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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進去拍賣會時,拍賣會已經(jīng)差不多開始了,初挽和陸建晨落座的時候,恰好聽到側后方有人在低聲交談,偶爾間有些單詞飄到耳朵里,可以聽出他們也在討論那件地毯。

    看樣子,大家消息都很靈通,都已經(jīng)知道紐約蘇富比拍賣會地毯創(chuàng)出新高的消息,這么一來,初挽的地毯自然備受關注。

    初挽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那位波蘭籍古董商,卻見他正皺著眉,低頭和秘書說著什么。

    從對方衣著看,那西裝雖然看似規(guī)整,但部分細節(jié)處略有些發(fā)皺的痕跡。

    紐約蘇富比拍賣會是前天的消息,昨天她拿到了藝術品拍賣的行業(yè)信息,但是這位紐約古董商肯定是當場知道消息,也就是說他前天知道中東地毯拍了四百八十萬美元的消息。

    前天參加紐約蘇富比,今天則坐飛機趕路過來這彈丸之地的小拍賣會。

    初挽猜著,他應該是在蘇富比之后便開始搜集中東拍賣品的消息,無意中得知這里有一張地毯,頓時感興趣,便連夜跑來看。

    也就是說,蘇富比拍賣會的地毯已經(jīng)掀起了中東品特別是地毯的拍賣熱潮。

    到了這個時候,初挽甚至有些后悔,也許應該再捂幾天,或者干脆拿到大型拍賣會讓這地毯見見場面。

    不過她也就這么一想而已,其實賣就賣了,賣定離手,犯不著后悔。

    要知道古董這物件,就是會不停倒手,每一次倒手都會漲錢,從大頭針倒騰成坦克,每個環(huán)節(jié)都有人掙錢。

    人不能太貪,也不能指望著掙到所有階段的錢。

    她現(xiàn)在十美元買了地毯,賣上幾萬美金,賺了錢,可以再買別的,只要眼力好,買什么都賺,這件地毯,她利潤率足夠大,賺了最初最大的那一截子,就夠本了。

    這么想著時,拍賣會已經(jīng)開始了,整體過程不溫不火的,偶爾也有兩家競拍的情況,不過總體氛圍一般。

    初挽留意到,在場的波蘭籍古董商,還有其它幾位看上去有些實力的,都根本沒舉牌。

    這讓初挽多少抱著希望,那幾位也是為了自己的地毯而來?

    這時候,終于輪到初挽的地毯了,拍賣會將地毯的照片打到了大屏幕上,利用高科技顯示屏進行詳盡介紹,其中還特意提到了紐約蘇富比拍賣出的天價地毯,并詳細介紹了波蘭的王室徽章:“我們相信,這件地毯,一定曾經(jīng)有波蘭王室貴族的腳踏在上面!”

    拍賣即將開始,陸建晨神情略有些緊繃。

    初挽低聲道:“放心好了,肯定賣個好價錢。”

    這時候,主持人介紹完畢,開始拍賣,底價一萬美金。

    開賣后,足足一分鐘,現(xiàn)場無人舉牌。

    陸建晨皺眉,看向初挽。

    初挽卻很有信心,示意他稍安勿躁。

    這時候現(xiàn)場自然有些尷尬,不過拍賣師卻很有經(jīng)驗,開始喊著:“這位先生報價一萬一,一萬一!”

    事實上很顯然,他指著的方向是天花板的吊燈,這也算是一個拍賣主持人活躍氣氛的默認潛規(guī)則了,故意用天花板吊燈報價。

    但就是這么一個一眼看穿的小把戲,竟然改變了現(xiàn)場氛圍,陸續(xù)有人出價了,開始是兩三個,接著是四五個,場面一下子熱烈起來,價格一下子從一萬抬到了兩萬多。

    陸建晨見此情景,才略放心了。

    初挽低聲道:“有經(jīng)驗的買家,不會在最開始就喊價,壓軸好戲一般在后頭�!�

    顯然,剛才那尷尬的一分鐘,其實就是一種博弈,誰都不想最早入場。

    陸建晨深吸口氣:“行,我開眼了�!�

    他自從跟七叔和挽挽住一起,就是一天比一天更開眼,簡直是長大見識了。

    這時候,地毯拍賣價格已經(jīng)到了四萬美金,競爭開始激烈起來,有多家有實力的競拍者參與其中,報價你追我趕,咬得很緊。

    最后,這地毯價格竟然一路飆升,到了十萬美金。

    當拍賣主持人報出十萬美金的時候,他聲音都激動起來,顯然他也沒意識到,這地毯竟然能賣十萬,十萬美金對于拍賣會來說就是一萬的傭金,不小的一筆傭金了!

