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神再次掃視一圈,確認自己的想法沒有出錯,南宮天幕大步走出了房門。
“夜七,柳如風人呢?”南宮天幕昂首問道。
“回公子,在另一間側房�!逼降芈曇簦瑳]有一絲波動,從梁上傳來。
原來……南宮天幕擰緊了眉,可那間房不是改成了廚房了么?
推開門,小型的灶臺,溫熱的水冒著縷縷清煙,木質的屏風后,空蕩蕩的浴桶。
“如風?”南宮天幕低聲喚道。
“屬下在�!鼻謇实穆曇袈詭е唤z傷痛的沙啞,灶旁的一塊木板滑了開來,緊靠著墻的狹榨隔間內,披著一件藏青色外衫的柳如風正縮回了手,從一張單薄的木床上撐起身來如果那塊單薄榨小的木板,也能叫作‘床’的話。
敞開的胸膛上已纏了厚厚的白布,裸露出的地方,青紫交錯,應該是昨晚南宮天幕留下的痕跡。
床頭邊的木機上,放著一件染血的灰衣。
南宮天幕快行了幾步,將柳如風按住了,皺眉道:“不必起來了,傷得如何?”
一面問著,一面隨手拉開了他背上披蓋著的外衫。
“謝過公子關心,屬下沒事。”柳如風順著他的意思,躺了回去,低聲回答。
背上的白布已被血水浸透,染出一大片紅色來。南宮天幕的眉擰得更緊了。
“這也叫沒事?”南宮天幕心情本就不好,口氣自然也差到位極點。
“只是皮肉傷,那兩人下手很有分寸,沒傷到筋骨。”柳如風垂著頭,答道。
刺鼻的血腥味道,南宮天幕看著他背上越來越濕的痕跡,似乎從清醒以后,便越來越討厭血的腥味了。
“上過藥了嗎?怎么還在出血?”南宮天幕忍著心底的厭煩與不耐,問道。
“……宮中的規(guī)矩,受刑者不得用藥�!绷顼L低聲答道。
“……”
什么破規(guī)矩!這時候還守什么規(guī)矩?若是柳如風不能快點好起來,誰去取那些藥材?!可是這規(guī)矩還是曾經南宮天幕自己定下來的,南宮天幕很想罵人,卻也只能在心里罵罵。
南宮天幕強壓著心頭的怒火,伸手拔出柳如風的長劍,手腕一揮,長劍疾馳而下,自靜靜躺在床上的柳如風背部劃過,被血染紅的白布應聲而斷,卻沒有傷到他半分,力道剛剛好。
用劍尖挑開了白布,皮開肉裂的背部血肉模糊地,暗紅色的一片,不時有新地血水流了出來,順著他背部的肌理蜿蜒而下。
腥味更加濃烈了!南宮天幕面帶厭惡地皺緊了眉,只是面向下俯躺著的柳如風卻是看不到了。
這便是所謂的沒事?還不上藥,這樣的傷不上藥便能要了人的命!
南宮天幕強忍著那刺鼻的腥味,坐了下來,尋了張白布,沒有用布去吸那血水,輕輕拭去他背上的血跡。手下的身體微微戰(zhàn)栗著,南宮天幕側眼望去,垂著的眼睫,看不見他的神情,青白的臉色,滿頭的冷汗,倒是記著了自己昨晚的話,死死地咬著唇邊的床褥,一聲不響地默默靜躺著。
忽地想起了,他在自己身下時,也是這般默默地隱忍。莫名的,心底有一絲柔軟泛起,輕柔地用白布吸去新滲出的血水,取出懷中的藥瓶,將瓶中的藥水倒了一些上去。
被藥水浸入的傷口猛地向下一縮,柳如風的頭埋得更底,幾乎將整張臉都埋進了被褥里,卻依然沒有發(fā)出半點聲息。
南宮天幕的動作越發(fā)的輕緩起來,好半響,終于是清理干凈了傷口。珍貴的‘凝露’不要錢般地倒在血肉模糊的背上。
看著不再流血的背部,南宮天幕不覺微微松了口氣,尋出了白布,替他重新纏裹住傷口。
柳如風似乎有些怔然,直到南宮天幕將他扶了起來,半坐著纏裹傷口,才低著頭,沙啞地道:“屬下……勞煩公子了……”
南宮天幕轉過身,取過灶上的瓷碗,倒了些熱水,送到他唇邊,道:“這次的事情,是我顧慮不周,連累你受了罰,你可怨我?”
