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5章

    結(jié)果就在露臺上,她看到那個男人穿著簡潔的白襯衣,袖子很隨意地折起,下面是做工講究的西褲,褲管筆直。

    他坐在露臺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份報紙,隨意翻看著。

    當(dāng)時晌午剛過,明亮的光線透過百葉窗落下來,條形光影投射在富有紋理的原木色地板上,那一刻的他全然不同于往日的肅穆冷峻,竟有一種閑散的溫暖感。

    她有些意外,不忍心驚擾他,便要輕手輕腳出去,誰知道這時候,他卻自報紙中抬起眼來。

    波瀾不驚的眼眸幽邃猶如古井,他看她時淡漠疏離。

    初挽略翻了個身,回想著當(dāng)時他的樣子,竟然不記得了。

    只記得他看了她一眼后,視線便重新落回報紙上,他很隨意地翻了翻,她見此,很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也就要出去。

    誰知道就在她要走出陽臺的時候,他卻開口,仿佛很隨意地和她說話,問起她最近都收了什么好東西。

    她也就停下來,和他簡單聊了幾句。

    初挽想起這個,微微歪了下腦袋,看向身邊睡著的這個男人。

    光線昏暗,她勉強(qiáng)能辨別出男人的側(cè)影,很是棱角分明的一張臉。

    她上輩子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是這樣的男人。

    **********

    也許是初挽頭天晚上胡思亂想太多了,以至于第二天醒來,她發(fā)現(xiàn)外面太陽已經(jīng)照到了臉盆架那里,她忙拿起床頭的手表看了看,竟然已經(jīng)八點多了。

    陸老爺子平時早飯是七點吃,這明顯已經(jīng)誤點了。

    她忙爬起來,穿好了衣服,剛穿好,陸守儼推門進(jìn)來了。

    他看她急匆匆的樣子,道:“沒事,給你留了早餐,溫在鍋里,你等會過去吃就行。”

    初挽多少有些埋怨:“你怎么不叫我起來?”

    陸守儼徑自拿起旁邊的熱水壺來:“我看你睡得正香,想著讓你多睡一會。”

    說著,他把熱水壺里的水倒進(jìn)臉盆里,又給她摻了涼水:“先洗臉吧�!�

    初挽便挽起袖子洗臉,不過還是道:“也不好不叫我吧,這樣別人以為我多懶呢�!�

    陸守儼聽這話,瞥了她一眼,道:“如果普通的新媳婦,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應(yīng)該稍微表現(xiàn)一下,好給人留下好印象,但是你——”

    初挽洗著臉,擰眉看他。

    陸守儼淡聲道:“你是什么秉性,家里人都知道,你公公更是一清二楚,想必沒人指望你這時候非要表現(xiàn)什么�!�

    初挽:“……”

    她仰起臉,無奈地看他:“瞧你說的,好像我多沒出息一樣!”

    她剛洗了臉,臉上濕漉漉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水珠。

    他便笑了,拿著毛巾遞給她:“擦擦,趕緊刷牙,我陪你過去一起吃早餐吧�!�

    初挽只好接過來,胡亂擦了。

    陸守儼道:“梳妝臺抽屜里不是有雪花膏嗎,你拿過來抹抹。”

    他補(bǔ)充說:“買了不用可惜,白白放著浪費了。”

    初挽自然是要用的:“好�!�

    她一邊抹雪花膏一邊問:“都有什么吃的?”

    陸守儼:“挺齊全的,豆汁兒,油條,還有芝麻燒餅,雞蛋,都有,隨你愛吃什么�!�

    初挽抹了雪花膏,味道香香的,抹上去后,確實覺得臉上滋潤了,當(dāng)下趕緊跟著陸守儼過去餐廳。

    這會兒大家都吃過早飯了,陸老爺子已經(jīng)開始練他的八段錦了,院子里除了幾個孫輩,也沒旁人。

    初挽過去打了招呼,略猶豫了下,喊道:“爸�!�

    她之前一直喊陸老爺子為陸爺爺,現(xiàn)在這么喊,感覺有些別扭,不過也不好不喊。

    陸老爺子聽到這個,笑開了花:“挽挽這么一喊,我還有點不適應(yīng)�!�

    初挽笑道:“你老適應(yīng)適應(yīng)就行了,我也得適應(yīng)!”

