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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驚訝地看過來,一看:“哎呀,這不就是我那個嘛!”

    初挽驚訝:“就是你那個?不是吧?我這可是一百五十塊買的,

    整整花了一百五十塊,貴著呢!你那個不是賣了八十塊嗎?你那個舊,

    和我這個不一樣,

    不是一個東西吧!”

    一百五十塊?

    霍翠鳳眼睛都瞪大了,

    連忙對著那罐子看了一番:“看著就是我那個,

    一樣的,

    不過又不太一樣!”

    要知道,

    這種陶瓷胎內(nèi)含有鐵鉛礦元素,礦元素在數(shù)百年的漫長過程中,會緩慢地析出釉面,又經(jīng)過空氣氧化,從而在釉面形成一層錫膜皮殼,這就是泛鉛現(xiàn)象。

    而關(guān)敞為了更好地研究這件青花瓷,應(yīng)該是用淡硝酸擦拭過,他手法高明,不會損傷這大罐一分一毫,卻又擦拭清洗過,顏色自然鮮亮了,顯得簇新了,和霍翠鳳的那件看著就不一樣了。

    一件瓷器的這種變化,在內(nèi)行人眼里一看就明白,但是外行人,他們哪知道這些門道,自然不可能認(rèn)出來是同一件了。

    初挽笑著捧了自己的罐子:“是吧,我記得嫂子那個這里有個小缺口吧,我這個沒有�!�

    霍翠鳳盯著看了半晌:“好像是吧……”

    她哪記得這些,又不會仔細(xì)看,只是覺得自己那個舊,而初挽這個新。

    旁邊丁彩麗見到了,自然順著初挽說話,便道:“你那個看著臟不拉及的,哪能和這個比,你看小初買的這個多鮮亮,人家這可是一百五十塊的呢!”

    其它人也道:“對,我瞧著就是畫片兒一樣,東西不一樣,小初買的這個好看�!�

    不過心里卻想,再好看,也只是一個罐子,一百五十塊,這得多敗家!

    霍翠鳳也是懵了,對著那罐子仔細(xì)看:“確實不太一樣,你這個更好看……”

    一時突然頓足:“唉喲,我那個就算不好看,也不至于八十塊,你還不如買我的,我賣給你!”

    這時候也有旁人過來,都抻著脖子打聽,一聽一百五十塊,一個個都咂舌。

    一百五,就這么一罐子,這怕不是上了大當(dāng)!

    初挽也就笑著解釋道:“我現(xiàn)在正在京大讀考古系的研究生,有些東西得花錢買,這也是沒辦法,回頭說不定寫論文要用呢。”

    大家聽著,也不太懂,勉強點頭,都覺得這老物件太貴了。

    唯獨霍翠鳳,呆呆地瞪著那罐子,她不明白,怎么也不明白。

    兩塊錢給了收廢品的,她沾沾自喜,回頭人家賣了八十塊,她悔得腸子都青了,結(jié)果可倒好,初挽買了同樣一個樣式的,竟然一百五十塊買的!

    這都是什么事!

    早知道她的直接賣給初挽了,不多要,給一百就行!

    初挽安置好了這罐子后,徑自出去食堂吃飯,這么一趟,她買罐子的事情已經(jīng)傳開了,大家都來打聽,也有的要把自己家的罐子拿出來給她過一眼,看看是什么東西,更有人嘆息年輕人剛結(jié)婚,就是舍得,竟然一百五買個罐子。

    一時也有人同情陸守儼,娶了這么小一個媳婦,活不干,飯不做,天天花錢買著吃,關(guān)鍵還亂花錢!

    對于這些,初挽并不在意,更不擔(dān)心樹大招風(fēng)。

    畢竟機關(guān)大院里住的那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手里也許沒什么大積蓄,但是國家保障好,各方面生活都不差,踏實干國家養(yǎng)老一輩子不用愁,還能有好前途,一個個都盼著升職呢,這樣的,不會因小失大。

    一百五十塊的罐子,大家驚嘆是驚嘆,但也就那樣,所以倒是也不用多想,反而自己收老物件的名聲傳出去,以后做什么大家也不至于太大驚小怪了。

    ***********

    這天陸守儼回來得挺晚,回來后說已經(jīng)吃過了,身上略帶著一絲酒氣。

    他進(jìn)屋后便脫下外套,掛在了旁邊衣架上,解釋道:“今天接洽部門的領(lǐng)導(dǎo)過來,我恰好認(rèn)識,便被叫過去一起吃飯了。本來想給你打個電話,不過你當(dāng)時好像不在家�!�

    初挽:“你喝酒了?”