柳如風急急抬頭,道:“是屬下失了計量,怎敢怪公子!倒是公子親手施藥,屬下感激尚來不及……”
南宮天幕滿意地扶著他俯身躺下,站起身來,揉了揉眉心,略帶疲倦地道:“你先躺著休息罷,待養(yǎng)好了身體,再去取那些藥材。這瓶‘凝露’,你便帶在身邊吧�!�
柳如風看著眼前的藥瓶,默然半響,這‘凝露’效果非凡,但煉制不易,絕谷中,原也只有谷主、各殿主、十三位公子能得到。就連南宮天幕,身邊也只有這么一瓶,但南宮天幕卻兩次用在了他身上,現(xiàn)在更是將這藥直接賜給了他。想起南宮天幕一直急著想要那‘血還丹’配方上的藥材,卻仍是讓自己養(yǎng)好了傷再去。心里不由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眼望著南宮天幕消失在房門外的背影,柳如風暗暗下了決心。
門外的南宮天幕,一邊走向自己的房間,一邊暗暗計較著一個忠心的屬下與一瓶凝露的價值。似乎,不算吃虧!南宮天幕走進了房間,深深地吸了一口干凈清爽的空氣。
絕劍弄風
18
“知……了……”
不知藏在哪棵樹上的夏蟬,歡快地鳴唱著。天氣已越來越熱了起來,水池里的荷葉青綠的搖曳著,時而,會有一滴水珠在葉上滾來滾去,晶瑩透亮的水珠折射著日光,五彩紛呈,煞是好看。
微微的輕風吹動,水波鱗鱗。送來一陣青草的芬芳。
南宮天幕背靠著水亭的圓形木柱,看似神游天外地呆滯著。眼角的余光卻掃到客廳邊轉出的藏青色身影。
已經可以隨意走動了么,‘凝露’的藥效確實非常不錯,那樣的傷,才十天,柳如風便已然能在這小院中慢慢地走動了。再等幾天,待他傷再好些,應該可以行動了……
藏青色的身影慢慢地走過院子,消失在側房里。
南宮天幕扯扯嘴角,看起來,他的動作還不是太順暢啊。娘親,你可真是‘疼愛’我啊。
“公子�!钡蛦〉穆曇魝鱽怼�
南宮天幕略略側頭,在橋亭的陰暗角落里,夜八跪著,正看著他。
“什么事?”這個位子倒不錯,正好是視線的死角,從岸邊卻絕看不到,南宮天幕暗暗地想著。
“十一天前,闖入卓消宮的人,是六公子派來,出自武殿。”夜八雙手奉上一張紙條,低聲地回稟。
南宮天幕接了,點點頭,看不出是喜是怒,淡淡地問了一句:“怎的用了這么久?”
