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楊千幻低聲道:
“這是秘密,但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嗯,和捐款有關(guān)。”
鐘璃恍然大悟:
“楊師兄又想捐出司天監(jiān)的所有財產(chǎn)?”
“啊這.......你怎么猜到的,不不不,我沒這么想,你別冤枉我.......”
楊千幻語無倫次了半天,頹然道:“鐘師妹,你記得給我保密。我準備打監(jiān)正老師一個措手不及。”
............
云州!
潛龍城,山頂觀星閣。
“咳咳........”
嘶啞的咳嗽聲回蕩在茶室里,穿著白衣的中年男子,坐在案邊煮茶,時不時捂嘴咳嗽。
茶室外的瞭望臺,站著一個鐵塔般的金色身影。
他身高八尺,身材比例堪稱完美,穿著**露的袈裟,暴露在外的肌肉,猶如黃金澆鑄。
他的五官有著明顯的西域人特色,站在那里時,有著竹節(jié)般的挺拔和蒼勁。
他的目光深邃中帶著威嚴,與他對視的人會產(chǎn)生“如臨深淵”的錯覺。
“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十招之內(nèi),就會被監(jiān)正斬殺。”
金色身影開口說話,聲音明明不大,卻有一種雷霆震耳的威勢。
“氣運對術(shù)士的反噬,遠比你想象中的可怕�!痹S平峰耐心煮著茶,輕嘆道:
“以自殘的手段對我發(fā)動咒殺術(shù),我那個長子的戰(zhàn)斗天賦,極其可怕。再給他五年十年,造反就只剩一句笑話了�!�
金色身影俯瞰著整個潛龍城,緩緩道:
“法濟菩薩一直沒找到,不然他的藥師法相可以治療你的傷勢。
“你現(xiàn)在既然無法起事,就得把精力放在收集龍氣上。
“當前局勢不妙,度情羅漢被俘虜,佛子身上的封魔釘至少去了一半。他就算沒有恢復不死之軀,向來也能堪堪夠到三品戰(zhàn)力�!�
白衣術(shù)士煮好茶,品了一口,笑道:
“不是還有兩位金剛和我的蒼龍七宿嗎,昨夜觀星象,發(fā)現(xiàn)西方有多一顆燦燦星辰。這是新誕生了一尊羅漢,還是輪回的羅漢覺醒了?”
“修羅王幼子歸位了�!苯鹕碛罢f道。
許平峰點了點頭:
“修羅族是天生的戰(zhàn)士,佛武雙修,那位幼子歸位,佛門等于同時多了一位金剛,一位羅漢。
“收集龍氣的倒是不急,我另有謀劃,既然監(jiān)正老師把我們堵在云州,那正好可以閑下心來,商討一下起事后的細則�!�
說完,白衣術(shù)士和金色身影同時抬起頭,仰望天空。
蔚藍天空中,云層翻涌變幻,凝成一張巨大的臉,冷漠無情的俯瞰著大地。
監(jiān)正!
...........
這天,許七安一行人,來到江州地界,路過一個叫“盛義縣”的地方。
城墻低矮,縣城門口站著四名守城的卒子,抱著長矛,站姿聳拉,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
“這見鬼的天氣,太陽就像擺設(shè)一樣�!�
苗有方罵罵咧咧,他距離銅皮鐵骨只有一步之遙,早已不畏寒暑。
但他的心態(tài)還是“咱們老百姓”的心態(tài),本能的把自己代入到平頭老百姓的角度。
看著行人佝僂著身軀的模樣,便感覺自己也被“寒流”迫害了。
一行人進了城,主干道的青石板,遍布裂縫。房屋低矮,雖說不算太破舊,但著實有些平平無奇。
這代表著“盛義縣”的經(jīng)濟狀態(tài)不好。
街上行人來去匆匆,各自忙碌奔波,臉龐被寒風凍的發(fā)紅,仔細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大部分人的手都有凍瘡。
一行人找了臨街的酒樓,坐下來吃飯。
“幾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店小二迎上來,并指了指掛在墻上的木牌,每一個木牌上寫著一道菜。
許七安隨意點了幾碟,并要了三壺酒,笑著問道:
“小二,你們這里近來有沒有怪事?”
怪事........店小二左顧右盼,小聲道:
“巧了,還真有幾件怪事�!�
...........
