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又不是我們倆之間出了什么問題,就算離了婚,你至于這樣么?”趙近東說:“我來也只是想和你談一談,沒有別的意思�!�
“沒什么好談的,你再這樣,我叫保安了。”
“宋��!”趙近東捶了一下門。
宋琛沒理他,直接進臥室去了,過了好久出來看動靜,發(fā)現(xiàn)趙近東已經(jīng)不在門外頭了,他偷偷打開門,走到外頭看了一眼,小區(qū)里一片靜謐,冷的很,白花花的全都是雪,他忽然看見不遠處停著一輛車,下來一個人。
他愣了一下,就看見趙近東朝他快步走了過來,宋琛轉(zhuǎn)頭趕緊就跑,誰知道趙近東直接也跑了起來,仗著大長腿跑的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宋琛一把將他甩開:“你干什么!”
趙近東大概沒想到他這么抗拒,還愣了一下,路燈下看著他,宋琛裹緊了外套,充滿警惕地看著他,眼神傷了趙近東的心。
趙近東說:“這才幾天,你怎么……”
“我就是個神經(jīng)病,你以前不就經(jīng)常罵我神經(jīng)病�!彼舞≌f。
“所以現(xiàn)在你是在干什么,要報復我以前那么對你么?”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不相信�!�
宋琛要走,趙近東強勢地抓著他的胳膊,就是不讓他走,宋琛忽然很煩躁,他在那個世界里曖昧的男人,很溫柔,成熟,他那么驕縱的性子,也能容得下,接受了那樣的男人以后,再看趙近東這種冷漠又強勢的男人,他反而覺得更討厭。
“你怎么回事,”宋琛厲聲說:“離婚的時候是不是都說的很清楚了。你是不是也說過讓我一個人好好生活,你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你還要像結(jié)婚的時候那樣彼此折磨你才痛快么?”
他的戾氣又上來了,他總是控制不住的暴戾,抓著頭發(fā)咆哮了兩聲,說:“我已經(jīng)夠煩的了,你不要再來折磨我了,你趕緊滾!”
趙近東眼眶都紅了,說:“你怎么……”
宋琛直接甩開了他的胳膊,朝家里跑了過去,跑到家里趕緊關(guān)上門,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往外頭看了一眼,見趙近東一個人在寒冷冬夜里站著,路燈照著他。
看他這樣孤寂,宋琛平靜下來以后,又覺得自己剛才過于狠心,于是便打了個電話過去,對趙近東說:“外頭冷,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也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了。我在這里憋的喘不過氣來,我想換個環(huán)境。”
“雖然你聽了可能會覺得很好笑,”趙近東笑了一聲,笑聲聽起來格外勉強,說:“但我還是想問你,你現(xiàn)在是不是不愛我了?”
“嗯�!�
“嗯,好�!壁w近東說。
掛了電話,上了車子。
愛情,他以前從未奢望過,也不稀罕,他人生中比愛情重要的事多多了,后來莫名其妙得到了,卻又突然失去。
愛情是什么,它為什么突然而來,又突然而去。他這種愛上了一個人,便想要守護他一輩子的男人,永遠都理解不了。
趙近東開著車子出來,到了江邊道上,下車抽了根煙,然后將小區(qū)的門禁卡丟進了江水里。
打了個電話過去,冷冷地問:“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好多了�!睂Ψ秸f:“我們看管的很用心�!�
趙近東“嗯”了一聲,說:“不要叫他死了,等他養(yǎng)好了,把他兒子弄過來。”
他掛了電話,冷風吹著,他又朝江面上看了一眼,果然,他是趙云剛的兒子,父子是一脈的。
在趙近東回家的時候,孟時也在開車緊急趕往宋琛家。
宋琛剛打了電話過來,叫他過去。
孟時匆匆忙忙趕過去,一進門就說:“我曹我剛才問你要不要留下來陪你,你說不用,我這才到家,剛洗了澡,你就把我叫回來了�!�
宋琛叼著一根煙,趿拉著拖鞋說:“我頭疼的很,也不知道他媽的怎么了。我估計要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孟時笑著解開圍巾:“另一個世界,去哪,西方極樂嘛?”
宋琛笑了一聲,吸了一口煙,說:“也差不多,哪兒都比這里強�!�
他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便拉著孟時講了他的奇遇,他成了宋琛琛,還認識了一個他很喜歡的人,在另一個很相似又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生活。
孟時說:“啊,我知道了�!�
“什么?”
