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競恩將手往袖子里一插,肩背微微下駝,一副精明小老頭的模樣:“紅娑異能研究院新研發(fā)出一種,可以在死亡一小時內(nèi)提取死者身上異能信息素的設(shè)備,經(jīng)設(shè)備一分析,異體的信息素味道,等級,屬性就全出來了�!�
說完,何競恩笑瞇瞇。
蘭斯聞言稍稍色變,后知后覺的有些冒冷汗。
當(dāng)今每個人的異能信息素都是獨一無二的,它幾乎已經(jīng)成了身份的象征,一旦鎖定了信息素氣味,屬性,等級,這個人也就基本被鎖定了。
在聯(lián)邦政府治下,這個人除了萬里逃亡,別無他選。
原來,藍樞已經(jīng)掌握了這么先進的技術(shù)。
何競恩指了指自己,嘿嘿一笑,眼珠里有些狡黠的意思:“老師我呢,幫了個小忙,在藍樞的設(shè)備送來之前,添了一把火�!�
蘭斯瞬間想到了那輛被燒焦的車,因為燒得面目全非,所以根本無法提取任何異能信息素。
他明白,何競恩這不是炫耀的意思,而是在與他交換把柄。
至少在刺殺波拉斯和克洛娃這件事上,他,湛平川,何競恩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那接下來的談話,就容易多了。
果然,何競恩饒有興致地問:“那天咔嚓一個技能把波拉斯劈成兩瓣的,是你的人吧?”
蘭斯的嘴唇極其微小地抽動了一下,表情變得相當(dāng)無語。
當(dāng)然不是。
可他又怕否認之后,何競恩再花心思去挖湛平川的身份。
于是他只好硬著頭皮:“......是�!�
“哈我就知道是你的人�!焙胃偠飨窭闲『⒁粯有ζ饋�,對蘭斯的反應(yīng)頗為滿意。
這相當(dāng)于蘭斯變相承認了,他確實是黑燈會派來的。
蘭斯將拳頭攥了又攥,硬生生背下了本屬于八月份小傻逼的鍋。
何競恩搓著手感嘆:“你們下手嘛,倒是挺利索,就是太招搖了,沒想到黑燈會是走這個路線的。”
蘭斯:“......嗯�!辈皇呛跓魰切∩当�。
何競恩:“Oliver呢,是個低調(diào)的人,喜歡唯美安靜的方式,血淋淋的不適合他,讓你那位愛劈人的朋友放個假吧。”
蘭斯:“......嗯。”算了,委屈委屈認了。
“哦!”何競恩豎起一根指頭,在空氣中連抖三下,然后他悶頭翻箱倒柜,從筆筒里找出一支嶄新的鋼筆。
他用干瘦的手指將鋼筆屁股旋開,然后捏著后面的吸囊,將筆尖對準(zhǔn)自己的靜脈血管,狠狠扎了進去。
蘭斯錯愕地抬起眼。
鮮血很快涌了出來,沿著何競恩黝黑的皮膚下滑,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上。
只見何競恩迅速在自己皮包骨的胳膊里抽取了一小管血,將仍舊淌血的手臂扔下不管,反而著急把鋼筆嚴(yán)嚴(yán)實實地封好。
“忘了說,司泓掣是控制系S級覺醒者,他的三階能力是【令行服從】,他命令Oliver活著,Oliver就無法自殺。而我是梅花鹿形態(tài)動物系覺醒者,我的血有凈化能力�!�
何競恩小心而珍重的將鋼筆交給了蘭斯,他的表情依舊是愉悅暢快的,仿佛送出的是一份精美的生日禮物。
“為了降低你們行動的風(fēng)險,也讓Oliver能自己做個主�!焙胃偠髋呐奶m斯的手背,含笑道,“不如你替我把筆交給他,告訴他,師生一場,老師就送他最后一程啦。”
帶著血腥氣的鋼筆突然沉重得讓人有些托不住,蘭斯眉頭皺得很深,琥珀色的眼睛被復(fù)雜的情緒填滿。
他如今總算知道,為什么Oliver要請求黑燈會殺死他了。
原來這世上真有這么惡毒的異能,竟然讓人連求死都不能。
蘭斯眸色一凜,用力將鋼筆攥緊。
