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混亂之中,琉璃菩薩出現(xiàn)在孫玄機身后,手中的玉制小刀切向敵人咽喉。
在蠱族首領們暫時退出戰(zhàn)場后,她憑借神出鬼沒的速度,把目光對準了三品境的孫玄機。
這種捏軟柿子的戰(zhàn)術簡單而有效,當世的超凡強者里,沒有人比她速度更快。
而一品和三品的差距,能讓她瞬殺敵人。
毫不意外,孫玄機的人頭飛起,但沒有鮮血流出,這是一具覆著人皮面具的機關傀儡,只寄宿了孫玄機的一縷神念。
琉璃一掌拍碎青銅鐘。
“當當當.......”
遠處清光升騰,又一個白衣身影出現(xiàn),奮力敲擊銅鐘。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具傀儡,青銅鐘也是新的。
真正的孫玄機不知道藏身在了哪里。
琉璃菩薩白皙光潔的額頭,凸顯出一根青筋。
雖然她能瞬殺三品,但術士確實太難纏了,不但擁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傳送術,還特別有錢........
有了多次與佛門菩薩交手的經(jīng)驗,孫師兄更雞賊了,他只打輔助,只派法器出戰(zhàn),真身不參與戰(zhàn)斗。
這樣,除非法器耗盡,不然他永遠都是安全的。
而眾所周知,術士是最壕氣的體系。
發(fā)現(xiàn)無法瞬殺三品天機師后,琉璃菩薩立刻改變了目標,在這片戰(zhàn)場上,理論上來說,她能瞬殺的目標人物有三人。
李妙真、楊恭和恒遠。
不過大奉方的超凡強者對此早有防備,幾乎都是二帶三的組合!
恒遠與度厄羅漢、寇陽州寸步不離;李妙真和金蓮道長并肩而立;楊恭則在趙守的清光庇護之下。
此情此景,殺度厄和恒遠是最好的方案。
首先,同體系的高品對低品有先天性的壓制,其次,殺了度厄,大乘佛教的氣運會回流到佛陀身上。
至于儒家和道門這對組合,前者的言出法隨過于無賴,后者殺了不但有損福緣,且會遭天譴。
在這樣的戰(zhàn)場上,損福緣就意味著危險,更何況遭天譴。
打定主意后,琉璃菩薩當即施展行者法相,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度厄羅漢面前,手里的玉制小刀刺向度厄的眉心。
過程中,以她為中心,無色琉璃領域如水般蔓延。
凍結了寇陽州驚變的臉色,凍結了度厄和恒遠尚未反應過來,因此有些木然的表情。
這就是行者法相,速度要快過武夫的危機預警。
眼見三人身陷囫圇,趙守和楊恭同時吟誦道:
“不許動!”
合兩人之力,配合儒冠和刻刀,成功的定住琉璃菩薩。
但這只能影響一品菩薩短暫的瞬間,想要改變度厄的困局,還得做些其他的事。
趙守指尖一屈,就要彈出刻刀破除無色琉璃領域。
而李妙真和金蓮道長同時御劍下沉,一邊削弱琉璃的福緣,一邊殺向這位不擅近戰(zhàn)的菩薩。
可是,天空降臨純凈佛光,籠罩了這片區(qū)域,緊接著,梵音禪唱傳來。
這來自廣賢菩薩。
誦經(jīng)聲里,擁有金身護體的金蓮道長和李妙真僅是微微發(fā)愣,沒有被直接消弭戰(zhàn)意。
一品菩薩的法相之力,他們無法全部免疫。
趙守和楊恭受到了影響,前者沒能彈出刻刀,兩位儒家修士此刻心態(tài)平和,不想戰(zhàn)斗,只想回書院教書育人。
儒家的浩然正氣號稱百邪不侵,但指的是精神方面的邪念,酒色財氣等。
因此每一位儒家修士的品性都無比高潔。
非道門金丹的萬法不侵。
洛玉衡持著不再銹跡斑斑的飛劍俯沖,劍身纏繞地風水火四相之力,猶如一顆色彩絢麗的流星,照的夜色繽紛瑰麗。
以人宗劍術的殺伐之力,輔以陸地神仙的法力,破開無色琉璃領域并不困難。
但這時,前方人影一閃,穿著紅黃相間袈裟,裸露半個胸膛,一身花崗巖般肌肉的伽羅樹,擋在了絢麗流星之前。
他粗獷黝黑的臉龐露出一抹譏笑,雙手捏起法印。
嗡!