    陸守儼微頷首:“就一點�!�

    他很快道:“我去洗洗澡吧。”

    初挽:“我燒了熱水。”

    陸守儼解著襯衫扣子,點頭:“好�!�

    一時看向她:“今天都做什么了?看你心情不錯?”

    初挽便抿唇笑了:“先去洗澡,等會告訴你。”

    陸守儼見她這樣,也就笑了:“還給我賣關(guān)子了。”

    初挽聽著廁所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她坐在書桌前,翻看著史書,仔細(xì)地研究著元末明初那一段歷史。

    她今天得了這元青花大罐,打算以后就以這個作為突破口,重點研究這一段的歷史。讀研究生是需要寫論文的,這些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切入點,明朝開國功勛無意中踏入元青花瓷場,在金戈戰(zhàn)馬中留下了一抹絕艷。

    若干年后,世人于那史書簡略的幾筆外,于這青花瓷中窺見了鐵血將軍戎馬生涯中的細(xì)膩情懷。

    她正做筆記,陸守儼從洗手間出來了,他換上了很簡單的軍綠長褲,上身沒穿,泛著濕潤的胸膛線條流暢,有肌肉微微隆起,溝壑分明,勻稱結(jié)實的腰腹那里還覆蓋著淡色青筋。

    初挽想起那些她沒太關(guān)注過,但是又會無意中從各種渠道進(jìn)入她視野的話題。

    她想,他這種身材應(yīng)該是一等一的,女人最喜歡的那種。

    她還想起那里的力道,他們僅有兩次經(jīng)驗中,他向她展示的力道。

    初挽見他用毛巾擦拭著頭發(fā),便起身:“幫你吹吧。”

    她今天心情格外好,也很愿意去付出一些什么讓他高興。

    陸守儼顯然感覺到了,挑眉,看她一眼,不過沒說什么。

    初挽笑著拿來了吹風(fēng)機給他吹,男人的頭發(fā)短,沒多久就吹差不多了。

    初挽摸著他順滑的短發(fā):“你發(fā)質(zhì)很好。”

    陸守儼喝了一些酒,他酒量很好,這些不算什么,他腦子很清醒。

    但是現(xiàn)在,被她手指頭這么撫過短發(fā),酒意上涌,他便賁張起來。

    微垂下眼簾,他低聲問:“今天在家都做什么了,是不是沒安分休息?”

    初挽笑:“我今天出門,遇到一個大餡餅砸下來�!�

    陸守儼聽她語調(diào)中透著歡快,眉眼間也就帶了笑:“嗯,說來聽聽?”

    初挽再也忍不住,把自己無意中買到元青花大罐的事說了:“九十塊,我覺得值了,八十塊就當(dāng)感謝那位老彭幫我們把大罐從牛主任手中買走,十塊給那些雄縣小伙子,感謝他考據(jù)了畫片子的出處,省了我不知道多少功夫�!�

    陸守儼聽了,也是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塊錢變成了九十塊,又回來了,果然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初挽笑哼:“那可不,說明我和這大罐有緣!”

    幾次遭逢,幾次無緣,最后終于落入她的手中,她于這大罐,已經(jīng)不但是錢的問題了,發(fā)財暴富自然是想的,但是這么一個大罐,她都已經(jīng)不舍得賣了。

    只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發(fā)掘出這大罐背后的浪漫,讓它那鐵血柔情的美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

    此時的她當(dāng)然不知道,有一天,當(dāng)她終于決定將這件大罐拍賣的時候,竟然創(chuàng)出了比元青瓷大罐《鬼谷子下山》更高的拍賣價格——五點四億人民幣,由此創(chuàng)造了瓷器拍賣史上的最高巔峰,成為神話般的存在。

    陸守儼看她笑得眼睛里仿佛揉了光,他眸光也變得溫柔起來:“明天打算回學(xué)校上課了?”

