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眼神就像妹妹看不起沒出息的哥哥。
李靈素不搭理她,說道:
“超品需要奪盡九州氣運,方可取代天道,成為九州意志。
“那會不會許寧宴也需要這樣?
“他現(xiàn)在沒法晉升武神,是因為氣運還不夠�!�
許七安搖搖頭:
“我不是術(shù)士,不懂掠奪氣運之法。”
李靈素擺擺手:
“雙修啊,你可以通過雙修的方式,把懷慶體內(nèi)的氣運聚攏過來。就像你可以通過雙修,把氣運渡到洛道首體內(nèi),助她平息業(yè)火。
“懷慶是九五之尊,又納了龍氣入體�?梢哉f是除你之外,中原氣運最盛的一位。
“你先和懷慶陛下雙修試試,沒準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偙仍谶@里浪費口舌要好�!�
好像挺有道理的,這確實是海王才會有的思路,好家伙,圣子我錯怪你了,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兄弟........許七安對圣子刮目相看。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妙真悍然拔劍。
洛玉衡也拔劍了,但被許七安緊緊握�。�
“國師息怒�!�
懷慶面無表情的說道:
“朕就當圣子這一番是玩笑話�!�
場面初步穩(wěn)住。
...........
“儒圣早已故去一千兩百年。”琉璃菩薩說道:“另一位知曉晉升武神方法的人是誰?”
“監(jiān)正!”
蠱神縹緲的聲音回復:
“你心里早有答案。”
琉璃菩薩點了點頭:
“他所謀劃的一切,都是為了造出武神,讓武神守天門。”
“殺死監(jiān)正。”
蠱神說:“去一趟海外,讓荒殺死監(jiān)正,不要再與他糾纏�!�
琉璃菩薩能感覺到,說這句話的時候,蠱神的聲音透出一抹急切。
祂在未來里到底看到了什么........琉璃菩薩雙手合十:
“是!”
..........
海外,歸墟。
穿著獸皮裹胸,開叉獸皮長裙,身段高挑婀娜的九尾狐,立在高空,遙遙俯瞰歸墟。
廣闊的“大陸”浮在水面上,蓋住了歸墟的入口。
在這片大陸的中央地帶,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連光都能吞噬的黑洞。
狂風扯起她的裙擺,撫亂她的發(fā)絲,撩動她性感妖冶的狐貍尾巴。
只是隔著老遠站了一刻鐘,她的氣血便被吸走了十之一二。
荒已經(jīng)陷入沉睡,但祂的天賦神通更強了。
這預示著對方正在重返巔峰。
在黑洞中央,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清光。
它雖然微弱,卻始終不曾被黑洞吞噬。
那是監(jiān)正的氣息。
“監(jiān)正說過在他的謀劃里,狗男人應該是吞噬伽羅樹晉升半步武神,我和狗男人的出海屬于意外。
“那他原本的謀劃是什么?
“他打算如何突破荒的封印,奪得那扇光門?”
她念頭轉(zhuǎn)動間,毛茸茸的尖耳動了動,接著扭頭,看見身后遙遠處海浪層疊翻涌,嬌俏溫婉的鮫人女王站在浪頭,朝她招了招手。
九尾狐御風而去。
“國主,我們能找到的超凡級神魔后裔,都已經(jīng)召集在阿爾蘇群島。”
鮫人女王恭聲道。
九尾狐頷首:
“做的不錯,立刻遠航,離開這片海域�!�
她這次出海,除了召集超凡境神魔后裔,再就是想來歸墟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一見監(jiān)正,從他口中知曉晉升武神的方式。
眼下這個情況,接近歸墟必死無疑。
就算許寧宴來了,估計也見不到監(jiān)正。
老娘盡力了........她心里嘀咕一聲,領(lǐng)著鮫人女王前往阿爾蘇群島。
...........