空間褶皺瞬間撫平,靜的連一絲風都沒有。
凝聚的空間屏障擋住了洛玉衡的去路。
下一秒,空間屏障快速崩潰,空間出現(xiàn)肉眼可見的褶皺,這些褶皺化作狂風肆虐四方。
洛玉衡卻沒有任何喜色,反而流露出一抹無奈。
雙方爭的是剎那的生機,即使她能一劍刺穿伽羅樹,度厄也失去了那抹生機。
何況,她自知劍術根本破不開佛門一品中綜合實力最強,防御力最強的伽羅樹。
別看佛門只有三位超凡,每一尊都是一品,而大奉這邊,真正擁有一品戰(zhàn)力的只有她,即使要靠數(shù)量引發(fā)質變,二品境的超凡也還是少了些。
突然,一抹金光從天而降,打碎了無色琉璃領域,光柱中,皮膚漆黑,眉骨凸起,又丑又英武的阿蘇羅,巍然而立。
他身邊的琉璃菩薩一動不動,宛如靜止的畫卷,她手里玉制小刀的刀尖,已經(jīng)刺破度厄羅漢的眉心。
阿蘇羅隨意的揮手,琉璃菩薩身影破碎。
這只是一道虛影,真身已然出現(xiàn)在廣賢菩薩身邊。
廣賢菩薩看了她一眼,方才琉璃是有機會殺掉度厄的,但她選擇了撤退。
另一邊,伽羅樹和洛玉衡一觸即分,沒有繼續(xù)動手,前者緩緩轉身,審視著丑陋又英武的阿蘇羅,沉聲道:
“你晉升一品了?”
這便是琉璃菩薩撤退的原因,不擅長近戰(zhàn)的她,若是執(zhí)意要殺度厄,代價就是被一位新晉一品貼身,必死無疑。
而這一次,佛陀絕對不會救她,救她就等于救度厄。
“還得感謝你,仇恨是最強大的力量�!卑⑻K羅展開雙臂。
滾滾氣旋在他身后升起,旋轉的氣流中,一尊漆黑的金剛法相凝聚,它五官猙獰丑陋,與阿蘇羅有幾分相似,十二雙手臂各持刀槍劍戟佛塔紅綾等虛幻法器。
而漆黑法相腦后亮起的,不是熾熱的火環(huán),而是象征著殺賊果位的七彩光輪。
閉關數(shù)月,阿蘇羅終于邁出最后一步,他借鑒了神殊的方法,把修羅血脈融入金剛法相中,以此為根基,再化入殺賊果位,終于另辟蹊徑,踏出一條通往一品的道路。
雖然沒有伽羅樹那不講理般的防御,不過容納了殺賊之力和修羅族血脈的金剛法相,戰(zhàn)力比伽羅樹的金剛法相要更勝一籌。
“有點意思!”伽羅樹淡淡道。
...........
東邊漸露魚白,祥和縹緲的仙山,在第一縷晨曦的籠罩下蘇醒。
天邊掠來一道流光,正是腳踏飛劍的圣子李靈素。
方甫接近仙山,一道無形屏障顯化,李靈素一頭撞了上去,悶哼一聲,駕馭著飛劍,搖搖晃晃的從高空飄落。
他在山腳的牌坊處降落,鉚足肺活量喊道:
“天尊,大劫已至,弟子李靈素,懇請您出山相助大奉,相助人族�!�
聲音在山林間一遍遍回蕩,直至失真消散。
天宗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天尊,幫幫忙啊,弟子代天宗行走人間,卻毫無用處,很丟人的�!�
依舊沒有回應。
“天尊,弟子發(fā)誓,大劫之后,一定斬去塵緣,潛心問道,太上忘情�!�
還是沒有回應。
李靈素咬了咬牙,在牌坊下跪倒,重復著剛才的話。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
問完,羊身人面的巨獸沉聲道:
“我猜錯了,守門人不是監(jiān)正,是武神,守門人只能誕生于武夫體系。
“許七安就是監(jiān)正要培養(yǎng)的武神�!�
蠱神聞言,不由的看一眼荒,后者從祂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絲的憐憫。
面對荒的疑問,蠱神沒有直接解惑,低沉威嚴的聲音說道:
“他故意被你封印,隨你來到歸墟進入神魔島,不是為了搶奪天門,而是要借你的天賦神通,熔煉殘留在此地的靈蘊,這樣他就能再開天門,逼你化道。
“你吞噬的靈蘊,一部分是被他吸收了。
“我說的可對,監(jiān)正!”