    陸建晨自然也沒想到十美金的地毯轉眼變成十萬美金,他低聲對初挽道:“發(fā)財了�!�

    初挽:“這才哪兒到哪兒。”

    現(xiàn)在還有四五家在緊追著報價,看起來彼此都不想放棄,說明這價格還能往上飆,她甚至隱隱感覺,三十萬不是夢!

    就在這種激烈的角逐中,場上竟然又加入一個電話委托報價,這電話委托報價一出,價格竟然從十萬很快攀升到了十五萬,場上氣氛越發(fā)熱烈,即使不參與競價的都看得提了心。

    很快,在高價狙擊中,幾位報價者陸續(xù)敗下陣來,他們放棄了,只剩下波蘭古董商和電話委托報價。

    在場氣氛變得異樣緊繃,所有的人都在關注著這位波蘭古董商,顯然,那位電話委托競拍者和波蘭古董商都是勢在必得,幾乎可以說是殺紅了眼。

    人們就看著價格一路飛飆,從十五萬,到二十萬,到二十五萬,到三十萬,在場有些拍賣者聽得眼睛都直了。

    波斯地毯竟然有這種價格了?!只是一塊地毯而已!

    陸建晨此時反而冷靜下來了,他擰眉,屏住呼吸,專注聽著報價。

    初挽聽到三十萬的時候,覺得已經(jīng)差不多了,三十萬,她心滿意足。

    至于后面這地毯飚到什么價格,以后能轉賣多少價格,她都無所謂,做人不能太貪心。

    可是此時此刻,電話競拍者和波蘭籍古董商人依然在報價,拍賣主持人的聲音已經(jīng)興奮到嘶啞,顯然這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價格!

    最后,終于,波蘭籍商人舉牌啞聲大喊:“四十萬!”

    他這么喊過后,全場陷入了足足三秒的沉默。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拍賣主持人,他興奮地喊道:“四十萬,四十萬,我們最有實力的紳士報價四十萬,不知道我們神秘的電話先生,是不是要繼續(xù)跟下去?敢不敢繼續(xù)跟下去!”

    他聲嘶力竭地這么吆喝著,煽動著,不過顯然,電話那頭不再報價了。

    波蘭籍商人一口氣四十萬,對方不想跟了。

    拍賣主持人在三次報價后,最后終于落槌,這件波斯地毯以四十萬美金的價格成交。

    現(xiàn)場沸騰,眾人在不敢置信的震驚中紛紛鼓掌。

    陸建晨也是完全沒想到,四十萬美元,不小的一筆了,就這么直接到手了。

    初挽分析道;“一般來說,這種價格還不錯的藏品,三四年一個周期,出水一次。到時候這件再拍,估計得八十萬了。”

    陸建晨眼神異樣:“三年翻番?”

    初挽:“一般規(guī)律這樣吧,運氣好,能上百萬。不過這一件也不好說,對方是波蘭籍的,上面是波蘭王室徽章,可能覺得有特殊意義,不想賣出去。以后人家送回國,或者自己留做紀念,都有可能吧。”

    陸建晨頷首:“看對方那意思,應該是不會上拍了。”