“十八年前,Oliver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何競恩甚至給了他一個全身而退的好方法,他沒有必要再問這個問題了。
反正Oliver的請求只是去死,不管他做過什么,又因何落到這種境地,都與這個結(jié)果不矛盾。
然而蘭斯隱約感覺到,蘭聞道想讓他成為的,就是會問出這種問題的人。
何競恩怔了怔,隨后望向屋角的一株橄欖,眼睛瞇起來,目光悠遠。
“我并不知道太多內(nèi)情,他出事的時候已經(jīng)離開校園,事情傳到我這里時,平叛之戰(zhàn)就開始了,那時候首都城一片混亂,到處都是異能,戰(zhàn)火,廝殺,離散,所有人都在逃難,求救,通訊,機場,車站全部停擺,我也沒能及時聯(lián)系他�!�
蘭斯一皺眉。
又是平叛之戰(zhàn)。
他幾乎有點反感這個名詞了,要不是無意間撕開了厄迪夫的死誓咒,不小心聽到了平叛之戰(zhàn)的秘密,他也不至于被困在星洲大學(xué)脫不了身。
這段歷史發(fā)生在他出生之前,且沒有留下任何影像與文字資料,雖然在何競恩的口述里,這場戰(zhàn)爭發(fā)生的相當(dāng)慘烈,但蘭斯依舊沒有實感。
這畢竟與他無關(guān)。
“然后呢�!�
“Oliver,他......后來戰(zhàn)爭平息了,我才知道,他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了AGW特危死刑監(jiān)獄,刑期四年。據(jù)說那監(jiān)獄在洛塔西提冰原,埋在很深很深的地下,那里監(jiān)管嚴(yán)密,到處都是稀鉛礦,哪怕是S級也絕無逃脫的可能。他就在那種墳?zāi)挂粯拥牡胤剑c世隔絕地呆了四年啊�!焙胃偠鲪澣�,喃喃說著讓他耿耿于懷的事情。
蘭斯還是第一次聽說,聯(lián)邦政府治下有這種地方。
高層們連濫殺無辜都不聞不問,他還以為監(jiān)獄這種東西早就進化掉了呢。
“我沒有什么人脈,當(dāng)時四處托人,最終才聯(lián)系到平叛之戰(zhàn)中的大功臣,彼時已經(jīng)是藍樞二區(qū)區(qū)長的司泓掣。一個鋃鐺入獄,一個平步青云,實在讓我這個做老師的悵然�!�
何競恩說完,見蘭斯對司泓掣沒有什么反應(yīng),才后知后覺的解釋道:“出事之前,司泓掣是Oliver的未婚夫,他們大學(xué)......大學(xué)關(guān)系還不錯�!�
饒是蘭斯已經(jīng)見過太多殘酷的場面,甚至他自己就經(jīng)受了不少精神污染,但聽到‘未婚夫’三個字,他還是生理不適地反胃。
這三個字此時的荒誕,他幾乎無法形容,好像那雙空洞絕望的眼睛窮盡一生,也看不懂這一筆一劃。
蘭斯嘲弄道:“你們的見面一定很精彩�!�
何競恩微笑,語氣里是濃濃的嘆息:“確實是很精彩�!�
因為他那時仍把司泓掣當(dāng)做Oliver唯一的愛人看待,以為司泓掣與自己同樣焦心著Oliver的刑期,于是在好不容易聯(lián)系上后,他甚至問司泓掣,有沒有可以幫忙的,能夠讓Oliver早些出來。
他至今都記得司泓掣當(dāng)時的表情,仿佛他在開一個天大的玩笑,仿佛他說的話,是世界上最滑稽可笑的笑話。
那是他第一次深刻的認識到,‘往事不堪回首’這句話的沉重。
“Oliver有個同母異父的哥哥。”何競恩突然道。
剛剛的邏輯被打斷讓蘭斯稍微有些不適,他更想知道司泓掣到底跟何競恩說了什么,但他并沒有插話,因為此時此刻何競恩不會跟他說一句廢話。
“他哥哥叫Uriel(烏里爾),是紅娑異能研究院一名搞社會學(xué)研究的科學(xué)家,在我的印象里,他是個挺死板的小學(xué)究,唯一的愛好就是在世界各地到處跑,做人文研究,搞社會調(diào)查,撰寫批評文章,Oliver受他影響很深,十分敬仰愛戴他。”
