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御書房。
永興帝挺直腰背,聽著堂內群臣的爭吵。
五百年前那一脈的皇族,在云州稱帝的消息傳回京城后,朝野上下震蕩。
諸公的情緒倒是很穩(wěn)定,畢竟早有心里準備,若非寒災洶涌,朝廷自顧不暇,早就主動南下出擊了。
但對整個官場,乃至民間來說,卻是當頭棒喝。
自京察之年結束,大奉經歷了一件件讓人咋舌的大事,其中包括征討巫神教大軍的覆滅、先帝的駕崩、寒災,現(xiàn)在云州又叛亂了。
哪怕是市井百姓也意識到世道很不太平,大亂將至,因而產生了極大的恐慌。
至于讀書人,以及職位不高的京官,他們的恐慌和憤慨情緒更加高漲。
連日來,京中學子舉辦文會的次數(shù)頻繁,廣邀友人討論云州逆黨之事,討論中原局勢。
“陛下,云州逆黨稱帝,震動朝野。然,對佛門扶持逆黨之事,知者甚少,但紙包不住火,此乃極大隱患�!�
兵部都給事中沉聲道。
諸公臉色凝重,昔日的盟友倒戈相向,變成敵人,這無疑會加劇恐慌情緒。
佛門的強大是普通百姓也能深刻認識到的事實。
一支自稱五百年前皇室遺脈的叛軍在云州稱帝,并獲得了佛門的支持,此事傳揚出去,會讓天下人對朝廷和大奉皇室產生質疑。
盡管這樣的質疑暫時不會帶來什么問題,頂多是市井、鄉(xiāng)野間出現(xiàn)非議�?梢坏┚謩莶焕@些非議和質疑就會發(fā)酵。
百姓投敵起來,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畢竟他們仍就是大奉的子民,甚至投的是正統(tǒng)。
將來逆黨真的推翻了現(xiàn)在的朝廷,民間可能連光復大奉的旗幟都打不出來。
自古以來,凡起事者、挑起戰(zhàn)爭者,都非常注重師出有名。
原因就在此。
刑部尚書沉聲道:
“唯有遏制流言擴散,凡制造恐慌、散布流言、談論此事者,入獄問罪�!�
這樣的辦法治標不治本,流言是必須要壓制的。
史上無數(shù)例子證明,謠言是最好的攻心利器,放任不管,就是把刀子主動遞給敵人。
諸公雖然覺得刑部尚書的辦法屬于下策,但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永興帝聞言,笑了笑,道:
“倒也不必如此,堵不如疏,既然紙包不住火,那便主動將此事公之于眾,這樣能彰顯朝廷的底氣。讓朕的子民知道,朕不怕佛門,朝廷不怕西域�!�
這........諸公面面相覷,心說這不符合陛下穩(wěn)健保守的行事風格。
刑部尚書眉頭緊皺,忍不住看一眼神色平靜的王首輔,心里一動:
“陛下可是有良策應對?”
永興帝掃了一眼諸公,見他們微微低頭,擺出聆聽的姿態(tài),偶爾抬頭看他一眼,雖迅速低頭,但眼中的渴切不加掩飾。
他嘴角笑容擴大,產生些許掌控朝堂的快感。
“不錯!”永興帝緩緩道:
“不久前,許七安在劍州與巫神教、云州逆黨、以及佛門斗了一場,連斬兩名金剛。而今佛門再無護法金剛。
“這是許銀鑼的大捷,也是我朝大捷�!�
御書房內一靜,諸公動容。
“陛下,此,此言當真?”
左都御史劉洪駭然道,他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雖說在場的都是讀書人,手只能我筆桿,但同時也作為大奉權力巔峰的他們,對于佛門的護法金剛并不陌生。
護法金剛,三品!
三品是什么概念?
大奉現(xiàn)在就許七安一位三品武夫撐場子了。
永興帝頷首:
“此事很快就會在劍州傳開,做不得假。”
能讓皇帝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的情報,肯定是確鑿無疑。
諸公仿佛聽見了胸腔里“砰砰”狂跳的心聲,他們臉上的驚喜和震撼難以抑制。
這個消息給他們帶來的驚喜程度,絲毫不亞于一場大戰(zhàn)的告捷,甚至更重。
“請陛下公示情報�!�
“壯哉,如此,便可安心將佛門扶持叛軍的消息公之于眾。”
“許銀鑼已是我大奉鎮(zhèn)國之柱,民心可定.........”