“氣運的事容后再談。”聽了半天的魏淵終于開口,他提出一個疑問:
“如果監(jiān)正是從刻刀那里了解到晉升武神的辦法,那么他在海外與寧宴重逢時,為什么不直接說出真相?”
褚采薇嬌聲道:
“監(jiān)正老師肯定有不能說的理由呀�!�
魏淵有條不紊的分析道:
“他不會料不到眼下的局面,想阻止浩劫,必然要誕生一位武神,那么傳授晉升武神之法就至關(guān)重要。
“監(jiān)正不說,或許有他的原因,但不說,不代表不提前布置,以監(jiān)正平素里的作風,也許晉升武神的辦法,早就擺在我們面前,只是我們沒有看到�!�
魏淵的話,讓殿內(nèi)陷入沉默。
按照魏淵的思路,眾人積極開動腦筋。
洛玉衡突然說道:
“是刻刀!
“監(jiān)正留下的答案就是刻刀�!�
眾人一愣,接著涌起“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欣喜。
覺得真相就是洛玉衡說的這樣。
試想,以監(jiān)正的行事風格,以天命師受到的限制,如果他真的留下了晉升武神辦法,且就擺在所有人面前。
那么刻刀完全符合這個條件。
懷慶當即道:
“趙大學士這段時間凝練了足夠的氣運,踏入二品指日可待,等你晉升大儒,便嘗試解開刻刀封印。問一問刻刀該如何晉升武神�!�
趙守作揖道:
“本官明白。”
氣運應該是晉升武神的資質(zhì),這點影子首領(lǐng)沒有說錯……目前最快凝聚氣運的方式就是和懷慶雙修……許七安側(cè)頭看了一眼女帝。
后者面無表情,不動聲色。
但小腰悄悄繃緊,腰背悄然挺直。
許七安收回目光,繼續(xù)想著:
“儒圣如果知曉晉升武神的方式,絕對會留下信息�!�
“我懷疑封印刻刀,不是因為刻刀教儒圣寫書,恰恰是因為刻刀知道晉升武神的方式。儒圣把秘密藏在了刻刀里�!�
“這場會議沒有白開,果然是人多力量大�!�
“就等趙守晉升二品了�!�
這時,天蠱婆婆雙眼溢出一片清光,煙霧狀的清光。
她保持著端坐的姿勢,好久不曾動彈。
“婆婆又窺探到未來了�!眿趁膭尤说柠[鈺小聲解釋道。
這時候窺探到未來?
大奉方的超凡強者愣了一下,繼而打起精神,全神貫注的盯著天蠱婆婆。
俄頃,天蠱婆婆眼里清光消散。
她霍然起身,望向南方。
“婆婆,你看到了什么?”許七安問道。
.........
PS:錯字先更后改。
第896章
最后的日記
剛說完這句話,許七安就想到了“窺探天機者,必受天機束縛”的規(guī)則,果斷閉嘴。
“婆婆,你看到了什么啊?”
麗娜出于本能的追問了一句,旋即想起天蠱部的規(guī)矩:看破不說破!
天蠱部先知們一直遵循著這個規(guī)則。
說破天機的后果麗娜還是知道的——全部族的人都去先知家吃飯。
眾人視線聚焦到了天蠱婆婆身上,聚焦在她臉上,展開各自的解讀:
天蠱婆婆看的是南方,她預見的未來與南疆有關(guān),與蠱神有關(guān).........
表情凝重中,更多的是困惑和茫然,這說明她自己也沒有解讀出預見的未來........
天蠱婆婆的臉色不算太差,至少不算是件太糟糕的事,咦,仔細看的話,她的五官很漂亮啊,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拔尖的大美人........
眾人念頭紛呈之際,天蠱婆婆漸轉(zhuǎn)緩和,拄著拐棍,語氣慈和的說道:
“方才看到了一些讓人不解的未來,詳情我不便細說,目前也無法判斷是好是壞,但各位放心,并非直接的、可怕的災害。”
聞言,殿內(nèi)超凡強者們恍然頷首,這和他們預料的差不多。
本次會議的得出兩個結(jié)果——晉升武神可能需要氣運;刻刀知道晉升武神的辦法!