    *********

    一口氣獲得了四十萬美金,加上之前帶來的十萬,初挽已經(jīng)有五十萬美金的資金量了,這在國內(nèi)來說自然是很大一筆錢,不過對于初挽來說,自然遠遠不夠。

    現(xiàn)在這年月出國并不容易,她跟著陸守儼來一趟,自然想著充分利用這一年,能淘的淘,能結交的結交,為自己將來的事業(yè)打下基礎。

    當然她心里隱隱有個僥幸的想法,也許就能碰到那一套九龍杯。

    上輩子,九龍杯最初就是出現(xiàn)在一家很小的拍賣會上。

    雖然她也明白,世界早已經(jīng)變了,上輩子的一些事未必會復現(xiàn),她也未必能再次找到九龍杯了。

    但她還是會存著念想。

    她便頻繁在拍賣場逛著,也會去跳蚤市場撿漏,不過一直沒什么收獲,就連撿漏都沒撿到什么好的。

    也不可能運氣好到天天碰到什么,誰也不是神仙。

    不過那天,她在一家中等拍賣公司看到一把劍,看到的時候,她頓時眼前一亮。

    這竟然是一把維京劍,這可是當年維京人橫掃歐洲的利刃。

    而眼下的這把維京劍,刀刃材質(zhì)看上去是高碳鋼,木質(zhì)手柄已經(jīng)發(fā)黑,劍上圖案是最典型常見的維京纏繞紋,柄部則是一些動物圖案,上面還有德國銘文Ulfberht。

    就初挽所知道的,后來世界上一共發(fā)現(xiàn)一百七十把維京劍,把把都是稀世之品。

    不過讓初挽看到這個為之心動的,不光是因為維京劍本身,還因為這把劍她上輩子看到過圖片。

    這把劍原本應該屬于德國博物館的,后來在二戰(zhàn)中遺失,一直就沒找到過。

    初挽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么一個彈丸之地的小拍賣會見到了!

    她當然不假思索,麻溜兒拍下,這把劍最后以六萬美元的價格成交。

    初挽對這個價格非常滿意。

    這么一把維京劍,價值不止六萬美元,最關鍵的是,這是德國博物館一直想找回的。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歷史文化,當然也有自己珍稀的文物藝術品,誰丟了都想找回來,一個波蘭籍的古玩商愿意花四十萬美金買回帶有自己祖國昔日王室徽章的地毯,就是這么一個道理。

    初挽看著這把劍,欣賞了半晌,倒是喜歡得很:“這把劍,據(jù)說是德國那家博物館的鎮(zhèn)館之寶,我這可是不偷不搶,光明正大從拍賣會買回來的,各種證件齊全,傳承有序,我完全可以帶回國,以后我就開一家私人博物館,就放那里展覽�!�

    旁邊陸建晨聽著,也笑了:“那他們就可以嘗嘗這個滋味了,自己國家的珍稀文物在別的國家,自己還得費盡心思想辦法找回來。”

    初挽:“其實想要也可以,拿東西來找我換吧。”

    德國的博物館可是收藏著不少八國聯(lián)軍進北京時搶的文物呢。

    有幾件,她很是眼饞。

    陸守儼拿著那把劍仔細端詳了一番,道:“這把劍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但依然堅韌鋒利,看來當時的德國有很高的鍛造工藝了�!�

    初挽點頭:“這把劍是公元900年造的,也就是說已經(jīng)一千多年了,不過很奇怪,維京劍的鍛造方式據(jù)說領先時代一千年,是工業(yè)革命才會有的技術�!�

    按說鍛造鐵的過程中,需要把礦石加熱到大概一千六百多攝氏度才可能液化,從而將里面的礦渣去除掉,同時加入炭讓鐵更為堅固。

    這種技術在中世紀根本沒有,鐵也不可能達到那樣的溫度,都是用礦石搗碎的方法過濾廢渣,根本不可能得到高純度的鐵。

    但是維京劍的純度驚人,是同時期其它金屬的三倍,這就讓人無法理解了。

    陸守儼:“古人智慧是我們無法想象的,也許有什么辦法能夠得到高純度的鐵,其實你做考古,有些古代發(fā)現(xiàn)也是讓世人震撼,我們想都想不到�!�

    她想了想:“可能他們那里有一種特殊的礦石,里面都是高純度的鐵,這樣他們就不用自己打鐵了�!�

    陸守儼:“這么猜也有道理,也許他們流傳著一個說法,得黑礦石者得天下,所以就會有人為了尋找這種稀世黑礦石而勾心斗角歷經(jīng)艱辛,甚至死傷無數(shù)。得到后,他們用這種黑礦石打造出無堅不摧的神劍,就此稱霸日耳曼掃蕩歐洲�!�

    陸建晨聽到這個,疑惑地看了眼陸守儼,眼神有些異樣。

    陸守儼自然看到了,不過沒搭理他。

    反倒是初挽,好奇:“你怎么了?”

    陸建晨:“我以前在地攤上買閑書,拿回家看,正好七叔回家,他給我沒收了,還教育了我一番,讓我好好學習�!�

    初挽:“你是不是偷看什么不好的書?”