    陸老爺子哈哈笑起來。

    幾個孫輩中,除了陸建昭,其它都是小一些的,都恭敬地喊了七嬸。

    在老爺子面前,沒人敢造次。

    陸老爺子便吩咐:“先讓守儼帶著你吃早餐吧,吃了后過來我書房�!�

    初挽自然應(yīng)著,當(dāng)下先由陸守儼陪著去吃早餐,飯還放在鍋里熱著,吃起來正好。

    等吃過飯,陸守儼陪著她過去陸老爺子書房,陸老爺子便問起來,婚禮覺得怎么樣,守儼對你好不好,她自然都說好。

    陸老爺子指尖敲打著紅木桌子,道:“挽挽,有什么不滿的你一定要說,不要怕他,我替你做主。”

    陸守儼聽這話,揚眉,略有些抗議地道:“爸——”

    初挽得意地瞄了陸守儼一眼:“現(xiàn)在倒是還行,不過且看著吧�!�

    陸守儼淡聲道:“爸,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騎我頭上了,你還這樣慣著,以后了不得了�!�

    陸老爺子瞪眼:“你比挽挽大十幾二十歲呢,你本來就得讓著,不該讓著嗎?”

    陸守儼瞬間皺眉:“爸,你老人家可能記錯了,我今年二十七了,她十九,馬上快滿二十了,也就大七八歲,哪來的十幾二十歲?”

    陸老爺子一想也對:“我這不是記岔了嗎,我總覺得你比你幾個哥哥小不了幾歲。”

    初挽從旁聽著笑出聲,陸守儼統(tǒng)共二十七,到了老爺子那里四舍五入,竟然比她大二十幾歲了!

    陸守儼有些懊惱地瞪她,她只好趕緊收斂了,裝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陸老爺子將一切收在眼底,笑著沒說話,卻是吩咐道:“回頭你把挽挽送過去永陵吧,挽挽不上課的時候,就讓她在永陵多陪陪老太爺,你最近不是婚假嗎,也在那里陪著吧�!�

    陸守儼自然應(yīng)著。

    陸老爺子突然想起來什么:“村里有地兒住吧?”

    陸守儼便看初挽,初挽心里一頓,故意道:“我房間挺小的,可能得委屈你一下�!�

    她的房間確實很小,里面還放了一些老舊的陶瓷家伙和家什,很小的一張床,只夠她一個人勉強(qiáng)住,再多一個人都不行,他這種體型過去了,根本不可能塞進(jìn)去。

    陸守儼低聲道:“沒事,到時候我去別屋打地鋪就行了�!�

    陸老爺子何許人也,這么打眼一過,大致猜到小夫妻那點事,不過也沒在意,畢竟初挽年紀(jì)還小,不圓房也沒什么,等一段再說就是了。反正兩個人都存著往好的心思,慢慢也就行了。

    當(dāng)下他大手一揮:“行,回頭你把挽挽送過去,沒事的時候過去陪著老太爺說說話,下下棋�!�

    陸守儼恭敬地道:“是�!�

    **************

    陸守儼這幾天婚假,沒別的事,肯定就陪著初挽了,他的東西也得收拾收拾。

    初挽倒是沒什么好收拾的,陸家這邊給她置辦的被褥衣服什么的,她覺得可以留這邊,反正她家也不是不能穿,差不多得了。

    不過陸守儼卻挑揀出不少來,看那意思都要帶著。

    他淡淡地道:“過幾天天就冷了,衣服還是要穿。”

    初挽一想也是:“好吧�!�

    說著,她隨手拿過來一件羊毛衫,就要疊起來。

    陸守儼停下動作,就這么看著她疊。

    初挽幾下子就疊好了,正好放在旁邊的行李箱中,卻見陸守儼正打量著自己手中的羊毛衫。

    她愣了下:“怎么了?”

    陸守儼神情略頓了頓,才含蓄地道:“這樣就算疊好了?”

    初挽愣了下,之后低頭,看看自己手里疊好的羊毛衫,之后,意識到什么,再看了看旁邊陸守儼疊好的衣服。

    卻見每一件衣服,無論是毛衣襯衫還是褲子,都疊成了齊刷刷的模樣,就像是被熨燙修剪過一樣。

    再看看自己疊的——

    初挽抬眼看向陸守儼,陸守儼揚眉看著自己,好整以暇。

    她便有些臉紅了,臉紅之后,就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又不是退役軍人,我平時就這么疊的!”