長角里的監(jiān)正沒有回應,反而是荒驚悚一驚,難以置信:
“他憑什么?他憑什么,區(qū)區(qū)一個天命.........”
荒沒再說下去,因為監(jiān)正的種種表現(xiàn),早已說明他絕不是簡單的天命師。
接著,荒神色兇惡,暴躁的質問:
“你早就來了,為何最開始不出手?”
蠱神回答道:
“晚點出手,讓你多流失部分靈蘊,你就不是我對手了�!�
.........荒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吼聲,仿佛受到挑釁的野獸,一字一句道:
“我依舊是超品,依然能殺你!”
“你知道我是誰了?”這時,監(jiān)正的聲音從長角里傳出。
“看到了模糊的未來,多虧了你被荒封印,屏蔽天機的力量松動,讓我窺探到了你真正的身份�!毙M神平靜的語氣回應:
“我該怎么稱呼你!
“監(jiān)正,或者,九州意志的化身,還是.......天道!”
天道.......一句話在荒心里掀起了狂濤駭浪,讓這位遠古神魔的瞳孔,在瞬間收縮成縫。
祂沒有反駁蠱神,沒有氣急敗壞的指責蠱神荒唐,因為這和自己心里那個大膽的猜測相吻合。
除了天道,還有“誰”能通過吸收靈蘊,再開天門?
而且,這也解釋了祂以前的一個疑惑,那就是監(jiān)正為何能取代初代監(jiān)正,晉升天命師。
以及監(jiān)正區(qū)區(qū)一個天命師,卻掌控著高層次的規(guī)則,連最擅長吞噬的祂都無法殺死。初代監(jiān)正絕對沒有這本事。
還有,知道神魔島的秘密,扶持武神,把遠古時代遺留的天門送給許七安等等,這些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同時,荒也給自己誤判守門人這件事找到了理由。
“很好!”監(jiān)正淡淡道:
“荒,你的機會來了。”
話音方落,晴朗的天空炸起焦雷,一道帶著寂滅氣息的雷柱吞沒了蠱神。
這道雷柱覆蓋了蠱神龐大的肉身,將祂身邊的“追隨者”化作飛灰,蠱神的身軀只堅持了三秒,就炸成了無數(shù)碎片。
每一塊碎片都有磨盤那么大,爛泥一般的砸在地上,宛如一場浩大的“血肉之雨”。
它們緩慢的蠕動著,一點點的匯聚,試圖拼湊回身體。
蠱神的氣息在此刻衰弱到了極點。
泄露天機的代價來了。
縱使是祂,泄露天機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可一不可再。
“你還在等什么?”監(jiān)正蠱惑道:
“現(xiàn)在不吞噬蠱神,更待何時?你的靈蘊有損,即使仍在超品之列,可你能戰(zhàn)勝凝聚氣運的巫神和佛陀?
“吞了祂的靈蘊,你會達到此生最強的巔峰,與佛陀巫神做最后的競爭。”
荒的眼睛里流露出貪婪之色,顯然是意動了,天賦神通便是吞噬萬物的祂,本性就是貪婪的,對高品質的靈蘊,尤其是同等級的靈蘊,缺乏抵抗力。
荒的鼻翼抽動了幾下,像是在嗅絕世珍饈的香味。
但最后祂還是戀戀不舍的閉上了眼睛,任由蠱神的殘軀一點點的重組。
“方才你若吞噬我,他就可以借著我的靈蘊,沖破封印再開天門,逼你化道�!�
過程中,尚未恢復的蠱神開口說道,聲音依舊宏大威嚴,絲毫沒有“死里逃生”的慶幸。
“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荒的聲音則帶著明顯的惋惜和肉疼。
接著,祂很有些“山芋太燙手”的問道:
“你有什么辦法解決他?雖然看起來他降臨世間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說話間,一道身影憑空出現(xiàn)在荒頭頂,青袍烈烈鼓舞,手里的鎮(zhèn)國劍盈滿強沛氣機,扭曲空氣,朝著那根長角用力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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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章
腹背受敵
監(jiān)正居然特么的是天道?!
