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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這回蘇韞耗不住了,內(nèi)壁夾緊,猝不及防噴出一大股水柱,澆燙埋在身體里的性器,迅猛抽插數(shù)百下,陸熠捧著她的臉對視,視線纏得迷離,才終于射出,將白濁頂在最深處。

    蘇韞磨磨蹭蹭軟下腰,被扶著,又換了姿勢,順著濕濕滑滑的白濁,陸熠進得尤為順利,用力一頂,穴口再次敏感涌出熱液,剛射了一次,陸熠耐性強了不少,還會依著哄幾句。

    整夜過得尤為漫長,長到蘇韞受不了,姿勢換了幾輪高潮迭起不計幾次,后半夜了,陸熠才算饜足,帶著人洗澡休息。

    部署

    部署

    *

    日頭正好,起了個早,蘇韞還朦朦朧朧身側(cè)的床已經(jīng)空了,陸熠回了第二軍區(qū)呵叨府總部。

    這幾日的緬甸可謂熱鬧至極,前腳答應得好好的賀聿生在回去不到一周的功夫,集結(jié)控制戶板市高高升起佤邦邦旗還不算完,近曼相大橋的周邊鎮(zhèn)區(qū),又增派駐扎勐能縣的618旅武裝占領(lǐng)曼相大橋與薩爾溫江東岸橋頭堡陣地。

    幾天時間,炮火聲繞著兩岸三地,絡(luò)繹不絕的軍車趕赴奔襲,隨處可見坎著肩章扛槍趕路的佤聯(lián)軍,就連北上的新孟邦、南撣邦、克欽軍都做足了戰(zhàn)備,幾通炮火砸下,薩爾溫江都染成了血。

    面對一路挺進,直逼當陽的佤聯(lián)軍,周遭停留的緬軍政府247營只好撤離人手,盤踞在就近的南坎地區(qū)隨時叮囑動向。

    一通總部的電話打來,陸熠被訓了個狗血淋頭,前夾擊的1027行動進行火熱,原本是金三角、緬北部區(qū)的地方武裝助力推動往后的清剿行動,沒曾想,簽完停戰(zhàn)協(xié)議的果敢與佤邦先打破定數(shù),直破當陽萬海局勢,甚至于守在勐能周圍的友軍受到不同程度襲擊。

    薩普瓦電話中極為不滿,清剿行動還沒起頭倒是出來那么多岔子,直令讓他要么解決問題,要么降職別干,整整半小時,陸熠耐著性子耗,最后電話掛斷要他給個交代。

    交代?真有意思,陸熠點了支煙坐在沙發(fā)上細想,隨后電聯(lián)此刻正做戰(zhàn)備的吞攀。

    吞攀在電話中表示已經(jīng)做了先前的部署,集結(jié)令一個連作為總預備部隊守在撣邦曼帕卡村卡瑪亞22軍營,后又分散增援撣邦其他地區(qū)調(diào)派人手。

    陸熠點點煙,問他先前對于佤聯(lián)軍的攔截部署做得如何了,人手是否安排就位。

    “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就是聽了你的意見,冒著頭皮往孟休夜行,嘿!你還真別說,那一堆人還真沒還手,一路暢通無阻�!蓖膛实靡饴N翹眉,手里的標記筆擱下,朝身邊副官揮揮手,換了只手拿手機,那邊沉默一陣,吞攀以為信號不行,看兩眼,納悶兒:“怎么了?”

    男人淡言沒事,突然問起他是從哪一方向走的兵團。

    “哦,東部戰(zhàn)區(qū)調(diào)動了20輛軍車從萬海附近進入孟崖卡坶325軍營,作為與毗鄰的卡瑪亞22軍營作為接應�!�

    “然后呢。”

    “孟崖增派的軍車從撣邦地界的迪杰鎮(zhèn)走了,擦邊繞路進孟休�!�

    迪杰位于萊林縣,與孟休接壤。

    陸熠點點頭,在巨大的部署沙盤處盤算著,萊林確實是個好進入的地界,既有地勢庇佑又能很好來往支援,吞攀很聰明,懂得萬事俱備的道理,在撣邦兩個地界曼帕、孟崖,距離最近孟休幾處地界都部署了兵力,作為全身而退的接應。

    “這個點估計他們想也不會反應過來,你只管等著時間一到,從迪杰猛攻孟休,找準了位置,別把炮火打歪就行�!标戩谙屏讼蒲燮ぃ�,“火力壓制完,剩下的事不用管�!�

    “怎么?”吞攀翹了翹腿,接過副官遞來的煙,

    男人笑笑,“有人會做替死鬼�!�

    陳醉手捧文件站在門口,剛預備敲門,見他在打電話干脆直接走進來,將手中一份牛皮紙的文件擱下,隨后走到陸熠身側(cè)看眼沙盤做了個報告手勢。

    原本低頭靠在沙盤處的人抬頭睨他一眼,伸伸手彎臂看腕表,下午2點整,外頭太陽曬得人暴皮,沒關(guān)窗戶,光灑進來暖烘烘地。

    電話掛了。陳醉才出聲:“薩普瓦司令發(fā)了一通火�!�

    “知道�!眲倓偛皇沁專門一個電話來訓誡么,陸熠不以為然,轉(zhuǎn)個身神情灌注看向沙盤的萊魂山方向,手執(zhí)指揮棍慢慢滑落出一條道,陳醉看過來,從他劃出的方向思忖幾秒還是開口。

    “那明天的例會?”

