江湖多年,殺過市井潑皮,殺過為非作歹的一方豪強,也殺過魚肉百姓的貪官。仇人太多了。”
作為立志要成為一代大俠,懲奸除惡的人,他路見不平拔刀砍人的次數(shù)不少。
“不過我想并不是這些原因........”
苗有方撇撇嘴,“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的這些行為,在真正強者眼里屬于小打小鬧,不可能引起昨日那場震撼人心的戰(zhàn)斗。
“前輩,你就給我個準信兒吧,我還能活嗎?如果不能活,您就動手利索些。我雖然殺人不少,但從來不折磨人�!�
“若是能活呢?”許七安反問。
苗有方露出鄭重且誠懇的神色:“您就是我爹�!�
........有點意思!但是不行,你太丑了,不配當我兒子。
許七安抓住他的肩膀,“能不能活,取決于你待會兒的表現(xiàn)。”
在苗有方疑惑的表情里,他縱身一躍。
兩人當即消失在浮屠寶塔第一層,直接傳送來到第三層。
苗有方驚奇的四下打量,這是一處面積極大的空間,但沒有第一層寬闊。
南北邊各立一尊金身,西邊是一條斷臂,東邊靠墻擺著一張小塌,塌上盤坐一個老和尚,一個女子。
那女子容貌平平,懷里窩著一只小小的白狐,見到他們進來,那女子連忙雙手合十,擺出虔誠姿態(tài)。
“大師,勞煩以佛法觀他。”
許七安朝老和尚合十,待其頷首,他轉(zhuǎn)頭盯著苗有方,問道:
“可有濫殺無辜?”
“什么叫濫殺無辜�!�
“不曾犯下死罪之人。”
“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可有奸淫擄掠?”
“不屑為之�!�
似乎為了增加說服力,苗有方昂起下巴,一臉驕傲:
“青樓里什么漂亮姑娘沒有?而且還很懂得伺候人,犯不著奸淫擄掠。而我,總能掙到白花花的銀子去青樓消費�!�
是個共享單車愛好者........許七安“嗯”了一聲,側(cè)頭看向老和尚。
后者點頭。
呼,總算遇到一個品性可以的龍氣宿主,這一路走來,都特么遇到的什么人��!
許七安道:“你想必很好奇,為什么昨日的那些人對你窮追不舍,包括我為什么把你關(guān)押塔內(nèi)�!�
苗有方好奇依舊,用力點頭。
“其實你的天賦并不好。”許七安開口解釋。
但立刻被苗有方打斷,他驕傲的昂起頭:
“雖然你是前輩,我本著求生欲不該反駁,但說我什么都可以,說我沒天賦,這個是不能忍的。前輩,我可是鎮(zhèn)子里最能打的�!�
你怎么不說自己是這條該最靚的崽,他似乎對自己的天賦很在意..........許七安克制著嘴角的抽動,平靜道:
“你現(xiàn)在的絕大部分成就,都源于一種叫龍氣的東西。”
苗有方一邊不服氣,一邊豎著耳朵專心聽。
“它是當日大奉銀鑼許七安斬殺昏君時,因種種意外,龍脈潰散形成的一種氣運。嗯,大奉銀鑼許七安驚才絕艷,乃數(shù)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這個不需要我贅述吧。得到龍氣者,會奇遇連連,錢財只是小道,人脈、修行進度等等,都將得到裨益。
“你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是不是從一個多月前,你的運氣突然變好了,走到哪里都能結(jié)交到朋友,得到對方各式各樣的饋贈。
“修行方面也日進千里,遇到什么難題,總會有人來解決。
“另外,在賭場十賭九贏,日進斗金�!�
苗有方越聽越沉默,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這位前輩說的都對,全部都吻合。之所以用這位前輩,是因為他看出許銀鑼沒有公開身份的想法。
一個月前,他從外地游歷歸家,一不小心就得鎮(zhèn)上最漂亮姑娘的青睞,傳授他拳法的老師傅,突然就取出一本秘籍贈予他,說自己活不了多久,不愿絕學失傳........