    陸建晨:“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被沒收了�!�

    初挽:“沒收了,然后呢?”

    陸建晨看了一眼陸守儼,略猶豫了下,終于道:“七叔,我記得,你沒收的那本書上,好像就是這么一個故事吧?”

    他只看了一半就被沒收了,后面一半沒看,以至于多年之后依然念念不忘,清楚記得里面的一些句子,什么“得屠龍刀者得天下”,什么“江湖人士為了屠龍刀又爭又搶,為此死傷無數(shù)”。

    初挽聽著,挑眉,不可思議地道:“那不就是金庸的武俠《倚天屠龍記》嗎?”

    陸守儼點頭承認:“對,就是那本�!�

    陸建晨終于忍不住了:“七叔,你給我沒收了,沒收了你還自己看?我都沒看,你竟然還看了!”

    他肯定就是看了,才張口說出什么“得黑礦石者得天下”的句子。

    陸守儼卻是漫不經(jīng)心地道:“這能一樣嗎?你還小,需要上學,我當然要對你嚴加管教,而我,不用上學了,我當然可以隨便看�!�

    陸建晨深吸口氣:“七叔,你怎么能這么說?”

    陸守儼:“你好好學習,這不是留學美國成博士了嗎?這不是挺好的?你如果沉迷于地攤武俠,你以為你能有今天嗎?而且你偷看地攤書萬一被老爺子發(fā)現(xiàn),你以為你是什么下場?到時候不揍死你算老爺子心軟了�!�

    陸建晨一時無言以對。

    初挽自然是要護著陸守儼,當即給他們評理:“你七叔說得對,這都是為了你好,你不要不知道感恩,反正你七叔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了,你說你翻舊賬有什么意思?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美國知名大學博士后,而不是小學生了,不要惦記著那點武俠了。”

    陸守儼聽著,眸中帶笑,贊賞地看了一眼初挽。

    陸建晨看看陸守儼,看看初挽,他算是知道了,他和這兩口子在一起,他們兩個肯定聯(lián)合起來欺負自己!

    作者有話說:

    昨天看到一姐妹評論上上章“爹系男友與囤囤鼠老婆”hhhh

    ?

    第

    228

    章

    第228章洛克菲爾德家族

    為了預防萬一,

    初挽最近淘到的一些古玩,她先全都先弄回國,不過走托運的話她自然不放心,

    畢竟這么多物件呢,

    也怕萬一有什么差池,

    便和刀鶴兮聊了聊,請他幫忙。

    刀鶴兮派了Maddocks過來,幫初挽陸續(xù)弄回國去,

    初挽又和國內(nèi)陸建昭聯(lián)系了,讓他接應下,

    這些東西到了后,

    就先放到自己四合院那邊。

    四合院有兩位退役軍人幫忙看管著,又特意做了防盜安全網(wǎng),

    應該沒什么問題。

    等這些寶貝陸續(xù)運回國,

    初挽才稍微松口氣,主要是她撿的這些漏實在太罕見了,

    萬一有個差池,

    在別人國家都不好說。

    這天初挽和易鐵生聊了下,得益于她之前的瑞典行,現(xiàn)在她在歐洲王室那里很受歡迎,

    瓷語也跟著水漲船高,收到了大批來自歐洲的訂單,

    加上之前香港的訂單,

    可以說現(xiàn)在瓷語的柴燒窯已經(jīng)供不應求了。

    初挽道:“供不應求就讓他們等著,

    我們的瓷語不是流水線,

    不是工業(yè)化產(chǎn)品,

    精心打磨的物件,

    自然值得更耐心地等待�!�

    事實上,越是等得久,越就金貴起來。

    易鐵生:“挽挽,我現(xiàn)在有個想法,你看看可行嗎?”

    初挽:“嗯?”