    “去干什么,去找罵?”陸熠頭都沒抬,擺弄著手中的指揮棍。

    話停了,陳醉跟著他盤析局勢,指揮直指停在萊魂山處劃出的道。

    呆在他身邊那么多年,陳醉在思索完幾乎是能復盤他腦內(nèi)未出口的決策,“您的意思是后續(xù)進攻萊魂山,這條路賀聿生會特地埋伏上山?如果是真,通知早早做預備也好,這樣能夠牽制他打萬海的速度,徹底困死在萊魂山,就算困不死也能通過消耗來進行后續(xù)的打擊�!�

    話對了一半,陸熠看著他,朝沙盤點了點:“你還是不夠了解他。”

    陳醉不解,分明只需要消耗死這幫草寇聯(lián)軍等待一網(wǎng)打盡便好,只是遺憾不能使用重武器,否則拿下幾波戰(zhàn)況是沒問題的,但陸熠所言令他費解,一是萊魂山地勢險峻,能盤出的線就那幾條,一旦今晚的突襲任務進行,賀聿生最終點一定會奔赴定好的據(jù)位,不過是幾顆炮炸平的事,陸熠卻要猶豫,賀聿生失訊,佤聯(lián)軍群龍無首必然會延遲于當陽萬海的計劃,支出一部分主力營救。

    集中打擊必能重創(chuàng),通過萊魂山一地勢用敏素昂為餌料,迎合駐扎撣邦迪杰、孟崖、勐能外的緬甸軍四面合圍,這是陳醉的意思。

    “你以為他被拖延攻打計劃就會停止?陳醉,你攔不住的。”轉(zhuǎn)轉(zhuǎn)手,陸熠嗤聲,“當陽和萬海我們就讓給他,讓他耗在這兩個地盤,無暇顧及其他地方�!�

    陳醉恍然,見他在果敢特區(qū)與鄰國云南鎮(zhèn)康縣的交界處劃了個圈,此處是撣邦的“南天門山”,南天門地勢東北以西南走向,中緬碑屆為起點由果敢的內(nèi)部延伸。該地南側(cè)屬于盆地區(qū),也就是老街城區(qū)的位置,從南天門上就可俯瞰觀摩整個老街局勢,換句話說,完全占領(lǐng)了南天門山就拿到了極高優(yōu)勢,用極少兵力,即可攻下同盟軍在老街以南的陣地。

    陸熠的手并沒有停,緩緩又停在臘戍,臘戊位于南馬河上游,西北方向正對著緬軍手底下的木姐南坎,東南則是當陽,再往南面是孟崖方向。

    孟崖、木姐南坎兩處皆部署緬甸軍隊,東南側(cè)當陽是個很好掩人耳目的幌子,反正打哪不是打?不如拱手相讓,做一回君子氣度讓了當陽和萬海,轉(zhuǎn)攻守南天門與臘戊,既能避免過多損耗糾纏,又能一舉在清剿行動中助力緬甸收回兩塊地盤。

    畢竟陸熠不是傻的,真為了這一場行動大費周章消耗兵力,不值得,能收回幾道地盤頂一頂軍功,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真要賣命,也要掏出點真功獎才行,這也是為什么他果斷采用緬軍地盤的原因,借吞攀的手,主張不消耗自己的主力保存實力,外面怎么打,無傷大雅,他只需要博得該籌劃的,事情就算辦完了。

    吩咐了幾句,陳醉又先后以軍需出庫的問題道完萊魂山上的武器就緒,將美塞36軍營撥出的武器往上報,批了條子,成功運赴。

    陸熠不屑笑一聲,他敏昂萊不出所料,命比錢重要,不到一天的功夫,錢就進了帳。

    情報

    情報

    *

    陸熠不在家這幾日沒時間搭理她,蘇韞過得很是愜意,似乎恢復以往的生活方式,購物、看看無聊的電視劇,以及收到了一些高官貴婦的邀約。

    當初那琳還沒出事前,蘇韞常陪著和一些達官顯貴們打交道,偶爾一塊兒下午茶,曼谷官員家眷基本能認個臉熟,也就是后來失勢斷了聯(lián)系,看著手機里收到的短信,蘇韞支手打了個哈切。

    無聊。

    屏幕亮了幾回,蘇韞終于再次拿起,來來回回還是那幾句,樂此不疲給她發(fā)消息的,正正是當初與那琳最親近的一位為泰黨議員夫人,算算如今提拔了官位,進入內(nèi)閣,沒記錯的話當初她倒是沒明顯落井下石,暗地里還問了幾句好。