諸公議論紛紛,許久沒有停息。
永興帝沒有阻止,一來御書房的小朝會不比早朝,沒那么嚴肅。
二來,他知道諸公也需要一個樹立信心,發(fā)泄情緒的空間,佛門扶植云州逆黨,傳出去會讓百姓惶恐,諸公難道心里不慌?
表面穩(wěn)如山川,內心慌的如海潮翻涌。
許七安在劍州的戰(zhàn)績,無疑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壯舉。
這群手握權力的小群體一旦擁有信心,將帶動整個王朝的凝聚力。
許久后,永興帝見交談聲漸漸平息,看向兵部尚書,說道:
“徐愛卿的折子,朕已經看過,青州將成為朝廷與云州逆黨的必爭之地。青州若是失守,逆黨就有了北征的基本盤。更有了調兵遣將的緩沖地帶。
“只是一味的固守,朝廷是不是太被動了?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若是主動南征,是否可行?”
兵部尚書出列,作揖道:
“南下討伐逆黨,倒也可行,只是眼下絕非最好時機。云州逆黨蓄謀已久,又有佛門相助,主動深入敵腹,恐怕自投羅網(wǎng)。
“再者,魏公死后,大奉既沒超凡境武夫,又無統(tǒng)率之才,因而穩(wěn)打穩(wěn)扎才是首選之策。”
朝廷沒有帥才?幾名勛貴、武將,冷冰冰的看一眼劉洪。
讀書人埋汰起人來,還真是入木三分。
雖說魏淵這樣的絕世帥才罕見,但大奉并不缺領軍經驗豐富的將軍。
到了姓劉的嘴里,朝廷軍方好像已經人才凋零似的。
這時,兵部給事中出列,道:
“可招許七安回京,授以兵權,讓他去守青州。
“許七安是魏淵弟子,曾著兵書,連大儒張慎都自嘆不如。且是超凡武夫,再無人比他更適合鎮(zhèn)守青州�!�
除了許七安,大奉再沒有三品武夫。
司天監(jiān)的存在,大多數(shù)時候,是被諸公們直接忽略。
王首輔當即出列,反駁道:
“許七安沒有沙場經驗,讓他領兵鎮(zhèn)守青州過于兒戲。青州不可失,朝廷輸不起�!�
頓了頓,他掃一眼不太服氣的幾位官員,沉聲道:
“許七安不是無敵的,一旦逆黨有超凡境武夫牽制,甚至殺死他,那么朝廷將失去青州。再者,青州已盡在楊恭掌控之下,臨陣換將,不怕他生出異心?”
御書房內一陣沉默,無人反駁。
在不涉及黨爭和利益爭斗的問題上,諸公們的腦子還是很管用的,很清晰準確的看清利害。
永興帝頷首,朗聲道:
“即日起調兵遣將,增援青州�!�
說完,看向王首輔:“翰林院庶吉士許新年,乃大儒張慎弟子,精通兵法,在馳援北境妖蠻的戰(zhàn)事中立過功勞,此次增援青州的名單里,得有他一個�!�
王首輔表情微微一頓,繼而道:
“是!”
永興帝這是要拿許新年來捆綁許七安,讓那位不停朝廷調令的許銀鑼為青州的存亡賣命。
同時也是暗示王首輔,他要提拔許新年,給庶吉士一個立戰(zhàn)功的機會。
..........
炎王府。
前四皇子,現(xiàn)炎親王,坐在炭火熊熊的書房里,他穿著白色錦衣,環(huán)佩叮當,貴氣逼人。
左手握著一卷書,右手邊是香茗和糕點。
藍色的封皮上,寫著書名《周紀》,炎親王看的,正是第二卷第十三章。
上面記載著發(fā)生在大周前中期,一位帝王的年少經歷。
那位帝王原本是位庶子,上面還有三位嫡皇子壓著,本來皇冠怎么都不可能落到他頭上。
但事情就是這么巧,三位嫡皇子因為一系列的爭斗中,或意外身死,或被皇帝厭惡,最后反而便宜了他這個庶出的皇子。
“懷慶啊,你真是本王的好妹妹�!�
炎親王笑了一聲:“是我心急了,“嫡子”間的爭斗才剛剛拉開序幕,我這個“庶子”,怎么能如此沒有耐心呢�!�
............