通過何競恩的描述,這位烏里爾的人物肖像已經(jīng)大致出現(xiàn)在蘭斯腦海中
一位固執(zhí)努力,不受待見的好人。
何競恩頓了頓,正色道:“烏里爾醉酒失控,殺害了司泓掣四歲的妹妹。”
蘭斯沒有言語,只是瞳孔驟然縮得很緊。
他剛剛對烏里爾的印象,還是個不受待見的好人。
何競恩繼續(xù)說:“而Oliver利用職務(wù)之便,放走了烏里爾�!�
“烏里爾抓回來了嗎?”蘭斯問。
何競恩搖頭:“他失蹤了�!�
失蹤得徹徹底底,再也沒有出現(xiàn)。
正因如此,Oliver才罪無可赦,他原本是要被處死的,是司泓掣以平叛之戰(zhàn)的功勛保下了他,只讓他坐了四年的牢獄。
蘭斯盯著何競恩看了良久,才輕笑道:“你不信�!�
從何競恩的表述來看,他既不相信烏里爾會殺一個孩子,更不信他只是失蹤了。
何競恩抬了抬松弛的眼皮,反倒把腦門擠出好幾道褶子。
他哼笑道:“我信不信不重要,我認識烏里爾,也偏心Oliver,我說的話是有失偏頗的,十八年過去了,當(dāng)年的審訊資料,尸檢報告,早已經(jīng)封存在藍樞地下三層的數(shù)據(jù)庫里,誰也看不到了�!�
【作者有話說】
湛平川:喂,尸檢報告?老婆需要嗎?
(抽50個紅包祝好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36
章
“可我喝多了,為什么只想親你呢?”
湛平川等到太陽落山都沒見著蘭斯,
他簡直不可思議,這年頭想向下兼容都那么困難?
一個屬性院有這么難轉(zhuǎn)嗎?
他百無聊賴地趴在陽臺邊,偶爾想,
自己當(dāng)年想要帶著越獄的人會不會真做了壞事,轉(zhuǎn)而又想,
尸檢報告上到底寫了什么,讓司泓掣瘋癲成這樣。
四歲,也就跟他當(dāng)年一樣大,怪不得司泓掣在攝像頭里像要吃人似的。
你居然也知道保護孩子。
難道是當(dāng)年那個人間接性的造成了司泓穗的死亡?
湛平川隱約記得,電梯門閉合之前,
他都沒有聽到那個人的反駁。
是不是說明在他那里,
對司泓掣的譴責(zé)也是默認的?
可是一個溫柔到甚至不忍他被猙獰的傷口嚇到的人,真會做對不起孩子的事嗎?
湛平川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這尸檢報告到底該怎么偷,藍樞大廈里到處都是攝像頭,這么多年過去了,還不得紅外感應(yīng),人工智能,
權(quán)限密碼,虹膜掃描,
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加上?
小紅狐貍一定還期待著和他的雙人浪漫實習(xí)之旅呢。
本以為他們能在日常有序的工作中增進感情,
卻沒想他實習(xí)是假,
竊取機密是真,
活脫脫在懸崖走鋼絲。
湛平川拄著下巴,
略感憂傷。
任務(wù)一個比一個風(fēng)險大,
稍有不慎就成了聯(lián)邦要犯,
這種操蛋身份,
他可怎么跟人正經(jīng)人家清清白白的漂亮小O表白��!
但是腺體都親了,
小手也拉了,要是一直裝傻拖著不表白,蘭斯不會認為他是渣男吧。
媽的他24K純純好男人。
受不了了,先發(fā)個短信吧。
湛平川掏出手機,頂著夜風(fēng),快速打了一行字
【還沒完?我買點吃的?】
何競恩的辦公室里,蘭斯的手機適時震動了。
他的情緒被打斷,從沉重?zé)﹣y的信息中掙脫出來,低頭一看,是湛平川那個扒著門鏡向外看的大白狗頭像。
蠢的要命。
但不得不說,這頭像在此時此刻,給蘭斯增添了一絲意外的樂趣。
于是他抿住了唇,表情雖未大動,但眼底明顯有了笑意。
何競恩笑問:“你的Alpha?”