    易鐵生:“挽挽,你可能要笑我婦人之仁,不過我身在景德鎮(zhèn),很多事看得比你和刀先生清楚,最近景德鎮(zhèn)情勢不好,大批海外訂單都沒了,十大瓷廠養(yǎng)活了多少工人,現(xiàn)在這邊形勢不好,他們很多人都要吃不上飯了,這樣下崗了,還不如農(nóng)民�!�

    初挽聽著,她自然明白,這其實只是一個開始,再過幾年,國企十大瓷廠都會陸續(xù)倒閉,曾經(jīng)景德鎮(zhèn)的輝煌就會倒在市場經(jīng)濟下。

    “鐵生哥,你想說什么,說吧�!�

    易鐵生:“我們的瓷語現(xiàn)在走的是精品高端路線,現(xiàn)在的市場是香港文物圈,美國古玩圈和歐洲王室貴族,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個太高端了,太高端了,以至于我們自己都不敢放開量生產(chǎn)�!�

    他頓了頓,道:“我想著,我們可以收購一家瓷廠,來建一個中等檔次的品牌,還是主攻海外,價格大概在一兩千元,作為普通老百姓勉強踮踮腳可以夠得著的一個檔次,這樣我們也可以把量走上去,我覺得里面的利潤也應該很可觀,也可以吸納更多工人,給他們一個飯碗和活路�!�

    初挽聽到這話,默了很久。

    電話那頭,易鐵生的聲音略顯壓抑。

    半晌,初挽終于嘆了聲:“鐵生哥,你說得對,這件事,聽你的�!�

    易鐵生:“那和刀先生商量下?”

    初挽:“不用了,你先做吧,我和他談,萬一不行的話,那你就另起爐灶�!�

    她補充說:“有些事,是我們絕不能做的,但是有些事,既然提到了,那就是我們必須做的�!�

    易鐵生呼吸略頓了下,之后笑了笑:“好,我知道,我盡快辦。”

    初挽便和易鐵生商量了下錢的問題,她現(xiàn)在手頭有些錢,如果不合適從瓷語中抽調(diào),那她直接出錢就是了。

    等掛上電話后,初挽又和刀鶴兮打電話,說起易鐵生的打算。

    刀鶴兮倒是沒說什么:“他說得也有道理,如果能把兩個產(chǎn)品分開,這對我們將來的發(fā)展也有利。”

    初挽:“不過現(xiàn)在國際形勢確實不好�!�

    她在歐洲的人脈圈子陸續(xù)在拓展,未來發(fā)展前景可觀,但是她背后應該代表的是瓷語,不能把兩個不同定位的品牌混在一起,所以她沒法管新品牌的瓷器了。

    刀鶴兮略想了想:“現(xiàn)在形勢是不好,但那都是上面層次的博弈,只是暫時的�!�

    初挽:“好,那我們商量下吧,如果你不同意,我考慮用我手頭的資金先小規(guī)模嘗試,但是如果你同意的話——”

    刀鶴兮笑了下:“我同意了,你要如何?”

    初挽也笑:“當然是搞一個大的�!�

    所謂搞一個大的,意思是收購一家國有瓷廠,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吞一個太大的,只是分其中的一部分。

    不過即使這樣,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刀鶴兮顯然也意識到了:“鐵生既然有想法,那就讓他放手做吧,至于國際形勢,這都是一時的。”

    初挽自然贊同,兩個人隨意這么聊著,刀鶴兮也問起他們一家那邊房子住得怎么樣。

    初挽:“挺滿意的,這房子真好,我看屋后頭還能釣魚,只可惜我們忙忙碌碌的,到現(xiàn)在沒釣過一次�!�

    刀鶴兮:“我以前倒是很喜歡釣魚,不過好幾年不釣了�!�

    初挽:“是嗎?那什么時候你過來,你給我們釣魚吧,你釣了我們就吃�!�

    刀鶴兮:“看看時間吧,有功夫的話,我過去一趟�!�

    初挽也沒想到刀鶴兮這么說,笑道:“好,你過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刀鶴兮:“你做?”

    初挽:“那當然!”

    刀鶴兮笑了下:“那我一定抽時間過去嘗嘗�!�

    ******

    既然刀鶴兮這邊沒問題,易鐵生便去和國有瓷廠談,談了一番,要收購的話,一口氣就要收購七八個氣煤窯,連帶著對應的窯頭、火工、畫師以及普通的各樣工人,全都要一起收購了,這自然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這幾年物價開始上漲,各地工資都陸續(xù)起來了,收購后的日常維持,也是不小一筆錢。