    之后,她強(qiáng)調(diào)道:“我們家就是這么疊的!”

    陸守儼眸中帶了幾分笑。

    初挽越發(fā)臉紅,干脆把羊毛衫往那兒一扔:“那你自己疊吧,我不管了!”

    陸守儼:“別惱,我教你,這個很好學(xué)。”

    初挽對此很懷疑,于是陸守儼示范了一番。

    初挽:“太快了。”

    陸守儼又示范了一番,初挽無奈:“還是沒看明白。”

    陸守儼沒辦法,便取了旁邊一件舊襯衫拿給她,之后握著她的手道:“我?guī)е愕氖肿��!?br />
    他的大手握著她的手,引領(lǐng)著她來疊。

    初挽低頭看他的手。

    他的手型很好看,線條清晰,指部關(guān)節(jié)弧度完美,指甲修整得圓潤平整,皮肉下的血管隱隱若現(xiàn)。

    他這么輕握住她的手,她便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握住了。

    初挽心里泛起酥麻的異樣來,而頭頂上方傳來的呼吸聲,也讓她隱隱察覺,面前的男人并不像他表面表現(xiàn)得那么平靜。

    她微抿唇,抬起眼來看他:“不是說要教我嗎?”

    陸守儼的視線有些狼狽地挪開,之后淡淡地道:“對,教你�!�

    他的指腹不經(jīng)意間摩挲過初挽的手,她的手明明小巧白凈,但指腹上竟然有著不相稱的厚繭子,他低聲道:“好好學(xué)�!�

    初挽:“好�!�

    陸守儼眉眼收斂,他確實在認(rèn)真地教她,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握著她的手,一絲不茍。

    初挽卻是刻意搗亂,說學(xué)也學(xué)了,但是小動作不停,故意用手似有若無地勾著他的掌心,輕輕一個摩挲。

    陸守儼教著教著,動作便頓住了。

    初挽撩起眼來,視線慢慢地落在他臉上。

    他眸光幽邃,神情難辨,看上去絲毫不為所動。

    陸守儼:“嗯?”

    初挽無辜地眨眼睛:“怎么了?”

    陸守儼喉結(jié)顫動,之后搖頭,語氣平淡:“沒什么,你不用疊了,我來吧�!�

    初挽卻不放過他:“那怎么行,我們結(jié)婚了,我雖然年紀(jì)還小,但也是你的愛人,我應(yīng)該學(xué)會伺候你的衣食住行——”

    她話說到一半,他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你是學(xué)過唱戲嗎?”

    初挽裝傻:“怎么了?”

    陸守儼命道:“算了你不用疊了,以后你衣服疊成什么樣都行!”

    初挽便緩慢地綻開一個笑,慢吞吞地道:“好吧……”

    她很快給自己找補(bǔ)道:“其實我覺得怎么都是疊,反正疊好了衣服后早晚要穿的,還不是要抖開!”

    陸守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道理,所以你在旁邊坐著吧,我來疊,以后疊衣服的事,你不要上手了�!�

    初挽:“好吧……那我收拾別的。”

    陸守儼指揮道:“那兒有個紅木箱子,你整理下,回頭帶到我們新房那邊去�!�

    初挽便過去,收拾那箱子,箱子里有一些書,還有筆記本,語錄,還有幾個用紅絨布包著的,看樣子是他得的表彰之類的。

    她將這些全都整齊碼好了——疊衣服不行,這些還是沒問題的。

    這么收拾著的時候,她便見箱子角落有一個用牛皮紙包著的,形狀有點眼熟。

    她怔了下,之后擰眉,抬頭打量了陸守儼一眼。

    陸守儼正低頭疊衣服,見她看自己,便道:“怎么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看過來,便看到了箱子角落的那牛皮紙。

    他見了,便隨口道:“上次得了,我也沒動,就放在箱子里了,這個給你吧�!�

    之前他就說給她得了,結(jié)果她沒要,他也就沒說什么。

    現(xiàn)在兩個人是夫妻,也不用太計較那個了。

    初挽聽這話,再次看了他一眼,神情格外怪異:“你拿回來,也沒仔細(xì)研究研究?”