PS:第二章碼了一半,本來想兩章一起發(fā)的。但不可能趕在“早上”了。所以第一章先發(fā)出來。
第607章
廟神
每路過一個地方,便向當?shù)叵㈧`通之人詢問奇聞軼事..........這是許七安認為,除了龍氣探測手段之外,比較有效的方法。
龍氣宿主個個都是妖艷jian貨,人前顯圣狂魔,他們會在各自的場合里攪風攪雨,出盡風頭。
但根據(jù)龍氣的濃郁程度,鬧出的動靜又不盡相同,有的龍氣能轟動一座城池,有的龍氣宿主,只能成為一條gai最靚的崽。
而且,時值亂世,各地都不太平,亂七八糟的事肯定一大堆。
李靈素笑道:“說說,有什么趣事兒�!�
苗有方叼著筷子,吊兒郎當?shù)难a充一句:
“江湖規(guī)矩,妖魔鬼怪作亂稱為“怪事”;江湖惡人打家劫舍稱為“禍事”;鄉(xiāng)紳豪強、官吏奸淫良家,欺壓百姓,叫“不干人事”。
“前輩,您這問的是第一個呀�!�
許七安詫異道:“還有這種講究?”
他旋即看一眼李靈素,圣子也是滿臉詫異,表示自己第一次聽說。
見狀,苗有方頓時支棱起來,找到了優(yōu)越感,搖頭晃腦道:
“兩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對于江湖底層的諺語、規(guī)矩,自然是不太清楚�!�
他說完,看見慕南梔縮了縮身子,緊貼著許七安,表情有些畏懼。
許七安剛才問的是“有沒有怪事”。
店小二回復:有!
這說明小縣城最近發(fā)生了幾起妖魔鬼怪作亂的事件。
慕南梔最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哪怕身邊有一個超凡境的武夫,也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在客人們無聲的注視下,店小二先是瞅一眼店門,見沒有新客人進店,于是在苗有方身邊坐下,說道:
“這事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縣里有一個叫李貴的人,婆娘死了。
“這死人本是常事,也沒啥稀奇,但誰知道,頭七的那天,李貴夜里聽見有人敲門,李貴睡的迷迷糊糊,就問是誰?
“門外的人說是他妻子,要回家睡覺,還質(zhì)問他為什么關(guān)門。
“李貴當時頭腦不清,便起身去開門,走到門邊時忽然想到,妻子已經(jīng)死了,怎么可能回來?
“他嚇壞了,逃回床上,躲在鋪蓋里不敢冒頭。
“李貴的妻子在外面不停的敲門,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開門,反反復復的就這么一句話。
“一直到天亮,公雞打鳴,外頭的敲門聲才停止�!�
慕南梔緩緩打了個寒顫,腦補了一下自己夜里獨守空閨,然后一個男人來敲門,自稱是死了七天的許七安.........
她臉色頓時白了一下。
許七安并不知道自己在慕南梔的腦補里成了亡夫,問道:
“后來呢?”
店小二說道:
“第二天李貴就去報官了,官府認為李貴在騙人,打了一頓板子,把他轟走了。第二天晚上,李貴的妻子又回來敲門了。
“這一次,他婆娘敲了會兒門,見李貴沒有開門,她就趴在窗外往屋子里看,趴了整整一晚上.........”
慕南梔嚇的都呆住了,懷里的小白狐被她抱的差點窒息,雙腿亂蹬。
苗有方聽的津津有味,并質(zhì)疑道:
“你怎么知道趴在窗外看了整整一夜,為什么你知道的那么詳細?”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
“這事兒還沒完呢,公雞打鳴后,李貴的婆娘就走了,李貴被連嚇兩天,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于是........”
苗有方插嘴道:“于是他又去報官了?”
店小二一下子語塞,舔了舔嘴唇,露出尷尬且不失禮貌的笑容:
“客官真愛說笑,報官哪需要惡向膽邊生.........”
停頓一下,店小二臉色嚴肅,語氣低沉:“他呼朋喚友的,挖墳去了�!�
慕南梔壓低聲音:“尸體是不是不見了?”
店小二搖頭:
“那倒不是,李貴帶著親朋好友,挖開妻子的墳,發(fā)現(xiàn)妻子好好的躺在棺材里。尸體已經(jīng)微微腐爛。
“大伙兒都松了口氣,責怪李貴胡言亂語,挨官府的打不冤。畢竟尸體還在棺材里,難不成她自己夜里掀開棺材板出來嚇人,天亮后又把自己埋回去?”