蘭斯快速回了一個“好”字,然后將手機揣起來,本能拒絕:“不是�!�
他現(xiàn)在是以黑燈會白法老的身份在跟何競恩對話,他不想把湛平川牽扯進來。
那小傻逼雖然出身一般,但天性正直,他做的這些與藍樞稽查隊乃至聯(lián)邦政府對著干的勾當(dāng),湛平川不一定接受得了。
但蘭斯不會有什么負罪感,能瞞一時是一時。
何競恩根本不信,低聲哼笑:“當(dāng)老師久了,這些事看得特別清楚,那面包那么小,屋里頭四個人,你怎么就給他掰了一半?”
蘭斯敏感的反駁:“那是他給我的�!�
何競恩看著他,也不爭辯,只是笑著感嘆道:“還是大學(xué)好啊,什么都沒變,什么都純粹�!�
蘭斯不想再跟何競恩討論湛平川,他將鋼筆揣進兜里,望著一只飛蛾悄然降落在白熾燈上。
蘭斯微笑道:“我先走了,還有,你不用惦記著審訊記錄和尸檢報告,那上面如果有任何紕漏,Oliver也不會是今天的下場。”
蘭斯知道,何競恩特意提起藍樞地下三層數(shù)據(jù)庫里的舊日資料,是希望能在他腦子里留下印象,讓他在實習(xí)期間,動手之前,忍不住追尋真相。
何競恩怎么知道那些東西藏在地下三層呢,大概率他曾想過自己調(diào)查,可惜藍樞密不透風(fēng),他根本沒有靠近的機會。
其實以司泓掣的心思縝密,斷然不可能沒懷疑過事件的真實性,人的本性都是趨利避害的,蘭斯也相信,至少在事件發(fā)生之前,司泓掣是喜歡那個活潑陽光的Oliver的。
所以他當(dāng)時一定比誰都希望烏里爾并沒有殺他妹妹,一切都是誤會。
但證據(jù),一定是毫無破綻的。
一個證據(jù)做到了無懈可擊,那假的也就變成了真的,況且人性復(fù)雜,表面上是好人的未見得不會醉酒誤事。
但蘭斯并不關(guān)心烏里爾是否真的殺人了,這遠遠超出了他該負責(zé)的范圍。
他偶爾泛起的同情讓何競恩錯誤的以為,黑燈會真是什么慈善組織,他真是什么悲天憫人的大善人。
“那個。”何競恩在最后一刻叫住他,搓手期待,“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學(xué)歷史?”
“很遺憾,我不是。”蘭斯將門輕輕帶上,也將瞬間悵然的何競恩關(guān)在辦公室內(nèi)。
這世上只有一個Oliver,對你所追尋的事情同樣充滿熱忱,所以他才獨一無二,所以這段師生情分讓你十八年念念不忘。
但世間的人或事,總是可遇不可求的。
走出何競恩的辦公室,蘭斯給小丑撥去通訊,他表情上的凝重消失殆盡,一秒切換到了工作狀態(tài):“我找到刺殺Oliver的辦法了。”
小丑:“噓,我們在高塔呢,塔斯曼海盜國想訂一批紅鸚晶礦石,報價很高,現(xiàn)在他們在抽簽誰去競標(biāo),肥差,公海郵輪上競標(biāo)。”
塔斯曼海盜國并不隸屬于聯(lián)邦政府,這是一個游離于規(guī)則之外的組織,由于他們的覺醒者絕大多數(shù)都是魚類形態(tài),所以很少踏足陸地。
聯(lián)邦政府組建之初,他們便拒絕了邀請,當(dāng)年或許也爆發(fā)過幾場沖突,但他們的船只在公海中行蹤難辨,聯(lián)邦政府最后也只能束手無策。
蘭斯對晶礦石交易不關(guān)心,直接問:“黑燈會都有誰在?”