難怪天蠱婆婆說,監(jiān)正一死,大伙一起玩完........許七安滿腦子都是槽點,過去的種種線索、細節(jié),在此刻蜂擁而至。
但他很好的克制住了職業(yè)本能,摒除雜念,投入戰(zhàn)斗,揮出斬向荒的太平刀。
雖然小破刀還沒蘇醒,但吸納天門后,它本身的硬度已經(jīng)超過法寶,再配合半步武神的強沛氣機、力量,斬落荒的一根獨角并非難事。
畢竟這位吞天食地的遠古神魔,不是以肉身強大著稱。
暗金色長刀即將斬斷長角的剎那,許七安眼前一黑,失去了視覺、聽覺、嗅覺、觸覺、以及元神對周遭景物的感知。
暗蠱——蒙蔽!
這一招他很熟悉,因為他也會,只不過沒有這么強大。
在蠱神蒙蔽許七安感知時,荒沉穩(wěn)的做出應對,頭頂六根獨角霍然膨脹出吞噬一切的氣旋。
此時的許七安,連武者的危機預感都被蒙蔽了,下一秒,他就會像撲火的飛蛾,栽到荒的氣旋中。
但這時,他的身影染上一層陰影,繼而融化........融化失敗,他的陰影跳躍被打斷了。
又是蠱神!
膨脹的氣旋旋即吞沒許七安,這位半步武神消失的無影無蹤。
距離荒和蠱神極遙遠處的天空,許七安的身影顯化,他頭頂懸浮著一座金燦燦的玲瓏佛塔,塔尖套著一只發(fā)絲編織成繩的手串。
使用手串的前提是,眼睛得先看到空間,再利用大眼珠子做空間切割,以此傳送。
當許七安五感六覺被蒙蔽后,他便失去了使用大眼珠子的“資格”,但塔靈可以,塔靈沒有被暗蠱手段蒙蔽。
還好老子警惕,留了一手........許七安輕輕吐出一口氣,竟有些后怕。
剛才交手短暫,卻危機四伏,讓他嗅到了久違的、汗毛乍豎的危險。
兩名超品的實力不容小覷,唯一欣慰的是,祂們現(xiàn)在或多或少都受了創(chuàng)傷,雖然這傷不到超品的根基,修養(yǎng)一段時間便能恢復,但許七安打的就是時間差。
另外,讓他失望的是,監(jiān)正似乎無法讓他晉升武神。
剛才冒險奇襲荒,除了想奪回監(jiān)正,再就是近距離試探一下老銀幣,如果他有能力讓自己晉升武神,就不會錯過方才的機會。
結果失望了。
許七安猜測是蠱神和荒的封印影響到了監(jiān)正。
“荒,你不是想吞噬守門人的靈蘊嗎,我來了�!�
許七安挑釁道:“送上門的美味你也能忍著?”
高大如山岳的荒,琥珀色的眸光閃過怒火,祂本性暴躁易怒,又和許七安有深仇大恨,下意識的就想沖上去搏命,把這小子吞噬成渣渣灰。
鼻翼抽動了一下,噴吐出一口郁氣,荒側頭看向蠱神:
“他是怎么回事?”
如果沒有知道監(jiān)正就是天道化身,荒會對許七安遠赴海外的行為難以理解。
現(xiàn)在,祂本能的意識到許七安來救監(jiān)正肯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蠱神聲音宏大縹緲:
“我剛才說了,殺監(jiān)正,滅武神!”
