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親愣住了，他絕望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難以理解的陌生人。

    反復(fù)確認后，他終于相信，面前的人早已經(jīng)不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兒子了。

    他身側(cè)的手顫抖地攥緊，然后無力地搖了搖頭。

    “滾�！�

    “我齊衛(wèi)國沒有你這個兒子。”

    “從今往后，我只當(dāng)我兒子死了。”

    “你給我滾，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和父親的最后一次見面，就這么不歡而散。

    我?guī)缀鯊募依锫浠亩���，跑到小時候父親陪我蕩秋千的公園里，難以克制地撥通了那個電話。

    “隊長，我求你，這次任務(wù)完成就徹底結(jié)束吧�！�

    “我受不了了�！�

    “我想回家……”

    姐姐不知道我和父親之間發(fā)生的事，伸手翻著冰箱打算找食材做飯。

    突然冰箱深處一個方方正正的黑色塑料袋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伸手掏出來打開塑料袋，頓時愣在了原地。

    整整五十萬。

    是我這十年來的全部積蓄。

    我太了解父親的脾氣了，如果我直接把錢給他，他根本不可能收。

    我只能借著買菜的引子把這錢塞進冰箱里，等著家里人發(fā)現(xiàn)。

    我心中早已經(jīng)有了打算，如果三天后我能活著回來，那么一切真相大白，我親自把錢交到父親手里。

    如果我回不來……那這些錢也能給父親應(yīng)個急。

    姐姐徹底傻了眼，抖著手把手里一摞摞的錢拿到了父親面前。

    “爸……這，這是小銘給您留下的？”

    父親也愣了，好半天他突然怒道：“扔出去！這錢不知道是什么來路，老子不要他的錢！”

    姐姐為難地勸道：“爸，你別這樣，小銘他也是一番心意。這些錢不是小數(shù)目，他攢這些錢不容易，你不能不領(lǐng)情��！”

    我在心里跟著吶喊，爸，那些可是我這些年用命換來的錢！

    可姐姐的話根本無濟于事。

    下一刻，父親雙眼通紅地扯過塑料袋，大步往門外走去：“老子不要他的心意！我沒有他這個兒子，我不花他一分錢！我去扔掉！”

    然而他剛打開門，卻被門外的陣仗嚇到了。

    門外整整齊齊地站著好幾隊身著制服的警察，其中一個正打算抬起手敲門。

    看到我爸開了門。

    為首的隊長，瞬間繃直了身子，紅了眼圈喊道：“立正！敬禮！”

    第四章

    父親看到警察，下意識皺起眉：“是齊銘又犯事兒了，你們來抓人的？”

    “他不在家，要是他回來我親手壓著他上公安局！”

    為首的警察輕輕搖了搖頭，沒等說話眼圈先紅了。

    “齊叔……我們是齊銘的同事�！�

    這句話出口，我爸頓時愣在了原地，他難以置信地張著嘴。

    這幾個詞他都認識，可是為什么串在一起他卻聽不懂了？

    “……你說啥？”

    那警察的眼淚頓時掉了下來。

    “齊銘他在搗毀販毒團伙的臥底任務(wù)中，光榮犧牲了�！�

    接下來我同事的話，父親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他只是怔忡地重復(fù)著一句話：“犧牲了�！�

    他不敢相信，三天前還坐在他面前喝酒的兒子，竟然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

    他也不明白，為什么那個三天前還應(yīng)該殺千刀的兒子，那個恨了十年、怨了十年的兒子，突然就變了模樣。

    瞬間，我曾經(jīng)說過的那句“問心無愧”像一道閃電，直直劈進了父親心里。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我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原來過去這十年間，他的兒子真的對自己做過的一切問心無愧。

    他從沒有忘記自己的教導(dǎo)，從沒有做過一件讓他蒙羞的錯事。

    父親身形晃了晃，被前來迎接的警察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