“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宋琛伸出腳踹他,孟時笑著躲過去:“你沒看過電影么,有的人能腦補出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身份背景性格相貌不拉不拉一大堆,全都跟真的似的�!�
“我他媽像神經(jīng)病么?”
孟時看了看他:“要聽實話么,你一直都很像神經(jīng)�。 �
宋琛就知道,穿越這種奇葩事,估計說了也沒人信,只會當他人格分裂瞎幾把想。他就躺在沙發(fā)上抽煙。
孟時看了看他,朝他靠近了一些,說:“你怎么老是不快樂,我就看不出你有任何需要煩惱的地方�!�
宋琛幽幽地說:“每個人都有煩惱,就是別人看不見。我這種神經(jīng)病,煩惱肯定更多。”
“哎哎哎,我剛才開玩笑呢,你哪像個神經(jīng)病�!泵蠒r忙說。
宋琛夾著煙,歪著頭,用大拇指蹭了蹭太陽穴,沉默了一會,說:“我老感覺我會跟我爸一樣自殺�!�
孟時愣了一下,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宋琛了。
宋琛的父母,是他心底一道疤,他都輕易不敢提。
宋琛說:“我媽死的時候精神都不正常了,你說這是不是會遺傳,還有我爸,他好好的怎么自殺了,那么脆弱,不像個男人,感覺也是心理有點問題,我們這一家子,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突然哭了,孟時都嚇傻了,汗毛倒立。
“小琛啊……”
宋琛擰著頭哭了兩聲,又伸手抹了眼角的淚,說:“我他媽還想著老天爺可憐我,叫我換個環(huán)境生活,結(jié)果他媽的,我怎么又回來了。我現(xiàn)在嘗過另一個世界的甜頭,不想在這里活了�!�
“你……你是不是吸毒了?!”孟時立即站起來說。
宋琛看了他一眼,又笑了,孟時說:“你可千萬別沾那玩意,沾了你就完了。走走走,起來,我?guī)闳z查檢查�!�
“沒有�!彼舞∮悬c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你見過吸毒是這樣的。”
“你也別想太多了,要不,咱們出去玩玩,換個環(huán)境,你最近離婚,估計你心里也不痛快,我也是不知道你跟趙老二怎么又突然離了,你們先前不好好的么?”
“我們先前很好么?”
“濃情蜜意那個勁呦,”孟時說:“也不知道你們倆發(fā)生了什么,你這個樣,上次我碰見趙老二,他也夠嗆�!�
宋琛說:“各有各的罪,各吃各的苦�!�
貧困平凡的宋琛琛,想要做宋琛,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宋琛,卻想要過最平凡人的生活。真希望一覺醒來,他們倆都能各償所愿。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撒不完的樣子,作話不可信系列……沒寫到甜,我……頂鍋蓋任敲。
再虐一下趙老二,后面絕對會補償他,這句絕對可信!
都說原作的宋琛可憐,也給他一個好的交代。
第110章
十二月十二日,
是宋致遠的忌日。
宋琛帶了花去了墓地,
結(jié)果遠遠地就看見了趙云剛。
趙云剛還沒有完全康復,
坐在輪椅上,
趙太太和趙新之一身黑衣,
在他身后站著。
宋琛愣了一下,嘴唇抿起來,
停在了原地。
趙新之卻看見了他,他只好捧著花走了過去,
踩在積雪上,
咯吱作響。
是有些尷尬的,
以前沒有捅破那層紙,
他也愿意裝一把,如今真相都已經(jīng)大白,
誰都沒辦法再偽裝下去,見了面都不知道要叫什么。
趙太太說:“我們就走了�!�
她說著便拍了一下趙云剛的肩膀,趙云剛似乎在發(fā)呆,
被拍了一下,
才轉(zhuǎn)過頭來,神色很疲憊,
狀態(tài)比上次見還要差一些。
宋琛鼻子有點酸,
恨或許是真的,
可愛也是真的,不然不會這么痛苦。他倒寧愿趙云剛對他沒有這么好,這算什么,
鱷魚的眼淚么?鱷魚的眼淚,最會折磨人。
他緊抿著嘴唇,到了他爸墓碑前,放下了手里的花。
“小琛……”趙云剛叫他,“你最近過的好么?”