夜八沉默一瞬,叩了個頭,道:“回稟公子,這幾日節(jié)夫人親自提審,節(jié)夫人身邊有高手,屬下第一天去時,險些被查覺,直到今日才有機會查探�!�
南宮天幕眉頭一皺,轉過頭。
身后的陰影里,夜八再次叩了禮,身形一動,角落里已空無一人。
六公子?云清宮?寧清?怎么這幾日他很閑么?竟有閑情逸致往卓消宮派人?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紙條,這是南宮天幕讓夜七夜八隨時打探宮外的消息。
※※※
谷主將閉關三個月。
落陽宮無事。
天缺宮擊斃了三名刺客。三公子楊敬天無事。
云清宮六公子寧清回了毒殿,三日后方回云清宮。
百笑宮十一公子歐陽信下令處死了五名侍衛(wèi)。
藏劍宮內水井被人下毒,因十三公子丁翔發(fā)現(xiàn)得早,藏劍宮死亡二十七人。
※※※
看到最后,南宮天幕嘴角一抽,寧清,還真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哪……
合上紙條,南宮天幕隨手一握,張開手掌,細碎的粉末飄落下去,隨著池水打擊個旋兒,消失不見了。
南宮天幕眼睛一閉,將身體的重量全交給了亭柱。
看來大哥的防范很不錯。天缺宮那三名刺客,故計是得罪了自家公子,被派去送死的吧!既無時機,也無謀劃。寧清,想來藏劍宮的毒與他也脫不了關系,還不放心卓消宮?歐陽信處死的那五人,是另外四人安插的奸細吧……
不過,相對于宮外的事,南宮天幕倒覺得卓消宮里的事似乎更加有意思。
險些發(fā)覺夜八的高手?娘親身邊?南宮天幕只能想到那日態(tài)度奇怪的卓消宮總管天行!
其實,這個天行,南宮天幕以前很熟悉,只是自從那日之后,南宮天幕卻不敢確認自己真的熟悉這個人了。
記憶中,很小的時候起,水蓮、水顏、天行,便是跟在母親身邊的人了,只是記憶中普普通通,不過只是識得些字的侍女水蓮竟然會醫(yī)理?!那沉默寡言粗通武功的天行竟能令娘親都忌憚幾分?!還有一直溫柔體貼,不懂世事的蘭兒……
心底一痛,偏了頭,不再去想。
想來那個嬌弱膽卻的水顏也不會那么簡單……
娘親身邊,究竟還有多少自己所不知道的力量?那么,父親知道嗎?父親又要閉關了,是不打算再插手,還是僅僅的巧合?
或許自己應該出去走走,太多的事,需要親眼確認。
南宮天幕站了起來,緩步走出了橋亭。柳如風雖然有傷在身,但他既然已能出門走動了,做幾張面具應該沒有關系吧!
※※※
推開門,滿室蒸騰的水汽,爐灶里的火正燒得旺盛。南宮天幕心底劃過一絲不快,如此的環(huán)境,傷口怎能好得快。而自己需要他去辦的事,還有很多,卻是不方便讓影衛(wèi)出手……
正坐在灶旁的藏青色身影轉過了頭,柳如風似乎沒有想到南宮天幕竟會進來,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隨即快速地起身跪了下來。
撩撩的煙霧里,南宮天幕有一瞬間的閃神,連同那跪在地上的身影,也有一些不真切。
“我不是吩咐夜七替你做這些事了么?你的傷口尚未痊愈,好好的靜養(yǎng)便是!”南宮天幕皺眉說道。
柳如風低垂著頭,不敢看南宮天幕的臉色,也不敢出聲。
南宮天幕等了一會,再次皺眉,道:“怎么了?啞巴了?說話!”聲音里,已帶了一絲怒意。
柳如風似吃了一驚,喃喃地開了口,聲音沉穩(wěn)而猶豫,道:“屬下……”
這絕不是柳如風的聲音!南宮天幕心中一沉。
無論此人是誰,竟能假冒柳如風出現(xiàn)在此,夜七夜八柳如風,都應該去死了!雖然現(xiàn)在的情形,不可能真的處死他們!看來自己真是太過放縱他們了,竟被人摸到了身邊,還毫無查覺!絕不能讓發(fā)覺自己神智清醒的此人活著離開!