由于黑燈會是秘密成立于高塔公會內(nèi)部的,所以成員在高塔公會中都有正當(dāng)身份。
比如小丑在黑燈會里是總愛涂著滿臉詭異油彩的瘋小丑,但在高塔公會中,也只得把臉洗得干干凈凈,以蘭聞道私人助理,Lukas(盧卡斯)的身份出現(xiàn)。
小丑扭頭望了一眼奇奇怪怪的會議室:“你姐夢境女巫,不知道在哄哪個耍脾氣的小情人�!�
“度瑪在地板上拼樂高,卡住快五個小時一動不動了,再這么下去要長蘑菇了�!�
“法塔在鼓弄他那幾瓶藥膏,阿巴頓已經(jīng)被他毒暈幾次了,好在都救回來了不用擔(dān)心�!�
“嗯......莉莉不在,她明年中考被她繼母抓去上補習(xí)班了,你也知道,十四歲的小蘿莉說自己其實是黑燈會的干部會把父母嚇壞的......哦,你爸也在,你爸在怒噴那個沙漠城來的傻逼。”
蘭斯眼神涼下來:“那不是基本都在?”
小丑露出一個惡劣的壞笑:“嘖嘖,小少爺你真的好無趣啊,想不想知道你爸怎么說?我可是告訴他,那位還幫你解決了信息素紊亂哦。”
蘭斯根本不指望他背地里能做什么好事,直接吩咐道:“把非黑燈會的閑雜人等清空,用錨點把我?guī)Щ厝�。�?br />
小丑瞬間垮起了臉:“多大的事還需要消耗我這么多異能啊......”
蘭斯:“正事�!�
沒辦法,黑燈會是蘭斯說了算,小丑只好發(fā)動能力,將蘭斯遠程拉回了高塔公會的總部。
如此遠距離的【影子錨定】讓小丑的異能損耗大半,他耍賴似的倒在地毯上,哼哼唧唧:“可以說嗎,我現(xiàn)在仿佛被八百個A強壓了一遍�!�
度瑪放下樂高,捧著他的腦袋,低頭與小丑對視,認真道:“被八百個A強壓是什么感覺?”
法塔將小丑從度瑪手里拉出來,取出一瓶藥膏,涂在小丑的太陽穴上,嗓音帶著被劇毒侵蝕過的嘶啞破碎:“好,了,別,帶,壞,孩子�!�
小丑吸了吸鼻子,腦袋枕著法塔沒被毒物浸透的那邊膝蓋,賴著不起。
“你這藥膏好用是好用,就是味道難聞了些,以后能不能添點香料啊�!�
蘭聞道見縫插針怒罵:“受不了現(xiàn)在一些黃毛,也不看是誰家寶貝的腰就隨便亂摸!”
夢境女巫瞥了蘭聞道一眼,嫌棄提醒:“冷靜點,人家是黑頭發(fā)�!比缓笏D(zhuǎn)頭,溫柔低笑著給手機對面的人發(fā)語音,“寶貝兒,別鬧脾氣了,我怎么會嫌你胖,肉一點才好摸,姐姐上次不是才夸過你嗎?”
蘭聞道難受得渾身刺撓:“你這渾話就不能私下說?”
夢境女巫微微一笑:“我們Alpha都是這么哄小O的,不然怎么給上。”
話音剛落,蘭斯就出現(xiàn)在會議室內(nèi),驟然出現(xiàn)的重力讓他重心不穩(wěn),連忙扶住了會議室里的沙發(fā)。
等他睜開眼,目光逡巡一圈,才疑惑蹙眉:“不是說非黑燈會的閑雜人等清場,我爸怎么還在?”
蘭聞道:“......”
小丑攤了攤手:“因為是老板啊小少爺�!�
夢境女巫隨手將手機中嬌里嬌氣的小情人扔在一旁,她單手拄著下巴,挑起嫵媚的眉眼看向蘭斯:“我聽說你在地下城里管別的Alpha叫哥哥?”
“我是為了偽裝�!碧m斯無奈解釋,他得表現(xiàn)出第一次進地下城時的憂慮模樣,叫哥哥那純粹是為了維持人設(shè)。
畢竟小傻逼比他還小三個月呢。
夢境女巫唇邊的笑意淡了,咖色的長發(fā)隨著主人情緒的變化,逐漸褪去顏色,變?yōu)闇\棕。
她暴怒地掐碎了一枚核桃,陰惻惻問:“我刀呢?”
