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易鐵生辨土認(rèn)土是絕活,
什么土到他眼里一掃,
他就像是能聞到味兒一樣,
說得分毫不差,
劃定探方時,
有兩次還是他提醒岳教授夯土位置。
而挖掘過程中,易鐵生一把洛陽鏟更是使得溜,鋼鏟頭套上木桿子,往下一扔,足足打下去十幾米甚至二十米,讓在場考古能手都一個個驚嘆不已。
岳教授贊嘆之余,問起易鐵生經(jīng)歷來,倒是建議他可以參與到這一行來。
對此易鐵生倒是沒什么興趣,他現(xiàn)在之所以在這里,其實(shí)一個是初挽說他需要見識下,他也覺得有道理,二則是初挽在這里,他不放心,好歹陪著,這樣萬一有個什么,他也能擋一擋,至于別的,他根本沒想過。
而易鐵生的能耐讓人敬佩之余,也有個別的不太看得過去,盧金平多少有些不樂意,覺得喧賓奪主了,倒是把他和宋衛(wèi)軍這種正經(jīng)弟子比下去了。
不過宋衛(wèi)軍倒是沒在意這些,畢竟田野考古貴在實(shí)踐,他放下研究生的架子,每每向易鐵生請教。
現(xiàn)在易鐵生為了方便,也和大家伙一起吃住,初挽看著這樣的易鐵生,心里卻是想著上輩子的一些事。
她知道易鐵生是一個很有主心骨的人,他倔強(qiáng),并不那么容易被說服。
上輩子他的有些事自己也不知道,后來他出事了,恰好那天遇上陸守儉,陸守儉問起來,言談間要幫他查查,也沒查出所以然來。
反而是有天她從醫(yī)院出來,遇到陸守儼,陸守儼眼神很冷,說這事建議她別查了。
初挽記得當(dāng)時陸守儼說的,他說你以為結(jié)果會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上輩子到底怎么樣已經(jīng)是糊涂賬了,這輩子她還是希望慢慢引導(dǎo)易鐵生,讓他多受正經(jīng)熏陶,這輩子的命運(yùn),也許就會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這天吃過早飯,過去挖掘現(xiàn)場,就見大家伙正圍在挖掘洞穴處看。
她過去看,才知道,竟然發(fā)現(xiàn)一處新的窖藏,且里面的漢白玉佛像應(yīng)該沒被偷盜者挖掘過,大家自然是驚喜不已,這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初挽見此,讓大家不要輕舉妄動:“這些漢白玉佛像上面的貼金彩繪明顯和我們發(fā)現(xiàn)的不一樣,這應(yīng)該就是最初埋藏下時最原始的顏色,現(xiàn)在我們先別動,進(jìn)去拍張照片。”
這種佛像巨大,要想出土見到空氣中依然保持原來色澤自然不容易,不過應(yīng)該盡可能留下最原始的影像資料。
大家自然贊同,當(dāng)下就有技師進(jìn)去,拿著照相機(jī)拍照,不過可惜,里面太過潮濕了,鏡箱的鏡頭一下去就沾滿了露珠。
于是便先吹風(fēng),把里面的潮氣烘烤過,等水汽散差不多了,再進(jìn)去拍照,這次拍得就比較清晰了。
技師心花怒放,按照不同角度拍了足夠的照片,之后趕緊過去旁邊的臨時暗房沖洗照片,眾人這才進(jìn)行清理工作
。
這一批的窖藏品種非常豐富,不但有漢白玉佛像,竟然還有一些陶罐,多以青花罐為多,看上去應(yīng)該是當(dāng)時僧人埋葬佛像時用于供奉的。
盧金平看到那青花罐,第一時間拿起來,捧在手里,激動地道:“這是唐朝的青瓷吧?”