“我很好,”宋琛說:“我就要走了,準備到國外去�!�
趙云剛沒有說話,趙太太輕輕按著他肩膀,說:“冷了,咱們回去吧。”
宋琛就讓到一邊,讓他們過去。
趙太太推著趙云剛往外走,趙新之卻停了下來,看著他。
宋琛穿著灰色大衣,看起來格外成熟冷漠。
“有件事,我還是想跟你說一下,”趙新之說:“我聽說你是以前見過王建明,聽他說了過去那些事,才……”
他頓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說的,但是王建明跟爸是死對頭,他的話,你也不要全信,我聽老二說,他說的,可爸說的實際情況是有出入的,誰在撒謊,一目了然�!�
“所以呢,他說的都是假的么,不是趙云剛害死的我爸?”
趙新之愣了一下,臉色略有愧色。
宋琛就說:“不想在我爸墓前說這些。”
“我不是說都是假的……我只是在想,或許你對爸的恨,并不只是來源于宋叔叔的死,還可能有王建明的添油加醋,我是說可能,”趙新之說:“我不是不讓你恨誰,或者原諒誰,就是,小琛,愛和恨都很折磨人,我希望你心里的恨能少一點,你也好過一點。不要因為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你要出國了么?那也好,到了國外換個環(huán)境,好好生活�!�
趙新之喉頭動了動,轉(zhuǎn)身朝外頭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你該早點告訴我這些�!�
等他走遠了,宋琛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來,眼圈卻有點紅,用袖子擦了擦宋致遠墓碑上的照片,低聲說:“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說出來有什么用,恨或者悔,有什么用,都沒有用,人死了就不能再復活,心碎了就拼湊不起來。他的人生,本就充滿了沒有用的撕裂感。
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胸口悶的慌,他懷念重生的自己,清苦但是心里很暢快,舒服,時常會忘了自己以前的事,覺得自己就是宋琛琛,一個嶄新的身份和靈魂。
他這樣難受,會是因為王建明添油加醋了么?
相比較趙云剛,王建明更該死,只可惜法律判不了他,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樣了。
他該去看看王建明,這些年他一直逃避這件事,就只看過他一次,看見他不人不鬼地被趙云剛困在老房子里,他覺得痛快,他現(xiàn)在難受的很,他需要再看看。
宋琛直接開車前往茂金華府,誰知道到了老房子那里,卻發(fā)現(xiàn)王建明不在了。
他愣了一下,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沒有發(fā)現(xiàn)王建明。
王建明呢,王建明呢,他不應(yīng)該在這里繼續(xù)償還他的罪孽么,他怎么不在了,是跑了,還是趙云剛把他放了?
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他還困在這痛苦里出不來,王建明這樣的人渣還能重新生活。宋琛忽然又陷入一種極端猙獰的情緒來,他將房間里的東西打了個稀巴爛,氣喘吁吁地捋起頭發(fā)來,覺得有些眩暈。
他立即給趙新之打了個電話過去:“王建明呢,他怎么不在老房子里了?”
趙新之說:“我不清楚,他……”
“問問趙云剛!”他吼道。
趙新之說:“小琛,你先冷靜一下,爸身體還沒好,他也不知道這些事,王建明的事,貌似老二這幾天一直在處理……”
宋琛不等他說完就掛了電話,立即給趙近東打了過去:“王建明在你手上么?”
趙近東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后“嗯”了一聲,說:“在�!�
“在哪,我要見他�!�
趙近東告訴了他地址,他就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趙近東正在辦公室,掛了電話以后便立馬拿了外套跑出來了,開車前往王建明如今的新居所。
他把王建明轉(zhuǎn)移到了新的房子里,靠近醫(yī)院。王建明最近的身體狀況不大好。剛到了小區(qū),他就看見了宋琛的跑車。
趙近東趕緊下車上樓,一進去就宋琛在笑。
笑的很猙獰。
他進去以后,就看見宋琛在看著王建明笑,王建明哆哆嗦嗦地說:“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宋琛覺得自己心里暢快了,王建明他老了好多,這幾年一定過的很難過。
“我剛知道,當年我偷偷跑過來問你我爸的事,你說的不都是實話,有騙我?”宋琛搬了條板凳過去,湊近了,王建明要往后躲,宋琛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你躲什么,你躲什么,你騙我了么,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人騙我!”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不管你們怎么問,我都是一句話,宋致遠就是趙云剛殺的,你們要報仇,就去找他,折磨死我也沒有用!我也是受害者!”
“我在問你,有沒有騙我?”宋琛問。
“我都說了什么,我不記得了。”王建明哆哆嗦嗦的,身上并沒有什么傷,腿腳卻顯得極不利索:“你們饒了我吧,都多少年的事了,你們怎么都不能過去呢?”