南疆,十萬大山。
夜色凄迷,連綿無盡的崇山峻嶺里,時而傳來夜梟蒼涼的啼叫。
一只體長兩丈的赤色巨鳥,展翅滑翔,掠過重重山脈。
抵達某處山谷時,忽地收攏巨翅,它的身體在空中急劇變化,羽毛縮回體內,雙翼化作人類手臂,尖喙變扁變平,成了嘴唇。
腦袋膨脹如球,化作人類頭顱..........但它降落山谷時,已然化作一位雙眸狹長的英武男子。
山谷中有一座石窟,石窟外守著兩名裹著獸皮,露出緊致大腿和平坦小腹的美貌女子。
“見過紅纓護法!”
兩名妖媚女子躬身行禮。
“夜姬長老情況如何?”
鳥妖紅纓目光望向洞窟深處。
“仍未醒來,我們已經派人去請青木護法。”左邊的妖媚女子回應道。
紅纓眉頭緊皺,沉聲道:
“夜姬長老被誰打傷的?”
..........
PS:今天手賤,看了官媒上一些癌癥、猝死等預警視頻�?赐暾麄人陷入巨大焦慮中。然后睡了一覺。
先更后改。
第650章
十萬大山
右邊的妖媚女子回復道:
“夜姬長老昨夜去南法寺刺探情報,做最后的確認,誰知重傷而回,昏迷后便再沒醒來。”
左邊的艷麗女子補充道:
“夜姬長老受的傷很古怪,體內一股力量持續(xù)磨滅生機,無法拔除,我們也不知道她能否撐到明日,只能等青木護法過來了�!�
叫做“紅纓”的鳥妖眉頭緊鎖,忽然,高亢的猿啼聲震動四野,循聲望去,南邊的山峰上立著一只白猿,仰頭嘯月。
“這只惹人厭的猴子怎么也來了.........”
紅纓厭惡的“啐”了一聲,臉上迅速揚起笑容,看著猿猴在樹梢間騰躍,最后“轟”一聲砸在山谷里。
“袁護法,可算把你盼來了�!�
紅纓露出熱情的笑容。身為夜姬長老麾下的三大護法,他向來很重視“同僚”之間的和諧。
白猿落地后,迅速化作一名高瘦男人,額頭高闊,嘴唇厚實,乍一看,外貌介于人族和猴子之間。
相比起丑陋的外表,白猿有一雙蔚藍色的眼睛,澄澈的仿佛能映照出世間的一切。
白猿看了滿臉堆笑的紅纓一眼,蔚藍的眸子似是看穿內心,語氣平淡:
“你的心告訴我:真是倒霉,這只惹人厭的死猴子怎么還沒死。”
紅纓表情一僵,尷尬的“哈哈”兩聲,正不知該如何回應,山谷里的樹木,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茂密的樹林搖曳,像一個個復活過來的巨人,張牙舞爪。
樹林搖曳中,拋灑出一道道瑩綠色的光點,它們在天空中凝聚,猶如螢火蟲組成的星河。
最后凝聚成一株參天大樹的虛影。
這株大樹的枝葉往外延伸,層層疊疊,宛如云蓋。
整座山谷,就被它的枝葉蓋住。
巨樹虛影投下一道綠色光束,凝聚成一位綠發(fā),綠須,綠眉的老者,手里拄著一根藤蔓纏繞而成的拐杖。
“青木護法!”
猿猴、紅鳥,以及兩名妖媚女子,同時行禮。
渾身綠光的老者微微頷首,聲音滄桑溫和:
“夜姬長老在里面?”
紅纓忙說:
“就等您了,夜姬長老探查南法寺時,發(fā)生了些意外,情況危急�!�
當即把兩個女妖的話轉述了一遍。
無法拔出的力量.........青木護法心里一沉,道:
“帶本護法進去看看。”
左邊的女妖盈盈施禮:“幾位護法,里邊請!”