卻見青花罐上釉水發(fā)亮,仿佛新的一般。
這顯然又是一大發(fā)現(xiàn),在這之前,大家只知道元朝有青花瓷,如果這個能斷代唐朝,那就意味著,唐朝已經(jīng)有了青花瓷。
初挽明白盧金平的激動,這個年代元朝之前青花瓷應(yīng)該是第一次出土,當(dāng)下提醒道:“這青花瓷先晾晾再做清理工作�!�
盧金平連連點(diǎn)頭:“知道,我知道�!�
初挽見此,也就沒多想,畢竟考古系本科生按說都是田野考古挖掘?qū)嵺`課程,這種清理工作按說應(yīng)該都有所了解。
當(dāng)下幾位考古隊(duì)員繼續(xù)進(jìn)行現(xiàn)場清理,盧金平拿著那青瓷罐到一旁仔細(xì)研究,又自己找來相機(jī)拍照。
很快初挽幾個又陸續(xù)清理出其它幾件青瓷罐來,大家都小心地放到一邊,慢慢晾著。
這時候,就聽到岳教授突然道:“這罐子怎么了?怎么沒釉了?”
初挽起身看過去,卻見剛剛還透著濕潤泛著亮澤的青瓷罐,上面的釉已經(jīng)不見了,只殘留著釉水的痕跡。
她頓時猜到原因了。
她沒想到盧金平實(shí)際動手能力竟然這么差,估計(jì)以前本科實(shí)踐工作也做得不到位,就糊弄過去的。
岳教授面無表情地盯著那青瓷罐,臉色陰沉得可怕。
畢竟這個如果真斷代唐朝,這就是重要文物,就有很高的考古價值,結(jié)果現(xiàn)在,這才剛出土,上面的釉水就這么沒了!
宋衛(wèi)軍穿著考古服正埋首干活,聽到這個抬頭看過去:“剛才,剛才金平不是在拍照嗎?”
他這一說,大家伙全都看向盧金平。
盧金平有些茫然:“我,我就擦了擦,別的我什么都沒干,我是看上面濕漉漉的,我就想著擦擦!”
宋衛(wèi)軍皺眉:“金平,你覺得上面濕漉漉的,所以就想著擦擦,除了擦,沒動別的?”
盧金平:“對,我就拿布擦了擦,我擦的時候特別小心!”
這時候岳教授臉色鐵青,就那么死死地盯著盧金平。
盧金平茫然,卻也感覺到哪里不對了,他有些無措:“岳教授,我,我拍了不少照片�!�
他試圖彌補(bǔ)什么:“我拍了照片,這些都是很珍貴的資料!”
然而岳教授的臉色卻并沒有好看很多,他沉著臉道:“金平,我?guī)淼囊槐咎镆翱脊艑?shí)踐,你沒事的時候,先看看,等全都背下來了,再說其它。在這之前,你不要碰坑里的東西,你現(xiàn)在只跟著大家做一些體力工作。”
盧金平頓時慌了。
他現(xiàn)在在隊(duì)伍中擔(dān)任技師的工作,負(fù)責(zé)拍照記錄,也負(fù)責(zé)文物的修復(fù)和清理,這些都是有一些技術(shù)含量的。
如果去做體力工作,那他根本接觸不到這次挖掘的核心了!
盧金平越發(fā)惶恐了:“岳老師,我——”
岳教授依然板著臉,面無表情地道:“去看書。”
盧金平嚇到了,忙點(diǎn)頭。
岳教授轉(zhuǎn)身召集大家伙開會,重新申明了規(guī)則,剛出土的文物,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不可以碰,如果萬一碰的話,需要遵循什么規(guī)則,都說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看出岳教授臉色難看,沒人敢多說什么,只能低頭稱是。
最后,岳教授道:“現(xiàn)在,誰來解釋下,這個高瓷罐上發(fā)生了什么�!�
初挽和宋金平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他們自然知道,但是不好說。
說了,就是壓了盧金平一頭,以后盧金平面上過不去,大家到底是同門師兄弟,犯不著這么得罪人。
最后,還是易鐵生道:“這種瓷器,釉水和胎體收縮力不同,釉水緊,胎體松,青瓷罐久埋在底下,受了潮,受潮過程中釉水胎體的膨脹不同,所以它們之間形成了一個間斷,剛出土的,如果不晾晾,就這么擦,會直接把上面的釉水給抹掉。”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陳述事實(shí):“這個罐子一看就是出土的時候洗壞了,可惜了。唐朝青瓷罐很少見,直接就這么糟蹋了。”
盧金平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堪起來,他憋紅著臉,愧疚難安。
易鐵生看似是個糙漢子,但是心細(xì)如發(fā),他參與到這次的考古挖掘中,自然也感覺到盧金平的小心思。
盧金平對初挽有意見,就憑這,他是不介意給這個人一個教訓(xùn)的。
于是他繼續(xù)道:“這么一個唐朝青瓷罐,于千年之前埋入地下,它安然無恙地在地下存活了一千年,卻在出土的那一瞬間毀于一旦,而可悲的是,它不是被毀在盜賊文物販子手中,而是毀在考古工作人員手中�!�
這種話,自然只有易鐵生這個編外人員才能說,他毫無留情,說得直白。
宋衛(wèi)平聽著,也是有些愧疚,無奈地看向岳教授。
岳教授嘆了一聲,頷首:“說得很有道理,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誤,我希望所有的人引以為戒,不要再犯這種錯誤。當(dāng)然,這次的錯誤,也是在我,是我沒教好你們。這件事,記在我頭上吧�!�
盧金平聽著,手都在顫,羞愧得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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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考古挖掘中,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意外,一件青瓷罐被毀了,也有別的青瓷罐,問題說大可大,說小也不小,不過對于盧金平來說,這自然幾乎是沒頂之災(zāi),他整整一天都仿佛心不在焉。
其它隊(duì)員則是越發(fā)小心謹(jǐn)慎,生怕再出什么岔子,不過好在一切還算順利。
這天傍晚順利收工后,初挽隨便和大家伙吃了點(diǎn)東西,這才回去旅館睡覺。
誰知道到了旅館,一推門,就見陸守儼站在那里,身上穿著很家常的睡衣,正用大毛巾擦頭發(fā),看到她,也是意外:“今天倒是回來得早。”
初挽挺久沒見他了,這幾天他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現(xiàn)在見了自然高興。
不過看他那淡定樣子,好像沒事人一樣,便將那喜歡給壓下去了。
他不想她是嗎,那太好了,她也不想他。
于是她就很稀松平常地點(diǎn)頭:“對,挺早的,忙了一天,累死了!”
陸守儼見此:“我看這時候還有熱水,女浴室估計(jì)沒什么人,你去洗個澡吧。”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穿著舊勞動布的褲子,和一件老式舊翻領(lǐng)西裝,雖然特意拍打過了,但依然有些土痕臟污。
他便道:“你把衣服換下來,我給你洗了�!�
初挽:“不用,這衣服上面都是土銹味,我自己洗吧�!�
陸守儼:“去洗澡吧�!�
初挽打開柜子拿自己的睡衣,卻見里面睡衣都一碼一碼地疊放整齊,她隱約記得早上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她扯過來睡衣,小心地瞄了他一眼。
陸守儼:“我剛收拾的,你看你衣服整天亂扔�!�
初挽很有些小理直氣壯地道:“反正還是要穿的,一穿不就亂了……”
說著,她拿起自己的睡衣,又拿了洗臉盆胰子和毛巾,過去洗澡。
等去了浴室,換下衣服,就聽外面陸守儼的聲音:“把你換下來的那身遞過來。”
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她也唬了一跳:“你干嘛跑來這里�!�
這畢竟是旅館的公共浴室,萬一有別人呢。
陸守儼道:“我問了,這兩天旅館女客就你一個人�!�
畢竟只是小縣城的國營旅館,又不是什么旅游季節(jié),等那撥非法分子都跑光了,旅館就稀拉拉的了,女客更是少之又少。
初挽這才不說什么了,便將換下來的衣服從旁邊隔間縫隙里遞出去。
誰知道陸守儼卻突然道:“用我?guī)湍銌幔俊?br />
初挽:“��?”
陸守儼聲音里卻有幾分戲謔的意思:“不用?”
初挽便有些臉紅了,她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提:“才不用呢�!�
陸守儼也就道:“好,那你先洗澡,我去洗衣服了�!�
一時外面響起腳步聲,陸守儼走了,初挽這才松了口氣。
雖然兩個人已經(jīng)很親近了,但是她并不想和他那樣。
再說她這幾天混在考古現(xiàn)場,身上估計(jì)也被熏得一股子土銹味,反正不好聞就是了,當(dāng)然得自己洗干凈了,還要洗得香噴噴的。
等她終于洗完了,頭發(fā)還濕著,過去房間,他已經(jīng)洗好衣服,正把衣服晾在窗戶外邊的鐵繩上。
初挽看到,床頭柜那里放了一盒套,還沒拆的一整盒。
他晾好衣服,回身,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那盒套,便解釋:“計(jì)生同志給的�!�
初挽只覺得屋子熱度上升。
陸守儼:“給你吹頭發(fā)?”