    陸守儼動作麻利迅速地疊著她的一件毛大衣,聽到這話隨口道:“沒,我本來也不太想要,就隨手拿的。”

    初挽聽了,不免嘆息一聲。

    心想陸守儼就是陸守儼,生來的大氣磅礴,這是陸建時那種人物沒法比的。

    如果是一般人,偶爾得了一個物件,而且還是昔日某家古董店老板送的,總歸是有些好奇,想著琢磨琢磨,或者找一個懂行的來看看。

    他倒是好,連打開都懶得。

    而且看那黃紙包著的手法,確實是原裝的,是易家專用的黃紙包法。

    這么想著的時候,陸守儼卻過來了:“這個到底是做什么用途的?”

    初挽搖頭,笑道:“不知道�!�

    陸守儼卻覺得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些異樣。

    初挽:“至于這個,你自個兒留著吧,我是用不上�!�

    陸守儼揚眉,看看初挽,看看那黃紙包,確實有些不明白。

    初挽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很漫不經(jīng)心地道:“等回頭洗洗吧,這個外面一層油了�!�

    陸守儼疑惑地看她,之后也就將那物件重新放在箱子角落。

    這么放的時候,恰好看到旁邊的一個白信封,便拿起來道:“這是我那天特意翻出來的,想著給你看�!�

    初挽接過來,見里面是照片,好奇:“什么照片?你小時候的,還是我小時候的?”

    陸守儼:“打開看看。”

    初挽便從信封里倒出來照片,仔細(xì)看了看,一看之下,她怔住了。

    她盯著那泛黃的照片看了很久,終于緩慢地抬起頭,望向他。

    陸守儼點頭,肯定地道:“對,這是你爸�!�

    那是一張邊緣已經(jīng)染上黃色痕跡的老照片,照片背景是什剎海公園,照片是一大一小,大的穿著土黃中山裝,戴著鴨舌帽,就那么笑望著鏡頭。

    在她旁邊,是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軍裝軍帽,扎著皮帶,手里拿著一根玩具槍。

    她看過陸守儼小時候的照片,一看就知道那是他。

    而和他一起站著的男人,約莫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清雋的眉眼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神情間甚至和太爺爺有些相似。

    陸守儼說,這是她爸。

    初挽捧著照片,仔細(xì)看了又看。

    照片的落款是一九六二年十月,看樣子那個時候她爸還沒結(jié)婚,她當(dāng)然也還沒出生。

    那時候她爸笑著,笑得開朗,眼睛里有光。

    她仔細(xì)地看著,看到后來視線模糊了,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低聲喃喃地說:“我都沒見過,我一直不知道我爸長什么樣。”

    陸守儼:“你爸應(yīng)該有幾張照片,但是都被老太爺收起來了吧。這一張也是我翻老爺子的舊相冊發(fā)現(xiàn)的,我再找找吧,也許還有別的�!�

    初挽仰起臉,看著陸守儼:“可是太爺爺為什么不給我看,我想看看,不可以嗎,我都不知道我爸長什么樣。”

    陸守儼看著這樣的初挽,她無措又迷茫,臉上寫滿了脆弱無助。

    他心底滑過一絲異樣,溫聲道:“這些對于老太爺來說,是很傷心的事吧,他不愿意看到,可能是刻意想忘記�!�

    初挽想起被老太爺藏起來的照片,自己姑奶奶的照片,喃喃地道:“也許吧……”

    老太爺這一輩子,兩兒一女都沒了性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孫子也沒了,他不愿意去睹物思人。

    陸守儼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指尖相扣,低聲安慰道:“挽挽,過去的都過去了。”

    初挽收斂了情緒:“你可以和我說一些我父母的事情嗎,什么都可以?”

    陸守儼:“其實我和你爸接觸并不多,就我印象中,他過來我們家也就兩次。”

    他頓了頓,便記起來初挽父親在協(xié)和醫(yī)院的情景,那是他見到初挽父親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低聲說:“以后慢慢和你說。”

    初挽:“嗯。”

    ?

