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她看了看,那經(jīng)卷好大一坨,目測應該有四尺多寬,高三尺左右,她隨意翻了翻,就見那經(jīng)卷下面是有署名的,赫然正是“貞觀六年四月敬造,敦煌郡沙聞那森玻提供養(yǎng)”,而下面則是有紅色印章,上面赫然正是“容希白印”四個字。
初挽一看這個,便明白了這經(jīng)卷的來歷。
容庚,字希白,古文學家,據(jù)說當年敦煌經(jīng)卷大量流失,匈牙利人斯坦因和法國人伯希和全都大量竊取,運到倫敦,運到巴黎。
伯希和經(jīng)過北京,北京有文化名人詫為奇寶,于是商量攝影刻印,之后有人電請陜甘總督毛慶蕃收購文獻以做保護,毛慶蕃便命人收購了殘余經(jīng)卷八千卷,只可惜,這些經(jīng)卷并沒有送往北京,而是送到了他天津同鄉(xiāng)家中,之后便發(fā)生了失竊事件,可憐八千經(jīng)卷散落民間。
當時文化名人都在市場上偶爾買到過,這容庚是燕京大學教授,同時也是北平古物陳列所鑒定委員,他這樣的人,偶爾間購買幾個經(jīng)卷倒是情理之中。
初挽思緒百轉(zhuǎn)間,那外國人還在和擺攤的討價還價,聽起來,擺攤的想要五十塊,外國人認為也就值二十塊。
這外國人可真愛討價還價。
初挽便沒說話,狀若無意地走開了,之后和保姆推著小竹車往回走。
等走了一段,她才塞給保姆五十塊錢:“你去把那個買了,最多五十塊�!�
保姆一聽,皺眉:“五十塊??”
初挽:“對。”
保姆:“我看那東西一毛錢都不值,竟然五十塊!”
初挽:“我喜歡那物件,你去買了吧�!�
保姆嘀嘀咕咕的,有些不情愿,不過還是去了。
初挽讓保姆去,其實是有原因的,這保姆三十多歲,是個爽利人,不過她挺多管閑事的,總覺得初挽作為女人什么都不干,總覺得那些破爛東西不值錢,總覺得女人不能那么太享福,就得為家庭付出,反正感覺多少有點婆婆的意味。
陸守儼曾經(jīng)說過,如果不順心就換一個,不過初挽考慮著她對孩子還算用心,況且平時做事也算是聽話。有什么事初挽說了,她還是會想辦法做,只是嘴上不好聽而已,初挽也就繼續(xù)用著。
現(xiàn)在,初挽讓她去買,她肯定一臉嫌棄,但她又得買,這樣最合適不過了。
不然自己去,對方一見,說不定漲價。
初挽蹲在那里,逗著兩個孩子,耐心地等著。
等了一會,不見保姆回來,卻聽到那邊吵嚷聲。
初挽翹首看過去,就見保姆正和那外國人嚷嚷著。
她掐著腰,怒道:“這破爛玩意兒,你以為我想買?我根本看不上,可我今天就和你較勁了,我就要買,你剛不是還和人還價嗎,怎么,看我想買,你也要和我搶?立馬覺得香了?”
外國人也是一愣,保姆嘴皮子太利索,他不明白這是怎么了。
保姆也不搭理外國人了,直接指著那攤主:“三十塊,你賣不賣!你賣,我立即把錢給你拍這里了!”
攤主也是看傻眼,剛才外國人非要二十買,他想著抻抻,想辦法弄到二十五,誰知道斜地里殺出來一個保姆,要三十塊買!
關鍵這保姆不知道怎么了,一臉不屑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個文化人,根本不可能懂這個,卻偏偏要出大價錢買,也是邪了門了。
不過到手的錢,他當然趕緊掙著,管她怎么回事呢,有錢就行!
保姆給了那人三十塊,麻溜兒揣著東西要走。
外國人一見,有些慌,忙追問:“不行,這是我買的,這是我要買的,我在討價還價!”
他對中國人的這些交易已經(jīng)很清楚了,一個人討價,另一個人不能插手。
然而,可惜,他碰到了一個不講理的保姆。
那保姆哪里搭理外國人:“你廢話什么,我都已經(jīng)買了,怎么,你還想搶不成?我可給你說,你別跟著我!別人怕你們外國人,我可不怕!”
說完徑自往回走了。
外國人著急得跺腳,不過也沒辦法,碰上這種不講理的保姆,他還能怎么著,這里又不是可以投訴售貨員的大商場。
保姆很快拎著那經(jīng)卷來了,她把那經(jīng)卷往菜籃子子里一塞,之后道:“這味兒可這不好聞!”