接下來的目標就很明確了,等趙守晉升二品,助刻刀接觸封印。
懷慶總結(jié)道:
“蠱族北遷不能耽擱,幾位首領(lǐng)回南疆后,立刻召集族人北上,雍州關(guān)市容納蠱族七部有些勉強,所以需要爾等自行擴建。秋收后便入冬了,糧草和棉衣等物資朝廷會提供�!�
龍圖一定是包吃包住,就很開心。
她再看向其他超凡強者,沉聲道:
“各自修行,應對大劫�!�
散會后,麗娜帶著父親龍圖去見哥哥莫桑,莫�,F(xiàn)在是禁軍里的百戶,負責著皇宮南門的治安。
和苗有方一樣,都是女帝的親信。
臨近南門,龍圖遠遠的看見久別半載的兒子,穿著一身鎧甲,在城頭來回巡視。
“莫桑!”
龍圖大嗓門的召喚兒子。
聲浪滾滾,猶如驚雷。
城頭城下的禁軍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按住刀柄,左顧右盼的尋找聲源。
莫桑躍下城頭,硬著頭皮奔過來,人還沒靠近,聲音先傳來:
“阿爹,這里是皇宮,不能喊,不能喊.......”
麗娜用力點頭:
“阿爹,阿哥嫌你丟人。”
龍圖雙眼一瞪,蒲扇般的大手啪嘰一下,把莫桑拍翻在地,震碎青磚。
“別打別打.......”莫桑連連求饒,憋屈道:
“阿爹,我現(xiàn)在是禁軍百戶,這么多屬下看著,你給我留點面子�!�
“留什么面子!”龍圖瞪眼,甕聲甕氣道:
“我在你族人面前也一樣打你,有什么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莫桑從善如流,心里嘀咕道:阿爹這個粗坯。
龍圖掃了一眼遠處密切關(guān)注這邊動靜,笑著指指點點的禁軍們,神色略轉(zhuǎn)柔和,道:
“百戶是多大的官?”
莫桑一下子來了精神,炫耀道:
“百戶是正六品,統(tǒng)兵一百二十人,是世襲的,爹你知道什么是世襲嗎?就是我死了,你可以繼承........啊不不,是我死了,我兒子可以繼承。
“我現(xiàn)在出去,平頭百姓見了我都得喊一聲軍爺或大人。
“朝廷里的大官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我可是為大奉流過血的人,還是陛下的直系,沒人敢得罪我。”
他挺胸抬頭,滿臉驕傲。
那表情和姿態(tài),就像一個有了出息的兒子再向父親炫耀,期盼能得到夸獎。
但龍圖只是哼一聲:
“哪天混不下去了,記得回來種田打獵�!�
說完,帶著寶貝閨女麗娜轉(zhuǎn)身離開。
莫桑撇撇嘴,轉(zhuǎn)身朝一眾禁軍吼道:
“看什么看,一群兔崽子�!�
走了一段距離后,龍圖停下腳步,回首望著輪廓模糊的南門,默默不語。
麗娜小心瞥了一眼父親,看見這個粗獷魯莽的男人眼里有著罕見的溫柔和欣慰。
..........
陽光燦爛的午后,秋意燥人。
內(nèi)城的某座勾欄里,穿著銀鑼差服的宋廷風手里拎著酒壺,一手拍打欄桿,附和著一樓戲臺上傳來的曲子。
朱廣孝一如既往的沉悶,自顧自的喝酒,吃菜,偶爾在身邊伺候的美人身上摸索幾下。
而他的對面,是同樣表情冷峻,宛如冰塊的許元槐,許是客人的氣質(zhì)太過冷漠,身邊伺候的女子有些拘謹。
“美人兒,不要這么拘束!”宋廷風回過神來,邊摟著自己的“服務(wù)員”,邊笑道:
“待會兒進了房,上了床,你就知道他有多狂�!�
許元槐早就習慣了宋廷風的性子,沒什么表情的繼續(xù)喝酒。
宋廷風搖頭嘆道:
“無趣!