“過去?誰過去?”宋琛笑著,神色卻有些駭人:“我再問你最后一次,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當初是不是有騙我,都是哪幾句騙了我,說!”
“我不……”
宋琛立即站了起來,拎起板凳就要往他頭上砸,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他:“宋少,不能打,他現(xiàn)在不經(jīng)打,會出人命的�!�
宋琛劇烈喘息著,趙近東抓過他手里的板凳,宋琛說:“對,對,他不能死,死了便宜他了�!�
他往后走了幾步,恰著腰問趙近東:“為什么要把他轉(zhuǎn)到這里來,為什么給他住這么好的房子?這樣的人渣,就該吃喝拉撒在一間屋子里,自己把自己惡心死!”
趙近東將他帶到了客廳,宋琛甩開他的手:“我在問你呢!”
“你不是懷疑宋叔叔的死另有隱情么,我也覺得他的說法和爸的說法相差很大,所以想好好問問他,結(jié)果他嘴硬,什么都問不出來,倒是他那個老婆,我給了她一筆錢,她昨天跟我說了很多。”
“她說了什么?”
“她說宋叔叔不是自殺�!�
宋琛猛地回過頭來,看向趙近東,怔了一會,又笑,問:“你現(xiàn)在開始替趙云剛洗了么?”
趙近東繼續(xù)說:“她的話,是不能當成證據(jù),所以我也沒有告訴你�!�
可是這個說法卻像是個炸彈一樣在宋琛腦袋里炸了,他來回地走著,抹了一把臉,問說:“她怎么說的?”
“她說是王建明親手殺的宋叔叔,但是具體的,她也不清楚,王建明的嘴巴嚴的很,就是這一點,也是她和王建明生活了那么多年才知道的�!�
“你剛才說你給了她一筆錢?你確定她不是為了錢才說的這些話?”
“她是走了以后,電話里跟我說的這些,她沒必要跟我編這個謊言�!壁w近東說:“我昨天審了他一夜,可是王建明身體太差了,不能隨便動他。他嘴又硬,什么都沒問出來�!�
宋琛冷笑:“他的嘴硬,心也一樣硬么?我看也未見得�!�
是人都有弱點,王建明的弱點不在他自己身上,也不在他后來娶的老婆身上,而是在他幾個孩子身上。
趙云剛靠什么控制住了王建明,即便給他自由,他也不敢跑,還不是靠巨債控制著他那幾個兒女,他要跑了,他幾個兒女就全完了。
這是趙云剛的毒辣手段,控制了人,卻又不違法,外面看起來,反而是他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一無所有又疾病纏身的王建明。
他要把王建明的所有兒女都帶過來,他要在王建明的面前狠狠地折磨他們,他就不信王建明不吐口。
“違法的事,不要干�!壁w近東說,“連累了自己,不值得�!�
“我死都不怕,還怕違法?”宋琛冷笑看他:“對我來說,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你不懂�!�
他說著便走了出去。
“小�。 �
宋琛回過頭來,笑了笑,說:“不要管了,趙近東,所有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都跟你沒有關(guān)系,我們臟了的人,干臟了的事,你不要管,干干凈凈的,好好的�!�
王建明還在床上瑟瑟發(fā)抖,就聽見了女人的尖叫聲。
宋琛抓住了王建明女兒的頭發(fā),拎著她往臥室去。王建明直起身來,就見臥室的門被一腳踹開了,宋琛將他女兒王房間里一推,那女人哭喊道:“爸!”
“明英!”王建明吃驚地看向宋琛,房間里暗,只有一盞小燈,模糊的光里,宋琛俊美的臉上卻顯得有些癲狂,把手里的包扔在了門后的桌子上:“是你親生女兒吧?”
“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取決于你,”宋琛說:“我問什么你老老實實說什么,我就放了她,不然,后頭還有你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呢,都在我的人手里。你要我一個一個地折磨他們么?先奸后殺怎么樣?”
王建明的女兒一聽立即哭著搖頭:“爸……”
王建明全身發(fā)抖:“你敢,你敢,這是犯法,這是犯法,你要坐牢的!”
宋琛哈哈笑了起來,笑的身體都在抖動:“錢,我有錢,王建明,你這為了錢都能害人的畜生,難道還不知道錢的作用么?我有多少錢,我就是殺了你們一家?guī)卓�,你覺得我會坐牢么?”