確實不好聞,不過初挽卻寶貝得很,她趕緊接過來那菜籃子自己拎著。
到了家里后,初挽進了屋,趕緊打開來仔細看,卻見那竟然是足足四尺多長的經(jīng)卷,赫然寫的正是《妙法蓮花經(jīng)》,上面字跡純熟端雅,高古秀麗,楷書中還有一些隸書的影子,這正是漢代隸書向唐代楷書過渡時期的字跡。
就在那經(jīng)書旁側(cè),還畫了一佛像,那佛像兩手當胸口,面帶紅暈,立在蓮花之上,端莊柔美,線條流暢。
這么一件經(jīng)卷,在昔日的敦煌莫高窟估計足足上萬卷,但如今,經(jīng)卷飄零異國他鄉(xiāng),不知道多少被收藏在大英博物館里,能這么撿到一份經(jīng)卷,就足以讓人欣喜若狂。
初挽得了這物,自然喜歡得很,當下先拿了相機來拍照,拍得仔仔細細,之后才小心清理過,又拿了紗布包著香葉,放到了檀木盒子里,之后才把經(jīng)卷放進去,仔細收藏好了。
一時又想著,現(xiàn)在敦煌的經(jīng)卷畫軸流落異鄉(xiāng),她上輩子也聽說過一些經(jīng)卷撿漏的事,這輩子她跟著陸守儼去美國的話,如果機緣巧合,說不定可以重演獸首的故事,提前找到那些經(jīng)卷,撿個大漏!
?
第
213
章
第213章瑞典藝術顧問
最近初挽每天上午去學校,
下午回來研讀,偶爾會參加一些學術會議,晚上有時間就在家里陪著孩子。
孩子大一些了,
會爬,
會扶著站,
會歪歪扭扭像小鴨子一樣走路,也會叫爸爸媽媽了,小嫩嗓子稚氣又可愛,
聽著那喊媽媽的聲音,真是心都要化開了。
初挽發(fā)現(xiàn),
剛生下來時,
她自然也是喜歡孩子,但是那種喜歡更多是“他們是我的孩子所以我要喜歡”,
但是現(xiàn)在,
隨著相處,這種對兩個小家伙的喜歡已經(jīng)刻到了心里,
簡直看到都喜歡得要命,
會忍不住想抱抱他們親親他們。
這種全身心的喜歡讓初挽有些沉醉,看到兩個小家伙就忍不住笑,以至于那天陸守儼竟然說:“你最喜歡誰?”
初挽摟著他的頸子很響亮很真誠地道:“當然是你!”
陸守儼笑道:“小騙子,
就知道哄我�!�
陸老爺子也疼兩個孩子疼得很,到了冬天天冷了,
隔三差五地問,
問暖氣燒得足不足,
生怕兩個小孫子凍著了。
等到了過年時候,
更是給了兩個大紅包。
陸老爺子疼愛兩個小孫子,
大家看在眼里,
都不是傻的,自然明白里面道理。一則兩個孩子姓初,陸老爺子那里自然另眼相待,二則陸守儼如今前途好,大家多少也有些和他處好關系的意思,是以眾人也都服氣,沒什么好說的。
只是人多了,難免各種想法的都有,諸如孟香悅,便很有些不服氣,她生了孩子后,跟著陸家姓的,她覺得這位置就該比初家的兩個孩子強。
但是陸老爺子竟然一碗水端平,雖然沒明面上沒少她什么,但她總覺得不舒坦。
再說陸建時之前因為初挽的事,就這么被打發(fā)到新疆,到現(xiàn)在也不說調(diào)回來的事,她心里不痛快,每每覺得自己簡直守了活寡,但又不敢說,只能偶爾流露出一些酸話和抱怨來。
大家聽著,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過是心里一笑,不說什么罷了。
陸家那么大一家子,各人自然有各自的心思,有的人看得長遠,有的人心性開闊,也有人不太計較這些,但是當然也有計較的,倒是也犯不著說透,隨便各人怎么混去唄。
孟香悅見此,心里自然憋屈,覺得自己冤得要命,但也不敢說什么。
畢竟陸守儼位置在那里,他對初挽又寵得厲害,他們輩分又高,她還能怎么著呢。
初挽其實大約知道孟香悅這些心思,還有喬秀珺偶爾的抱怨,不過不搭理罷了,反正那些人也不敢在她面前說什么。
到了過年時候,一大家子,好歹過了一個熱鬧年,過了年孩子就滿周歲了,穿著簇新的棉猴,在院子里和堂哥堂姐們玩得歡。
大侄子和二侄子家的孩子比夢錦希同大兩歲,三歲的小孩子已經(jīng)很知道怎么玩了,雙胞胎便屁顛屁顛跟在他們屁股后頭,玩這個那個的,不亦樂乎。
孟香悅見此,便讓自己孩子也跟著兩個大的玩,誰知道那孩子卻不怎么想往前,就縮著,一直往她懷里偎。
喬秀珺把她說了一通,嫌棄她不會帶孩子:“好好的孩子,教成那慫包樣!”