初挽:“這邊有吹風(fēng)機(jī)?”
陸守儼:“我找旅館服務(wù)員借的�!�
初挽:“這樣啊�!�
說著,陸守儼從旁邊抽屜拿了吹風(fēng)機(jī),接好電源,給她吹頭發(fā)。
吹風(fēng)機(jī)聲音呼啦啦地響,初挽微合著眼睛,她感覺很舒服。
這個男人做事就是很細(xì)致,讓人有種被悉心照顧著的感覺。
偶爾他略顯粗糙的手指劃過頭皮,更是讓人心里發(fā)酥,也有些犯困。
陸守儼把頭發(fā)吹差不多了,初挽已經(jīng)迷迷糊糊,坐都坐不直了。
陸守儼幫她梳理著頭發(fā),隨口問道:“這幾天挺累的?”
初挽便提起來,確實(shí)累,考古工作安排緊鑼密鼓的,畢竟經(jīng)費(fèi)緊張時間有限,最怕的是回頭冬天要上凍,工作就很麻煩,所以要搶時間。
陸守儼便道:“我看你每天都睡得挺死的,估計(jì)是太忙了。”
他聲音平和,仿佛只是說說而已,但仔細(xì)品味,又感覺里面別有意味。
她想起那一晚,他應(yīng)該是有些感覺了,親了自己,結(jié)果后來好像沒成,也許是自己睡著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自己,他自己不是一直不見人影嗎?
當(dāng)下便道:“我看你每天回來都挺晚的,那不是比我忙嗎?”
陸守儼低聲說:“我麻煩朋友緊急趕過來,當(dāng)時答應(yīng)了要幫他一個忙�!�
這話多少有些解釋的意思。
初挽心里那點(diǎn)小小的不滿便被安撫了,畢竟他也是為了她才跑這一趟的。
她隨口問:“要你幫什么忙?”
陸守儼:“他們現(xiàn)在有一位過來支援的同志是云南邊境的,只會當(dāng)?shù)赝琳Z,我以前在那里待過,多少懂點(diǎn),可以幫著翻譯下�!�
初挽:“云南邊境?他們走私的路線是從云南出去,途經(jīng)越南嗎?”
陸守儼:“具體不知道了,這個需要查�!�
初挽便不問了,陸守儼做事老道機(jī)警,不該說的,即使和自己也不會說。
當(dāng)下兩個人各自稍微收拾了收拾,陸守儼看她一眼,低聲說:“早點(diǎn)睡吧�!�
說著這話,他已經(jīng)抬手,解開了睡衣的扣子。
初挽看過去,扣子解開了,可以看到他凸起的喉結(jié),還有淺淡隱約的疤痕。
初挽好奇地欣賞著。
陸守儼的指骨輕搭在腰帶扣上時,動作頓住,抬眼看她:“嗯?不睡覺?”
或許是夜晚的關(guān)系,他的聲音略有些沙,低低的,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性感。
房間內(nèi)的氛圍已經(jīng)變得很不一樣了,曖昧恣意橫生,小火苗滋滋響起。
有時候夫妻之間就是這樣默契,不需要眼神不要言語,就能感覺到對方要怎么樣。
況且,兩個人分離了這一段,異鄉(xiāng)相見,誰能不想?
他早早準(zhǔn)備了一盒呢。
初挽的心便略跳快了幾拍,不過她還是很不經(jīng)意地道:“困了,都要困死了,這幾天累得不輕,我一沾枕頭就能睡著�!�
說著,她還順勢打了一個大哈欠。
很裝作模樣的一個哈欠。
陸守儼看她這樣,眸中便帶了幾分笑意:“你從小就是一個瞌睡蟲,跟睡不飽一樣�!�
初挽被他笑得臉紅,她覺得這個男人可能看透了自己那些小心思。
她低聲道:“你拉燈吧�!�
陸守儼黑眸定定定地看著她。
初挽只覺得他的視線落處就是火,燙得她口干。
她軟軟地埋怨:“干嘛還不拉燈,我都困了!”
