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七年里,
他們還不曾分開過,
短距離的隔市都不曾有,
更別提什么跨越山河。
她一遍遍地想過了很多事情,越想,
就越是難眠。
七年前,他像個禮物一樣降臨在她的生命中。
她親手打開,滿是歡欣。
七年過后,她又重新將禮物合上,親手歸還回去。
宋卿時。
我們下次見面,會在什么時候呢?
我回來時,你會不會已經(jīng)妻兒在側(cè),
家庭美滿?
那時,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還是一個人。
——在這段時間之前,她從未想過他們各自成家的畫面。
逢夕艱難地扯扯唇,又覺得自己是否太過悲觀。
或許到他們重逢的那一天,她已經(jīng)放下一切過往,他們也能談笑風(fēng)生。
翌日一早,到了他差不多要離開的時間,
她沒有睡,
但也沒有下樓。
宋卿時看了眼樓上,
見她還沒醒,
倒也沒有去叫醒她的意思。他拍拍宋詩諳肩膀,“照顧好這里�!�
宋詩諳哪里不懂,什么照顧好這里,翻譯一下:照顧好她。
她興沖沖地問:“知道了!你還不放心我嗎?不過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媽媽說的什么你跟章筠?你跟阿夭到底行不行?”
宋卿時淡聲道:“我跟章筠不會有什么,你以后的家人只會是逢夕。”
宋詩諳多機(jī)靈吶?一句話,她就懂了。
呵,還已經(jīng)用上“家人”這個詞了。
她撇撇嘴,在他這里,他們都快喜結(jié)連理了,在逢夕那里,可別什么都還沒開始。
時間差不多了,宋卿時出發(fā)去機(jī)場。上飛機(jī)前,他給她發(fā)了條信息:【我登機(jī)了,下周見�!�
逢夕握緊手機(jī),她回了一條:【記得按時吃飯。】
宋卿時原以為會收到一個同樣的答復(fù),沒想到倒是一句關(guān)心叮囑。他含了笑:【會的�!�
逢夕悄悄在心里補(bǔ)充——
還要按時睡覺。
天冷記得添衣,別總是不顧自己身體。
少應(yīng)酬,多休息,少生氣。
要好好的。
她把剩余的話全都吞進(jìn)了腹中。
一路平安,宋卿時。
未來,愿你一切順利、萬事圓滿。
很抱歉,下周見不了了。
在你回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離開了。
她不知道他會給她帶什么禮物,看樣子,他已經(jīng)選好了。
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喜歡的。
逢夕看見朋友圈有個熟悉的頭像更新,點進(jìn)去看,發(fā)現(xiàn)又是章筠。
不知道是她自己在意章筠,才會遵循某種奇怪的定律,頻頻看見她,還是她本身就發(fā)朋友圈發(fā)得比較勤。
章筠:【出差去啦,搬磚中ing[圖片]】
圖片是她手里握著一杯咖啡的場景。
時間有點巧合,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出的同一趟差,但是逢夕向來不在意這個。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沒什么問題。
她只是在想,他們以后會很好的吧?
沒見過他們倆站在一起,也很難想象出他們結(jié)婚的場景。
她低下眸,淚水沾濕了眼睫。
他疼愛她七年,到時候她卻送不上一句新婚祝福。
真是白養(yǎng)了。
她悄悄在心里叫了自己一聲:小白眼狼。
-
接下來的兩天,逢夕白天在拾月,晚上也沒閑著,約了柳秋秋他們出去玩,和他們喝酒。
這七年,感謝他們的照顧。
她還記得當(dāng)初宋卿時頭回帶她認(rèn)識他們的時候,讓她喊哥哥和姐姐。而她的這一聲哥哥姐姐也沒白喊,他們當(dāng)真罩了她七年。就跟上次宴會柳秋秋和祝楊介紹她的時候一樣,他們一直把她當(dāng)妹妹罩著。
她和沈晝的關(guān)系都沒有和這里的哥哥姐姐的關(guān)系來得親近。
沈晝是沈清悠的哥哥,沈清鶴是沈清悠的弟弟。
她始終沒能把他們當(dāng)成自己的兄弟。
這兩個晚上,是她與他們的告別。
她是真心的感謝,也是真的不舍。
她都能想象出,等她一走,柳秋秋得有多難過,這一群人里,她最感性了。
敢愛敢恨,敢殺敢打。什么都敢,可實際上內(nèi)心也最柔軟。
這兩晚她格外的黏柳秋秋,一口一個“秋秋姐”,把她哄得見眉不見眼。
柳秋秋還與她打聽,她生日那個晚上,她做什么了沒有。逢夕只是笑著搖頭:“幫他蓋好被子。”
柳秋秋:“……?”