“兩個悶罐子!還是寧宴在的時候好啊,好久沒跟他切磋槍法了,元槐,你一點都不像他�!�
許元槐還是不理。
宋廷風又道:
“你也到該娶媳婦的年紀了,家里有給你找媒婆嗎。”
許元槐搖頭:
“家里夠亂的了,我娘每天都擔心嫂子們打起來,我不想再娶媳婦給她添堵,過幾年再說。”
而且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
許元槐放下酒杯,抱起身邊的女子,進了里屋。
宋廷風瞇著眼,微醺,繼續(xù)聽著曲子。
太平盛世,甚好。
...........
“懷慶一年,九月初三,霜露。
忍不住又想寫日記,對于我,對于我的朋友,以及中原百姓來說,眼下大概是風暴雨前最后的寧靜。
大劫一來,生靈涂炭,九州所有生靈都要被獻祭,成為超品取代天道的祭品。
但在這之前,我可以用手里筆記錄一下關(guān)于他們的點點滴滴。嗯,我給自己制作了一根炭筆,這樣能提高我的書寫速度,遺憾的是,即使用了炭筆,我的字依舊難看。
蠱族的遷徙已經(jīng)完成,他們暫時居住在關(guān)市的集鎮(zhèn)里,有朝廷提供的糧食和物資,包吃包住,非常安分,唯一的缺點是,力蠱部的人實在太能吃了。
嗯,這次考察蠱族期間,順便和鸞鈺做了幾次深入交流。她提出要做我的妾室,跟著我回京城。
真是個愚蠢的女人,在情蠱部當老大不香嗎,京城有狐貍精,有洛玉衡,有女帝,有飛燕女俠,水太深她把握不住。
她只要握住未來就好了�!�
“懷慶一年,九月初五。
北境氣運被巫神掠奪,妖蠻兩族灰飛煙滅,殘部進了楚州,成為大奉的一部分。
九尾狐應該已經(jīng)帶著神魔后裔遠航,各方事務(wù)都處理完畢,只等待大劫來臨。
鈴音晉升七品了,龍圖委托我?guī)ツ辖招M神的氣血之力,這資質(zhì)也太可怕了吧,再給她十年,就沒有我這個半步武神什么事了。
除了我之外,許家天賦最好的就是鈴音,其次是玲月。
前幾日,玲月正式出家,拜入靈寶觀,成為半月真人的嫡傳弟子。玲月?lián)碛袠O高的修道天賦,拜入靈寶觀是個不錯的選擇,總比嫁人生子,當一個深閨里的小少婦好。
嬸嬸因為這件事,差點要投井自盡來脅迫玲月改變主意,不過并沒有成功。
嬸嬸心態(tài)炸裂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二郎和王思慕的婚事延后了,用二郎的話說,超品不滅何以成家!
大劫臨近,他沒有成親的心思,畢竟如果大奉扛不住劫難,所有人都要死,成婚便沒了意義。
但嬸嬸還想著二郎早點結(jié)婚,她好報孫子孫女,畢竟長女出家當了女冠,大房的侄子雖然風流好色,妻妾成群,但一個下蛋的都沒有。
不指望二郎,難道指望鈴音?
以鈴音的風格,將來長大了,更大的概率是:娘,孩兒出去打天下了,待俺一統(tǒng)江山,再回來見您!”