陸守儼就那么看著她,輕輕“嗯”了聲。
他拉燈,燈光消失了,房間內(nèi)瞬間切換為黑暗。
視線一時并不能適應(yīng)這種黑暗,初挽什么都看不到。
視覺的消失讓感覺更為敏銳,初挽甚至覺得自己生出了第六種感知,能捕捉到黑暗中男人的每一次呼吸。
此時的她,并不是一無所知的女人,也不是一個對他一無所知的女人,她知道這一段的分離后,重逢的他需要怎樣的酣暢淋漓。
也知道看似波瀾不驚的平和下面會隱藏著怎樣能把人吞噬的渴望。
而此時此刻,空氣中彌漫著的渴望和男性荷爾蒙氣息形成一張網(wǎng),將她籠罩和束縛住,她口干舌燥,無能為力。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陸守儼。
此時他的音調(diào)帶著異樣的平靜:“怎么不上床?”
只是簡單四個字,滑入初挽耳中,卻激起她心里陣陣的酥麻感。
她知道,他這個人就是特別能裝。
他的聲音越是平靜,說明他越是在小心控制著呼吸。
她沒吭聲,徑自翻身上床,這床是兩張單人床拼在一起的。
上了床后,她蓋上被子,便閉上眼。
她可以感覺到,陸守儼先過去拉上了窗簾,之后才走過來床邊。
他上床的時候,初挽感覺身側(cè)的床墊略往下陷了一點(diǎn)。
之后,有力的臂膀便從后面將她攬住。
她軟軟哼唧了下:“困了�!�
陸守儼攬著她,掀開她的被子,把她抱進(jìn)自己被子里,之后才摟著她,低下頭來,在她耳邊說:“我抱著你睡,這樣你睡得舒服�!�
初挽故作不知,低聲理論:“被子是單人被,兩個人蓋根本不夠。”
陸守儼:“沒事,我抱著你,不會讓你凍著。”
這話倒是對的,他貼著她,她便感覺滾燙,就跟挨著小火爐一樣。
不過她還是軟聲道:“才不要呢!”
她這么說,他卻不聽,有力的臂膀攬著她,將她按在他胸膛上。
初挽用手掰他胳膊,沒掰開。
他已經(jīng)俯首下來,親她耳朵,灼燙的呼吸灑在她側(cè)臉那里,她想躲都沒法躲。
陸守儼邊輕輕咬住她的耳垂,邊低聲問:“怎么了,我的挽挽惱我了?”
初挽耳朵發(fā)燙,身子也發(fā)酥,不過還是硬撐著說:“就是累了,想睡覺。”
陸守儼聲音越發(fā)壓低了:“好,那你睡覺�!�
他口中這么說,卻越發(fā)親她,又輕輕啄吻她的唇。
初挽便小聲抗議。
陸守儼略翻身,覆過來,溫柔繾綣地親著,低聲哄著。
其實(shí)本來沒什么,畢竟這些天忙,忙得沒空想太多,但人呢,就是怕一個哄,一旦有人這么哄著,心里舒舒坦坦幸福著,便滋生出一些不該有的莫名其妙的小委屈。
于是她低聲道:“我們好久不見了,我看你也不是多想我,可能有我沒我都一樣吧!“
她想起上次見面,話都沒說就各自忙各自的了,便道:“你上次看到我就跟看阿貓阿狗一樣!你一點(diǎn)不想我,也不關(guān)心我的樣子!”
陸守儼頓了下,之后低笑,呢喃哄著道:“你的事,我哪件不是放在心上?你給我打電話,我想法設(shè)法恨不得飛過來�!�
初挽想起之前彭樹林說的話,其實(shí)心里很滿足了,滿足得心花怒發(fā)。
他一定擔(dān)心著自己,才那么急,扔下自己的工作趕來。
不過她還是道:“可你都不搭理我,你趕過來就不想我了!”
陸守儼的指尖懲罰式地輕捏她的腰,沙聲道:“小沒良心的,顛倒黑白,我每晚回來,你都睡得跟個小豬一樣,抱著你你都不醒,哼哼完了還是哼哼,還好意思說我!”
初挽:“還不是怪你,回來得晚走得早!”