她簡直難以置信,捶胸頓足,“我給你創(chuàng)造了這么好的一個機(jī)會,不是讓你去給他蓋被子的!”是讓你去脫他衣服的!
可是看著她一臉純潔的模樣,她又不忍心說得太直白,這會有一種她在玷污純潔花朵的罪惡感。
柳秋秋深嘆一口氣,算了算了,還會有機(jī)會的,以后機(jī)會多著呢。她希望宋卿時可以早點上道,自己不給自己創(chuàng)造機(jī)會,怎么還要她來創(chuàng)造?這個沒用的東西,哼。
柳秋秋發(fā)現(xiàn)逢夕這兩天格外的乖,她說什么逢夕就做什么。哎,又軟又乖,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歡的嘛?宋卿時再不出手,她都想拐回自己家去了。
就算她家里沒有合適的男人,她也能去外面捉。難度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就跟祝楊一樣,輕輕松松就能自己送上門來。
第二天下午,逢夕心里清楚這是她在拾月工作的最后一天。
她給工作室的小伙伴們都點了一份下午茶,有蛋糕有咖啡。她沒有點明緣由,所有的告別都只有她和姜暮雨知道。
下班要走前,姜暮雨給了她最后一個擁抱。所有的話,她們心照不宣。
處理完拾月的事情后,接下來三天逢夕都沒再去。這是她留給其他人的三天。
——給宋詩諳、岑蘭凌、小V,還有她自己的一些事情。
她抽出一天陪宋詩諳去逛街,做頭發(fā),做各種平時沒時間陪她去、她又很喜歡做的事情。
宋詩諳簡直又驚又喜,“奇怪,我生日還沒到呀,阿夭你要不要這么愛我�!�
她很喜歡拍照,這一天里她的朋友圈里“含夭量”超標(biāo)。
在宋詩諳的印象里,宋卿時是個很忙的人,她以為他才不會看她的朋友圈呢。沒想到,當(dāng)天晚上他就發(fā)來微信:【你們玩了一天?】
宋詩諳:【是呀是呀!】
她有幾分得意地說:【只陪我一個人哦。某個人都沒有的待遇,嘖嘖嘖。】
宋卿時:【……】
他沒有再回。
宋詩諳覺得他是心梗住了。
不由更加得意,發(fā)去幾張她和逢夕的自拍。
有幾張她沒提前和逢夕說,玩的一手抓拍,照片里逢夕要么在看手機(jī),要么低頭在吃東西,可是拍起來又是那么漂亮,十分吸睛,柔和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圈出溫柔的光暈。不管是側(cè)顏還是正臉,明明只是淡妝,但都非常能打。
宋詩諳兀自在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等到改口叫嫂子的時候。
她們以后姑嫂一起玩遍北城。
雖然她哥沒明說,但她覺得也快了�?此菢幼樱筒淮笙袷悄苋痰昧硕嗑玫臉幼�。
次日,逢夕陪岑蘭凌去參加了個品牌的展覽。岑蘭凌收到邀請,本來沒打算去的,倒不是不喜歡,就是宋詩諳向來不喜歡去這些,她自己一個人去又覺得沒意思,這下有了逢夕,她樂呵了一整天,大手一揮買下了不少東西。
最后一天,逢夕陪著小V玩。
她很慚愧,把它帶回來以后,它在宋宅生活,可她大部分時間都不在這里,照顧它的時間并不多。她和宋卿時平時都忙,管它的主要是宋詩諳。
雖然宋詩諳自己也樂意,但她還是覺得歉然。尤其是小V還這么親近她,就更叫她覺得愧疚了。
更別提現(xiàn)在,她還要離開,以后就更是……完全照顧不了它了。
她這個它的主人之一,實在是當(dāng)?shù)煤懿缓细瘛?br />
是以,她在離開前,也專門給它騰出了一天,想好好陪它玩一天。
她抱著小V,蹭著它的頭,一直被她忍得好好的情緒,卻在和它玩的時候沒忍住崩出一些,紅了下眼。