“懷慶一年,九月初六。
今天,元霜也拜入了司天監(jiān),成為監(jiān)正的弟子。但不是親傳弟子,而是孫玄機代師收徒,從此元霜成為了“啞巴黨”的一員。
只要不是監(jiān)正的親傳弟子,一切都好說。畢竟想成為監(jiān)正弟子,沒十年腦血栓想都別想,這并非好事。
天地會成員里,阿蘇羅閉關(guān)了,據(jù)說是修行金剛法相有突破,準備沖擊一品。
李妙真則游歷天下,行俠仗義積攢功德,去之前與我飲酒到天明,大劫之前,不再相見。
恒遠大師如今是青龍寺主持,歸入大乘佛教門下,他轉(zhuǎn)修了禪師體系,輔助度厄羅漢撰寫佛經(jīng)和教義。
圣子完全躺平了,除了定期去司天監(jiān)討要補腎強身的丹藥,平素里見不到人。
麗娜和鈴音一如既往的無憂無慮,嘻嘻哈哈,蠢貨好,蠢貨沒煩惱。嗯,在我寫下這句話的時候,窗邊有一只橘貓經(jīng)過,我懷疑它是金蓮道長,但不好意思揭穿�!�
“懷慶一年,九月初八。
去了一趟司天監(jiān),把鐘璃接到許府。
出乎預料,褚采薇竟然把司天監(jiān)治理的很不錯,她最大的作為就是不作為,這就是傳說中無為而治的厲害之處?”
“懷慶一年,九月初十。
臨安來癸水了,唉,沒有懷孕,洛玉衡夜姬和慕南梔的肚子也沒動靜,看來確實是我的問題。
子嗣困難倒還好,就怕是生殖隔離.......這樣說好像顯得我不是人�!�
“懷慶一年,九月十八,霜殺。
在大奉的節(jié)氣里,今日要祭祀三代內(nèi)的先祖,在二叔的主持下,我與二郎等人祭祀了祖父。
事后,我看見二叔帶著元霜元槐,偷偷祭祀不當人子。
下午與魏公飲茶,他說如果還有未來,想辭官還鄉(xiāng),帶著太后云游四海。我心說你別亂插旗啊,小心塞上牛羊空許諾。
但轉(zhuǎn)念想到對慕南梔的承諾,我便沉默了。
見魏淵時忘帶鐘璃,害她被閉著眼睛瞎跑的許鈴音撞到了腰,肋骨斷了兩根�!�
“懷慶一年,十月初六。
距離大劫還有一個月,特意拜訪了一些故人,王捕頭和快手兄弟們沒有太大變化,對于他們來說,平凡就是最大的快樂。
朱縣令高升了,但外派到了雍州。
呂青現(xiàn)在是六扇門總捕頭,官位越來越高,修為也越來越強,只是依舊沒有嫁人。何必呢,唉!
苗有方在禁軍里混的不錯,已經(jīng)踏入四品,就等著熬資歷或立軍功升職成統(tǒng)領(lǐng)。
午后與宋廷風,朱廣孝和春哥勾欄聽曲,為了不讓春哥發(fā)狂,我刻意把小可憐送回了司天監(jiān)。
廣孝的媳婦懷孕了,宋廷風依舊孑然一身,我知道他想要什么,知道他向往著車水馬龍的小道,每到黃昏和清晨,小道會掛滿白霜。因此不愿成親。
打更人衙門承載了我許多回憶,現(xiàn)在想想,連朱氏父子都是回憶里重要的一部分,對姓朱的那一刀,劈開了我璀璨不凡的一生�!�
“懷慶一年,十月初八。
今日去了一趟東北和南疆,靖山城方圓百里生靈絕跡,巫神的力量不斷擴散,凡人無法在祂的威壓下生存。
南疆的土著和絕大部分動物,已經(jīng)徹底化蠱。慶幸的是,這段時間一直有和蠱族首領(lǐng)們前往南疆清除蠱獸,因此沒有超凡蠱獸誕生。
留給九州的時間不多了�!�
“懷慶一年,十月十一。
這是我最后一篇日記,想寫一些只對自己說的話。
記得剛來到這個世界,對于充斥著超凡力量的九州,我內(nèi)心彷徨和恐懼居多,所以只想過三妻四妾腰纏萬貫的乏味生活,并不愿追逐權(quán)力和力量。
可惜,隨我蘇醒那日起,就注定了我接下來的命運。
起初,推著我往前走的是命運,是危機,它們讓我不得不瘋狂提升自己,只為了活下來。
貞德,巫神教,佛門,監(jiān)正,許平峰,這些人,這些勢力,他們始終在追趕著我,推動著我........