    初挽點頭:“嗯。”

    陸守儼抬起手,摩挲了她的臉頰:“那早點睡吧,好好休息�!�

    或許是喝了一點酒的緣故,他嗓音沉沉的,聽得初挽心里發(fā)酥。

    她便仰臉看他。

    陸守儼便覺她眼睛里都是潮。

    一時喉結(jié)滾動,他低聲說:“怎么了?”

    初挽:“我要親一下!”

    她說得直白,說完就那么眼巴巴地看著他。

    陸守儼神情略頓了下,之后便俯首下來,微微側(cè)首,于是灼燙的吻便落在初挽唇邊,帶著些許酒味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朵和臉頰旁,彌漫在她的鼻尖。

    初挽對酒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但是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醉酒微醺的男人竟然如此魅惑,特別是這個男人足夠成熟的時候。

    明明眸底已經(jīng)波濤洶涌,卻依然擺著一張沉默克制的臉,不動聲色,不急不緩地親著她,仿佛一切盡在掌控。

    越是這樣,越是逗得人心里生出無限遐想。

    這時候,他卻停了下來:“乖,睡了。”

    初挽聽著,便故意在他耳邊低低軟軟地道:“挽挽還想要。”

    說著間,還順便輕輕吹了一口。

    她滿意地感覺到,男人的身體瞬間繃緊了。

    看來他也不是沒反應(yīng)嘛。

    陸守儼半垂眼簾,視線落在她白凈的頸子間:“故意的?”

    初挽:“我怎么故意了?”

    陸守儼靜默地看著她,墨黑的眸底滾著令人心悸的情緒。

    初挽抿唇,乖巧地等著。

    半晌后,他有力的臂膀憐惜地攬住她纖細(xì)的腰,低聲哄道:“挽挽,過幾天吧�!�

    初挽明白他的意思了,便撒嬌:“我都好了!”

    陸守儼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之后打橫把她抱起,放到了床上:“那我們抱著睡�!�

    初挽納悶:“我覺得我好多了……你干嘛?”

    她想了想:“該不會那天我把你嚇到了吧?”

    她當(dāng)時確實有些瘋。

    太爺爺不在了,她想宣泄。

    陸守儼抱著她,將臉埋在她頭發(fā)里:“也不是嚇到,就是覺得弄疼你了,我當(dāng)時看到你流血了�!�

    初挽詫異:“是嗎?”

    陸守儼無奈,捏了捏她手指:“你自己沒發(fā)現(xiàn)嗎?”

    初挽:“你哪兒看到的?”

    陸守儼這才道:“我當(dāng)時扔安全套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上面有血絲,想著是不是傷到你了。”

    本來想著要不要帶她去醫(yī)院看看,不過后來看她好像沒什么,也就沒提。

    初挽:“那就不知道了……我后來也沒覺得怎么樣啊�!�

    她也茫然了,這件事超出了她的知識范疇。

    陸守儼:“這幾天好好養(yǎng),等你增胖五斤,我們再試�!�

    五斤?

    初挽不可思議地看著陸守儼:“你覺得我是那么容易胖的嗎?”

    陸守儼大掌輕攏著她的腰,那腰太窄了,他兩只手合攏就可以握過來。

    她這樣,他是真不敢用力,生怕把她做碎了。

    他便哄著道:“多吃飯就行了。”

    然而初挽才不聽呢,她就是生了滿身逆骨:“我不管,我就要!你不抱著我我就不高興!”

    陸守儼攬住她,大手在她后背輕撫著,卻是低聲在她耳邊問:“為什么想要?為了想要而要,還是你真覺得這樣很快活?”