南宮天幕足尖用力,身形一晃,左袖一撫,勁風帶起了房門,“乒”地一聲,房門關閉,屋中瞬間一暗,南宮天幕的右掌已到了‘柳如風’的頭頂。
‘柳如風’大吃一驚,和身急退。充滿殺機的一掌擊碎了他坐時的木凳。
南宮天幕看也沒看那地上的碎木,身形緊跟而上,森然地又是一掌。
狹窄的房間內,‘柳如風’已避無可避。
‘柳如風’臉上泛起一絲苦笑,雙臂交錯一封,硬接了南宮天幕一掌�?谥械吐暭焙舻溃骸皩傧乱蛊摺�
掌勁接實,無聲無息�!顼L’卻如被一股大力推動,一聲悶響,身體撞上了堅實的墻壁。
夜七?南宮天幕掌中凝力,卻不再攻擊,冷眼看著墻邊的‘柳如風’張嘴吐出一口血來。
‘柳如風’見機抬手,在南宮天幕戒備的眼神里,從臉上撕下一層薄膜,果然正是夜七!
南宮天幕松了口氣,散去掌中勁道,夜七是影衛(wèi),外人絕無可能得知他的樣貌假扮。
夜七臉色蒼白,顯然方才一掌受了傷。見南宮天幕身上殺機散去,立即跪地請罪,道:“請公子恕罪,屬下絕無欺瞞公子之意。只是受了柳如風請拖,扮成是他,以迷惑節(jié)夫人耳目�!�
“哼!你們的膽子倒是不小!”南宮天幕心中惱怒,難道是柳如風傷勢過重?為何不稟明自己,卻要私自竄通夜七?
夜七跪俯在地,不敢申辯。
南宮天幕怒極轉身,一把拉開灶旁的木板。隔間內空空如也,竟無一人!
“柳如風人呢?”南宮天幕眼角一挑,冷笑連連,看著地上的夜七,聲音已是冰冷。
夜七跪俯在地上,不敢抬頭,聽得南宮天幕語氣,心中更是驚惶,急忙答道:“五日前柳如風已能下地走動,他說有些急事,必需去辦,但怕公子不允。讓屬下用此面具扮作是他,以騙過節(jié)夫人耳目。屬下絕無欺瞞公子之心……”
南宮天幕怒極反笑,道:“很好!他什么時候成了你夜七的主子了?”
夜七聽得南宮天幕這話中已帶了濃濃的殺機,想起夜十三的慘狀,更是驚恐,連連叩首,道:“屬下不敢!屬下的主人只有公子一人!只是見公子極為寵愛他,屬下怕公子生氣,才不敢拒絕他�!�
南宮天幕眼睛微瞇,已明白夜七言中之意,心中雖仍憤恨,但此時身邊只得這三人,若因此處死夜七,不免因小失大。
“起來吧!今次過不在你,但別讓我發(fā)現(xiàn)還有下次!”忍住心頭的怒火,南宮天幕冷冷地說完,也不看仍在叩頭的夜七,轉身出了門。
絕劍弄風
19
當青白的月亮升起時,黑夜籠罩了整個大地,相對于白日的溫度,深夜的涼風便顯得有些冷。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將一切照得朦朧而模糊。
南宮天幕斜靠著床沿,迎著月暉,擁懶地坐在華麗的毛皮地毯上,眼神朦朧而迷茫,一如這不清楚的世界……
清冷、寂靜!