“你說我是畜生,你看看你,和我這樣的畜生又有什么區(qū)別?!”王建明怒罵。
“說得好,我和畜生有什么區(qū)別,我也不知道了,可是我剛知道,我爸可能不是自殺,不是趙云剛害死的,是你,是真的么?”
王建明愣了一下,立即聲嘶力竭地說:“你……你聽誰說的,都是胡說八道,想賴在我頭上,想賴在我頭上,門都沒有,門都沒有!”
宋琛就笑,看著他笑,笑的眼淚都掉下來了,說:“王建明,最好是這樣,不然你殺死了我父親,害死了我母親,又毀了我,我不知道我會做什么。啊,我不該跟你說這些,我說了這些,你更不會說實話了對不對?”
他摸了摸王建明女兒的肩膀,看著王建明:“要不,我割掉她一只耳朵怎么樣,還是兩只一起割,對稱點,好看。你看你女兒抖成什么樣了,她怎么不跑呀,啊,她跑不了,外頭都是我的人,我跟她說了,她敢跑,我就像打斷她哥哥的腿一樣,也打斷她的�!�
“你個瘋子,你個畜生!”王建明全身發(fā)抖:“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看,你看,”宋琛淚流滿面,笑的猙獰:“我是瘋子吧?我是畜生吧?!都是你害的,你看看你把我害成什么樣了,那么好的宋致遠和郁華,生出來的兒子居然變成了這個鬼樣子,為什么呀,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他說著后退了一步,好像在朝桌子上摸索,一邊打開包一邊自言自語一樣:“不要再折磨我了,你們都不要再折磨我了,我要解脫,我要知道真相,現(xiàn)在這樣懷著疑團,我沒辦法過日子�!�
他說著就掏出一把剪刀出來,還有麻繩,還有白色的塑料布。
王建明的女兒徹底嚇傻了,她撲過去抓住了王建明的胳膊:“爸,你救救我,救救我!”
王建明又急又恨,眼淚都掉下來了:“你干什么呀,你干什么呀,來人哪,殺人了,殺人了!”
外頭傳來他一兒一女的哭聲,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宋琛一把將他女兒拽過來,綁住了她的手,情緒卻似乎已經(jīng)沉浸下來了,也不再掉眼淚,反而很冷靜:“你也不要哭了,你看你爸,并不愛你,明明他說清楚了就能解決的事,張張嘴就行,他都不肯干,非要毀了你。你也不要怪我狠,趙云剛還不知道他可能替你背了黑鍋呢,他如果知道了,你這些兒女……”
王建明從床上跌下來,捂著腦袋大叫了一聲,身體蜷縮起來:“你們毀了我的所有心血,毀了我一輩子,我就不該報復你們么,我有什么錯!我就是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光是錢的事么,我還有幾千人要養(yǎng),我孤注一擲,全部身家都投進去,誰叫宋致遠多管閑事。天天稱兄道弟,關(guān)鍵時刻果然還是分親疏的,趙云剛是他的兄弟,我就不是了?為了趙云剛,就要把我逼上絕路了?他要逼我去死,我就只能先推他去死,我只是自保,我有什么錯!”
宋琛眼淚簌簌地掉下來,胸膛起伏的越來越厲害,臉色漲的通紅,他死死咬著牙,額頭都凸出青筋來了。
原來真是這樣,原來真是這樣。十幾年啊,都恨錯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徹底了結(jié)。
第111章
每年到了十二月十二日,
對趙云剛來說都是很難熬的一天。
對王建明,
也是。
人生當中唯一一次殺人。
在那前一天的夜里,
他還和趙云剛一起泡溫泉,泡完溫泉就去喝酒,他還叫了幾個美女作陪,
不知不覺就喝多了,趙云剛喝多了,
手機卻一直響,
后來不響了,
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
就站了起來,
走到了外頭,
醉醺醺地接了電話。
電話是宋致遠打過來的,
問說:“趙大哥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王建明有些興奮,拖著醉醺醺的腔調(diào)說:“我不知道啊,
你聯(lián)系不到他了?”