    初挽和刀鶴兮、和易鐵生都分別談過了,彼此劃定了責任范圍,也講好了分成。

    這次的國有瓷廠收購都是易鐵生一力所為,初挽和刀鶴兮作為投資方,大家各占一定比例,至于國有瓷廠的日常運營管理,也由易鐵生來全權負責。

    等一切談妥了,初挽大致想了想易鐵生的工作量,這可真不小。

    他這幾年估計一心撲到景德鎮(zhèn),也沒功夫去想別的了。

    這么一來,上輩子的一些事,估計也能避開,命運或許隨之改變。

    ***********

    最近初挽撿漏的同時,也時不時關心著國內(nèi)水下考古的進展,之前中國和日本水下考古合作培訓后,回來大家操練了一番,發(fā)現(xiàn)效果自然不錯,不過還是有必要繼續(xù)提高,日本方面的設備各方面都不是國內(nèi)能比的,況且海域情況也略有不同,這種情況下,大家很有必要在本國的海域內(nèi)進行培訓操練,也有助于后續(xù)的發(fā)展。

    初挽和水下考古研究所溝通過一番后,知道現(xiàn)在國內(nèi)文物部門已經(jīng)商談了十幾家合作的國家和國際商業(yè)組織,其中也包括一些國際知名的水下考古研究機構,目前還在篩選中。

    初挽大致看了看,現(xiàn)在接洽的除了日本水下考古學研究所,還有美國德克薩斯大學水下研究所,以及澳大利亞阿德萊德大學研究所。

    看得出,國內(nèi)現(xiàn)在正在大闊步地往前發(fā)展,力圖借鑒國外先進的水下考古技術。

    她還和陸建暉那里聊了聊,知道水下機器人最近也得到了投資,有了很大的進步。

    各方面都在努力,她看著這個,干勁更足了,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是趕緊弄錢,到時候真要沉船打撈,白花花的銀子就得往里面扔了。

    雖然國家層面肯定能弄到錢,但到時候能申請到多少,夠不夠,這都不好說。

    自己手里有錢,關鍵時候才是最能使得上勁兒的。

    *********

    初挽最近一個月,頻頻出擊,倒是接連有所斬獲,現(xiàn)在大幾萬十幾萬美元的拍品,她覺得有利可圖,倒也舍得出手了,之后倒手一賣,賺上大幾萬或者翻倍的。

    這么滾雪球式地賺著,她手頭的錢差不多有一百三十萬美元了。

    這個錢無論走到哪里,也算是不小的數(shù)目了,她也開始嘗試著往更高檔次的拍賣會走走,試著看看有什么更合適的。

    不過撿漏這種事,也不是天天能遇到,接連兩周,她也沒碰到什么好機會,反倒是遇到一次孫雪椰和馬克。

    這兩個人顯然對她很感興趣,她研究過的物件,對方都會仔細研究的樣子。

    這讓初挽很不痛快,她不喜歡孫雪椰。

    上輩子九龍杯被毀,這個人也多少有份,這就不提了,這輩子她三不五時出現(xiàn),除了膈應自己就是膈應自己。

    自己在這里痛快撿漏,本來多暢意的事,非得看到這位。

    初挽開始想著擺脫她的路子。

    擺脫她自然有的是辦法,但是必須不著痕跡,必須等待最好的機會。

    在此之前,初挽依然不緊不慢四處看,這一天,隔壁城市恰好有一場博物館展覽,是一場“亞洲藝術展覽”,這博物館館長曾擔任某知名藝術館館長,和洛克菲爾德家族保持著良好的關系,這次舉辦的藝術展中,有幾十件是從洛克菲爾德家族借來的展品。

    洛克菲爾德家族除了擁有顯赫財富外,一直以熱衷藝術收藏而聞名,他們家族六代收藏古玩十幾萬件,收藏體量據(jù)說達到千億級別,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收藏家族。

    其實太爺爺早年時候,和洛克菲爾德家族的人也打過交道,那個時候盧芹齋等人不知道從中國弄走了多少珍稀藏品賣給了洛克菲爾德家族,爺爺?shù)膸准髵觳蚀善饕彩潜恍÷蹇朔茽柕率兆叩摹?br />
    除了這個,聶家的一些蘇州造應該也都流入了洛克菲爾德家族的藏品庫。

