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寧國侯府和林婕妤倒是簡單，謀逆這樣的大罪從來沒有輕輕放下的時候。不需要我做什么，內(nèi)閣幾位受驚不小的閣老便已經(jīng)上了定罪的折子。
金吾衛(wèi)和驍武衛(wèi)中大都是世家子弟，姻親盤根錯節(jié)，株連九族只怕是要將京中世家殺個精光。
這件事我也如了幾位閣老的意，沒怎么牽連無辜的人。
從前我的名聲被蕭柏毀得不輕，趁現(xiàn)在我也多少要挽回一些。
12
聽說淑妃被嚇得不輕，若不是我早派人守著，她怕是成了第一個枉死鬼。
養(yǎng)了兩日，她便迫不及待地帶著六皇子來侍疾了。
從前她向來低調(diào)，人也格外溫柔小意，從未與我正面對上過，每次來請安都很規(guī)矩。
不知是不是立太子的詔書被她知曉了，她突然有些狂起來了。朝我行禮的時候，眼里還帶著些許的幸災(zāi)樂禍。
“見過皇后娘娘。”
人依舊是那副溫柔小意的模樣，說話溫溫柔柔的：“娘娘又要守著陛下，又要處理政務(wù)，想必十分辛苦。臣妾已經(jīng)好多了，不如就替娘娘侍疾吧�！�
“嗯，那便你來吧。”我頭都沒抬，答應(yīng)了。
蕭柏這個皇帝做的輕松，內(nèi)閣幾位大人十分能干，不少事情都是決定好了報上來同他知曉，難怪他整日里只有這些個勾心斗角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還有心思算計這個女人，算計那個女人，哄得這么多女人都以為自己才是蕭柏心尖上的人。
等他死了，我這個太后自然是要垂簾聽政的，眼下正是插手政務(wù)的好機會。
我可不想陪淑妃這個腦袋空空的女人玩什么爭寵的把戲，她要守著蕭柏，那便守著吧。
蕭柏是要醒的，待父親回京，他也該做個明白鬼了。
父親回得很快，大抵是在半路上聽說了京中的事情，快馬加鞭趕了回來。他一回來就遞了牌子要進宮，我沒應(yīng)允。
休息了一日，我才召他進了宮。
長定宮眼下正是最火熱的時候，一改往日清冷的模樣。
父親同我已有七八年未見，他的兩鬢都已經(jīng)白了，往日挺立的背也佝僂了不少，顫抖著手要跪下同我行禮。
我鼻頭一酸，連忙扶起他，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叫出了那聲日思夜想的“爹爹�！�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發(fā)髻，終于落下淚來：“我的容兒，辛苦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撲在他懷里痛哭了出來。
這家中，沒有人比爹爹還更苦了。
祖父早逝，他還未及冠便承爵，這四十多年送走了他的母親、妻子、摯友、弟弟、弟媳、侄女、兒子、兒媳、孫子、外孫，差點連我這個女兒都已經(jīng)死過一回了。
我不知曉他有沒有后悔，為北境人民、為這天下蒼生，嘔心瀝血這么多年。
他向來光明磊落，而他的家人卻死在了這些陰謀詭計之下，死在了明爭暗斗之中。
13
我雖與父親有書信來往，但許多事并不好寫在紙上。
許多東西需得親眼所見，才能放下心來。
“你長嫂的事情，為父已經(jīng)聽說。到底是我們家對不住她，等此事了了，還是將她同你兄長葬在一起吧。”
長嫂的死是我心里過不去的坎，若不是我疏忽，也不至于讓她背負那樣的名聲死去。
不過沒關(guān)系，有些事我連父親都沒說。
我會補償長嫂的。
“兄長生前就同我說過，他和長嫂在京郊的山上定情，我便自作主張將他同長嫂埋在那處了。”
父親微微一愣，嘆了口氣，到底還是默認了。他見慣了生死，倒也不在意這些。
“這樣也好。我為重章改了母姓，改名換姓后，就讓他走仕途吧。鎮(zhèn)北將軍到為父這里，就算了吧�！�
我略有些吃驚，將重章送走雖是我的主意，沒想到父親竟然為他考慮了這么多：“可這樣的話……”
“無妨，”他擺了擺手說道：“不是還有云陽嗎？待我百年之后，便讓他做個無權(quán)的侯爺罷了�！�
不會有機會了，我看著父親的白發(fā)，有些不忍告訴他。
將軍府中那個八歲的侄子，已經(jīng)被人下了毒，最多活不過三個月。
大抵是我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猜到了什么，他本就佝僂的背又彎了一些，捧著茶杯閉上了眼：“一切都是命，罷了，罷了�！�
是命嗎？
不，我從不相信命。
蕭柏醒得很突然，我和父親還沒喝完一盞茶，胡公公便親自來報，說皇上醒了。
最重要的戲開場了，我這個主角是萬萬不能缺席的。
我一進殿，蕭柏便變得有些激動�？粗摇斑磉怼钡亟兄纱罅穗p眼。
他如今口不能言，又渾身動不了，想必看到我也是十分驚訝。
我換了副傷心欲絕的表情，紅著眼撲了上去：“陛下，陛下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