    第

    84

    章

    第84章董其昌手札

    因為結(jié)婚的緣故,

    初挽的阿拉伯語學(xué)習(xí)請了幾天假,她先過去學(xué)校,和授課老師說了一下,

    授課老師給她指點了,

    留了作業(yè),

    讓她可以回家自學(xué)。

    不過到底涉及到一些專業(yè)書籍,初挽去了一趟新華書店,根本沒有,

    陸守儼見此,便又打電話找人問,

    最后終于知道華僑書店有。

    這天,

    天陰著,他不敢耽誤,

    匆忙帶著她過去華僑書店的內(nèi)柜,

    總算買到了。

    從華僑書店出來,外面已經(jīng)下起了小雨,

    陸守儼松了口氣地道:“能買到就好,

    不然真怕耽誤你功課。”

    初挽:“也沒什么,回頭補(bǔ)上就行了。”

    一時忍不住看他一眼,他可真是操心,

    操心她年紀(jì)小不敢碰,操心她學(xué)業(yè)怕耽誤。

    他也只是比自己大八歲,

    結(jié)果簡直比當(dāng)?shù)倪盡職。

    當(dāng)想到這里的時候,

    她心里竟然泛起一種說不出的異樣。

    她想,

    自己對婚姻,

    或者確切地說對愛情的需求可能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

    她從小什么都沒有,

    只有老太爺,

    老太爺能給她的是有限的,她很貪心,就是想要更多。

    而他,恰巧能滿足她一切的渴望,關(guān)于親情的關(guān)于愛情的,能把她心頭所有的缺口都密不透風(fēng)地填滿,給她許多安全感。

    這時候,陸守儼正陪著她走下臺階,他感覺到了:“嗯?”

    初挽笑道:“其實,我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陸守儼:“什么?”

    初挽眼神掃過附近,旁邊緊挨著一處胡同,基本沒什么人,只有胡同旁邊一個擺舊書攤的,用一把大破傘支著。

    她眼神飄向一旁,低聲道:“沒什么�!�

    說完徑自下了臺階往前走。

    陸守儼微挑眉,也就跟上她。

    初挽打著傘,路過那舊書攤,很有興致地在舊書攤那里看了看,她倒是看到幾本感興趣的書。

    前些年破四舊,很多年代久遠(yuǎn)的書都燒了或者毀了,現(xiàn)在很多人家也不當(dāng)回事,都被“喝街”的收了來,喝街的會對這些書分類,有一些就流入了這種街頭舊書攤,這種書一般進(jìn)價非常便宜,就是當(dāng)廢品收的,然后幾毛錢一本賣。

    初挽拿起一本書來,是一本《崇文集》,是宋代思想家張載的,關(guān)學(xué)創(chuàng)始人,她翻了翻,卻發(fā)現(xiàn)那本書已經(jīng)被水淹過了,紙頁皺巴巴泛黃,當(dāng)下有些失望,便不太想收了,打算起身離開。

    誰知道這時候,有個人跑過來,抹了一把臉:“你這太坑人了,這本書里面缺頁!”

    那人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應(yīng)該是個文化人。

    攤主一聽:“怎么了,誰坑你了?”

    中山裝黑著臉:“我一塊錢買這書,也算是花了大價錢,結(jié)果可倒好,這里面缺了四五頁,這讓人怎么看?”

    攤主好笑:“你當(dāng)這是新華書店,還給你保質(zhì)保退?這本來就是舊書攤,舊書攤,你瞧瞧,這種舊書攤,你指望什么?自己不看好了,賴誰?”

    中山裝無奈:“那也不能缺好幾頁,你看看這里面?”

    說著,他翻著那書:“這里面倒是夾著幾頁,根本不是這書里面的,張冠李戴,根本湊不齊,這個關(guān)鍵地方也缺了東西,沒法看。”

    初挽聽他們?nèi)氯�,不是太想聽,正好陸守儼舉著傘過來了,穩(wěn)穩(wěn)地幫她撐好傘,她看他一眼,眼神柔軟。

    陸守儼:“那邊有賣栗子的,給你買炒栗子吃。”

    入秋了,下著雨,滿街沁涼,不過他說起話來卻是寵,暖暖的夾了蜜的寵。

    初挽點頭,軟軟地嗯了聲。

    陸守儼打著傘,伸出臂膀來虛護(hù)著她的腰,初挽低頭走,誰知道這時候,那中山裝手里的手抖擻著,有一頁紙就那么從書中飄落,飄在了小雨中,飄乎乎地就落在了書攤邊緣,紙張的一角險些落在濕漉漉的街面上。

    初挽的腳步頓住了,她看著那一頁紙。

    陸守儼也停下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

    這時候,攤主和中山裝已經(jīng)嚷嚷起來了。

    那攤主道:“你仔細(xì)瞧瞧,這是朱熹的《大學(xué)章句》,本來就稀缺,這個還是宋版書!宋版書有多值錢你不是不知道,結(jié)果你和我較真這個,缺幾頁怎么了?”