滅武神,監(jiān)正,不,天道與武神的誕生有關,許七安出海救監(jiān)正,為的是晉升武神........荒懂了,祂沒想到蠶食中原的戰(zhàn)爭還沒打響,決定這次大劫關鍵的戰(zhàn)役,竟會發(fā)生在海外。
“這小子剛才有近距離接觸到我,而監(jiān)正沒有任何回應�!被恼f。
“監(jiān)正被封印了。”蠱神回答,說完,祂望向許七安,緩緩道:
“你以為握著一件空間法器,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許七安眼前一黑,脖頸劇痛,連接著他脊椎神經(jīng)的七絕蠱迅速誕生自我意識,不再受他控制,并且開始爭奪肉身的主導權。
象征著七種蠱術的七種力量,沿著神經(jīng),侵入許七安的大腦、四肢,要把這具半步武神的肉身據(jù)為己有。
以一品武夫的特性,奪舍這種事本不該存在,但七絕蠱嚴格來說不是外物,它早與許七安肉身相連,屬于身體的一部分。
簡單來說就是,你的手,誕生了自己的思想,不再聽從大腦的號令,并且想爭奪肉身的主動權。
它誕生意識了.......許七安皺了皺眉。
“你太自信了,以為自己能壓制沒有靈魂和意志的七絕蠱,以為我會利用它侵入你的身體�!边h處的龐大肉山聲音恢弘,語氣平靜:
“外來的意志無法影響半步武神的特性,我確實無能為力,但我可以讓它誕生意志,它也是你,是你這具身軀的一部分�!�
說話間,龐大肉山消失不見,緊接著,天空暗了下來,蠱神暗紅色的身軀在許七安上空顯現(xiàn),一塊塊肌肉撐起,一根根筋腱緊繃,背部的兩排氣孔噴出猩紅的血霧。
蠱神周邊的空氣瞬間扭曲,空間傳來鏡子般破碎的聲音,仿佛無法承受祂的重量。
抓住七絕蠱爭奪地盤的機會,祂直接要和許七安肉搏。
另一邊,荒頭頂五根獨角膨脹起氣旋,繼而融合,把自身化作一團氣旋滾滾的黑洞,撞向許七安。
而面對兩大超品進攻的半步武神,視線一黑,五官六識再次被蒙蔽。
...........
靖山城。
巫神教總壇方圓百里,人煙絕跡,臨海的崖壁上傳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海鳥在蔚藍的天空中,貼著海面滑翔。
除了沒有人,一切都顯得安詳平和,與往日沒有區(qū)別。
甚至,因為沒有了人類活動的蹤跡,山野間的動物更頻繁的外出活動,小到蟲虺,大到飛禽走獸,都在享受著沒有人族的安靜時光。
靖山城,以及方圓幾百里的百姓,早在過去的幾個月里,陸續(xù)被大奉軍隊強迫撤走了。
連帶著糧草等物資,盡數(shù)轉移。
靖山城外,山谷里,那座高數(shù)十丈的祭臺上,突然傳來“咔擦”的聲音。
聲音來自頭戴儒冠,身穿儒袍的老者雕塑,深深的裂縫在雕塑身上游走,不斷撕裂。
儒圣雕塑對面,頭戴荊棘王冠的巫神雕塑,雙眼騰起兩道黑煙。
在他的注視下,裂痕游走的速度加快,終于在“嘩啦啦”的聲音里,儒圣雕塑崩潰了。
下一秒,“轟”的一聲,頭戴荊棘王冠的雕塑頭頂,黑煙大井噴,它在高空迅速暈染開來,伴隨著地動山搖的響聲里,黑煙遮蔽了蔚藍的天空。
并且,這道黑煙無限制擴張,仿佛要徹底取代蒼穹。
層層疊疊的黑煙籠罩之下,地面的生靈無聲無息的死去,然后,它們雙眼死寂的起身,蟲虺也好,飛禽走獸也罷,沉默的朝著西邊進發(fā)。
..........
某處荒涼的高山,楚元縝踩在樹尖,手里舉著一枚單筒望遠鏡,看見遠處天際,詭異的黑云緩緩蔓延而來。
黑云之下,是密密麻麻的鳥群,而大地上,出現(xiàn)了漫山遍野的獸類、蛇群,它們不分種群的匯聚在一起,組成一支浩浩蕩蕩的行尸大軍。
“巫神掙脫封印了.........”