慕南梔聽說不是鬼怪作祟,便不怕了,沖拳出擊道:
“這李貴不當人子,拿死去的妻子做談資�!�
店小二臉色凝重,搖了搖頭,道:
“這位娘子稍安勿躁,且聽我說完。
“面對大伙的質(zhì)疑和眼前所見的景象,李貴也不禁懷疑這兩天的遭遇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確信自己不會看錯聽錯,于是仔細的觀察妻子尸體,你猜,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這店小二還挺有說書天賦,懂的賣關(guān)子,拋懸疑,配合眉飛色舞的模樣和手勢,許七安覺得要不是自己白嫖慣了,這會兒就說不準賞錢就丟出去了。
“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小白狐稚嫩的童音從慕南梔的胸脯里傳出來。
店小二茫然四顧:“誰在說話?”
他的目光即將投向王妃豐滿鼓脹的胸脯時,被許七安用手掌按住臉,擰了回來,淡淡道:
“繼續(xù)說你的�!�
慕南梔則趁機掐了一下小白狐的屁股蛋,警告小家伙不要亂插嘴。
不然,小縣城今兒又要多一樁“怪事”。
店小二諂媚的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說道:
“李貴發(fā)現(xiàn),婆娘穿的鞋沾了很多泥漿。
“你們想啊,尸體躺在棺材里,怎么會沾泥漿呢?除非........”
他陰惻惻的說:“尸體自己會走�!�
慕南梔低頭喝茶,來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
我要是今晚和你講一講《山村老師》,你豈不是要嚇的今兒就跟我圓房.........許七安心里嘀咕。
聽到這里,李靈素苗有方兩人,已經(jīng)斷定店小二說的故事里,有夸大的成分。
半真半假都不是,九假一真才對。
店小二見客人們一臉不信,他信心十足的“嘿”了一聲:
“幾位客官是不是不信?
“很多外來的客人都不信,但到后來,他們都信了�!�
江湖經(jīng)驗豐富的苗有方眉頭一挑:“哦,還有后續(xù)?”
店小二指頭在桌面一敲,就像說書先生拍撫尺,道:
“李貴指出自己的疑惑后,親朋好友們也害怕了,草草的將墳頭埋上,便逃回了家去。不久后,事兒便在縣城傳來。
“這時,一個自稱神婆的老婦人找上門來,對李貴說,她婆娘死也不得安生,是因為她得罪了廟神。
“神婆說,李貴的婆娘生前對廟神不敬,這才遭了橫禍,死后依舊要受罪,永世不得超生。并且會禍及家人。
“李貴聽完,恍然大悟,才想起妻子生前的一樁事。
“在妻子還活著的時候,有一次回娘家省親,回城時遇到大雨,便躲進了城隍廟避雨。
“那城隍廟早已荒廢,李貴的婆娘淋了雨,就把城隍廟里一具“木鬼”當柴火燒了取暖。
“從那以后,李貴的婆娘身子就越來越差,臥病在床后,夜夜噩夢驚醒,說看到有小鬼來拘自己的魂。李貴只當她神智昏沉,做了噩夢。”
店小二侃侃而談:
“李貴這才知道,原來是妻子得罪了廟神,害怕的問神婆該怎么辦。
“神婆告訴他,要為那小鬼重塑雕像,并燒香供奉三天,厄運可解,李貴便掏空積蓄,重塑了雕像,還把城隍廟也翻新了。
“從那以后,他的妻子再也沒來找他。
“現(xiàn)在城隍廟也可熱鬧了,天天有人去上香,據(jù)說很靈驗,求什么得什么。而對廟神不尊敬的人,都受到了懲罰�!�
李靈素笑道:“有多靈呢?”
店小二左顧右盼,壓低聲音,道:
“巧了,我就知道一樁事兒,廣華街開胭脂鋪的鄭老板,是個虔誠的。因為對面也開了一間胭脂鋪,搶了他的生意,他就去城隍廟上供燒香,詛咒那對家鋪子的老板不得好死。
“結(jié)果當天晚上,那家鋪子的老板就在家里上吊死了�!�
苗有方濃濃的眉毛頓時揚起。
李靈素則面不改色的笑道:“你怎么知道的,難不成那鄭老板親口告訴你的?”
“還真是!”