夜七夜八早已被他打發(fā)得遠離了屋子。南宮天幕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房間里,任由清冷的月光擁抱住自己。
南宮天幕默默地想起了很久以前,溫柔的母親,慈愛的父親,親切的水蓮、水顏、天行,還有嬌小的蘭兒……
※※※
柳如風風塵仆仆地進了屋,便看見了這樣的南宮天幕。
一天前,接到了夜七的傳訊,柳如風不得不提前行動,雖然離自己的計劃急了些,只有七成把握,可也無可奈何。
比起南宮天幕的怒火,或者說,不愿看到南宮天幕失望的神情,冒一點險,相對來說,也是值得。
萬幸,沒有出什么意外,很輕松地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顧不上休息,便連夜趕了回來。
想過面對南宮天幕時的情形,憤怒的南宮天幕,冷酷的南宮天幕只是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南宮天幕。
南宮天幕似乎根本就沒有發(fā)覺屋里多了一個人,依然微仰著頭,目光呆滯地望著屋頂,眼神里,明明映射出木質的橫梁,卻又似乎什么也沒看進去。
清淡的月色灑在他純白的衣衫上,更顯得冷清。
柳如風心中莫名地一痛,突然想起,這個平日里強勢冷酷的公子,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傷痛寂寞的少年,一個比自己還小的脆弱少年……
心尖上纏繞著淡淡的哀痛,柳如風收儉了氣息,輕輕地走了過去,來到出神的白衣少年身邊,跪□來,溫柔地擁抱住他。
南宮天幕不知已這樣坐了多久,冷冰的感覺令柳如風打了個寒顫,心上的哀痛更加的灼烈起來。柳如風忍不住緊了緊雙臂,用自己溫熱的體溫,驅逐他身上的寒冷……
或許,南宮天幕只有在這樣無人的時刻,才會允許自己有一絲軟弱……
※※※
溫暖而熟悉的氣息,輕輕地纏繞在身邊。南宮天幕略略回神,才發(fā)覺自己竟然被人緊緊的擁抱住了。側過頭,正對上一雙黑曜般的眼眸……
南宮天幕挑挑眉,看著他溫柔地神情,淡淡地道:“你在同情我?”
無法原諒自己,竟會讓一個人如此接近,盡管那人是柳如風。
如今的情形,絕不能有任何弱點,否則,后果難以想像……
危險的語調,令柳如風差一點松開了手�?粗蠈m天幕陰暗不明的眼神,柳如風的心里,只有剛才那個寂寞哀傷的身影。
南宮天幕皺皺眉,柳如風竟然沒有放手?!心底微微的惱怒。更加令他生氣的是,自己竟然舍不得推開,這個令人沉溺的溫暖懷抱……明明自己可以給他一掌,相信不敢運氣護身的柳如風絕對會被自己擊飛……
耳邊傳來絲絲的熱氣,柳如風清朗的聲音,低低地說道:“屬下越矩了,任憑公子處罰,只是……請允許屬下,在公子暖和之后,再松手……”
南宮天幕這才發(fā)覺,手腳冰冷,只有被他抱住的身子,微微的暖和。
“很好!”南宮天幕略帶惱意地說著,伸了雙手,探進他的衣襟里。
溫熱柔韌的軀體,燙貼著冰冷的雙手,好舒服!南宮天幕輕輕嘆息。
精實的身軀被這冰冷凍得微微顫抖,卻依然緊緊地擁抱著自己。
南宮天幕微笑著看著他的眼睛,冰冷的雙手在光滑地肌膚上來回移動,享受著緊貼在身側的身體,不住地戰(zhàn)栗卻又不敢躲避。
“舍得回來了?”南宮天幕漫不經心地說道,指尖有意無意地撫過他胸膛上的凸起。
手中的身子一僵,耳邊的呼吸一窒,再緩緩地響起,平穩(wěn),規(guī)律,控制住了的節(jié)奏。
“屬下知道,公子會生氣。只是那藥材早一日取回,總也是好的�!绷顼L聲音放得極緩,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保持著身體和語調的平穩(wěn),強壓著心底的惶恐和身上的感覺。
南宮天幕順著他的眼神,才發(fā)現(xiàn)身邊有一個不算小的包裹,散發(fā)著淡淡的藥香。
南宮天幕眼睛微瞇,柳如風心知不好�;蛟S南宮天幕自己也沒有發(fā)覺,這是他心底不快,或是要發(fā)怒的前兆。
柳如風心中略有一些惶惶……卻也只是垂了眼,靜靜等待。
“這便是你私自決定,并竄通夜七的原因?”南宮天幕看他半響,輕聲笑著,在他衣襟內的雙手,一手上移,兩指一合夾住了一側的乳尖,一手下滑握住了柔軟的分身�?粗矍安桓矣薪z毫閃避的筆直身軀,冰冷的雙手在他最敏感的部位輕輕揉弄。
“……是……”柳如風幾乎軟倒,勉強保持著身體的姿勢,極力地忽略那雙冰冷的手在自己的□帶來的強烈刺激,不敢咬唇,低低地隱忍著喘息。
南宮天幕怒笑道:“那么,你有沒有想過,你受傷未愈,只是能勉強行動,若是被人捉住,這卓消宮上上下下,豈不是都要死在你的手里?”