楚元縝頭皮發(fā)麻,當即縱身躍起,踩著飛劍,直奔最近的軍營。
他沒有前往雷州參戰(zhàn),一方面是戰(zhàn)力有限,另一方面,女帝委派了他一個更重要的任務——監(jiān)視巫神動靜。
巫神掙脫封印會比蠱神慢,但也不會晚太多,因此朝廷始終對靖山城抱著最高的警戒。
之所以選擇讓楚元縝來監(jiān)視,是因為他有地書碎片傳信,且能御劍飛行,來去如風,機動性很強。
不多時,軍營里升起了滾滾狼煙。
駐守在此地的軍隊丟棄一切軍需輜重,快速撤軍。
馬蹄聲里,楚元縝看著軍隊驅趕著百姓在荒野上狂奔,心里焦慮的同時,難以遏制的涌起悲傷,他不知道這些百姓里,有多少人能跑過巫神,存活下來。
而即使短暫的跑過巫神,再沒有半步武神出手牽制的情況下,他們又能跑到哪里?
楚元縝仿佛看到了生靈涂他的一幕。
深吸一口氣,他取出地書碎片,在天地會里傳書:
【巫神出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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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9章
氣運調節(jié)器
【四:巫神出世了!】
皇宮,御書房里,懷慶手里握著地書碎片,指尖微微發(fā)緊。
盡管很早前就有心里準備,但看到楚元縝的傳書,她的心依舊緩慢的沉入谷底,四肢泛起冰涼,涌現(xiàn)悲觀、恐懼和絕望的情緒。
雷州戰(zhàn)況激烈,本就是勉強拖延,而海外情況更是兇險,許七安生死不明,此時此刻,大奉拿什么阻擋巫神?
巫神最后一個掙脫封印,卻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占了大便宜。
誠然,佛陀與巫神是競爭關系,但別想著利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規(guī)律左右逢源,說服佛陀撤退,大奉超凡確實可以轉移到東北方阻擾巫神,但這不過是拆東墻補西墻。
到時候的結果是,佛陀東來,勢如破竹,局面不會有任何好轉。
“派人通知內閣和打更人衙門,大劫已至!”
良久,懷慶望向御下的掌印太監(jiān),語氣機械化般的說了一句。
大劫已至........掌印太監(jiān)的臉色煞白無比,如墜冰窖,身軀微微發(fā)抖,他抬起顫巍巍的雙臂,默默行了個禮,躬身退下。
.........
文淵閣。
議事廳,錢青書、王貞文等幾名大學士,坐在桌邊,頭發(fā)花白的他們眉頭緊鎖,臉色凝重,以致于廳內的氣氛有些凝重。
掌印太監(jiān)看了他們一眼,略作猶豫,道:
“咱家多嘴問一句,幾位大人可有破局之策?”
他真正的意思是,大奉還有救嗎?
之所以沒有問懷慶,而是詢問幾位大學士,一來是不敢觸女帝霉頭,二來未必會有答案。
當然,他是女帝的心腹,前幾次的超凡會議里,掌印太監(jiān)都在旁伺候,對局勢知曉的比較清楚,
所以更明白情況的危急。
焦躁的錢青書聞言,忍不住就要出言呵斥,邊上的王貞文先一步說道:
“待許銀鑼歸來,危機自解。”
他神色篤定,語氣從容,雖然神色凝重,但沒有任何驚慌和絕望。
見狀,掌印太監(jiān)心里一下安定,作揖笑道:
“咱家還要去一趟打更人衙門,先行告退�!�
他作揖行禮的時候,腦子里想的是許銀鑼過往的戰(zhàn)績、事跡,以及據(jù)說達到了中原武夫史上未有的半步武神位格。
心里便涌起了強大的自信,盡管依舊有些忐忑,卻不再惴惴不安。
王貞文目送他的背影離去,臉色終于垮了,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說道:
“縱使難逃大劫,在最后一刻來臨前,本官也希望京城,以及各洲能保持穩(wěn)定�!�
而穩(wěn)定的前提,是人心能穩(wěn)。
趙庭芳難掩愁容的說道:
“陛下身邊的心腹都對許銀鑼有信心,何況是市井百姓,我們不亂,京城就亂不了�!�
經(jīng)過女帝登基后新一輪的洗牌,上位的、或保留下來的大學士,不說品性高雅,至少私德沒有大問題,且城府深,有心機,因此面臨如此糟糕的局面,還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冷靜。
換成元景期間,此刻早已朝野動蕩,人心惶惶了。
王貞文說道:
“以排查西域細作為由,關閉城門,清空客棧、酒館和煙花之地的客人,施行宵禁,阻斷謠言傳播渠道�!�
知道大劫的諸公不多,但也不算少,消息泄露在所難免,這樣的舉措是防止消息擴散,引來恐慌。
至于各洲的布政使衙門,早在數(shù)月前就收到朝廷下達的秘密公文,尤其是靠近西域、東北的幾大洲的布政使衙門、下轄的郡縣州衙門。
他們接收到的命令是,狼煙一起,舉境遷徙。
百戶一里,十里一亭,十亭一鄉(xiāng),分別由里長亭長鄉(xiāng)長負責各自管轄的百姓,再由縣令統(tǒng)籌。
當然,實際情況肯定要更復雜,百姓未必愿意遷徙,各級官員也未必能在大劫面前謹記職責。
但這些是沒辦法的事。
對于朝廷來說,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
錢青書低聲道:
“盡人事,聽天命!”