    他這一問,她也是一愣,之后認(rèn)真想了想,才承認(rèn)道:“我就想和你更親近,比任何人都親近�!�

    陸守儼乍聽到這話,心口泛酸,其實他大概能明白到她的想法。

    她就是需要一些證明,來證明自己擁有。

    他俯首下來,淺淺地啄吻著她的唇角:“挽挽笨死了,我們就是天底下最親近的,不需要用這種事情來證明,我現(xiàn)在不碰你,不是不喜歡,而是我不舍得,怕傷到你。我們將來還有很長時間,我雖然很想,但我可以克制。人和動物是不一樣的,人的思維情感應(yīng)該高于原始的欲望�!�

    初挽聽得茫然:“不要就不要吧,你別給我上政治思想課了…”

    她才考完研究生,覺得自己擺脫了思想政治,沒想到還要在床上聽課,她不想要了還不行嗎?

    陸守儼聽這話,略猶豫了下,在她耳邊,以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初挽聽著,詫異地看他:“這你都知道?”

    她這么驚訝的樣子,眼睛都瞪得很大。

    猝不及防的,陸守儼臉紅了。

    他眼神飄向一旁,淡聲道:“只要有腦子的人,想想就知道了。”

    之后,他馬上道:“你不想就算了�!�

    初挽趕緊摟住他的胳膊,賴著道:“要!”

    陸守儼抿著唇,神情還是有點淡淡的,仿佛不太情愿的樣子。

    初挽:“我要啊!”

    陸守儼卻道:“那你得答題,考評及格了,才可以。”

    初挽眼神都是懵的,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答題?及格?你剛給我上完課,就要我答題?”

    她可以去陸老爺子那里告狀嗎?

    這日子還能過嗎?

    陸守儼:“其實我是有一個古代漢語方面的問題需要你來解答。”

    初挽納悶:“古代漢語?什么?”

    陸守儼:“上一次,我從你那里了解到且在甲骨文中象形的含義,那我很好奇,與且相對的是什么?”

    初挽蹙眉,想了想,明白了。

    她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陸守儼。

    陸守儼迎著她的視線,一絲不茍地道:“舉一反三,上下求索,這是我一向遵循的原則�!�

    初挽咳了聲,整個人也嚴(yán)肅起來:“這個,當(dāng)然也是有一個字的,你確定想知道是嗎?”

    陸守儼頷首:“三人行必有我?guī)�,我覺得可以了解下,擴充自己的知識面,提高自己的歷史文化和古代漢語修養(yǎng)。”

    初挽:“你這么有求知精神,那我就和你講講。東漢《說文解字》提到,‘也,女-陰也。從乙,象形’,清代《說文解字注》對此考證,提到陰是本義,假借為語詞。”

    她繼續(xù)道:“據(jù)說‘也’之所以為語氣助詞,也是因為‘也’為女,多有對女性贊美感嘆之意�!�

    初挽說完后,陸守儼一直沒說話。

    初挽:“還要繼續(xù)講嗎?我們可以講講匜的來歷�!�

    陸守儼:“匜?”

    初挽大致講了下這個詞怎么寫,陸守儼若有所思。

    之后他道:“你不需要講了,我可以自己領(lǐng)悟�!�

    初挽:“你……怎么領(lǐng)悟的?”

    她這么問了,他卻不說話了。

    上方傳來他的呼吸聲,帶著酒意,清沉溫?zé)幔幌乱幌碌貫⒃谒^發(fā)上。

    她心里便生出許多遐想,甚至有了酥麻之意。

    這時候,陸守儼伸出大掌來。

    初挽呼吸頓住,一動不動地等著。

    陸守儼緩緩地包住,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匜’字。

    初挽便覺得每一處都被溫暖罩住。

    卻覺掌心觸碰間,陸守儼帶著厚繭的拇指慢條斯理地擦過那“也”其中一個筆畫的露頭。

    初挽身形微僵,下意識攥住了他的胳膊。

    陸守儼低首盯著她臉上的反應(yīng),繼續(xù)動作間,卻道:“我演示下,挽挽看我領(lǐng)悟得怎么樣�!�

    作者有話說:

    其實七叔領(lǐng)悟錯了。

    匜(音儀),古時的盥洗用具,《左傳》有“奉匜沃盥”之語。青銅器和瓷器中均有此器。

    最早應(yīng)該是女子夜間用的吧……

    ?