陸守儼:“要講理是嗎?那我們好好說道說道,上次我大老遠(yuǎn)跑來,為你操心多少,結(jié)果你瞧瞧你當(dāng)時那樣,也不知道穿了哪個男人的衣服,就那么裹著。我的話你就當(dāng)耳邊風(fēng),這是要活生生氣死我?”
初挽笑:“事急從權(quán),不能算數(shù)!”
陸守儼:“沒良心,不講理!”
說著,他便有些迫不及待,輕輕咬她。
夜?jié)馊缒�,兩人分離許久,又這么親近一番,自然別有一番興致。
可誰知道,這旅館木板床嘎嘎作響,實(shí)在是掃興。
陸守儼哪里愿意收住,從后面提起她,讓她扶著。
初挽便有些抗拒:“不要這樣�!�
陸守儼到底心疼她受不住,不舍得,便干脆讓她回過身,疼惜地抱起她,自己卻微弓著,就住她緩緩地來。
沒幾下,他便俯首在她耳邊,沙聲道:“挽挽,怎么了?”
初挽聲音很低,有些弱:“別�!�
陸守儼垂眸,視線牢牢地鎖著她,看著她盈了水光的眸子,低聲道:“不喜歡這樣嗎?”
他的聲音低沉繾綣地在她耳邊響起:“你感覺到了嗎,我進(jìn)到了哪里,你的心里嗎?”
朦朧的月光下,初挽輕咬了他一口,啞聲道:“太深了�!�
?
第
116
章
第116章淋漓
這一場酣暢淋漓,
兩個人身上都蒙了一層汗,就這么濕淋淋地?fù)碇?br />
陸守儼輕撫著她濕潤的發(fā):“你那朋友到底是什么路數(shù)?”
初挽還有些沒緩過來,她失神地趴在他胸膛上:“什么朋友?”
陸守儼:“就那天,
你和鐵生身邊的那個朋友,
你不是還穿了人家衣服嗎?”
話說到這里,
那語氣還是不太對。
不過此時初挽渾身幾乎虛脫,腦子也是混沌的,根本沒力氣多想,
便隨口道:“他啊,他叫聶南圭,
我和你說過吧?”
陸守儼頓時擰眉:“聶家的?”
初挽:“嗯�!�
陸守儼便想起之前她淘換到的那方印章,
那就是聶家先人的。
她當(dāng)時淘換到,可是一臉興奮得意,
看上去很期待。
他不著痕跡勾了勾唇:“印章給他了嗎?”
初挽無力地趴伏在他胸膛上,
低聲說:“沒,不著急,
那么著急干嘛。”
陸守儼:“也對�!�
他淡聲道:“畢竟是古玩同行,
以后有的是時候相處,來日方長�!�
到了這個時候,初挽終于意識到了。
這話酸得特別厲害。
她抬眼看過去,
正好碰上他的視線。
夜色朦朧,視線纏繞,
她把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仿佛也不介意坦露自己的醋意。
初挽默了下,
之后便笑道:“我們同行之間,
沒有永恒的朋友,
沒有永恒的敵人,
只有永恒的利益,其實(shí)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聚散都是緣�!�
陸守儼聽著這話,額頭輕抵住她的,啞聲道:“嗯?聚散都是緣,那就是現(xiàn)在和他有緣了?”
初挽:“緣的話分很多種,我和物件之間還講究一個緣分呢,和任何人之間當(dāng)然也講究緣分,緣和緣不一樣,比如我和太爺爺是緣,和過路人是緣�!�
陸守儼:“那我們呢?”
初挽:“你說呢?”
陸守儼垂眼間,黑眸深深地鎖著她:“我們之間是不是因?yàn)榫�?�?br />
初挽探頭,湊過來親了下他的唇:“當(dāng)然是�!�
陸守儼:“那是什么緣?”
初挽無奈,心想這是被醋給腌入味了,開始研究這些有的沒的?
不過她也不愿意讓他不高興,于是便軟軟地哄道:“我們之間當(dāng)然是天底下最大的緣!”
然而陸守儼卻不放過她的意思,側(cè)首間,薄唇擦過她的耳垂,低聲道:“我不懂什么是最大的緣,挽挽可以詳細(xì)講講嗎?”