小V從到來開始,就是來治愈當(dāng)時抑郁的她的。到了最后,它也依然在治愈著她。
轉(zhuǎn)過臉時,她忽然間對上了宋詩諳的眼睛。
逢夕微愣。
旋即整顆心都懸起。
她竟難以解釋自己為何紅了眼眶。
不知,宋詩諳是否會覺出異�!�
已經(jīng)是在離開的節(jié)點。
已經(jīng)是最后一天。
逢夕難以想象如果在這時候被發(fā)覺、被打斷計劃,會是什么樣的一幕。
怔忡間,宋詩諳已經(jīng)朝她走來:“小V的毛是不是進(jìn)你眼睛啦?我看看——”
逢夕的心倏然提起,又無聲落下。
她眨眨眼,紅得更厲害,無奈笑說:“好像是,你幫我吹一下就好啦�!�
宋詩諳當(dāng)真蹲在她面前幫她吹,她眼里的“罪魁禍?zhǔn)住边在搖著尾巴,讓人哪里忍心責(zé)怪這只掉毛怪。宋詩諳揉揉它頭,“乖哈,待會遛你�!�
逢夕主動請纓:“我來遛。”
“我怕你吃不消�!彼卧娭O提醒,“待會它遛你的時候你拉不住的�!�
逢夕:“……”
說到這里,宋詩諳又沒忍住挺挺胸,“不像我,已經(jīng)被遛出經(jīng)驗了,現(xiàn)在完全能夠應(yīng)對�!�
逢夕:“……”
小V無辜地看著她們,它清澈的眼神顯得宋詩諳的提醒格外罪惡。
逢夕笑起來,揉著它的頭,以示安撫。
這個時間,岑蘭凌不在家,她剛剛有事出去了,家里也沒什么人,如果宋詩諳去遛小V,那就更沒人了。
她暗暗思忖著,隨即應(yīng)了,“那好吧,那辛苦你啦,你要小心點,別被它帶摔倒�!�
“那必然。這是我一天里唯一的運動量了,我媽說還好養(yǎng)了它,不然我可能一整天都不動�!彼卧娭O咕噥著,而小V已經(jīng)不耐聽她們說話,她才剛牽到繩子,它就已經(jīng)跑了出去,宋詩諳“啊喂”一聲,下一秒就被它帶飛出去。
逢夕笑了笑,去屋里拿過手機(jī),叫人上門搬東西。
這幾日,她利用閑暇時間將她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除去要帶走的一行李箱外,其余的基本上都裝了箱。
這些她不帶走,只是準(zhǔn)備搬去宋大哥送給她的那個公寓里,不打算留在這兒。
她的東西還是有點多的,留在宋宅算怎么回事呢?
到頭來,她也沒想到宋昱時送她的那個公寓能派上這樣的用場。也沒想到,來到這里七年,到最后,那個小公寓竟成了她唯一的歸所。
當(dāng)然,她也慶幸,還好那日宋大哥送了她這個禮物,不然她一時間可能都無處安放這么多東西。
搬家工人很快就來到家里,搬走她一個又一個的箱子。
逢夕跟在旁邊,跟著他們把箱子送到門口的貨車上。
不巧,走至院子時,她碰上了歸家的宋昱時。
宋昱時皺眉,看著這情形,不解地問她:“你這是?”
逢夕以為她碰不到人,岑蘭凌和宋詩諳都沒那么快回來,家里其他人也都不在,沒成想,竟然會叫宋昱時撞到。若是宋詩諳突然回來,她可能都沒這么緊張,偏偏這是宋昱時——這個家里,她覺得和宋卿時一樣聰明,也一樣敏銳難敷衍的人物。
一時間,她不免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來應(yīng)對,笑著回答:“收拾了些東西想搬去公寓,因為有打算要過去那邊住嘛,所以就先布置一下�!�
宋昱時挑眉,和宋卿時如出一轍的狹長眼眸淡淡一掃工人搬著的一個又一個的箱子,“那你東西……”他頓了下,像是在找詞形容,“還真多�!�
只是搬去一些都已經(jīng)這么多了?
多到很容易叫人誤會這是她在宋宅的所有東西。
逢夕也跟著回頭看了眼,兀自淡定地回說:“還好吧?”