    中山裝笑死了:“宋版書?你這還能是宋版書?你知道宋版書多珍貴嗎,一頁宋版一兩金,真有這種好東西能到你這舊書攤上?”

    攤主:“甭瞧不起人,舊書攤什么沒有?你嚷嚷這個沒用,反正賣出去了,別想退!”

    初挽見此,便道:“讓我看看,這是什么書?”

    攤主一聽,有些得意地看著那中山裝:“瞧見沒,識貨的來了,人家小姑娘都比你懂,虧你還戴著眼鏡!”

    中山裝冷笑:“你這是蒙人呢!”

    初挽看了看,那書倒是沒什么出奇的。

    所謂宋版書,是宋朝印刷的書,因為雕版印刷術(shù)到了宋朝才開始,所以宋朝時候,許多珍稀著作才第一次被印刷,加上宋朝學(xué)者治學(xué)嚴(yán)謹(jǐn),清源正本,宋版書幾乎被認(rèn)為是最接近原著的,后世許多爭議都以宋版書為準(zhǔn)。

    最難得可貴的是,宋版書用墨精良,即使過了前年,那墨字依然發(fā)著幽光,紙張依然挺括,這是后世的書籍完全無法相提并論的。

    而眼前這書,應(yīng)該是民國的,不可能是什么宋版書。

    她這么翻著的時候,眼看雨要下大了,攤主有些著急,便開始收拾書攤,他看到剛才那頁紙,隨手一掃,那頁紙便被掃起,飛出了書攤,眼看就要落在地上。

    初挽的心頓時提起來了,待要去抓住,卻根本來不及了。

    陸守儼恰好接住了那兩頁紙,捏在了手中,低頭看了看。

    初挽略松了口氣,路面上都是濕漉漉的,黏著枯葉和污泥,這如果真掉下去,肯定臟了。

    幸好接住了。

    她若無其事地從陸守儼手中接過來那頁紙,重新夾到了那本“宋版書”中,之后才道:“要不這樣吧,你們別爭了,這書賣給我吧,一塊錢是嗎?還有這里面夾的紙,我都要了,一起的吧?”

    攤主一聽,得意了:“瞧見沒,你不稀罕,人家有人要!宋版書,一塊錢一本,那是大便宜!”

    那中山裝聽這話,看了一眼初挽,似乎想說什么,不過收住了,沒說。

    攤主便開始向初挽吹噓,說宋版書如何如何了不得:“你買這個,是撿漏了!”

    中山裝咳了聲,道:“那行,你退給我錢吧�!�

    攤主一聽,便看初挽。

    初挽:“這樣吧,我直接給你一塊錢,書歸我了�!�

    中山裝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點頭。

    攤主見此,和他沒關(guān)系了,他也就不搭理了。

    陸守儼拿了一塊錢給中山裝,初挽拿了書在手里,中山裝接了錢后,仿佛自我安慰地對初挽說:“這書挺好的,好好學(xué)習(xí),一定能增進(jìn)學(xué)問�!�

    說完舉著傘悶頭走了。

    這時候雨淅淅瀝瀝地下大了,攤主隨意卷起鋪著的破涼席,將一摞書都卷起來,之后匆忙扎捆在自行車后座,騎著自行車消失在雨霧中了。

    人瞬間都走光了,陸守儼打著傘,陪著初挽慢悠悠地沿著青石板路往前走。

    初挽站在傘下,珍惜地翻開那書,看里面那一頁紙。

    陸守儼側(cè)首看了一眼,才問:“這根本不是什么宋版書吧?”