三位護法隨著她進入洞窟,甬道寬敞,石壁上插著火把,每個二十步,便有一名貌美女子侍立。
不愧是狐族,個個都是頂尖的大美人.........紅纓欣賞著女妖們艷麗的外表。
“不愧是狐族,個個都是頂尖的大美人�!卑自匙o法沉聲道。
紅纓臉色一僵,笑道:
“袁護法倒是性情中人�!�
白猿看他一眼:“我說的是你的心聲�!�
“.........”
穿過十幾丈深的甬道,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石窟,地面鋪設獸皮,擺有圓桌圓凳、屏風、盆栽等物品,宛如人類女子的閨房。
最醒目的是一張帷幔垂下的大床,做工精致,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狐貍。
侍立在床邊的女妖,立刻掀開床幔,焦慮道:
“青木護法,您快看看吧�!�
青木護法是萬妖國的醫(yī)道圣手,擅長煉丹、種植草藥,他潛心研究醫(yī)道時,術士體系還沒出現(xiàn)呢。
床上躺著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沉睡不醒。
她臉蛋尖俏,秀眉又長又直,五官精致妖媚,此時,這張妖嬈勾人的俏臉,失血蒼白,昏睡中微微皺眉,似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青木護法走到床邊,從輕裘中抓出女子雪白皓腕,扣住,渡送瑩綠色能量。
啵~
夜姬身上彈起一道金光,把青木護法震飛,他身軀迅速崩解,化作綠色光點。
俄頃,綠色光點重新凝聚成老者。
“殺賊果位!”
青木護法臉色凝重。
“什么?”
鳥妖紅纓臉色大變,驚呼出聲,他終于明白“無法拔除”、“持續(xù)磨滅生機”的原因。
作為萬妖國新生代的護法,沒有經歷過當年的佛妖大戰(zhàn),但二十年前的山海關戰(zhàn)役,他是參加了過的。
殺賊果位是羅漢三大果位中,最具攻擊力的果位,號稱菩薩之下,佛門最強殺伐手段。
殺賊果位的最大特點——不死不休!
“本護法也無能為力�!�
青木護法搖搖頭:“只能請國主出手了�!�
殺賊果位的力量非藥石能醫(yī),必須用相等位格的力量才能對付。
“可國主出海了,不在九州大陸........佛門如今擁有殺賊果位的羅漢,只有度厄一人,他,他怎么來南疆了?佛門大小乘之爭已經結束了?”
紅纓臉色難看:“國主若是趕不回來,夜姬長老該怎么辦。”
一時間沒人回應,白猿護法和青木護法神色凝重。
青木護法低聲道:
“她只能兩天時間了,兩天之后,殺賊果位的力量會摧毀她的肉身和元神�!�
就在這時,呢喃聲響起,床上的佳人被剛才的動靜驚醒,緩緩睜開眸子。
一雙勾人的狐媚眼。
“夜姬長老。”
紅纓等人圍上去。
夜姬目光轉動,掃過眾人,聲音平淡中透著虛弱:
“你們來了........”
青木長老點頭,沉聲道:“夜姬長老,傷你的人可是度厄羅漢?”
夜姬輕輕搖頭:“是阿蘇羅�!�
阿蘇羅?白猿和紅纓兩位新生代護法相視一眼,從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
這個名字聞所未聞。
活了無數(shù)歲月的青木長老,臉色陡然大變:
“阿蘇羅,修羅王幼子?他不是早就隕落了嗎。”
夜姬亦是困惑茫然,無法回答。
紅纓問道:“青木護法,阿蘇羅是誰?”
青木長老臉色變幻,隔了一陣,才緩緩道:
“阿蘇羅是阿修羅的另一種叫法,它是一個稱號,只有修羅族中最強大的戰(zhàn)士才能擁有。
“上一代的阿蘇羅是修羅王。自從修羅王被佛陀以封魔釘鎮(zhèn)在阿蘭陀山底,身死道消后,修羅王的幼子便成了新一代的阿蘇羅。
“他目睹了父親和兄長的慘死,為了族群的延續(xù),帶頭皈依了佛門,最后修成羅漢果位。
“他非常強大,在當時被譽為菩薩之下,佛門戰(zhàn)力第一人。
“阿蘇羅本身就是極其強大的戰(zhàn)士,皈依佛門后,苦修金剛神功,凝練金剛體魄。而后因修行金剛法相失敗,專修禪師體系,得證殺賊果位。”
羅漢果位加金剛體魄.........僅是聽其描述,紅纓護法就能想象那位阿蘇羅的強大和可怕。
白猿護法道:“他后來隕落了?”