“王建明,
”宋致遠的語氣少有的嚴厲:“我既然給你打電話,自然是查到你們倆在一塊,
你把電話給他,我有事跟他說。”
王建明笑了笑,說:“他喝醉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說一樣,
我轉(zhuǎn)告他。真不是我剛才故意瞞著他,他現(xiàn)在躲著你呢,怕你要賬�!�
宋致遠在電話那頭冷笑:“王建明,你好手段啊�!�
王建明收斂了笑容,問說:“我怎么了?你們倆的事,可不要扯到我頭上來�!�
“你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動作,你以為我查不到你頭上?”宋致遠說:“正好,我也想跟你談?wù)�,說吧,你們在哪,是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
王建明偷偷朝里頭看了一眼,說:“我在外地呢,一時半會趕不回去�!�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我可以明白告訴你,你的如意算盤打空了,你真以為你能搞垮我?”宋致遠說:“我還知道,你的目標不只是我們宋氏,你還想一石二鳥,好算計啊。”
王建明愣了一下,說:“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我在說什么,那城明國際這個名字,你總知道吧?”
王建明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宋致遠說:“怎么樣,現(xiàn)在肯見我了么?”
“我約個地方,你過去吧�!�
他將宋致遠約在了A城的一座廢棄的高樓上,想著那里隱蔽,他很怕宋致遠耍什么花招。從所在的溫泉趕回A城,坐飛機只需要兩個多小時,他趕過去的時候,宋致遠已經(jīng)在樓頂?shù)戎恕?br />
這是一個舊寫字樓,十幾層,在過去已經(jīng)是很高的樓了,因為可以看到A城新區(qū)最好的江景,樓頂曾經(jīng)被打造成了休息和觀光的場所,如今深夜,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宋致遠一個人在上頭站著。江對岸就是繁華商業(yè)區(qū),亮光幾乎將這邊的樓頂也照的暈暈的一片,比月光還要亮一些。
他剛到了樓頂,宋致遠就過來,一拳頭將他打翻在地上。
王建明抹了一把嘴角,從地上爬起來,忽然笑了,說:“我在飛機上的時候,忽然想明白了。你如果真有辦法,怎么會約我見面,你叫我過來,不過是想跟我商量的吧?”
“你真卑鄙。”宋致遠說:“虧我和趙大哥都拿你當兄弟�!�
“兄弟,”王建明冷笑一聲,說:“你可真可笑。你是宋氏的,我是洪氏的,拿我當兄弟,是你蠢。做生意的人,誰還是一張白紙。”
宋致遠到底是有些沉不住氣,氣的發(fā)抖。王建明說:“你現(xiàn)在是走投無路了吧,怎么辦,錢不要回來,你就完了,要是要回來,趙云剛就完了,你們倆的公司,總要有一個要給我吃。其實你不用這么義憤填膺,兄弟算什么,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難道自保的不應(yīng)該是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趙云剛?cè)绻滥愕碾y處,肯定也不會怪你,他現(xiàn)在不也躲著你�!�
他話剛說完,宋致遠就從口袋里抽出一疊照片,扔在他臉上。
照片飄落到地上,王建明從地上撿起來,臉色瞬間就變了。
“我知道你這些年在洪氏也不容易,”宋致遠說:“我也不想到兩敗俱傷的地步,你收手,這些照片就到這里,不然不出兩天,我就讓全世界看到它�!�
王建明手有些發(fā)抖:“大家都說你宋致遠,最沒有心機,為人最良善,怎么,你也會用這些卑劣的手段,偷拍我?”
“做生意的,誰還是一張白紙?”宋致遠學他剛才說過的話:“錢重要,還是前程重要,你自己選吧。我只能告訴你,如果這些照片曝光,你不光會妻離子散,還會坐牢。”
王建明將那些照片全都撕爛,扔在了地上:“好,好,宋致遠,我小瞧你了。”
宋致遠將手機掏出來:“要不要我給媒體朋友打個電話?”
王建明直接沖過去,一把就將他的手機給打落到地上去了。
宋致遠就笑,說:“何必這樣。”
瘦高的身材,看起來從沒有這樣盛氣凌人過,王建明說:“你知道我為了布局花了多少心血,趙云剛不完蛋,我就要完蛋了,血本無歸的就是我,洪芳霞如果知道我背著她弄了那么多錢搞房地產(chǎn)公司,她會弄死我的,咱們不是兄弟么,嗯,趙云剛是你的兄弟,我不也是么?!”
“你這樣的人,也配做兄弟�!彼沃逻h將地上的手機撿了起來,王建明心里一驚,仿佛已經(jīng)消散的酒勁在此刻又上來了,他上前一把抓住宋致遠的胳膊:“你干什么,你要給誰打電話!”