    第

    94

    章

    第94章助教

    一個醉酒微酣的男人,

    卻依然能不動聲色地控制著自己,悉心周到地服侍著她,讓她得到全方位的滿足,

    再沒有比這個更舒爽愜意的了。

    初挽到了最后,

    攬住他的頸子,

    低低地哭。

    她咬著他耳朵:“我更喜歡這樣�!�

    陸守儼緊抱著她,低低地哄著道:“嗯,那我再試試�!�

    于是就這么荒唐了一晚上。

    她在陸守儼的撫慰下,

    仿佛開了花,綻放在半空。

    第二天早上,

    初挽洗漱過,

    換好衣服準(zhǔn)備去上課,陸守儼從角落里柜子里拿出一個箱子來。

    他從中取出來兩瓶酒:“這里有兩瓶茅臺,

    你提著吧,

    岳教授對你很照顧,這次有時間,

    你過去他家里拜訪下。本想著我陪你去,

    不過這幾天單位忙。”

    初挽對著鏡子梳頭發(fā),又抹了雪花膏,感覺抹了后自己臉蛋嬌嫩嫩,

    她很滿意,此時聽陸守儼這么說,

    便隨口嘀咕道:“這也沒什么,

    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自己去看岳教授就行了,

    你不用事事都替我操心�!�

    陸守儼:“好。對了,

    你們研究生宿舍好像收工了,

    眼看就能住了吧?”

    初挽乍聽到這個,疑惑,之后眼神警惕起來:“什么意思?”

    總不能想把她趕到住宿舍去吧?

    這還是人嗎?

    陸守儼看她那小眼神,笑了:“瞎想什么呢,我是想著,你們研究生課程要正式開始了,你估計要忙起來了�!�

    初挽:“……差不多吧�!�

    當(dāng)天她過去上課,上完課后,先提著東西過去岳教授家里,岳教授就住在京大校園內(nèi)的職工宿舍樓,一棟五層紅磚瓦房,岳教授住頂樓,是一處小兩居。

    初挽過去的時候,岳教授家里有客人,卻是一位老考古專家,姓黃,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

    岳教授便給初挽和黃教授互相介紹了,提起來黃教授,他特意多說了幾句:“初挽同學(xué)可能不知道,黃教授可是我們國家第一個入疆考察的,也是我們國家第一個去樓蘭古城的,這是我非常敬重的前輩�!�

    初挽對這黃教授也是肅然起敬,她是約莫知道黃教授過往的。

    在新中國成立前,新疆地區(qū)的考古其實是被西方探險家和學(xué)者們所壟斷的,大量西域?qū)氋F文物流落異鄉(xiāng),當(dāng)時政府幾乎無力阻止。

    一直到了二三十年代,國民政府才開始組織國家間的考古合作,也算是逐漸制約了西方探險者在新疆一代的瘋狂盜掘。

    而黃教授在二十年代末,就曾經(jīng)參與了這種國家聯(lián)合考察團,和發(fā)現(xiàn)了樓蘭古城的西方知名探險家斯文赫定一起前往新疆考察。

    這里面有一個細(xì)節(jié),考察團前往樓蘭考古時,斯文赫定曾經(jīng)將瑞典的國旗插在了樓蘭遺址上,當(dāng)時黃教授當(dāng)場提出抗議,說這是中國的領(lǐng)土,不能插國外的國旗,便當(dāng)著斯文赫定的面,拔下了瑞典國旗,插上了當(dāng)時中國的國旗。

    這些小事,于這位老教授來說,自然不值一提,也是后來她研究“五星出東方利中國”織錦護(hù)臂的時候,才無意中關(guān)注到的,事情雖小,但確實讓人心生感慨。

    不過黃教授一把年紀(jì)了,卻是格外謙遜低調(diào),也頗為和藹,問起初挽的種種,當(dāng)知道初挽竟然是昔日琉璃廠初家后人時,也是頗為意外。

    一時又和初挽深入聊了聊,很是欣賞,因問起接下來的打算,便提議說:“我最近要開一門《新石器考古》,正愁缺一個助教,初同學(xué)要是有興趣,能不能替我來當(dāng)助教?”