青木長老點頭:
“當年的佛妖之戰(zhàn)中,他被我們的國主親手斬殺�!�
說到這里,渾身綠色的老者看一下夜姬,道:
“豈料他竟沒死,這可比度厄羅漢要棘手多了。國主謀劃的事,恐怕難以繼續(xù)�!�
前一個國主,指的是當年萬妖國的國主。
后一個國主,指的是如今的國主,當年的公主。
夜姬望著紅纓,道:“紅纓護法,見到熊王了嗎,可有請他出山?”
見眾人看來,紅纓苦笑搖頭:
“熊王要睡覺,不愿意跋山涉水,我沒能請動他,不,我甚至不敢靠近他.........”
雪上加霜的情報。
青木護法嘆息一聲:“為今之計,是想辦法拔除夜姬長老體內的力量,保命要緊�!�
夜姬撐起身子,道:“爾等先出去,我要聯(lián)絡娘娘�!�
紅纓護法等人如釋重負,退出了石窟。
夜姬掀開輕裘,從床底拉出一只木箱子,取出一尊巴掌大小的狐頭青銅香爐;一根黑色的的香。
她搓亮黑色的香,插入香爐。
青煙裊裊,夜姬深吸一口氣,將青煙吸入鼻中。
俄頃,一股強大的意志從她體內蘇醒,左眼的清光溢出,右眼如常。
“殺賊果位........”
嬌媚性感的聲線,從她紅唇里飄出:“你遇到了誰?”
夜姬低聲道:
“娘娘,我在南法寺遭遇了阿蘇羅,他竟沒有殞落。
“昨夜我潛入南法寺,探查陣法位置,做最后的確認,看見了守在陣法之外的阿蘇羅。
“當時我與他相隔甚遠,他僅是一聲冷哼,便將我擊傷。若非我遁術高超,怕是回不來了�!�
九尾天狐默然片刻,嘖了一聲:
“娘當年沒有殺死他?我明白了,是掌控“大輪回法相”的廣賢菩薩保住了他,送他轉世重修。只有這樣,他當時才有一線生機。
“五百年后歸位�!�
夜姬愁眉不展:
“請娘娘救我。
“解印神殊的計劃,恐怕難以執(zhí)行了,除非娘娘回歸�!�
九尾天狐笑道:
“我可救不了你,我的意志可以壓制殺賊果位,但你無法一直承受我的意志俯身。兩日之后,必死無疑。
“至于我們的計劃,呵,云州逆黨已經稱帝,中原的正統(tǒng)之爭蓄勢待發(fā),伽羅樹菩薩必定出山,而佛門損失了度難和度凡,以及度情羅漢。
“琉璃菩薩被監(jiān)正打傷,廣賢和度情坐鎮(zhèn)阿蘭陀,南疆佛國正是空虛之時�,F(xiàn)在不解開封印,更待何時�!�
夜姬苦澀道:“奴婢死不足惜,只是,只是熊王并未如約而來,以我等微末道行,縱使粉身碎骨,也無法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務。”
九尾天狐笑吟吟道:
“你可不想死,你現(xiàn)在惜命著呢�!�
夜姬臉色微變。
九尾天狐繼續(xù)道:“那只懶熊不來便不來罷,本座給你找了一位幫手,即日就到,耐心等待著吧。伺候好他,或許可以救你一命。”
夜姬警惕道:“誰?”
九尾天狐促狹笑道:“到時便知,嘖嘖,如此花容月貌,本座早就準備好待價而沽,安心等待吧�!�
夜姬左眼的清光收斂,黑色的香熄滅。
她盤坐在桌邊,沉默許久,臉色略顯沉重的把香爐和香收好。
隨后吩咐侍立在石窟外的妖女去請三位護法。
等紅纓等人返回,夜姬盤坐在床榻,語氣冷淡:
“娘娘說,近期會有人來相助,爾等耐心等待�!�
三位護法神色一喜,紅纓追問道:
“是何方神圣?”