后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嘗試著主動為身邊的人、為中原的百姓做一些事,為此可以沖冠一怒,可以不顧性命。
也許是在我為了一個小姑娘,朝上級斬出那一刀開始;也許是我為了鄭大人,為了楚州百姓,喊出“不當官”開始。
但不管如何,現(xiàn)在的我,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這段時間里,我時常回憶前世的種種經(jīng)歷,我依然能清晰的記著父母的音容笑貌,記著燈紅酒綠的大都市,記得行色匆匆的社畜們。
我突然意識到,上輩子的生活雖然勞累,但至少大部分人都能平安喜樂。
可九州的百姓、九州的生靈,生活在皇權(quán)至上,力量至上的世界,弱者天生就是任人宰割的。
而這些不是最殘酷的,超品的復蘇才是真正的滅世之災。
我現(xiàn)在做的事,用四句話形容——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當初為了在二郎面前裝逼寫的四句話,竟真的貫穿了我的人生,短短三年的人生。
命運真是奇妙。
最后,在與我有情感交織的女子里,我最愛的是慕南梔,可能是因為她漂亮,可能是因為性格,說不清楚,愛情本身就說不清楚。
最憐惜的是鐘璃,她總是那么倒霉,受傷時就喜歡用小鹿般柔弱的目光看著你,試問男人誰不會憐惜她呢。
最敬重的是李妙真,只因一句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以前的我做不到,現(xiàn)在的我能做到。而她,一直都在做。
最疼愛的是臨安,她是一朵從淤泥里生長出來的蓮花,出生皇室,卻依舊保留著天真爛漫的性情,她對我的好,是傾盡全力真心真意的。
最看重的人是懷慶,她是個當之無愧的女強人,有野心有抱負有手腕,但不心狠手辣,有血有肉,這要感謝魏淵和紫陽居士。
他們的教導對懷慶有著重要的引導作用。
最感激的是洛玉衡,除了魏公之外,她對我恩情最重。從殺貞德到江湖游歷,再到云州叛亂,她始終對我不離不棄,為我以身涉險。
對女人來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對男人來說,一個愿意與你風雨同舟的女子,你有什么理由不愛她呢。
而夜姬,是唯一讓我感覺到自己是封建時代“大老爺”的女子,這么說顯得我這位半步武神很心酸,但確實如此,除了夜姬之外,其他魚兒都不是省油的燈,不,她們是火炬。
一不小心我就會引火燒身,陷入修羅場里。
嗯,目前,最想睡的女人是九尾狐。
絕世妖姬,風華絕代。
當然,我現(xiàn)在并不打算把這個念頭付諸行動,畢竟她在海外,鞭長莫及。
許七安!
..........
十月十三。
云鹿書院,趙守穿著緋色官袍,戴著官袍,一絲不茍的登上臺階,來到亞圣殿。
.......
PS:九十八章吧,應該是九十八章,我寫錯了,把金蓮道長寫成趙守了。院長一直是三品大圓滿,入朝為官后,積攢氣運,才能晉升二品。以前是靠著儒冠和刻刀,才擁有比肩二品的戰(zhàn)力。
第897章
一個前提,兩個條件
亞圣殿前,趙守理了理衣冠,在楊恭張慎李慕白陳泰三位大儒的注視下,推開鏤空朱紅的殿門,進入殿中。
哐當!