    岳教授聽了,笑道:“看初挽自己的興趣,她漢唐歷史功底是很有些造詣,說實話我招了這樣的學(xué)生我都慚愧,覺得壓力大,她去當(dāng)《新石器考古》的助教,我覺得能力是絕對沒問題的,只不過她現(xiàn)在還在學(xué)著阿拉伯語�!�

    初挽倒是很有興趣:“學(xué)習(xí)阿拉伯語也不是一時之功,我聽說研究生第一年的課程并不是那么緊張,當(dāng)助教沒問題�!�

    說完,她頓了頓,笑道:“挺新鮮的,我竟然能當(dāng)助教了,還是黃教授的助教,覺得特別光榮。”

    她這話引得兩位老教授哈哈笑起來,當(dāng)下也就敲定了,現(xiàn)在初挽一面跟著阿拉伯專業(yè)的學(xué)生一起學(xué)習(xí),一面給黃教授當(dāng)助教。

    當(dāng)助教的話,還有一些補貼,初挽算了算,加上學(xué)校的補貼,竟然也差不多夠生活了,就算自己沒有那些撿漏倒賣古董掙的錢,沒有陸守儼給生活費,她也能過下去。

    這讓她心里穩(wěn)妥了很多。

    約好了第二天過去黃教授辦公室后,初挽先去學(xué)校食堂吃了飯,之后便過去了上《阿拉伯國家社會與文化》課,結(jié)果上課的時候,竟然看到一個眼熟的,她表姐陳蕾。

    陳蕾和朋友一起來的,應(yīng)該是來旁聽的,她乍看到初挽也是驚訝。

    陳蕾笑了:“初挽,你也來這個課?”

    初挽頷首:“對,研究生課還沒開始,就順便過來聽聽這個�!�

    陳蕾:“我是過來旁聽的,就聽聽課見識下,你這是——”

    她一眼就看到了初挽的筆記,挺厚一沓了,看來一直在跟著上課。

    她好笑,揚眉,就那么打量著初挽:“沒想到你一個研究生,竟然來上本科生的課,還這么認(rèn)真……”

    她話里多少帶一點點試探,初挽聽出來了,她估計想摸自己的底。

    當(dāng)下淡淡地道:“管它是本科還是研究生的課,沒學(xué)過,過來聽聽不是挺好的?”

    陳蕾這個人最大的問題就是沽名釣譽,仿佛來上一個本科生的課玷污了似的,別說研究生,就算是教授,想學(xué)阿拉伯語,過來跟著本科生上課怎么了?

    這時候,陳蕾同學(xué)好奇地看著初挽,小聲問陳蕾:“這誰�。俊�

    陳蕾笑了笑:“給大家介紹下,這是我表妹,親表妹,今年我不是考上了咱們系嗎,結(jié)果我表妹據(jù)說考上了研究生!”

    研究生?

    大家詫異地看著初挽。

    初挽纖瘦,眼睛很大,看上去清澈單純,就很有高中生的味兒,讓大家覺得,她也就是剛上高一高二,比一般大一學(xué)生看著更顯小。

    陳蕾笑道:“我上學(xué)后,還想著過去研究生辦公室看看我表妹,結(jié)果沒找到,誰想到,在這里遇上了……”

    她的話,卻是別有所指,多少有些嘲諷的意味,她幾個同學(xué),都面面相覷。

    一個號稱自己考上研究生的表妹,卻來上本科生的課,這里面到底有什么道道誰知道呢,加上陳蕾那意有所指的話,顯然大家已經(jīng)開始瞎想了,想著眼前這小姑娘怕不是在農(nóng)村老家吹了什么牛,結(jié)果現(xiàn)在就這么被自己表姐戳破了。

    初挽自然聽出陳蕾的意思,她突然記起來什么:“姐,你們最近是不是要開《新石器考古》課?”

    陳蕾頷首:“對,聽說今年臨時加開的,是大名鼎鼎的考學(xué)家黃教授來給我們親自上課。”

    這確實是很值得驕傲自豪的,哪怕是在解放前,黃教授在考古界的大名都已經(jīng)傳開了。

    初挽笑道:“是這周五開始上吧?”

    陳蕾:“怎么,你又要來旁聽蹭課?”