宋昱時一揚(yáng)眉,“好吧,那你繼續(xù)忙,我進(jìn)去拿份文件�!�
“嗯嗯�!狈晗πθ莶蛔儯克退M(jìn)去。
她站在原地,微有一頓。隨后回過身,繼續(xù)指揮著工人搬運。
她不知道宋昱時有沒有看出什么異常。但這人心思就跟宋卿時一樣深,看不出想法。見他沒什么別的反應(yīng),她也就作罷不理。
逢夕跟著搬家公司到了那個公寓,指揮著他們將這些箱子都收進(jìn)一個空房間里。等安置好后,她最后環(huán)顧了一眼,鎖門離開。
她想做的事情都已經(jīng)做完,想告別的人都已經(jīng)陪過,想收好的東西也都已經(jīng)收好。
現(xiàn)下,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會按時回來,或者不太順利,會延遲一兩天歸來,或者異常順利,會提前一兩天歸來——這些都有可能。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嚴(yán)謹(jǐn),不管他在哪個時間回來,她都已經(jīng)離開。他回來時,她都已經(jīng)不在這里。
這必須萬無一失。
因為,她不知道下一個這么完美的機(jī)會會是什么時候。
當(dāng)天晚上,逢夕做著最后一件事情——寫信。
她突然消失,在她眼里,已經(jīng)做好十全的準(zhǔn)備,但在他們眼里,恐怕很顯突兀,她總要給出原因,總要真正道一個別。不然他們可能還要懷疑她被綁票。
她單獨給他們每一個人都寫了一封信,將想對他們說的話都寫了進(jìn)去。
這幾日里,她的告別沒有聲音。她心底里其實有很多想對他們的話。
既然不能宣之于口,那就只好躍于紙上。
希望他們能原諒她突然的離開吧。
——柳秋秋他們、岑蘭凌宋詩諳他們都有,還有沈家人也有。
給沈家人的信和那天她生日時收到的禮物與信件放在一起,她特意留下話,屆時這些都會歸還他們,送到他們手上。
當(dāng)然,最重要的,也最不可缺的——有給宋卿時的一封信。
少了誰,也不會少了他這一封的。
逢夕幾乎寫了一整晚。
寫到凌晨一點半,她才終于寫完所有信件。
將信都收進(jìn)抽屜,她站起來松松筋骨,走到窗邊,倚在窗前看了會兒月色。
第一站要去哪里,她已經(jīng)想好。
七年前從清禾鎮(zhèn)來到北城,她什么都沒有,很是突兀地闖入了這里。
七年后從北城離開,她依然什么都沒有,依然只是孤身一人。
這七年,像是一場夢境。
好像虛度了,卻又好像很充實。
好像擁有了很多,卻又好像什么都沒握住。
但,人生浮華,本也不過夢境而已。
接下來,她要去開啟她的另一個人生,揭開她的另一個夢境了。
逢夕走得那般自然,任誰也沒看出異常。
她只說自己是要出趟差,去南城出差三天,給一個模特拍組片子。
甚至,走之前她還在與宋詩諳一起追劇,她還在幫岑蘭凌試菜,她還陪宋爺爺聽了會兒戲曲,她還給小V喂了狗糧,一切都顯得那么風(fēng)平浪靜。
下午,她推著行李箱準(zhǔn)備離開,家里的司機(jī)送她去機(jī)場。
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個短暫的告別,誰也沒太在意。臨走前,宋詩諳送她到家門口,嘆氣道:“怎么這么巧合呢?我哥快回來了,你又走了,你們倆都沒碰上一面。真可惜,他回來時看不見你,我都能想象到他的失望。”
逢夕想,那他的這個失望,恐怕是要比你想象中的還要來得久、來得深。
是啊,都沒碰上一面,也沒說聲最后的再見。
可是也不能碰上,碰上的話,她就不一定走得了了。
她彎彎唇,給了宋詩諳一個大大的擁抱,“我會想你的。”
——是真的會想。
在今后的歲月里,她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有這么一個好朋友在她的生命中出現(xiàn)過。她那么喜歡自己,從一見面開始,就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洋娃娃一般收拾打扮,給自己見識過了許多不曾見識過的東西,還送了自己很多漂亮的小首飾。來到北城以后,她是自己最先接收到的善意、最先觸碰到的友好。
后來的后來,等到自己成長成熟,擁有了和她同一層面的見識后,她們也有了很多的共同話題,與她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密友。
她的熱烈與真誠,一直都在打動著逢夕,逢夕沒有直白地說過,自己真的很喜歡她,一直都是,很喜歡很喜歡。
承蒙多年照顧,真的很感謝。
如果有機(jī)會,希望今生我們還可以再見面。
宋詩諳哭笑不得,“才三天。”
怎么搞得這么煽情?
時間短得她媽媽都沒有在意,回房間午休去了。
不過逢夕這么真誠,她也就回應(yīng)了下,回抱住她,拍了拍,“好好好,我也會想你的。”
逢夕笑了笑,見司機(jī)已經(jīng)在等自己,她與宋詩諳告別,而這也是她在這里留下的第一聲正式的、說出口的、體面的告別:“再見啦�!�
宋詩諳推推她,“快上車吧,待會來不及了�!�
后來的歲月里,宋詩諳每每回想到這一日的這一幕,都在后悔,她為什么要這么主動地推逢夕離開?她如果知道、她如果知道……她一定會緊緊扣住逢夕,無論如何也不叫她走。傻子宋詩諳,竟然還主動催!
她懊悔不已,懊悔自己這時候怎么就沒看出來逢夕的不對。
逢夕看了她最后一眼,壓下所有的留戀與不舍,吩咐司機(jī)開車。
前往機(jī)場的路上,她還收到宋卿時發(fā)的微信:【工作在收尾了,今天就能結(jié)束。這幾天怎么這么安靜?在做什么?】
逢夕依然是很正常地回復(fù)著消息,一如她剛才面對所有人的那般正常:【沒做什么呀。那好快哦,結(jié)束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可以提前回家啦?】
宋卿時唇角微勾:【是,明天的飛機(jī),要來接機(j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