蘭聞道沒好氣道:“你也冷靜吧,還說我呢,摟來摟去你都不生氣,叫哥哥怎么了?”
夢境女巫發(fā)絲的顏色褪得更淡:“Omega本來就是要跟Alpha摸來摸去,有什么可生氣的,但我是蘭斯唯一的姐!”
“你是的,我唯一的姐�!碧m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家里的氛圍,他從夢境女巫手中把核桃仁取出來塞進嘴里,吐槽一句不好吃但還要,然后才甩手將地下城中帶出來的骨生花扔給法塔:“幫我配一份給植物系覺醒者的強力補劑。”
夢境女巫咬牙切齒的又掐碎兩枚核桃,喂給家里唯一的弟。
法塔抬手接住那株植物,埋頭看了看中央的小黃花骨朵:“C級,異獸的,骨生花,最多,讓覺醒者,兩個小時,巔峰,狀態(tài),你做,什么?”
蘭斯將核桃都搜羅進嘴里,微微一笑:“申請人精神恍惚,我怕他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小丑掀起眼皮,歪過頭去:“你說找到刺殺他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蘭斯把何競恩告訴他的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然后直起身,拍拍掌心的核桃碎,吩咐道:“行動定在兩個月后的黎明日實習(xí)期,由我去確定Oliver的具體位置,小”
他話還沒說完,蘭聞道卻突然站起身來,他不可置信地緊皺眉頭,表情遠比罵湛平川時更加嚴(yán)肅。
蘭聞道此刻甚至沒有耐心去隱藏什么,他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直截了當(dāng)問:“你說Oliver是烏里爾的弟弟?”
蘭斯的話被打斷,他稍抬了抬眉,饒有興致地看向蘭聞道,沒有說話,卻露出一個意外卻又了然的微笑。
烏里爾。
認識你的人還真多啊。
“怎么了?”夢境女巫將核桃皮捏成粉末灑進煙灰缸里,顯然也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
蘭聞道并不解釋,他刻意避開蘭斯的目光,眼睛凝視著屋內(nèi)的一塊地磚,下達命□□有變,刺殺取消,把Oliver活著帶回高塔公會�!�
蘭斯挑眉,若有所思地盯著蘭聞道:“為什么?”
他直覺烏里爾應(yīng)該與平叛之戰(zhàn)有關(guān)。
哪怕蘭聞道已經(jīng)盡力隱瞞,不想在人前談及平叛之戰(zhàn)的任何事,但蘭斯還是敏銳地察覺到,蘭聞道其實非常非常關(guān)心這個事件。
蘭聞道似乎有些頭痛,他用掌抵著額頭,敷衍道:“這件事跟你沒關(guān)系,是烏里爾與我有些淵源,我之前不知道他還有個弟弟,更不知道,他弟弟在藍樞的掌控之下,遭受了十八年的折磨�!�
牽強。
蘭斯心道。
如果真是熟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對方有個弟弟。
蘭斯笑問:“爸,你是不是知道失蹤的烏里爾去哪兒了?”
蘭聞道深吸一口氣,又沉沉地吐出來:“他沒有失蹤,他在十八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
小丑一骨碌身坐起來:“所以他并不是灰溜溜逃了,讓自己的弟弟代為受罪?”
一直沒說話的阿巴頓挪動笨拙的身軀,他抬起肥厚的手掌,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綠色光球,光球里散發(fā)出來自地獄的詭異陰冷的氣息,阿巴頓甕聲甕氣說:“這好辦,只要他是A級以下,給我一件屬于他的物品,我可以問問他的亡靈�!�
蘭聞道嗤笑:“沒用的,他的靈魂早就已經(jīng)被撕的粉碎了。”
蘭斯瞳孔驀地縮緊。
連靈魂都被撕碎,這是怕有能夠召喚亡靈的覺醒者,從他口中問出什么。
或許何競恩真的沒有猜錯,烏里爾從頭至尾都是清白的。
“先去做吧,至少看在烏里爾的份上,Oliver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蘭聞道嘆息道。
度瑪仰頭望向蘭斯,像個小機器人似的沒有表情,但語氣卻很輕很認真:“蘭斯,他可以來和我一起拼樂高嗎?”