旁邊寧玉潔聽到,笑著說:“多一起玩玩就好了。”
說著便喊了自己孩子,讓他們帶著孟香悅兒子一起玩,可三歲小孩兒哪懂那么多,人家一心逗著自己那“小叔叔小姑姑”玩兒呢,他們覺得別人家都沒這么小的“小叔叔小姑姑”,覺得特別好玩。
***********
過了年后,岳教授幫初挽申請的提前畢業(yè)終于審批下來了,也就是說初挽可以準備參加這一年夏天的博士論文答辯了,這讓初挽精神為之一振,等于自己四年完成了碩博連讀,直接就博士畢業(yè)了,她也就越發(fā)努力起來,好歹風光畢業(yè)。
這天,她正在家里埋頭鉆研,陸守儼回來了,卻是和她提起一件事。
現(xiàn)在初挽在考古界收藏界都很有些名聲,一些上司或者朋友也都知道,偶爾打聽起來,今天外交部的朋友打電話過來,說是有個事想麻煩下。
原來如今瑞典國王來訪,這國王的隨行人員那種有一位叫古斯達夫森先生的,是國王的瓷器藝術顧問,此人酷愛中國瓷器,這一次來到中國,想欣賞中國的名瓷,博物館和文物商店他已經(jīng)逛過了,現(xiàn)在想趁機看看中國民間的收藏。
陸守儼道:“對方的意思,是想來我們家看看參觀下你的收藏,不過也看你的意思,如果覺得太攪擾,那就算了�!�
初挽:“我知道了,是外交部的那位朋友,之前我辦出國簽證和他通過電話,他還挺耐心熱情的,幫了我不少�!�
陸守儼:“是。”
初挽對那位朋友倒是很有好感,她大概知道這家,是很有底蘊的百年家族了,他們家有一位女婿,酷愛收藏鐘表,最近還捐了不少給故宮博物館。
不過她想了想,還是道:“他們看過故宮,看過文物局庫房后,再看我們的,也沒什么意思,再說我們家這么小,也不合適招待這樣的人物吧?”
陸守儼:“我也提了,不過聽他們的意思,他們只是想作為普通的中國文化愛好者,來看看你的藏品�!�
他笑了笑:“你現(xiàn)在在古玩界已經(jīng)很有名氣了,他們自然沖著你來的�!�
初挽:“那倒是也行,反正你和他們說明白,咱們家就這樣,別回頭他們嫌寒磣就行�!�
陸守儼:“放心,我知道。”
于是陸守儼便和對方溝通過了,對方也親自和初挽打了電話,說起這件事來,提起這次過來的,除了瑞典國王的陶瓷顧問,還有一位瑞典學者,都是中國瓷器文化愛好者,這并不是什么嚴肅的外交,而是中國陶瓷文化的民間交流。
初挽聽著對方安排得還算妥當,處處周到,也就很快敲定了時間,第二天這幾位外賓就要過來家里。
陸守儼和初挽便帶著保姆收拾了家里,又想著要不要把孩子先寄放到陸老爺子那里。
陸守儼道:“算了,放這里吧,本來我們就是家藏,咱們自己的孩子,為什么要藏起來?”
初挽忍不住笑了:“對,我們家就這樣!”
第二天,客人來了,來了大概七八個,為首的是陸守儼的朋友,五官略顯深刻,端重儒雅,溫煦含笑。
他見到初挽,再次表示了感謝和打擾的歉意,之后給初挽介紹了自己的“朋友”。
初挽陸守儼和對方分別見過了,都是西裝革履的,看上去很貴氣,一位是國王陶瓷顧問古斯達夫森先生,一位是瑞典研究中國文化的知名學者,還有一位竟然是瑞典公爵威德先生。
初挽聽著,多少猜到,這位公爵應該是鼎鼎大名的大威德公爵的后人了。
昔年溥儀把清宮大批珍寶抵押在了鹽業(yè)銀行,之后溥儀無力贖回,鹽業(yè)銀行決定拍賣這批精品,當時大威德公爵聽說消息,不顧一切冒險前來,和鹽業(yè)銀行談判一年,終于購買了其中幾十件清宮舊藏。
這位大威德公爵酷愛中國古玩,一生收藏了一千七百間中國瓷器,之后更是成立了中國藝術基金會,后來,他的中國陶瓷藏品都被大英博物館接管,陳列在了博物館展廳。
如今這位瑞典公爵威德先生,顯然是大威德的后人,看來應該也是精通中國古玩的。
當下初挽禮貌地請了進來,又沏茶招待。
這時候,客人也送上了禮物,他們知道家里有一對雙胞胎孩子,便奉上了禮物,瑞典達拉木馬,陸守儼和初挽表示了感謝。
這么寒暄了幾句后,客人便提出想看看藏品,初挽和陸守儼也就領著他們過去。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初挽自己也有了一個小心思。
她的瓷語在香港已經(jīng)大獲成功,現(xiàn)在要進軍歐美市場,目前看來,美國市場已經(jīng)有些眉目了,但是歐洲市場尚未開始,眼前的事情,不就是一個機會嗎?