初挽耳垂有些酥麻,她紅著臉說:“最大的緣就是你最厲害!”
她看他還想聽的樣子,只好道:“不說別的,就看你那群侄子,有哪個能比得上你厲害!”
她趁機(jī)捧住他的臉,又湊過去輕親他唇角,低聲哄道:“你那些侄子,我一個都看不上,美國的陸建晨我也看不上,就覺得你最好,你怎么這么好呢!”
她這么親了下后,卻發(fā)現(xiàn)他的唇線看似鋒利,其實(shí)很柔軟,親起來觸感特別好。
她便忍不住,趴在那里,親了一下又一下的,沒夠,喜歡得要命。
空氣中都是她親吻時發(fā)出的嘖嘖聲,既夸張又曖昧。
陸守儼卻是不為所動的樣子,依然問道:“覺得我哪里好?”
初挽毫不猶豫地道:“哪兒都好!全方面地好!”
陸守儼:“那你詳細(xì)說說。”
初挽無言以對,她也不親了,無奈地低頭看著他。
他怎么沒完沒了?
就因?yàn)樗┝寺櫮瞎绲囊路?br />
陸守儼揚(yáng)眉:“嗯?說不出來,那就是哄我的了?”
初挽好笑,只好努力想了想,最后還真讓她想到了:“我明白了!”
陸守儼:“終于編出來了?”
初挽才不理會他的挖苦,徑自湊到了他耳邊,低聲吐出一句。
她可以感覺到,當(dāng)自己說出這話后,男人的身體瞬間繃緊了,仿佛一種應(yīng)激反應(yīng)。
看來女人只要豁出去,說那么一句半句的,對男人來說就是最致命的藥。
陸守儼呼吸幾乎已經(jīng)停頓,他大掌托著她的后頸,克制地親她臉頰,就這么流連到了耳邊,卻是低低沙沙地問:“比起玉祖呢?”
初挽沒想到他竟這么問,意外地看著他。
陸守儼神情不動:“嗯?說,我和玉祖相比,如何?”
初挽一咬牙,豁出去了,道:“你就是玉祖的祖宗,行了吧!”
怎么以前不知道,這人還可以這么不要臉!
陸守儼卻正色道:“祖宗又如何?”
初挽沒辦法,湊在他耳邊,低聲又說了一句。
她聲音壓得很低。
這次,他果然端不住了,低頭捧著她的臉,深深地望著她,之后驟然間俯下,吻住了她。
這次的吻比起平時要洶涌,像是攢了許久后陡然的爆發(fā),初挽甚至覺得自己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呼吸都有些艱難了。
他感覺到了,便放開她,無聲地抱緊了她,低頭在她發(fā)間悶了一會。
他的呼吸一下下地噴打在她頭皮上,初挽可以感覺到,他在極力克制著。
她便閉上眼睛,讓自己緊貼著他,陪著他一起感受,那是一個帶有弧度的過程,就好像驟然騰空而起,之后克制著緩緩落地,落地時隱隱又要抬頭,于是壓下。
他這么辛苦,她不舍,用唇輕舔了下他的喉結(jié),低聲道:“你想嗎,我覺得可以�!�
陸守儼沒吭聲,只是越發(fā)用力抱緊了她。
過了好半晌,他才稍微緩解了。
他低聲解釋道:“不了,剛才你也夠累的,早點(diǎn)休息�!�
初挽知道他舍不得自己,剛才有些過火了,他擔(dān)心自己。
她想著他總是矛盾的,既想,又舍不得她。
陸守儼這個時候,卻已經(jīng)有些隨意地開口:“后天我就回單位了,明天有時間的話,我安排一下,請你們考古隊(duì)員一起吃個飯吧,還有鐵生也一起來�!�
他低聲解釋道:“這次你差點(diǎn)出事,都是鐵生和那位聶家朋友陪著你,聶家朋友既然走了,那我先感謝一下鐵生吧。”
至于考古隊(duì)員,初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接下來一兩個月都要一起,他不放心。
她便道:“其實(shí)用不著,何必費(fèi)那個心呢!”
陸守儼:“沒事,不麻煩,我會安排好,你就和你們岳教授說一下就行了,我看你們考古隊(duì)員條件也挺艱難的,就當(dāng)我支持你們工作,給你們改善下伙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