南宮天幕越說越怒,雙手猛地用力……
巨烈的痛楚,從男性最為脆弱的部位傳來。柳如風悶哼一聲,再也無法保持身體,只來得及松開了擁抱著南宮天幕的手,以求不至將他帶倒,身體已重重地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綣縮著的身體,卻發(fā)現(xiàn)南宮天幕的手,跟著伸了過來,只得又顫抖著伸開。
柳如風抬眼,看著南宮天幕憤怒的雙眼,盡量伸直了身軀,壓制著因那強烈的痛楚而想要綣起的意愿。
或許,讓公子把怒氣發(fā)泄出來,會更加好一些。至于自己,柳如風微微苦笑,本就是他賜與的生命,自己又怎能忤逆他……
“你……沒有要說的么?”南宮天幕打量著他痛白了的臉,卻依然伸展得筆挺的身體。
冰冷的指尖在他被拉開了衣襟而裸露出的胸膛上輕輕劃過,看著身前這個交出了自身控制權的矯健身影,南宮天幕有一瞬間的迷惑……
柳如風略略平緩緒亂的氣息,低聲答道:“屬下隨身帶有‘化骨散’,若有不敵,只需半刻,便會化為血水,即使被擒,也不會被人發(fā)覺身份……”
南宮天幕心頭一震,松了手,道:“你……”
說得一字,只覺心頭梗阻,再也說不出話來。
南宮天幕怔怔地看著他痛楚隱忍卻又溫柔馴順的神情,心尖處一點一點的柔軟疼痛起來。
忍不住緩緩地俯□,在他唇上輕輕一吻,沿著他的下頜,吻上了他順從著仰起的脖頸。
或許,也只有這個人,是全心全意地忠誠著自己……南宮天幕瞟了一眼旁邊散發(fā)著藥香的包裹,眼中寒光閃爍著,輕輕地咬上唇下搏動的頸脈,就從夜七夜八開始吧!
南宮天幕輕聲地笑著,將柳如風的身體翻轉過來,動作溫柔地輕撫著他背上已結了疤的鞭痕,‘凝露’的效果果然不錯,十一天前,看起來那么嚴重的鞭傷,都已成疤,偶有幾處,疤痕掉落,露出粉色的嫩肉來。
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跪俯起來,南宮天幕低□去,輕輕舔吻那些新長出細嫩,查覺到身下的身體微微顫抖,解開他的褲帶,將自己腫脹的分身緩緩地送了進去。
灼熱緊窄的感覺,南宮天幕舒服地喘了口氣。之前顧慮著他的傷勢,后來是他人不在。
竟有十一天沒有碰這個絕不會拒絕自己的身體,南宮天幕發(fā)覺自己竟是有些想念這□的滋味,好笑地搖搖頭,放縱著自己的欲望,不再去想身外的紛紛擾擾。
朦朧的月色里,一片寂靜,只有略帶著痛苦的呻吟聲在房中低低淺淺地響起……
絕劍弄風
20
吃過午飯,南宮天幕目視著柳如風將碗碟收拾了下去。
摸了摸懷中的兩個藥瓶,那是早上才煉好的‘血還丹’,南宮天幕唇邊泛起一個冷冷地笑。這藥,他分別配置了兩份,除了夜七夜八這樣能讓他看得上眼的人是一種‘血還丹’,還特地為宮中其他的人配置了一種。
那些人,便不需要他親自去動手了。
房門輕響,柳如風帶著夜七走了進來,躬身道:“公子,夜七來了。”
南宮天幕點點頭,示意夜七上前來。
※※※
夜七心中奇怪,往日里,南宮天幕若有吩咐,卻不會喚當值的影衛(wèi),都是交待一聲,讓不當值的影衛(wèi)去辦。甚少會令他們進房,只有柳如風得了南宮天幕的允許,能自由進出。今日怎么會喚了自己進來。或許,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自己去辦吧。
行至南宮天幕身前,夜七低頭跪地,卻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身后,心中一驚,柳如風竟無聲無息跟在他身后兩步之處,全身氣機收儉,已是封住了他所有退路……
※※※
夜七心中驚惑,卻不動聲色,動作自然流暢地俯身叩禮,靜待南宮天幕開口。
南宮天幕手中把玩著一塊小小的影牌,看著面前的夜七,笑道:“我記得,影衛(wèi)的影牌只有一塊,影衛(wèi)的主人,也只有一個�!�
“是�!币蛊吖暣鸬�,心念電轉,快速地回想了一遍,確認自己并無錯失,除了偽裝成柳如風。但南宮天幕已經明白地說過,不會追究他的過失。再者,那樣的過錯,最多也不過責罰一翻,當不至于為此要他的命。
南宮天幕面上略帶了絲玩味,道:“那么,這個你服下去吧!”