    初挽淡聲道:“算是吧,好歹也增長下見識�!�

    因為第二天約好了過去黃教授辦公室聊一下助教的事,初挽不敢大意,回到家后,又重新翻了翻新石器時代這一塊的歷史。

    學(xué)到了八點多,陸守儼回來了,提起來接下來他要出差。

    他溫聲說:“估計得出差一周,去西安,你如果自己在家無聊,可以住老宅去,這樣也有一個照應(yīng)�!�

    初挽:“才不呢,我自己住這里挺好的,清凈。”

    當(dāng)下初挽說起自己打算當(dāng)助教的事,陸守儼自然替她高興,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挽挽就是能干�!�

    初挽便覺得,他摸著自己頭發(fā)時像摸著一只小狗。

    晚上睡覺時天逐漸轉(zhuǎn)涼了,晚上兩個人都蓋薄被子了。

    初挽便不依,非要和他一起蓋,鉆到他的被窩里,讓他摟著自己。

    陸守儼把她抱了個滿懷,卻是說:“你越這樣,我越不放心,我出差了,你一個人,白白讓人擔(dān)心�!�

    初挽:“那你早點回來�!�

    不過這么說著,她就想起來,他是要被外調(diào)的,這樣的話,兩個人會兩地分居好幾年。

    想起這個,突然便有了不舍。

    以前沒結(jié)婚時候,覺得他外調(diào)更清凈,可現(xiàn)在他如果外調(diào),她會有些難過。

    陸守儼抱著她在懷中,低聲說:“這也不是我想回來就回來的�!�

    初挽:“你出差后回來,是不是直接國慶了?”

    陸守儼:“是,回來就國慶了,正好放幾天假,國慶后就是中秋節(jié),咱們回老宅吃團圓飯�!�

    初挽:“那國慶節(jié)有什么打算?”

    現(xiàn)在春節(jié)放三天假,國慶節(jié)也是三天。

    陸守儼意識到了,略翻身,側(cè)首看著她:“本來沒什么計劃,不過你要是想去哪兒玩,也不錯,我來安排�!�

    現(xiàn)在放假旅游的越來越多了,他們才新婚,他是應(yīng)該帶著她出去多玩玩。

    初挽:“要不就去西安吧?到時候你出差結(jié)束不要回來了,我去找你就行了�!�

    陸守儼:“那樣的話,你得一個人坐車過去了�!�

    初挽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陸守儼:“那行,到時候,如果你們課程不緊張,你就去西安找我,我讓單位的人事幫你訂好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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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來,陸守儼已經(jīng)去上班了,初挽懵了一下,才慢慢醒神,之后揉了揉腦袋,準(zhǔn)備起床去學(xué)校。

    陸守儼做事很認(rèn)真,他出發(fā)前已經(jīng)把晾在窗戶外面的衣服收起來了,今天他們值日,他也把值日給做了。

    初挽出去上班的時候,遇到幾個鄰居:“今天輪到你們做值日是吧,你可真勤快,這水房打掃得真干凈!”

    初挽也只能笑笑:“是我愛人打掃的,不是我。”

    鄰居一怔,之后笑了,夸她有福氣。

    這時候恰好丁彩麗看到她了,一見到她就激動,趕緊拉著她一邊說話。

    初挽也惦記著她妹妹的事,便問起來,丁彩麗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說起來。

    原來丁彩麗讓她妹妹用了這個招,故意假裝那是好東西,只要那幅畫,果然她那妹夫信以為真,最后雙方拉鋸了一番,對方把現(xiàn)在住的院子給她妹妹,再賠償給她妹妹一萬塊錢。

    “這一萬塊錢和一套院子,我尋思著也夠本了!”丁彩麗興奮得很:“反正別管以后怎么樣,她好歹有個住的地方,也有錢�!�

    初挽提醒:“就怕人家回頭發(fā)現(xiàn)了找后賬�!�

    丁彩麗:“對,我也這么想的,所以打算讓我妹妹把那院子盤出去,我給她介紹了一個工作,調(diào)到外地去的,她回頭帶著錢,去外地工作,讓那人找也找不到,那臭男人想來找我,那就讓他來,誰怕他��!”