他離開鎮(zhèn)子繼續(xù)游歷,奇遇連連,除了被昨日那伙人追殺,幾乎沒遇到過危機。
修為還日進千里。
苗有方試探道:“所以........”
許七安回答:“龍氣一直散落在外的話,王朝坍塌是早晚的事。而若是被外族得到,中原易主也是可以預(yù)見的事。因此我要收回龍氣�!�
見苗有方一臉掙扎之色,他嘲弄道:
“怎么,不愿意?你以大俠自居,當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回應(yīng)他的是沉默,膚色黝黑的年輕人低著頭,臉上掙扎之色愈發(fā)明顯。
許久后,他問道:“我已是前輩的甕中之鱉,龍氣自取便是,何必與我說這么多�!�
許七安淡淡道:“你如果是個惡徒,我倒也不必與你浪費口舌。”
苗有方盯著許七安幾秒,又低下頭去。
沉默了十幾秒,嘆了口氣:
“雖然很不甘心,但我是大俠嘛,大俠就要有大俠的樣子。
“如果龍氣真的能救朝廷,如果它真的在我體內(nèi),那,那就拿去吧........”
許七安當即取出地書碎片,鏡面對準他,默念口訣。
苗有方眼里霍然亮起金光,似有龍影閃過,他的頭頂沖出一道粗壯的金龍?zhí)撚�,不情不愿的進入地書碎片。
苗有方悵然若失。
他沒有看見龍氣,但剛才那一瞬間,只覺得有什么重要的東西離開了。
這樣一來,我就有三條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只要集齊最后六條,我就完成任務(wù)了...........許七安一陣欣喜,短短一個多月,他便收集了三道龍氣。
而且,太平刀的溫養(yǎng)也將因為這條新的龍氣而加快進程。
余光瞥見苗有方頹廢木然,許七安心情不錯的告誡道:
“真正的強者,內(nèi)心是堅不可摧的。沒有一顆勇敢的心,力量再強,也只能欺負弱小,面對同階死路一條�!�
苗有方撓了撓頭,“我也該知足了,如果沒有龍氣,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現(xiàn)在的成就。其實我天賦確實不好,鎮(zhèn)上教我練拳的老師傅也說過。
“師兄弟們都笑話我不自量力,資質(zhì)平平卻想成為一代大俠。十六歲的時候,我離開鎮(zhèn)子外出游歷,到二十三歲才攢夠請煉神境高手幫忙開竅的錢。
“為了攢這筆錢,我兩年沒換鞋子,一件袍子縫縫補補穿三年。
“不久前,突然時來運轉(zhuǎn),我終于能成為萬人敬仰的一代大俠........嘿,書上怎么說來著,對,鏡花水月。
“但不是我的東西,就不是我的。”
他低著頭,灰心喪氣,像是一個被打回原形的丑小鴨。
“我身邊正好缺一個跟班�!�
苗有方猛的抬起頭,盯著表情冷淡的許七安。
許七安自顧自道:“當我的跟班,要任勞任怨,做牛做馬,不發(fā)月俸,但偶爾會教一招半式。”
苗有方臉色嚴肅,一字一句道:“爹�!�
.......許七安嘴角一抽。
............
雍州城西南邊的秀水鎮(zhèn)。
柳紅棉坐在屋脊上,一手抱著膝蓋,一手托腮,百無聊賴的望著遠處的風景。
許七安真強啊,不愧是中原最天賦異稟的年輕人.........
姬玄好像被打的失去斗志了,蕉葉老道的死對他打擊竟這么大?明明只是一個修為淺薄的老道士而已.........
隊伍人心散了,我也該另謀出路了........
唉,要是能勾搭上許銀鑼便好了,我扭頭回劍州萬花樓,把蕭月奴踢出門派........
柳紅棉思維發(fā)散,想著一些不著邊際的事。
她收回目光,看向院內(nèi)的姬玄,少主坐在井沿,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在院子里枯坐了一夜。
“不過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經(jīng)歷了這次挫折,熬過來,才能走的更高,更遠�!�
柳紅棉“嘖嘖”兩聲,她還指望依仗姬玄,反攻萬花樓,奪回樓主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