一只手伸到夜七的面前,那是一只潔白干凈的手,手掌里托著一顆腥紅色的丹藥,正散發(fā)著淡淡地藥香。
這是南宮天幕的手。
這樣的色澤與香味,是‘血還丹’!
夜七瞬間明白,身后有柳如風堵住退路,身前是絕谷第四公子南宮天幕,若只是對上一人,尚有逃走的可能,兩人連手,死路一條。
夜七神色不變,接過那藥,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昂首,吞了下去,而后……俯身叩地,恭聲道:“謝過公子賜藥!”
身后的柳如風瞬間退開。
南宮天幕面帶微笑,點點頭,道:“‘血還丹’補氣養(yǎng)生,對你身子大有好處,你時常奔波勞苦,以后每月此時,來我這里拿一顆去。好了,你出去守著吧�!�
夜七低頭叩謝,起身出門,再度隱入房梁的陰暗里。
卻看見柳如風默默的出了房,轉身離開,不一會,夜八跟在柳如風身后,進了房間。
夜七微微苦笑,看來公子早就知道,谷主曾命他們按時回報公子消息,只是從此以后,只怕再度回報,已是公子想要讓谷主知道的信息了。
房門開處,出來的是夜八。
夜八臉色不太好看,只是煩惱地抬頭望了一眼夜七藏身之處,便轉身離去。
夜七苦笑,不由得想到,柳如風似乎還未出來,不如他有沒有服下此藥……
※※※
房間里,南宮天幕顯然心情很好,隨手將一個青色小瓶扔給身邊侍立的柳如風。
柳如風看著這個與方才給夜七夜八‘血還丹’的白色瓶子完全不同的瓶子,略略疑惑,這個瓶子里的丹藥顯然不止一顆,若是要他服食,為何不是只給一顆?多出這許多顆來,公子就不怕他尋出這丹藥的配方?
卻聽床邊上坐著的白衣少年,低低淺笑,道:“這瓶子里有十二顆‘血還丹’,剛剛好,這院子的守衛(wèi)六人,雜役六人,你看著機會,他們肯服用也好,不肯用強的也罷,一定要讓他們每一個都服下去�!�
“是�!绷顼L恍然,將藥瓶收好。靜待半響,卻不見南宮天幕下文,不由得疑惑地望著他。
“去亭子里看看風景吧�!蹦蠈m天幕站起身來,卻看見柳如風的神情,不由腳下一頓,不解地道:“怎么了?”
“公子……屬下……”柳如風欲選豕,雖說他自覺服與不服并無太大分別,只不過是求得公子安心罷了,但這‘血還丹’發(fā)著起來作實歹毒,能不服食,總也是好的。
南宮天幕看了看他臉上神情,明白過來,不由失笑,道:“怎么?你看著這藥補氣養(yǎng)生,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