蘭斯揉揉度瑪?shù)哪X袋,目光里藏著復(fù)雜的考量,半晌,他勾唇一笑:“好,計劃改變,綁也要把他綁回來�!�
其實他更想知道,蘭聞道與烏里爾的淵源到底是什么。
“想從司泓掣手中把人帶走并且全身而退,目前我沒有什么想法,時間太晚,小丑先把我送回去吧。”
蘭斯朝小丑揚了揚下巴。
小丑罵罵咧咧:“老子下輩子再也不給你打工了!”
蘭聞道看了眼一旁的掛鐘,皺眉:“都這個時間了,干脆在家里吃完飯再走�!�
蘭斯表情些許微妙,眼神移到了離蘭聞道八丈遠的地方:“不行,有人等我。”
蘭聞道對兒子成年后不愛著家這件事頗有微詞:“誰等你?”
蘭斯頓了頓,淡定重復(fù):“......有人�!�
“......”蘭聞道看著他稍微發(fā)紅的耳垂,捂著胸口,有點想去世了。
蘭斯被小丑瞬移回學(xué)校時,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
距離他回復(fù)湛平川那個好字,已經(jīng)又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就當(dāng)他為小傻逼背鍋的報酬了。
蘭斯默默想。
然而他還是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感到焦躁,腳步不自覺就加到最快,他三兩步躍上樓梯,精準(zhǔn)的將鑰匙插進門鎖。
一推門,就看到書桌上擺著滿滿登登的食物,甚至還有兩瓶啤酒。
湛平川靠在床上半夢半醒,聽見門響,才睜開眼,翻身而起:“溝通好了?”
蘭斯看看已經(jīng)洗好澡的湛平川,又看看放到發(fā)涼卻沒動過的三明治和關(guān)東煮,喃喃道:“嗯,他說再想想�!�
湛平川高高提眉:“是我跟不上時代發(fā)展了?歷史系畢業(yè)生即將一路高歌邁向聯(lián)邦頂級薪資了?”
蘭斯被他逗笑了:“我餓了湛平川�!�
湛平川瞥了一眼書桌,原本熱氣騰騰的關(guān)東煮袋子上浮了一層濃重的水汽,但熱氣已經(jīng)不冒了。
“有點涼了,我想辦法給你熱一下?”湛平川說著就要披衣出門。
“不用,這樣就好�!碧m斯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口。
于是兩人坐在書桌旁,撕開三明治包裝,拽掉扣著關(guān)東煮的袋子,再擰開那兩瓶度數(shù)并不算高的啤酒,解決風(fēng)雨來臨前為數(shù)不多的一次平靜晚餐。
蘭斯是真的餓了,關(guān)東煮很清淡可口,符合港譚的口味,他吃了大半,就連啤酒都喝的見了底。
聯(lián)邦政府有嚴(yán)格規(guī)定,未成年人不許飲酒,蘭聞道對聯(lián)邦其他法律法規(guī)不屑一顧,唯獨對這一條格外推崇,所以至少在三個月前,蘭斯還滴酒未沾。
一瓶啤酒喝下去,蘭斯的臉頰難以避免地浮起一層酡紅。
他倒也不是醉,只是連日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弛下來,有些迷離和眩暈。
他單手托著下巴,眼鏡從鼻梁上滑了下去,濃長的睫毛便從鏡片邊緣掙了出來,琥珀色的瞳孔映著宿舍柔亮的燈光,眼神里帶出不同往常的情態(tài)。
他分不清此刻自己是偽裝的好學(xué)生還是白法老,紅棕色長發(fā)順著他的手臂垂下去,腺體隱隱漫出星玉蘭的清香。
蘭斯搭眼看著空蕩蕩的關(guān)東煮包裝盒,聲音有些含混:“湛平川,你說人喝多了,真的會想殺人么?”
更何況還是殺一個年僅四歲的孩子。
湛平川將啤酒挪到一邊,聽著這些胡言亂語,覺得蘭斯此刻大概是只迷糊的小紅狐貍了。
他正準(zhǔn)備捏著小紅狐貍的脖頸,將人提到床上,裹成一個狐貍球。
就見蘭斯突然歪過頭來看著他,揪起一綹自己的頭發(fā)把玩,還含笑問:“可我喝多了,為什么只想親你呢?”