爭執(zhí)間,宋致遠的手機又掉在了地上,王建明將他推到了欄桿上,風刮著他,他說:“你不要逼我�!�
宋致遠臉上露出些許驚慌神色,抓著他的胳膊,用力起身,卻抵不過他的力氣,又被他按倒在欄桿上,整個上半身都傾斜到半空中了。他比宋致遠高,也比宋致遠壯,這種壓制的宋致遠不能動彈的感覺叫他興奮,王建明說:“我不懂你,你把錢要回來,這事又傷害不到你,趙云剛,他最多賠了,他可以從頭再來,可是我呢,我賠不起,我老了,我站起來一次不容易。我在洪家不容易,你也知道,我得自己爭氣呀,你幫幫我�!�
“你先松手,松手。”
王建明卻不松手,像個酒醉的漢子,但明明腦子清醒的很,故意把宋致遠往上一推,他大概是瘋了,他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明白他當時是怎么了,或許是喝了酒,或許是當時迷了心竅,上頭太冷了,他腦子卻熱的很,他松開了宋致遠,宋致遠驚惶地站直了身體,他就忽然轉(zhuǎn)過身來,一把就將宋致遠推了出去。
那欄桿將近及腰高的,宋致遠上半身搖晃了一下,驚聲叫:“王建明!”
他隨即又用力推了一把,他都沒敢看當時宋致遠的臉,宋致遠掉下去的時候,他甚至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就只有北風吹著他。
他哆哆嗦嗦地將那些四散在地上的照片撿起來,一邊撿一邊哭,又不敢大聲,最后他看到了宋致遠落在地上的手機。
他在那一刻,竟然出奇地冷靜又瘋狂,他坐在地上不斷地給趙云剛發(fā)信息,模仿宋致遠的語氣發(fā),哀求他,狂轟亂炸他。在編輯短信的時候,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種極大的怨恨來,對,都怪趙云剛,都怪他,都是他的錯,他是王建明,又像是宋致遠,語氣倒像極了一個被逼到絕境的人,他擦干凈手機,丟了下去。
趙近東那一晚上,他喝醉了酒,起的很晚,頭痛的厲害,腦袋昏昏沉沉,看了看手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睡到了下午時間。他的手機卻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叫了服務(wù)員去幫他找手機,自己則出來吃飯,結(jié)果剛到了溫泉餐廳坐下,就聽見了周圍的幾個人一邊在看電視新聞一邊在討論說:“……太突然了吧,這么年輕,怎么這么想不開�!�
“據(jù)說是半夜跳的樓,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沒氣了�?上а�,聽說咱們國內(nèi)造車業(yè)最看好的就是他了�!�
趙云剛對“造車”兩個字似乎特別敏感,一聽立馬扭頭問:“你們說的誰,發(fā)生了什么事?”
對方桌子上的人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造車大王宋致遠跳樓死了�!�
趙云剛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在原地,盯著電視屏幕看,他幾乎是踉蹌著回的房間,收拾了一半的行李也扔在了地上,往外頭走。
走到走廊里,就看見了穿著睡袍的王建明,一臉鎮(zhèn)靜,似乎還帶著惺忪的睡意,說:“昨天真不該跟你喝這么多酒,睡到現(xiàn)在�!�
王建明過了好多天心驚膽寒的日子,可是竟然沒人懷疑到他頭上,最后認定的結(jié)果,宋致遠是自殺。
趙云剛的愧疚無形中讓宋致遠的自殺更有可信度,趙云剛跪在郁華跟前痛哭流涕,自認是他逼死了宋致遠。
宋致遠死之前發(fā)的那些短信,成為他畢生背負的罪孽。
王建明作為朋友,幫著料理宋致遠的后事,葬禮上流下許多眼淚,旁人都道:“也沒見他和宋致遠生前有多要好,誰知宋致遠死了,他竟這樣傷心�!�
不過他的好日子也很快就到頭了,宋致遠死,宋氏爭家產(chǎn),清算資產(chǎn)自然要深查,就查到了幕后要吃掉宋氏企業(yè),趁著宋氏資金鏈斷掉發(fā)難的公司,是王建明的岳家洪氏集團,而幕后的人,自然是王建明。
趙云剛幾乎往死里整他,幾年以后,洪氏破產(chǎn),王建明最后落到了趙云剛手里,他最痛苦的時候,唯一的安慰或許就是,都知道他趁人之危,逼死了宋致遠,卻從沒有人懷疑宋致遠不是自殺。
說白了,他的所謂趁人之危,只是道義上受譴責,表面上看起來,卻也是正常的商業(yè)競爭。
但他的一生,其實也在推宋致遠墜樓的那一剎,也完了。他藏著這個秘密,無非是出于對趙云剛的怨恨。
都不要好過,都不要好過。
“殺人兇手,殺人兇手!”宋琛一把將王建明的女兒扯開,直接就把王建明拉下床,往他身上踹,王建明被他踹的爬不起來,說:“你打死我,你給我陪葬,你們父子倆給我陪葬,我不虧,哈哈哈哈,我不虧!”