店小二的聲音愈發(fā)低沉:“鄭老板前幾日在這里喝醉了,酒后失言才說出來的。”
李靈素眉頭一皺,收斂笑容:“那你怎么不報官?”
店小二奇怪道:“我為何要報官?且不說官府愛不愛管,這事兒與我何干,得罪了廟神,我這條小命就不保了�!�
這時,許七安敲了敲桌子,淡淡道:
“行了,去上菜吧�!�
“好嘞!”
店小二過足了癮,心滿意足的離開。
等他身影消失在堂內(nèi),許七安沉吟道:
“這聽起來不像是龍氣宿主能干的事�!�
過于離奇怪誕。
李靈素問道:“那我們要管嗎?”
不等許七安發(fā)表意見,苗有方搶答道:
“自然要管,殺人就得償命,吃完飯我們就去城隍廟看看。而且,本大爺也想看看,所謂的廟神是何方神圣。”
許七安點頭,看向圣子:“那李貴的遭遇,你有什么看法?”
李靈素知他在問什么:
“不可能是冤魂作祟,凡人的魂魄羸弱,頭七之前渾渾噩噩,頭七后煙消云散,除非有精通道法的人煉魂。
“但方才小二說了,是尸體在作祟,我覺得是控尸手段。要不我們?nèi)ネ趬烌炇俊?br />
說完,李靈素忽然意識到許七安為何能在京城揚名立萬,因為他愛管閑事。
正如李妙真能成為飛燕女俠。
相比起來,楊兄弟在這方面就不夠執(zhí)著。
許七安笑道:“目的呢?費了這么大的勁,就是為了重建城隍廟?”
李靈素若有所思。
吃完飯,向店小二問明城隍廟地點,許七安一行人離開了小縣城。
第608章
神婆(感謝“山河墨韻”的白銀盟)
城隍廟在縣城外,東邊六里外。
許七安一行人騎馬趕路,一盞茶的功夫便抵達目的地。
一座黑瓦白墻的小廟坐落在離官道不遠的地方,小廟被白色的圍墻圍著,一條羊腸小道把廟和官道連接。
城隍廟人氣頗為旺盛,不停的有穿著樸素的百姓、衣著鮮亮的富人往返那條羊腸小道,進出廟宇。
還有幾架馬車停在廟外。
“吁!”
許七安在廟門前勒住馬韁,翻身下馬,在攙扶慕南梔下來,與李靈素苗有方兩人把馬匹拴在路邊的木樁上。
他閉上眼感應(yīng)片刻,頓時失望,四周沒有龍氣的氣息。
廟門口站著兩名五大三粗的漢子,伸手攔住他們,昂著頭,道:
“進廟燒香,先給二十文錢�!�
這年代也有門票,雖然廟神這事兒與龍氣無關(guān),但既然遇上了,就進去看看..........許七安看了一眼李靈素,后者撇撇嘴,摸出二十文錢遞過去。
左邊的漢子接過,審視一眼許七安身上的錦袍,嘿了一聲,道:
“每人二十文。”
慕南梔皺了皺眉,這家伙明顯是看許七安穿的一身好衣裳,伺機索要錢財。
“他們怎么不用?”她指著一對進廟的年輕夫婦。
“他們是常客,自然不用�!笨撮T的漢子自有一套說辭,他似乎一點也不怕有人鬧事,不耐煩道:
“要燒香就趕緊給錢,沒銀子就滾蛋�!�
許七安抬頭安撫慕南梔,說道:“給他�!�
交了錢之后,四人跨過大門,許七安目光一掃,院子被通往廟內(nèi)的青石板路分為兩半,左邊是一座黃泥澆鑄的功德塔,燒著黃紙。
右邊是兩排半人高的燭臺,一根根紅蠟燭燃燒著,蠟淚滾滾。
兩邊都聚集了不少香客,或燒黃紙,或點蠟燭。
四人穿過院子,進入城隍廟,廟內(nèi)供奉的東西,立刻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那是一個模樣丑陋,不穿上衣,有著大肚腩的小鬼,它雙手高高舉起,拖著一面石鏡,這鏡子似有破損,只剩半邊。
并非雕像破損,而是鏡子本身是破損的。
雕塑前,十幾名香客正虔誠的膜拜,前頭香案的右側(cè),站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她臉頰瘦削,額頭高闊,看起來有幾分鼠相。
又精明又市儈。
沒有氣機波動,沒有冤魂,沒有妖氣.........許七安運轉(zhuǎn)元神,掃了一圈,確認這只是一個普通尋常的城隍廟。
是不是城隍廟,還有待商榷。
正常的城隍廟,顯然不會供奉一只小鬼。
李靈素同樣以道門的八品“開關(guān)”的手段,審視完這座小廟,他朝許七安微微搖頭,表示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是店小二夸大其詞?許七安有些失望,與其說是背后的東西手段高超,讓他察覺不出端倪,明顯是店小二在騙人的真相要更靠譜。
小小的縣城,總不可能和天宗一樣,出現(xiàn)兩位臥龍雛鳳,把堂堂許銀鑼給蒙騙。
許七安沉吟一下,走到神婆面前,道:
“我們是外鄉(xiāng)人,聽說這里的城隍廟很靈驗,便進廟來燒香,您就是神婆吧。請問廟里供的是什么神仙?”