    初挽看到,倒是頗感興趣,當即決定去看看。

    這天,初挽徑自開車過去隔壁城市,那是一家占地面積頗大的藝術博物館,因為有“洛克菲爾德家族藏品”的名頭,這次的藝術展來的人很多。

    初挽隨著人流進去,發(fā)現(xiàn)這家藝術博物館原本就是以收藏亞洲文物為主的博物館,藏品多來自中國、日本、朝鮮、印度尼西亞等國家。

    中國的瓷器和青銅器自然很有些規(guī)模,博物館本身就有幾百件,更有從洛克菲爾德家族借來的幾十件作為噱頭。

    初挽仔細地逐個看過,博物館本身的中國瓷器其實充斥著一些民國仿品,青銅器中也有蘇州造和北京造,瓷器中更是花樣百出,民國各家甚至連天津同泰祥的高仿都有。

    她看了一圈后,最后才仔細地品鑒著洛克菲爾德家族的藏品。

    瓷器有三十多件,以明清瓷器居多,有幾件應該是洛克菲爾德家族向中國定制的乾隆瓷器,還有幾件應該是來自摩根家族的中國藏品。

    初挽還看到一件清康熙五彩加金花鳥大瓶,那明顯是自己太爺爺?shù)暮髵觳省?br />
    那是用青花色調(diào)制成的釉上五彩,濃重沉著的黑彩色用以勾勒輪廓并點染局部細節(jié),這使得整幅畫猶如中國水墨畫一般,藍彩艷麗醒目,畫工蒼勁有力。

    這樣一件五彩加金花鳥大瓶,若是不說破,誰又能知道這竟然是民國仿。

    初挽當然明白,自己以后走遍世界,看多了歐美收藏的精美瓷器,總歸會遇到爺爺?shù)淖髌�,而自己并沒有能力將那些全部收羅到自己手中,只能隔著玻璃窗看看罷了。

    不過也好,正如瑞典的那件天藍釉掛紅斑梅瓶,雖然他們未必知道太爺爺?shù)拿�,但至少,太爺爺曾�?jīng)付出心血的,被人視作珍品觀賞品鑒,至少還有人能看懂。

    總比流落到跳蚤市場上,被人輕視怠慢,被人當做一件舊物幾十美元或者幾美元處理掉要好。

    初挽靜默地這么看著,想著那遙遠的十三陵,想著那夢一樣的永陵村,也想著那巍峨青山下的一座孤墳。

    這么看了好久,才終于轉身要離開。

    誰知道一轉身時,就看到一個金發(fā)碧眼的男子,約莫三十七八歲,正望著自己。

    他的目光非常專注,以至于自己看他時,他才微怔了下。

    對方顯然有些唐突了,至少這樣盯著自己看很失禮。

    她禮貌性地頷首,之后就要離開。

    那男子卻彬彬有禮地道:“小姐,冒昧問下,你很喜歡這件花鳥大瓶是嗎?”

    他用漢語說的。

    這讓初挽有些意外,她再次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這是洛克菲爾德家族的御用藝術顧問,戴維.威廉姆斯。

    她淡聲道:“美好的事物,值得欣賞�!�

    戴維笑了:“是,我們都有一雙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

    說著,他伸出了手,笑著道:“你好,我叫戴維.威廉姆斯,現(xiàn)在是洛克菲爾德家族的藝術顧問,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

    初挽也就和對方握手,之后自我介紹了下。

    戴維笑了:“我剛才用漢語和你說話,是因為我看到你的側影,就已經(jīng)明白,你不是日本人,也不是韓國人,一定是中國人�!�

    初挽:“為什么?”

    戴維笑看向那件五彩大瓶,道:“因為你身上有著和這件中國瓷器一樣的氣息,就在剛剛,當你專注看著這件瓷器時,我甚至感覺到你和這件中國古瓷器進行了靈魂的交流�!�

    初挽道:“威廉姆斯先生,我會把你的話當做贊美,謝謝你。”

    戴維:“展覽會內(nèi)庫還有一些瓷器,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他補充說:“這些是暫時不對外開放的�!�

    初挽疑惑:“也是來自洛克菲爾德家族藏品嗎?”