“一家都被你毀了,我一輩子都被你毀了,我該一刀一刀剮你的肉,在你跟前,殺光你的兒子女兒,都死,都死!”宋琛有些癲狂,照死里打他,王建明忽然摸到了掉在地上的剪刀,他一把抓住,渾身的血液都是沸騰的,好像是又到了那一天,他推宋致遠墜樓的那一天,他紅了眼睛,拼盡全身力氣,刺中了宋琛的胸膛。
王建明的女兒尖叫一聲,王建明將剪刀拔出來,鮮血濺到了王建明的眼珠子上,世界都是通紅的了,他直接往自己脖子上劃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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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琛從床上醒過來,發(fā)現(xiàn)趙太太正坐在他的床頭,見他醒了,忙對周圍的人說:“小琛醒了。”
“王……建明呢?”
“他死了�!壁w新之說。
宋琛怔了怔,眼睛有些茫然,說:“便宜他了。”
“不要想這些了,
”趙太太抹了抹眼淚說:“你好好休息,等身體養(yǎng)好了再說�!�
宋琛虛弱地看了看周圍的人,都看到了,唯獨沒有看到趙云剛。
“爸知道了你的事……現(xiàn)在也在醫(yī)院里呢。”趙新之說。
宋琛“嗯”了一聲,覺得身上沉沉的。剛才在昏昏沉沉的睡夢里頭,他做夢,他又成了宋琛琛,和江北辰一起去逛超市。
江北辰,都太遙遠的名字了,恍惚是在夢里。
他現(xiàn)在誰都不想見,就想見江北辰。
眼淚涌出來,他說:“干爹,他……能來一趟么?我怕以后見不著了�!�
不一會,趙云剛就坐著輪椅來了,趙云剛不再是以前高大挺拔的趙云剛了,見了他眼眶就紅了,攥著他的手
,一直哭。
“我……我一直都很愛你的,”宋琛虛弱地說:“我……我就是把你當父親,才會……恨你�,F(xiàn)在好了……我也知道,你最疼我�!�
“小琛�!壁w云剛握著他的手,趴在他的手上哭,眼淚是熱的,濕了他的手。
恍惚回到那一年,已經(jīng)搶救不回來的的郁華,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對趙云剛說:“宋家沒有直系親屬,其他的,都是狼,想要吃人,我誰都不放心,趙大哥,我把小琛托付給你。你如果念著致遠,就照顧好他,讓他活的快樂,幸福。我相信你�!�
這些年,他也用盡自己的全部父愛了,只可惜,只可惜。
好好的一家人,什么錯都沒犯,最后竟然一個沒留住。
“你要……死了,”趙云剛哽咽著說:“我怎么……怎么見你爸媽�!�
宋琛嘴角浮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說:“我……我是去過好日子去了。”
沒勁說話了,只想死之前,見一眼江北辰。江北辰追他,他心里喜歡,但嘴硬,都還沒說他也喜歡他。
死亡于他或許是很好的事,不是見到江北辰,就是見到郁華和宋致遠,親情或者愛情,他總會得到一樣。生死之事沒人知道,或許死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生也不一定。
搶救的醫(yī)生都進去了,趙太太他們都被請了出來,趙寶濤紅著眼,看到了遠處走廊里坐著的趙近東。
趙近東一直都沒進去。他聽見了趙太太和趙云剛的哭聲,刺著耳朵,他抬起左手看了看,紅著眼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
結(jié)婚戒指戴的久了,離了婚他也還戴著,早該摘了。如今手上有很深的一道戒痕。
戒指摘掉的一剎那,搶救室內(nèi),心電圖突然又跳動了起來,宋琛的睫毛動了動,流下一滴眼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回寫了好多遍,增刪好幾次。
再三告誡自己,我寫的是甜文,這是在干神馬!
過去的所有因果都有了了結(jié)。從此便是新的人生,和重新開始的婚姻。
第112章
趙家人在外頭焦急地等著,
趙新之對趙云剛說:“爸,你身體不好,
不要太激動了�!�
趙云剛說:“小琛要有個好歹,
我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