要知道,以后瑞典女王儲的嫁妝都是中國瓷器,這個國家對中國瓷器的熱愛非同一般,如果她的瓷語能得到瑞典貴族的認可,那基本可以橫掃瑞典市場了。
初挽先帶著大家伙過去她的藏品陳列室,這藏品陳列室本身就不大,四面都是博古架,瓷器琳瑯滿目,一下子又進來這么多客人,自然有些擁擠。
不過好在來的客人全都是陶瓷迷,一進來后,那眼睛就挪不開了,至于什么擁擠不擁擠,站著還是坐著,誰也不在意了。
幾位瑞典客人看得連連點頭,感慨于中國民間收藏之豐富,嘰里咕嚕說了一句話。
初挽猜著這是瑞典語,她聽不懂。
那幾位瑞典客人見此,馬上改說英語,大家這才能溝通,他們感慨起來,贊嘆她的藏品非常豐富,可以開博物館了。
公爵威德先生顯然會一些中文,偶爾可以蹦出幾個中文詞匯的那種,他在看到一件元青花大罐的時候,驚為天人,連連贊嘆:“青華,青華!”
初挽笑了:“對,這是青花,威德先生認為這是什么年代的?”
顯然對方只聽懂前一句,旁邊外交部朋友便幫著翻譯了,對方便道:“元!”
初挽見此,越發(fā)有心考考對方,便又指了幾個物件,對方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對方也問起瓷器的鑒定方法,初挽大致講了講,對方贊嘆連連。
雖然交談中英文混雜,有時候也出現(xiàn)一些彼此不能理解的名詞,不過大家聊得竟然十分盡興,對方對于初挽的紅陶尤其贊賞,看得津津有味。
初挽見此,不免想著,這玩意兒不知道被中國農(nóng)民砸碎了多少。
這么聊著,初挽也就引著對方看了自己的碎瓷片。
本來初挽說碎瓷片,對方?jīng)]領略到是什么意思,或者說沒意識到這會是什么,竟然沒什么反應,只是禮貌性地表示可以去看看。
可是當他們跟著初挽走進房間,一抬眼看到里面那幾萬的碎瓷片時,所有的人全都震撼到了。
哪怕語言不通,但人類對藝術的感知是相同的,人類的肢體語言也都是相通的,他們呆呆地站在那里,仰臉看向高處,從高處看到低處,又從左邊看到右邊。
可以說,當他們踏入這個房間的時候,他們便瞬間被這幾萬片精美陶瓷片所構建成的時空所虜獲了。
他們沉浸其中,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兒了,只知道喃喃地發(fā)出贊嘆的聲音。
最后,公爵威德先生拿起一片瓷器來,仔細地看,之后嘰里咕嚕說了一番瑞典話,意識到初挽聽不懂,忙改成英語:“這是青花瓷的碎片,明朝的�!�
初挽給他詳細地解釋了一番,說胎體,說上面的釉色,因為是破碎的瓷器,側(cè)面的瓷骨暴露出來,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細膩精致的內(nèi)胎。
對方聽了后,恍然,敬佩地道:“宣德,對,宣德!我喜歡宣德!”
話題就這么聊著,當聊到現(xiàn)在瓷器發(fā)展的時候,初挽便順勢和他們聊起來瑞典的瓷器,瑞典的Rrstrand,皇家御用瓷,講起里面的inwhite和inblue兩種藍白經(jīng)典。
當然講起瑞典陶瓷和中國青花瓷的相通之處,甚至講起了Rrstrand的藤蔓青花杯碟陶瓷碗套裝中的中國元素。
這些話,只聽得幾位瑞典朋友為之折服,他們沒想到這位年輕的中國女收藏家眼光如此寬闊。
她不只是把目光放在中國古玩上,她的眼睛已經(jīng)看到了全世界陶瓷行業(yè)的格局。
這一場交流,可以說是賓主盡歡,中午時候,干脆在家里招待了幾位客人,外交部朋友負責請人送來了午餐。
這午餐比起平時自然略顯簡陋,不過有美瓷相伴,又有知音可以暢聊,顯然這幾位對午餐如何已經(jīng)不在意了。
下午時候,大家便喝茶論道,暢談中國古玩的幾大品種,也談起如今的古玩世界格局,初挽便提起自己的柴燒窯,提起自己讓中國這一首詩走向世界的夢想,聽得幾位瑞典朋友豎起拇指。
如此,一直到了日落西山時,幾位客人這才告辭,臨別前,威德公爵很有些戀戀不舍,他鄭重表示,歡迎她有一天去瑞典做客,他很希望將自己的藏品展示給初挽看:“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
晚上時候,外交部朋友特意打來電話,對初挽鄭重表示了感謝。
掛上電話后,初挽道:“這位外交部的朋友看上真不錯,他雖然不精通古玩,但竟然也懂,什么話題都能接上�!�
陸守儼:“他家中長輩應該也很有些收藏吧�!�
只不過于瓷器上不夠豐富罷了。
初挽:“我知道,他們家很有名,當年我太爺爺就和老一輩打過交道,他們家家風很好。”
陸守儼:“難得見你這么夸人�!�
初挽:“我就隨便說說嘛!”