殿門輕輕合攏,擋住了視線。
陽光透過格子窗照射進來,光束中塵糜浮動,基座上方,立著一尊頭戴儒冠,身穿儒袍,一手負后,一手置于小腹的雕塑。
雕塑的腳邊,站著一只白色的麋鹿。
這是亞圣的妻子。
趙守一言不發(fā)的望著這尊雕塑,眼睛里映著陽光,他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很久不曾動彈。
趙守生于貞德19年,出身貧寒,十歲那年拜入云鹿書院,授業(yè)恩師是寒廬居士。
那位不修邊幅的老儒生常年居住茅廬,早年間不知道因為什么事,瘸了一條腿,郁郁不得志,好飲酒,喝醉了就寫一些諷刺朝廷,辱罵皇帝的詩詞。
要沒云鹿書院庇護,他寫的那些詩詞,夠砍一百次腦袋了。
平日里對趙守要求甚是嚴格,教的還算盡心盡力,一旦喝醉了,就發(fā)酒瘋,嚷嚷著:
讀什么破書,一輩子都沒出息,不如青樓買醉睡花魁。
年輕的趙守就梗著脖子說:
睡一次花魁要三十兩,不讀書,哪來的銀子睡。
寒廬居士聞言大怒,你竟還知行情?
一頓板子!
趙守不服氣的說:老師不也知道行情嗎。
又一頓板子!
后來,老儒生在一個寒冷的冬天,喝醉酒掉進水潭里淹死了,結(jié)束了潦倒貧困的一生。
在葬禮上,趙守從授業(yè)恩師的至交好友里得知了老師的過去。
寒廬居士年少時是風頭強勁的才子,因為云鹿書院出身的緣故,被貞德帝不喜,殿試時被刷了下去。
他繼續(xù)考,繼續(xù)被刷下去。
三年又三年。
從一個年輕才子,熬成了鬢角霜白的老儒生,未曾謀到一官半職。
忍無可忍,便怒闖皇宮,怒斥貞德帝,那條腿就是當時被打斷了,若非上一任院長出面庇護,他早就被砍頭了。
這便是云鹿書院一直以來的現(xiàn)狀。
偶有小部分人能謀個一官半職,但大都不受重用,被打發(fā)到犄角旮旯里。
更多的人連一官半職都沒有,讀書半生,仍是一介布衣。
年輕的趙守當時并沒有說什么,但是多年后,新任的院長給自己許了宏愿立了命,他要讓云鹿書院的讀書人回歸廟堂,引它重返千年之盛。
“兩百年前,國本之爭,書院與皇室交惡,程氏趁機背離書院,創(chuàng)國子監(jiān),將書院學子擋于廟堂之外。兩百載匆匆而過,今日,弟子趙守,迎亞圣重返廟堂�!�
長揖不起。
亞圣雕塑沖起一道清光,直入云霄,整座清云山在這一刻震動起來,宛如山傾。
但書院里的學子、先生沒有半分驚慌,反而激動的渾身顫抖,喜極而泣。
時隔兩百載,云鹿書院終于要出一位二品大儒了。
并非世人稱道的那種大儒,是儒家體系中的二品——大儒!
清光沖入云霄,層層翻涌,在高空形成一個巨大的清氣旋渦,清云山數(shù)十里外清晰可見。
仿佛在昭告世人。
緊接著,這些清氣繼而緩緩下沉,落回亞圣殿,進入趙守體內(nèi)。
趙守的眼睛里噴射出刺目的清光,他的肉身沐浴在清光里,這是浩然正氣在為他洗精伐髓,既增強他言出法隨的力量,又能提高法術(shù)反噬的承受力。
他細細的感受著身體的變化,領(lǐng)悟著二品的力量。
這主要分兩方面,一方面是言出法隨的威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修改過的規(guī)則,會延續(xù)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