    戴維笑道:“對。”

    初挽自然感興趣。

    要知道洛克菲爾德這種擁有巨大財富的家族,他們都有自己的家族辦公室,也就是Multi

    Family

    Office,這種家族辦公室都會構建起嚴謹?shù)膫鞒邢到y(tǒng),以維系家族基業(yè)代代相傳。

    而作為世界第一收藏家族的洛克菲爾德家族,在資產(chǎn)分配中,慈善和藝術收藏自然占有很大的比重,所以在其家族辦公室的架構之下,專門設立了藝術辦公室。

    洛克菲爾德家族的家族藝術辦公室都是聘請全球最頂尖的藝術品鑒定師,比如眼前的戴維昔日就是大名鼎鼎克利夫蘭美術館館長。

    這樣的一個藝術精英辦公室會對家族藝術品提供管理,包括對藝術品資產(chǎn)配置提出建議,策劃藝術價值提升等。

    可以說,洛克菲爾德的家族藝術品辦公室就是洛克菲爾德家族購藏藝術品的守門人或者說把關者,甚至可以說,代表了美國最頂尖的鑒賞水平。

    眼前的戴維,作為家族藝術辦公室的負責人,自然有權限可以看到洛克菲爾德家族那些不為人知的藏品。

    如果有機會多看幾眼,總歸是開開眼界。

    當下初挽答應,表示感謝和期待,戴維顯然也很高興,他帶著初挽,沿著展覽的長廊往里面走,兩個人邊走邊聊天。

    初挽大致介紹了自己的來歷,戴維一聽,恍然:“原來你就是那位迷倒了歐洲皇室的初挽女士,怪不得!”

    ?

    第

    229

    章

    第229章漁翁之利

    戴維對瓷語似乎也感興趣,

    兩個人討論著景德鎮(zhèn),討論著瓷器,可以聽得出,

    戴維對中國文化確實了如指掌,

    他甚至還提到了朱琰的《陶說》和清朝藍浦《景德鎮(zhèn)陶錄》,

    這些必然是下了一番功夫才能了解的。

    初挽也趁機和對方聊到了柴燒窯,煤氣窯等等,提到了柴燒窯的好處:“威廉姆斯先生,

    你應該很了解,中國人的藝術和西方不同,

    中國人更講究一個神韻,

    一個感覺,或者更通俗地說,

    是一個味兒。”

    戴維笑了:“對,

    味兒!”

    初挽:“柴燒窯做出的瓷器,那個氣韻是煤氣窯比不了的。而在如今的中國,

    柴燒窯快要絕跡了�!�

    戴維的笑微收斂,

    頷首道:“我能理解,這個世界在變化,科技的發(fā)展給我們生活帶來變化,

    也給我們的藝術帶來變化,有時候我們還是會懷念過去的氣息,

    這就是我們古董存在的意義。”

    這么說著,

    戴維帶她穿過了一道長長的走廊,

    來到了后面的收藏室,

    這邊有了荷槍實彈的保鏢,

    看上去戒備森嚴。

    戴維帶她來到庫房,

    先看了瓷器,這里約莫有一百多件瓷器,顯然都是洛克菲爾德家族的私藏。

    初挽看到其中一件康熙五彩云龍紋大碗,她記得這件后來拍賣了,拍了三百萬美元,這是小洛克菲爾德從摩根家族那里拍賣到的。

    她笑道:“這件不錯�!�

    戴維:“哦,你覺得好?”

    初挽知道戴維有意試探,便道:“這是清康熙年間的,在康熙之前,藍彩尚未成熟,一般用青花代替,所以叫青花五彩,不過這件卻用的藍彩,這個藍彩泛紫灰,彩層厚,而且這里還有一層蛤蜊光,應該是再上彩的時候加了鉛粉,這是康熙官窯早期不可多得的精品了。”

    戴維眸中頓時迸射出贊賞的光來,他笑道:“聞聽初小姐家學淵源,眼力了得,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初挽:“威廉姆斯先生是美國頂尖大學的藝術品鑒定大師,我如今班門弄斧,倒是讓威廉姆斯先生笑話了。”

    這么說著,戴維又帶她到了一旁的庫房:“這是最近我們辦公室即將推薦給洛克菲爾德先生的幾件藝術品,讓我們提前欣賞下吧�!�

    初挽看看那過去,這里面約莫有七八件,鎏金銅佛像,有青銅升鼎,也有銅簋。

    初挽大致看過,認出其中有一件虎頭彝,這件應該是蘇州造了。

    戴維感覺出了:“怎么,這件虎頭彝有什么問題?”

    初挽:“這是威廉姆斯先生最近收的?”

    戴維點頭:“是,來自年初的一家小型拍賣會�!�

    初挽:“能不能問下,價格如何?”

    戴維:“一百三十四萬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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