夜姬臉色更冷,淡淡道:“不知�!�
咦,夜姬長老似乎很不開心..........紅纓敏銳察覺到她的態(tài)度變化。
白猿看他一眼,道:
“夜姬長老,紅纓問您,為何不太開心?”
夜姬蹙眉,望著紅纓,不悅道:“多事!”
“........”
鳥妖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
浮屠寶塔內。
白姬趴在第三層的窗戶邊,兩只小爪子死死抓住窗框,半個身子垂掛。
它興奮的扭頭:“下面就是十萬大山邊緣區(qū)域啦�!�
說話間,兩支后肢在墻上剮蹭幾腳,哀求道:
“許七安你抱抱我,我好累........”
許七安是個善解人意的,捏住它的后頸,把它提在半空。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很難受的........”
白姬四肢胡亂撲騰。
許七安沒搭理小狐貍的抗議,俯瞰著下方的地貌。
他一度懷疑自己來到了原始森林,下方群山連綿,茂密的樹林幾乎遮蓋了地表。
發(fā)達的水系宛如經絡,遍布山林。
“這應該算是山地吧,只不過面積太大了,到處都是山,到處都是原始森林.........
“氣候很舒服,不冷不熱,如果大奉的百姓能逃到這里,就能免受寒災之苦,可惜南疆十萬大山,離大奉疆域太遠了,這個年代,交通并不發(fā)達,不可能有災民能徒步走到這里.........”
許七安思緒萬千,感慨道:“這就是你們南妖歷代生活的十萬大山?”
真是寶地啊,資源充沛的難以想象。
如果大奉能打下這片領地,光是木材資源,就取之不盡。
“浮.......”
許七安回頭看一眼向塔靈老和尚請教佛法的慕南梔,壓低聲音:
“快說,你夜姬姐姐在哪里�!�
第651章
嬸嬸暴怒
京城!
嬸嬸聽聞了一個噩耗,寶貝兒子又要參軍出征了。
對于文化水平不高,目光短視,自認為小仙女的嬸嬸來說,戰(zhàn)爭就是死亡的代名詞,象征著家破人亡,象征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今年秋,許二郎隨軍北征援助妖蠻,嬸嬸連著一個月吃不好睡不著,半夜突然驚醒,夢到二郎死于靖國鐵蹄之下。
許平志一開始細心呵護,溫言軟語的安慰妻子。
時間久了,心里就吐槽:二郎每天都在你夢里死一次,您能別詛咒他嗎?!
溫暖的廳里,燭光璀璨。
一家人圍在桌邊享用晚餐,許二郎自信滿滿的說道:
“娘,你放心,我現(xiàn)在是七品仁者�!�
嬸嬸一聽,問道:
“七品仁者有多厲害?”
許二郎沉吟沉吟,道:
“儒家七品體會仁義,樹立道德,但沒有戰(zhàn)力加成。嗯,非要說的成長的話,就是我能愈發(fā)的堅守本心,不被財色酒氣誘惑�!�
嬸嬸“啐”了一口:
“那還不是個文弱書生,我倒寧愿你被酒色財氣誘惑,大郎以前老實巴交,就很沒出息。天天去教坊司后,就成了名譽天下的許銀鑼。”
許二郎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麗娜咽下嘴里的食物,道:
“二郎兄弟,你何時出征?我隨你一同南下。”
許二郎審視著她:“你?”
是我家的米飯不香了嗎。
麗娜精致的臉龐露出無奈之色:
“許寧宴昨日聯(lián)絡我,說去南疆辦事,可能要去一趟蠱族,希望我能帶路引薦。唉,我舍不得離開京城,離開大家。”
你是舍不得我家的白米飯吧.........許二郎心里腹誹,“哦”了一聲,考慮到麗娜的飯量,道:
“隨行可以,但錢糧自備�!�
軍糧不能被她白白浪費。
嬸嬸美眸一亮,拍著豐滿的胸脯:“麗娜是鈴音的師父,路上的盤纏都該由我們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