陸守儼:“他結(jié)婚很早,孩子都上小學了�!�
初挽忍不住笑:“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陸守儼:“沒什么,就和你提一下。他們家是雙胞胎兒子,可不像我們家,兒女俱全�!�
一時神情又有些異樣:“特別巧,他們兒子輩也是從守字取的,關鍵還同姓。”
初挽愣了下,之后笑起來,還能這樣!
第二天,那位外交部朋友卻再次登門造訪了,同來的是瑞典王室的一位秘書,對方是專門來送禮物的,竟然是一整套的瑞典rstrand頂級餐具,這是諾爾貝獎晚宴的御用餐具。
除此之外,竟然有一封來自瑞典國王的邀請函,熱情邀請她有朝一日前往瑞典王宮做客。
初挽拿著那邀請函,仔細看了一番:“這位瑞典國王據(jù)說癡迷中國瓷器,他應該是聽公爵說了,感興趣了。”
不過身為瑞典國王,行動上自然沒那么方便,所以才邀請她過去瑞典王宮?
陸守儼:“應該是,今天來的那位秘書,聽起來是國王身邊的人�!�
初挽其實對于瑞典很感興趣,一方面推廣下自己的瓷語,一方面還可以了解歐洲市場。
一時她倒是催起來陸守儼:“你盡快申請,看看今年去美國參加培訓吧,也許我們可以順道去歐洲玩玩�!�
她自己的博士論文都寫差不多了,反正也不用著急,就等著回頭走一下答辯流程,就能順利畢業(yè)了。
陸守儼:“可以,我已經(jīng)申請了,估計得九月份出發(fā)吧,到時候孩子一歲半了,大一些了,坐飛機也方便了�!�
初挽:“對,我也這么覺得!”
因為這個,初挽難免有些期盼,盼著陸守儼的手續(xù)趕緊辦好,盼著自己早點博士畢業(yè),等畢業(yè)了就自由了,最好是各個國家都轉(zhuǎn)轉(zhuǎn),全世界到處走走,多見識,多收各種好物件。
誰知道這天,岳教授找到她,卻是提起水下考古研究所的事。
原來這段時間,水下考古研究所成立后,便開始招兵買馬,也陸續(xù)采購了各樣設備,最近幾個月,他們請了日本澳大利亞各方潛水專家對考古隊員進行培訓,自然取得一些成效,不過可惜,水下考古受自然條件影響大,又要具備潛水技能,又要水下考古專業(yè)知識,而這些顯然不是一蹴而就的。
現(xiàn)在他們著急對隊員再次進行培訓,但是現(xiàn)在國內(nèi)水域的水下考古作業(yè)時間太短,現(xiàn)在又受到水溫的影響,山東一帶海域的水下考古工作只有七月到十月,南方海域雖然四月份就可以下水考古,但目前又不具備培訓條件。
岳教授道:“現(xiàn)在我們打算選派一些人才到日本和美國培訓學習,已經(jīng)定下來第一批行程,不過我們需要有人帶隊,需要一個懂日語的,我記得你日語不錯?”
初挽:“讓我?guī)ш牐课业纳矸莶缓线m吧?”