老婦人看了他一眼,見到許七安穿著料子上佳的衣袍,眼睛一亮,咳嗽一聲,沉聲道:
“年輕人,你算是來對地方了。
“廟里供的是渾天神,它是無所不能的神,手里托的的寶鏡叫渾天神鏡,渾天神通過這面神鏡,能看天下事。
“老身看你印堂發(fā)黑,近來恐遭厄運,你能來到這里燒香,是冥冥中渾天神在庇佑你,他看到了你的厄運。”
許七安配合的露出“驚恐”表情,道:
“此話何解啊,我,我這一路來事事順利�!�
老婦人淡淡道:
“時候未到罷了。如果想消弭厄運,老身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等許七安點頭,她審視著許七安的衣著,道:
“廟神愛財,獻上兩百兩銀子,供奉七日,便可消弭厄運。”
兩百兩,好大的胃口.........許七安記下了渾天神和渾天神鏡的名頭,打算回頭在地書碎片里問問天地會的成員們。
雖然他基本篤定這老神婆是個招搖撞騙的神棍。
這時,一個穿著淡薄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他里面是一件汗衫,外頭一件破舊的棉襖,破洞里可以看見稻草。
棉襖里塞的是稻草。
中年男人有著一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常年的勞作讓他看起來有些木訥,悶悶的說道:
“神婆,我家婆娘要死了,她,她怎么還沒好?
“你說過供奉廟神七天,她的病就能好,可她今天已經(jīng)吃不下飯了�!�
神婆皺了皺眉:“那說明你還不夠虔誠,你需要繼續(xù)上供三天。”
中年男人聞言,飽經(jīng)風霜的臉龐露出苦澀表情:“我,我已經(jīng)沒銀子了,所有的積蓄都供給廟里了�!�
神婆不悅道:
“那是你的事,沒有銀子,你可以賣田,可以找人借。
“廟神是公正,不會因為你家里窮苦,就偏袒你。其他香客難道就沒有供奉?難道家里就不貧苦?”
一套邏輯下來,中年男人無言以對,嘴皮子輕輕顫抖。
“可是我婆娘吃不下東西了,吃不下東西了啊........”
在百姓樸素的觀念里,走不動路,吃不下飯,就是要命的事兒了。
神婆哼了一聲,暗含威脅的說道:
“廟神會庇佑我們,若是有人冒犯,也會懲罰�!�
中年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極其驚恐的神色,彎著脊梁,不敢再說話。
不遠處的苗有方旁聽全過程,兩條眉毛倒豎。
.........
另一邊,李靈素機智的向香客打探情報,他的目標是一個年輕人。
“兄臺年紀輕輕,來廟里求什么呀?”
李靈素俊美無儔,風度翩翩,很難讓人忽視,年輕人卻言辭閃爍:
“沒,沒什么�!�
李靈素笑道:“大家都是來燒香的,不妨說說。”
暗中以元神之力施加影響,他的聲音里夾雜著讓人服從、親近的魅力,年輕男子不自覺的敞開心扉,苦笑道:
“我是來求子的。”
李靈素“哦”了一聲,道:“也是七天?”
年輕男子點頭。
“花了不少銀子吧�!崩铎`素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那個中年男人。
“銀子倒還好.......”