    初挽笑:“宋版書紙白如玉,墨黑如漆,字大如銅錢,攤主說得沒錯,一頁宋版一兩金,這當(dāng)然不可能是什么宋版書�!�

    陸守儼:“所以你想要的是這頁紙�!�

    初挽頷首:“這是董其昌手札�!�

    攤主知道這不是宋版,中山裝也知道這不是宋版,但是兩個人都沒說透,他們以為初挽不懂,被蒙了。

    攤主趕緊走了,中山裝良心其實不錯,顯然有愧,所以臨走說了一句讓初挽好好學(xué)習(xí),也就跑了。

    不過他們都沒看出來,初挽并不會信什么宋版,她要的是董其昌手札。

    董其昌是明末清初大書畫家,他的作品筆致恬靜疏曠,用墨明潔雋朗,后世極為吹捧,而他的書法可以說是惠及了整個晚明。

    從清朝到民國,多少大書法家,都深受影響。

    近代知名書法家啟功也曾經(jīng)感慨,說我們總是罵董其昌,但是落筆就是董字,張嘴就重復(fù)董其昌的話。

    這么小小的一幅董其昌手札,再過幾十年拍賣會上也價值不菲了。

    陸守儼聽她一番解釋,笑道:“怪不得,我看當(dāng)時這頁紙差點落在地上,某個小孩那眼神都不對了�!�

    初挽頓時疑惑:“是嗎,我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嗎?”

    她覺得,她還是很會隱藏這種情緒的,不至于讓人看出來。

    此時雨霧磅礴,一陣風(fēng)吹來,濕意輕襲,陸守儼不著痕跡地將她護(hù)在里面。

    之后,他才慢條斯理地道:“你能瞞過別人,卻瞞不過我�!�

    初挽看了他一眼,心想,她確實玩不過他。

    所以幸好,上輩子這輩子,他都是自己這一邊的,她不需要和他斗什么心思。

    猜不透,也玩不過,干脆不用多想,反正有什么事,告訴他,他會幫自己解決。

    甚至圓房,是他自己不要的,那就先算了。

    這種事,著急的,肯定不是她。

    陸守儼意識到她的沉默:“嗯?”

    初挽便道:“你說得對,我什么都瞞不過你,所以——”

    她帶著幾分小驕縱的意味,慢吞吞地道:“我就不說了,你自己猜吧!”

    陸守儼啞然,之后低首,有些沒辦法地看著她:“瞧你這性子,說一兩句實話,就想著給我出難題�!�

    這個時節(jié)的街道上并沒什么人,他舉著傘,傘外是一襲綿綿秋雨,傘下是他和她。

    初挽歪頭,有些倔倔地道:“就給你出難題!”

    這么說著時,視線卻猝不及防地和他在對上。

    雨中的空氣潮濕,他幽邃的眸光好像摻著難言的溫柔。

    初挽的心便瞬間柔軟了,從手指尖到身體的每一處,都放棄了抵抗。

    陸守儼抬起手,輕輕捻住她的指尖,低聲道:“好了,別鬧了,前面賣栗子的,吃栗子吧?”

    初挽被他牽著手,乖順地往前走,卻要求道:“你給我剝�!�

    陸守儼:“嗯,給你剝�!�

    走到了栗子攤前,那攤主是在木棚子底下,有一個用炭的大炒鍋,還有很簡陋的桌椅。

    那栗子是剛出鍋的,潮乎乎的空氣中,燒炭的味道中混了栗子厚實的濃香,很誘人。

    陸守儼要了一包,帶著初挽坐在桌子旁,剝了栗子給初挽。

    他做事總是能會,就算是剝栗子這樣的小事,也能剝出完美無損的栗子仁來。

    因為下雨的關(guān)系,天已經(jīng)早早發(fā)暗了,小雨落在路上,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把青石板都淋得濕漉漉發(fā)亮,秋風(fēng)中仿佛都摻雜了涼絲絲的雨意。

    陸守儼脫下外套來,給初挽披上:“吃幾個,就坐車趕緊回家�!�

    初挽咬著栗子,只覺軟糯香甜,點頭輕“嗯”了一聲。

    她抬眼,發(fā)現(xiàn)他正低首看著自己。

    她手指頓了頓,在他的注視中,將咬了一半的栗子遞到了他唇邊。

    陸守儼視線鎖在她臉上:“嗯?”

    初挽不說話,就抿唇看著他,眼睛晶亮。

    陸守儼眉梢間便慢慢染上了可疑的緋色。

    他不動聲色地就著她的手,吃下了那半個栗子。

    初挽沒看他,低頭對付著手中的另一顆栗子。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