岳教授:“會有專門的一個領隊,但是對方日語不行,我是想著,為了能有更好的培訓效果,不至于浪費這次的錢,希望你能以副隊長的身份跟著一起過去,這樣也能幫襯著�!�
他又補充說:“這次培訓大概是月末出發(fā),我是想著,你如果能參加這次的培訓,大概兩個月,兩個月后回來,正好參加博士論文答辯,你考慮下吧,如果實在不行,我看看再找別人。”
初挽聽著,詳細地問了這次日本培訓的情況,倒是覺得不錯,反正也不耽誤什么,只是兩個月而已。
當然關鍵是她另有一個打算。
這次培訓的承辦單位是日本考古學會,而日本考古學會和日本考古造假專家藤村新一關系密切。
這一次培訓的行程中,當然并不局限于水下考古技能培訓,也包括參觀日本考古研究成果,其中一處行程就是藤村新一發(fā)現(xiàn)舊石器的宮城縣巖出山町“座散亂木遺址”。
對于這件事,岳教授也特意提到了:“這幾年,日本考古界碩果頻出,就在去年,他們在六十萬年前的地標層挖掘了六枚舊石器,他們的歷史現(xiàn)在已經(jīng)追溯到了六十萬年前,上次我參加中日考古研討會,聽他們提起來,正好借著這次去日本培訓的機會,我們也得多向他們學習,實地考察下具體情況�!�
初挽聽得心動。
其實當初西安之行,她就遇到了藤村新一,當時就想著怎么給他來一下子,只不過沒什么機會罷了,現(xiàn)在她沒想到,這次水下考古技能培訓,竟然把機會推到了她面前。
當下也就不再猶豫,痛快答應了。
答應了后,她也和陸守儼提了下,陸守儼自然支持,表示他已經(jīng)在辦手續(xù)了,估計八月底就能出發(fā)。
等她從日本回來,博士論文答辯,拿到畢業(yè)證書,一家就取道法國,前去瑞典,之后從瑞典過去美國。
初挽算著這些行程,自然都很滿意,自己規(guī)劃了一番日本瑞典以及美國將要干的事,竟然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作者有話說:
關于瑞典小知識:
1)瑞典是西方國家第一個和我們建交的,是1950年1月(至少曾經(jīng)美好過…)
2)沃爾沃愛立信宜家都是瑞典創(chuàng)建的品牌
3)諾貝爾是瑞典人,所以諾貝爾頒獎都在瑞典。
新年快樂,發(fā)100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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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4
章
第214章霽藍釉大碗
要出發(fā)去日本,
初挽有些不舍得兩個小家伙,畢竟自從出生后,還沒分離過。
她也怕兩個小東西難過,
出發(fā)前幾天,
特意給他們鋪墊了一些,
告訴他們媽媽要去日本出差,要過一段才回來。
兩個小家伙聽得眨巴眼睛,他們已經(jīng)一周歲多,
已經(jīng)會說一些字了,便咿呀呀呀地道:“出差!”
初挽:“對,
媽媽要出差�!�
夢錦便拍著小手歡呼:“媽媽,
出差!”
希同也蹦蹦跳跳的,很歡快的樣子。
初挽看著這場景,
一時無言,
說好的要抱著兩個小家伙安慰一番呢,怎么這樣?媽媽出差他們這么高興?就這么盼著媽媽不在家?
陸守儼見此情景,
笑看她一眼。
初挽哼唧了聲:“肯定是你不教好!”
陸守儼挑眉,
無奈地笑道:“關我什么事,我可沒教過這個�!�
初挽便氣鼓鼓的:“肯定都怪你,不怪你怪誰。”
一直到了晚上時候,
陸守儼攬著她,才給她說明白,
敢情是兩個小家伙跟著那小侄子小侄女玩兒,
知道“爸爸出差”就會帶回來好吃的,
現(xiàn)在聽媽媽出差,
就覺得這是要買好吃的了,
這才一臉高興。
初挽恍然,
恍然之余又想笑,這兩個小家伙,果然是小屁孩,這小腦瓜子這么簡單,什么都不懂。
不過看著孩子這么高興,她也放心不少,至少她出差兩個月,小家伙不至于難過了。
可誰知道,等她終于要出發(fā)了,兩個小家伙跟著陸守儼一起去送她,到了機場,他們看著媽媽,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張大嘴巴,“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夢錦看希同哭了,也跟著哭起來,兩個小家伙哭得一個比一個委屈,小眼淚順著臉蛋往下流,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初挽頓時心疼起來,少不得哄了一番,陸守儼一邊抱著一個哄,許諾了很多,什么石景山游樂場,什么買跳跳糖,什么買好玩的木馬,反正各種該答應的不該答應的都答應了,看得初挽意外不已。
他在兩個小家伙面前真是沒原則。
好在兩個孩子總算破涕為笑,初挽見此,放心了,準備登機,不過登機之前卻忍不住在陸守儼耳邊說:“我算是明白了�!�
陸守儼:“明白什么?”