年輕人露出異樣神色,欲說還休,這時,通往內(nèi)堂的布簾掀開,一個清秀的女子疾步走出來。
她臉色有些潮紅,頭發(fā)也有些亂,見眾人看來,立刻低頭,疾步走回丈夫身邊。
俄頃,布簾再次掀開,出來一個渾身粗壯的漢子,他瞄了一眼清秀女子的身段,滿臉意猶未盡。
“娘,我已經(jīng)代廟神送子,你該收錢了。小娘子非常滿意�!�
漢子笑嘻嘻的說。
老婦人看向那對年輕夫婦,笑呵呵道:
“張家小娘子,張相公,你們是否滿意?”
清秀女子臉色紅暈褪去,漸轉(zhuǎn)蒼白,姓張的年輕人眼里閃過屈辱和憤怒,強笑道:
“滿意,滿意.........”
說著,強顏歡笑的摘下錢囊,遞了上去。
漢子伸手接過,掂量一下,目光在清秀女子身上打轉(zhuǎn),咧嘴道:
“還有四天,記得要準時來,不然廟神會生氣�!�
這對年輕夫婦眼里同時浮現(xiàn)畏懼,連連點頭。
“為什么不報官呢?”
張姓年輕人耳邊響起嘆息聲,他側(cè)頭看去,是那個儀表堂堂的俊美男子。
他再次被聲音感染,心里莫名的鼓起勇氣,帶著些許畏懼的語氣,道:
“報官的人都死了,對廟神不敬的人也死了。
“只要我們好好供奉廟神,廟神就會庇佑我們.........”
李靈素直戳本質(zhì)的問道:
“你既知道對廟神不敬的人都死了,為何還要來此地燒香?”
這對年輕夫婦身為本地人,總該知道沾染上廟神的麻煩,完全可以選擇不來。
張姓年輕人咬牙切齒道:
“不是我們想來,是他,是他看上了我娘子,找上門來,讓我們?nèi)コ勤驈R求子,不然廟神會降下懲罰。”
李靈素明白了,這和權(quán)貴子弟欺男霸女一樣,區(qū)別在于,一個依仗的是權(quán)勢,一個依仗的是廟神。
他忍不住看向許七安,見他臉色陰沉,沉默不語,似是在思考什么。
“娘,這是哪來的憨包?”
漢子老神在在的聽著,絲毫不懼,甚至有些不屑。
神婆臉色陰沉,指著許七安、苗有方,說道:“這幾個是一起的外鄉(xiāng)人�!�
接著,她嗬嗬冷笑的看著年輕夫婦:
“張相公,張娘子,你們對廟神不敬,廟神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小娘子臉色“唰”的白了,帶著哭腔說:“廟神恕罪,神婆恕罪�!�
敲打了年輕夫婦后,神婆冷哼一聲,看向許七安等人,宣布道:
“你們對廟神不敬,觸怒了廟神,已經(jīng)死到臨頭。若想平息廟神怒火,就奉上三百兩銀子,不然,老身也救不了你們�!�
她的兒子配合的拍了拍掌,廟外的三名漢子當即走了進來,把許七安等人圍住。
周圍的香客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這些外鄉(xiāng)人膽子真大。”
“是啊,趕緊奉上銀子吧,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張相公這時候已經(jīng)回過神來,不再受李靈素影響,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么話,嚇的腿都軟了。
顫聲道:“廟神恕罪,廟神恕罪.........”
神婆的兒子不理他,瞪著虎目,威脅許七安等人:“速速奉上銀子�!�
邊上的香客連忙勸說:
“外鄉(xiāng)人,快向廟神認錯吧�!�
“何必找死呢�!�
“是啊,快些奉上銀子,莫要連累了張相公�!�
那中年漢子張了張嘴,似是也想跟著勸,但眼里閃過憤懣,默默握緊拳頭。
“銀子?你大爺?shù)�,找閻王爺要去吧�!?br />
苗有方罵了一聲,疾走兩步,握拳,右臂后仰。
砰!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他一拳打在神婆兒子的腦袋上。
頭顱就像西瓜一樣炸開,血肉和骨塊四濺,濺射在地上、墻上,以及后面的廟神雕塑上。
廟內(nèi)寂靜了幾秒,尖叫聲驟然炸開,香客們驚慌失措的往外逃竄。
三名看護城隍廟的漢子跟著香客一起逃到院子里。
“兒啊!”
神婆凄厲尖叫,撲倒在無頭尸體前,哀聲痛哭。
苗有方從許七安賜予的儲物法器里取出長刀,一通亂砸,踢翻香案,踹到香爐,最后一刀把廟神雕塑砍成兩半。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