聞言,幾位大學士同時望向南方,而不是巫神席卷而來的北方。
........
打更人衙門。
南宮倩柔腰懸佩刀,滿心焦慮的奔上浩氣樓時,發(fā)現(xiàn)魏淵并不在茶室內。
這讓他把“義父,怎么辦”之類的話給咽了回去,略作沉吟后,南宮倩柔大步走向茶室左側的瞭望臺,看向了皇宮。
鳳棲宮。
心情不錯的太后正倚在塌上,捧著一卷書,身前的小茶幾擺著花茶、糕點。
室內溫暖如春,太后穿著偏明艷的宮裝,淡掃蛾眉,容貌傾城,顯得愈發(fā)年輕了。
她放下手里的書,端起茶盞準備品嘗時,突然發(fā)現(xiàn)門外多了一道身影,穿著藏青色的袍子,兩鬢斑白,五官清俊。
“你怎么來了。”
太后臉上不自覺的展露笑容。
魏淵通常不會在晨間來鳳棲宮,除非是休沐。
“閑來無事!”
魏淵走到軟塌邊坐下,握著太后的一只手,溫和道:
“想與你多待一會兒�!�
太后先是皺了皺眉,繼而舒展,調整了一下坐姿,輕輕依偎在他懷里,低聲“嗯”了一下。
兩人默契的喝茶,看書,時而閑聊一句,享受著靜謐的時光。
也可能是最后的時光。
...........
雷州。
暗紅色的血肉物質,宛如滅世的洪水,淹沒著大地、山川、河流。
神殊的漆黑法相連連后退,從最初交手至今,他和大奉方的超凡強者,已經(jīng)退了近百里。
盡管很絕望,但他們的阻擊,只能減緩佛陀蠶食雷州的速度,做不到阻止。
如果沒有半步武神級的強者相助,雷州失守是遲早的事。
沒記錯的話,再往后退七十里就是一座城,城里的百姓不知道有沒有撤走,不,不可能所有人都撤離.........李妙真掃過與伽羅樹死斗的阿蘇羅、寇陽州。
掃過不停給神殊施加狀態(tài),但自身卻徘徊在身死邊緣,隨時會被琉璃菩薩偷襲的趙守等人。
掃過屢次將目標鎖定廣賢,卻被琉璃菩薩一次次救走,無功而返的洛玉衡。
焦慮感一點點的從心里升起,不由的想到出海的許七安。
你一定要活下來啊........她念頭閃爍間,熟悉的心悸感傳來。
李妙真意念一動,召出地書碎片,眸子一掃,繼而陡然色變,脫口道:
“巫神掙脫封印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激烈交戰(zhàn)的雙方為之一緩,繼而默契的分離。
接著,渾身浴血但酣暢淋漓的阿蘇羅,眼神已現(xiàn)疲憊的金蓮道長,右臂骨折的恒遠,紛紛取出地書碎片,查看傳書。
四號楚元縝的傳書內容在玉石鏡面顯化。
天地會成員心里一沉,臉色隨之凝重。
而他們的表情,讓趙守楊恭等超凡強者,心涼了半截。
最不愿發(fā)生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巫神選在這個時候掙脫封印,在中原守備最空虛的時候,祂掙脫了儒圣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