初挽:“下次你不答應我什么,我就哭給你看。”
陸守儼好笑,略挑眉:“可以,到時候比比你和夢錦希同誰哭得響亮。”
初挽軟哼一聲:“走了。”
***********
這次的日本之行,選派的全都是國家文物局下面年輕力壯的,三十五歲以下,且本身精通游泳和考古的,這些人知識儲備過硬,又有游泳技能,按照規(guī)劃,他們在日本接受大概為期兩個月的培訓,大概能接受最常規(guī)的輕潛水培訓,并學會操作簡單的水下機器人。
主領隊叫趙譚智,今年三十歲出頭,考古博士畢業(yè),各方面條件都很好,不過不會日語。
初挽作為副領隊,最重要的任務是協(xié)助趙譚智的工作,并幫助大家適應那邊的培訓,同時帶領大家在業(yè)余時間參與日本水下考古研究所,吸收日本考古的先進經(jīng)驗。
大家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出國,多少有些緊張,好在初挽上輩子去過日本幾次,這輩子也去過美國香港,由她帶隊,整個過程相對還算順利。
到了日本后,大家自然被日本的先進所震撼,初挽不疾不徐聯(lián)系了日本水中考古學研究所所長的田邊教授,先了解了這次培訓的情況。
這教授先大致給他們講了講,又帶他們參觀,初挽看了看,這邊果然條件好。
現(xiàn)在國內(nèi)新成立的水下考古研究所也有一些其它單位借調(diào)的潛水設備,但是安全性不好,呼吸阻力大,而日本用的設備卻精細很多,是國內(nèi)沒法比的。
她又看了看這邊的教學計劃,日本的考古培訓計劃和國際接軌,接受這套培訓后,應該可以完成最基本的水下操作。
其實來之前,她也研究了歐美那邊的水下考古培訓,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歐美一帶的水質(zhì)和國內(nèi)水質(zhì)不同,那邊的潛水作業(yè)都是在能見度比較高的環(huán)境中發(fā)掘,所以實際操作上還是有些差異,相對來說,日本的培訓更適合中國人。
晚上時候,在考古研究所的會議廳里,召開了一個簡單的歡迎會,日本方考古工作人員都非常熱情,不過熱情之余,也帶著自豪介紹了日本考古取得的輝煌成績。
中方學員看了后,難免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在八十年代之前,他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石器就是四十年代在日本群馬縣發(fā)現(xiàn)的一塊矛頭形石器,距今三萬年,也就是說日本舊石器考古,只能追溯到三萬年之前。
不過現(xiàn)在,這幾年時間,他們收獲巨大,陸續(xù)發(fā)現(xiàn)了十七萬年前的石器,將日本舊時期時代推進到了中期,接著又發(fā)現(xiàn)了五十萬年前的石器,推進到了早期,而就在最近,竟然又發(fā)現(xiàn)了六十萬年前的石器。
田邊教授有些激動地道:“這說明什么,說明在北京猿人出現(xiàn)的時候,日本也已經(jīng)有了猿人活動的痕跡!”
鑒于臺下的中國學員,出于尊重,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中國學員頓時明白了,這話太明顯了,誰是誰的祖宗都不一定呢,也許日本這塊小島才是最初的發(fā)源地?
田邊教授收斂了情緒,繼續(xù)給大家介紹,于是大屏幕上便顯示了藤村新一最近發(fā)現(xiàn)的石器,有T形的,也有U形的,田邊教授興致勃勃地解釋,這些都是發(fā)現(xiàn)于六十萬年前的地層中,日本的《科學》雜志上有幾位權威考古學者發(fā)表的文章,上面對這些石器進行了詮釋,認為U形石是女性的器官,而T則是男性的器官,這是一種生殖崇拜,猿人擺出這種圖形是為了祈禱莊稼豐收等。
“當然了,還有另一種觀點,他們認為在六十萬年前,上高森遺址的猿人已經(jīng)開始使用非常復雜的語言,他們已經(jīng)在記錄時間了!”
最后,田邊教授又著重介紹了被日本考古界譽為“神手”的藤村新一,他是如何創(chuàng)造了日本考古界的奇跡,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將日本石器時代考古從三萬年前推進到了六十萬年前。
看得出,在場日本考古界的同仁對于這位“神手”顯然非常崇拜,他們臉上都露出了憧憬和敬佩。
歡迎會結(jié)束后,幾個中國隊員回去下榻的賓館。
原本來到日本,看到這邊的各種現(xiàn)代化,大家挺興奮的,不過現(xiàn)在,聽到人家這十年的成就,想到最近這些年中國考古的種種落后,難免羞愧。
趙譚智嘆道:“我們還是應該多向人家學習,為什么人家能夠有這樣的進展?為什么中國沒有取得重大突破,一直遲遲不前?”