湛平川:“!”
什么胡言亂語,這只是老婆別具一格的情話罷了。
【作者有話說】
好奇外神拔地而起:模糊的通道這次突然就清楚了!
(抽50個紅包,祝好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37
章
臨時標(biāo)記
就連空氣里的熱度都向他們的目光聚攏來,
走廊里偶有吵鬧的人聲,但對于湛平川來說,那已經(jīng)是在另一個時空了。
湛平川的手掌撫上蘭斯柔軟的長發(fā),
指腹在他后頸處不輕不重的摩挲。
“今天有信息素紊亂嗎?”
蘭斯搖搖頭,依舊笑盈盈地看著他。
湛平川手上的力道更重些,
盯著蘭斯被啤酒潤濕的唇:“那腺體紅腫了嗎?”
蘭斯更大幅度地歪著腦袋,企圖讓頭發(fā)在重力的作用下滑下去,將腺體露給湛平川看。
湛平川及時制止他的動作,手指卻沿著發(fā)絲摸索進去,抵在了蘭斯的腺體上:“也就是說,
今天不是治療了?”
蘭斯并不回答,
只是松開被自己弄卷的頭發(fā),扯著湛平川的領(lǐng)口,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略帶酒氣的柔軟的唇湊過來,湛平川頃刻間反客為主,醇厚的龍膽信息素刺激著蘭斯的腺體,脆弱的腺體上下起伏著,
釋放出更多甘甜的星玉蘭氣息。
湛平川微微粗糙的指腹摸索著敏感的腺體,看蘭斯的眼神逐漸出現(xiàn)動情的水光,
他一邊含著濕透的唇一邊含含糊糊揶揄:“你們好學(xué)生喝多了怎么這樣,
小蘭同學(xué)?”
蘭斯舒服得半瞇起眼,
大腦短暫放空,
沒能理解湛平川的調(diào)侃。
“這是哪個圖書館的哪本書教的,
可以對室友說這種話��?”他說完,
貪心地撬開蘭斯?jié)櫇傻拇剑?br />
故意讓親吻的水聲傳到蘭斯耳朵里。
蘭斯總算微微回神,
聽見圖書館三個字,
他大概知道湛平川在耿耿于懷什么了。
“......小氣鬼�!碧m斯低喘著,那曖昧的吸吮聲燙得他耳窩酥麻。
“冤枉啊,我就喜歡學(xué)霸用知識碾壓我�!闭科酱ㄉ陨运砷_他,手指一下輕一下重地按壓著他的腺體,然后就勢攬著蘭斯的腰,將人抱到了腿上。
蘭斯的目光微微下垂,長發(fā)像小被子一樣將自己的背和湛平川的雙臂蓋住。
湛平川自下而上含住蘭斯的下唇,以只有蘭斯能聽見的聲音呢喃:“不過我呢,可以壓著學(xué)霸。”
說完,蘭斯的眼鏡被徹底摘了下去,擁吻漸深,湛平川不斷用信息素刺激著蘭斯的腺體,讓蘭斯在高匹配度的作用下,情不自禁的向他貼得更近。
不夠,還不夠。
蘭斯眼底浮起急躁的紅意,他渴望更多,渴望些許疼痛,渴望腺體被什么刺破,更加濃郁的信息素灌注進來,將他徹底填滿。
身體的渴望讓人恐懼,他像是風(fēng)浪中的浮萍,在拍打中沉淪,無岸可依。
都是小傻逼惹的禍。蘭斯想。
與其內(nèi)耗自己,不如埋怨別人。
蘭斯在又一次腺體被指腹碾過時低吟出聲,信息素的波動讓他再也無法控制,他躲開湛平川的唇,伏在他的肩上輕輕顫抖,任由那兩枚墜子不斷拍打在他的臉上。
他將腺體的位置,徹底暴露在湛平川唇邊。
“可以么?”湛平川看著那被自己把玩到發(fā)紅的腺體,嗓音沙啞地問。
其實他也是有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