    初挽聽著也笑了,丁彩虹能有這個結(jié)果,也算是不錯了。

    丁彩麗對初挽自然感激不盡,高興得要命,說了一堆好話。

    告別了丁彩麗后,初挽先去學(xué)校上課,課后便去拜訪了黃教授,黃教授送給她兩本他自己出版的書,還有一些早年的考古筆記,初挽翻了翻,里面提到了高昌遺跡考古,吐魯番考古,并詳細(xì)介紹了當(dāng)年樓蘭考古的文物搶救和保存工作。

    這么談?wù)撘环�,初挽多少也感覺到,黃教授和陳蕾這種沽名釣譽的教授不同。

    他是老一輩考古學(xué)家的思想,骨子里都是學(xué)者的清高和板正,對于古董收藏,討論起這個話題,她就要分外留心,比如當(dāng)初挽無意中提起元青花瓷歷史的時候,黃教授神情便有些疏淡,表示他只知道陶器,不知道瓷器,至于古董,那更是只知道研究,不懂市場。

    研究性學(xué)術(shù)專家,涉及到文物的研究更偏重于歷史,而初挽搞收藏的,骨子里更看重市場和價值。

    學(xué)者專家認(rèn)為文不經(jīng)商,骨子里是高傲的,黃教授之所以對自己太爺爺抱有幾分敬重,也是因為當(dāng)年太爺爺曾經(jīng)為國家保下幾樣文物,敬重自己太爺爺古董商的氣節(jié)。

    初挽也就在話題中盡量避開,倒也不是刻意討好,而是犯不著,畢竟時代不同,大家看法不同,再過一些年,大學(xué)里也頗有一些教授出來鑒寶走穴了,但是黃教授骨子里顯然保持著老一輩的好傳統(tǒng)。

    她來讀考古學(xué),本質(zhì)上和陳蕾一樣,是沽名釣譽的。

    如今接觸到這些考古大家,熏陶一下,能熏多少是多少,但骨子里就是逐利的,目的不純,熏不過來她自己也沒辦法,最后只能求同存異了。

    這么談話間,初挽試探著問起來黃教授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種種,黃教授談興頗佳,說起了尼雅遺址,也提起來當(dāng)時的一些考古細(xì)節(jié),談得津津有味。

    這尼雅遺址是1901年探險家斯坦因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時還曾經(jīng)在考古界引起了軒然大波,進(jìn)行了不少文物發(fā)掘活動。

    就在九十年代中期,在新疆和田地發(fā)現(xiàn)了一處合葬古墓,就在那古尸臂膀上綁著一塊織錦護(hù)臂,那織錦紋樣神秘,并有文字,經(jīng)過考證,文字赫然正是“五星出東方利中國”,據(jù)說這是古代占卜的結(jié)果。

    盡管后來經(jīng)過考據(jù),全文并不是那個意思,但是這個織錦的出土依然引起軒然大波,并且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這是中國二十世紀(jì)最偉大的考古學(xué)發(fā)現(xiàn),這織錦也是中國第一批禁止出國展覽的文物。

    這么一個重大發(fā)現(xiàn),初挽當(dāng)然希望能快一些發(fā)現(xiàn),但是她也不敢太影響歷史進(jìn)程,所以只是稍微把話題往那邊引了引,聊起那里的古墓,問起當(dāng)年的一些細(xì)節(jié)。

    黃教授興致勃勃,提起明年將計劃一次新疆沙漠考察團,到時候?qū)拍惯M(jìn)行進(jìn)一步的探索:“這次是一位日本朋友贊助的資金,中日合作調(diào)查考古。”

    初挽好奇,問起來,之后明白了,那位日本人姓佐藤,是一個珠寶商,同時也是一位僧人。

    要知道,佛教是從西域一站一站傳入中國的,之后又從中國傳入日本,而佐藤先生作為一位日本僧人,本身對西域歷史文化有一種宗教層面的親切感。

    況且,日本人一直都對中國歷史考古感興趣,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中日也合作了大量考古項目。

    初挽聽著,不免沉默。

    她大概知道,這種合作項目,其實就是國內(nèi)沒錢,日本人愿意出錢,幫著國內(nèi)專家一起考古,考古出來的學(xué)術(shù)成果,日本人要和中國人共享的。

    說起來,國內(nèi)考古也是不容易,還得靠著這辦法來做研究調(diào)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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