學員們聽著,說什么的都有,其中一位感慨道:“我覺得這個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考古學的發(fā)展和一個國家的經(jīng)濟、政治、技術和文化都有很大關系,這些年我們經(jīng)濟水平確實遠遠落后于日本,技術不足,基礎薄,底子弱,在考古綜合實力方面,差距還很大。”
其它學員也贊同:“不說別的,就是水下考古這一塊,他們已經(jīng)有完善的考古培訓體系,也有非常先進的水下設備,但是我們卻一窮二白,一切從頭開始�!�
說起這些,大家心中都有些沉重,路遠而其修遠兮,要想追上人家,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大家討論了半天,初挽一直不吭聲。
大家伙分析的這些原因自然都是沒問題的,這確實是擺在中國考古學面前的事實,但是日本這十年考古的神話,那只是一場世紀大騙局罷了。
這件事說出來荒謬到?jīng)]人相信,但卻是事實,以至于當事情被揭穿后,日本考古界成了一個大笑話,據(jù)說考古人員紛紛轉(zhuǎn)行,羞于提及自己的行業(yè)。
雖然他們的技術各方面確實先進,但是這樣虛假繁榮放衛(wèi)星也不像話,也實在是沒意思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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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培訓班歷時45天,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初級潛水、開放水域潛水和救援潛水等課程,第二個階段主要是水下考古實習鍛煉。
初挽幫大家協(xié)調(diào)過培訓中出現(xiàn)的問題后,學員們開始了正式培訓,她便開始去敲定第二階段水下考古實習的地點,還需要做水下考古項目的前期準備,需要和日本水下考古培訓機構協(xié)調(diào)時間等。
這期間,她也了解了藤村新一目前的工作情況,知道他最近正參加新時期考古研究所的一向調(diào)研,矢志要發(fā)現(xiàn)“八十萬年前的石器”,地點恰好就是巖出山町的“座散亂木遺址”附近。
初挽算了算時間,倒是正好趕得上,又自己跑去“座散亂木遺址”研究了下地形,這才回去。
接下來三周,她也沒什么工作,除了偶爾需要協(xié)調(diào)水下考古培訓任務外,其它時候可以自由行動。
她便順勢自己過去了大阪,逛一逛這邊的古玩市場。
其實大阪并沒有像中國或者美國那樣的大型舊貨或者古玩市場,這邊的古玩一般都在古玩商店里,撿漏可能性也不大。
不過大阪的老松通古董一條街倒是可以逛逛,初挽走了一趟,沒遇到什么合適的,又過去了四天王寺古董市,這里說是古董,其實各家的舊物比較多,要想在這里面淘到什么,自然需要眼力界。
初挽其實也不指望一定淘到,只是走走看看,這也算是一種樂趣。
這么隨意走著,她淘到了一把日本正宗的南部鐵壺,應該有三百年了,花了一百多人民幣,這多少算是一個漏,不算很大,但也值得拿著,畢竟來一趟,她也想收一些當?shù)靥厣哦?br />
買了鐵壺后,她繼續(xù)往前走,走過一處地攤時,隱約在那各樣雜物中看到一抹藍色。
其實真的只是露出來那么一絲顏色,不過初挽感覺到了。
瓷器的藍,不同于其它顏色的藍,而上等名瓷的藍,更是和尋常不同,哪怕是快速地掃過一眼,依然能感覺到。
初挽便仔細看過去,那是一處雜貨攤子,林林總總擺了許多家用舊物件,杯盞盤子,家用的鐘表瓷狗瓷娃娃等,而那抹藍色就隱在那些雜物中。
初挽狀若無意地蹲下來,先隨口問了一件舊木碗的價格,對方報價一百日元,也就是大概十塊錢人民幣,初挽便嫌貴,之后隨意翻看著別的物件。
當那些雜物被挪開后,她看到了那只大碗。
初挽看到的那一刻,呼吸有一瞬間的凝固。
那是一件八寸的霽藍釉大碗,整體呈現(xiàn)深濃幽青色,藍中又隱隱泛著一些紫,碗外是描金游龍暗紋,那龍造型矯健,似乎盤旋于云海之中,于藍釉渾然一體。
要知道,霽藍碗在明代是皇室祭祀瓷,古代皇帝祭祀天、地、日、月和山河祖先,都有嚴格的規(guī)制,而明朝祭祀月神時,皇帝必須穿藍色祭袍,用藍釉瓷器,所以這個霽藍又叫祭藍。
眼下這只碗,正是明朝宣德年間所謂釉色藍如深海的上品霽藍釉,藍到了純粹,藍到了毫無雜質(zhì)。
初挽上輩子閱寶無數(shù),卻只見過一次和這個品相相似的霽藍釉,那件霽藍釉是一個碟子,比眼前這個小,即便如此,在1997年香港的拍賣會上,都拍到了一億兩千萬港幣。
而此時,這么一只碗,正安靜地躺在雜貨攤上,和那些最近幾十年的破舊工藝品挨挨擠擠在一起,黯淡沉默,甚至碗心里還殘留著被臟物浸泡過久后留下的污漬。
初挽便不著痕跡地拿起來,翻看了看底款,果然是宣德年的。
只是不知道這么一只皇家御碗,是怎么流落到日本人手中,又被當做舊物出現(xiàn)在這破敗的舊攤上。
她便用日語和對方聊了聊,先問了別的,又隨口問了問這件。
對方便隨口說起來,說是她丈夫年輕時候去過中國,從那里買來的。
她看上去六十多歲,她丈夫年輕時候大概是什么年份,其實可以想出來。
初挽淡淡地“哦”了聲,便問起價格,對方要價四百日元,也就是大概三十多人民幣。
初挽沒還價,連同其它一只碟子都要了,一共花了五十塊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