    思索幾秒,蘇韞才敲下鍵盤回復短信。

    曼谷·隆區(qū)

    跟隨的警衛(wèi)將車停在樓下進入一家Spa水療,碩大牌匾在白日沒開燈時也格外顯眼。

    曼谷悅榕莊Spa位于隆區(qū)banyantree之中,獨創(chuàng)的經(jīng)典雨露體驗結(jié)合東、西方養(yǎng)生與自然美容療程在富人達官太太們之間格外受青睞,花錢圖的是一個享受,這地方也經(jīng)常用作富太太們交際場所,望望眼就能瞥見樓下一排的豪車盛宴。

    蘇韞由著接待牽引進入,到了大廳門口警衛(wèi)卻被攔下,接待的儀賓表示男人不能進入,警衛(wèi)明顯沒反應過來,軍營里出來的年輕糙漢子第一次進這種女人扎堆的場所,尤其進出都是剛做完理療的白嫩漂亮女人,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多了一絲紅暈。

    “你就在外面等吧,那兒有候賓室�!碧K韞指了指他身后。

    進門時,諾大廳內(nèi)擺了幾座沙發(fā),上面坐著的都是男人,約莫也是和他一樣被攔在門外,警衛(wèi)有些為難又沒法子,他進去確實不合適。

    想了想,他點頭,往里又瞧了一眼,直至蘇韞的背影消失也依舊盯梢不動。

    暈黃的主燈光線貫穿整個走廊,越往里走越亮堂,四處裝飾著溪水與木石,暖烘烘的氛圍格外溫馨,接待一邊走一邊向她介紹,這里一共13間獨立Spa房,最后將人引入定好的房間。

    門打開,床上妮莎面朝下趴著,一名理療師正在給她梳通筋骨做項目,聽見聲音才抬頭,眼神一閃而過驚喜:“哎!韞啊好久不見,水晶晶哦。”

    女人頂著一張白嫩洋氣的臉,找不出一絲皺紋,可見平常多么珍惜保養(yǎng),見蘇韞還站著,立馬裹了裹浴袍起身,邊束帶子邊說:“你的臉好嫩哦�!�

    蘇韞將剛喝完的水杯遞給一側(cè)服務生,笑笑,坐在準備好的理療床上,“好久不見啊,妮莎姐姐。”

    妮莎38歲,外表瞧不出年齡,顯然是這家店的常客,攏攏頭發(fā)遮不住的笑意:“你嘴巴還是甜。”

    說著,朝一側(cè)理療師招招手,“給她一塊兒把項目做了,刷我的存卡。”

    蘇韞并沒有太過客氣,兩人做完一套角質(zhì)護理后,分別在浴缸中舒緩泡著,這家Spa主打東、西結(jié)合的養(yǎng)生護膚,妮莎一邊向她贊嘆奉承,一邊不動聲色打探消息。

    “你跟那個誰…….”妮莎撥撥水花,一副你懂我要問什么的表情。

    水波晃了晃,蘇韞轉(zhuǎn)動脖子,“嗯。”

    看來那些事情并非空穴來風,當事人就這么坦坦蕩蕩承認了,妮莎輕咳一聲,兩邊轉(zhuǎn)腦袋,湊近她:“你怎么會跟他在一起哦,我聽說那個陸….”說到這,妮莎謹慎改了措辭:“他跟你們家八桿子打不著一塊,怎么突然跟他了?”

    妮莎以為蘇韞是給人做了情婦,這些高官多養(yǎng)幾個老婆不是什么稀奇事,妮莎好奇地是陸熠這個人為什么會選一個剛落勢的女人,傳出去對他名聲沒有半點兒好,反倒給人落了話柄,這不,津津樂道的不止官場上,就連私底下一些達官顯貴的女眷都忍不住多一嘴。

    蘇韞并沒有否認,話不太好聽,卻也沒說錯,她這種沒名沒份不清不白地跟著,可不就是情人,還是最見不得光的那種。

    “重要嗎?”蘇韞歪頭沖她笑笑。

    “這….”妮莎想勸勸,又覺著尷尬,好歹是有過幾層交集的,雖落了勢,也不至于自降身份跑去做情婦,但她這身份也不好勸,來了是抱著任務的,于是她也笑:“開心就好了,不重要,你今天想做什么項目我給你推幾個,弄完了今天出去消遣,我剛好有時間的嘛�!�

    瞧她一臉親近的模樣,蘇韞忽然就明白了陸熠的心情,看見像蒼蠅一樣圍上來阿諛奉承的虛偽關(guān)切,是那么無趣,怨不得他總是一副誰也不理的清高樣,也是,做到他這個身份,免不了每天被騷擾,是人是鬼混淆不清。

    霧氣慢慢升騰,蘇韞有些累了,束上浴巾坐在一角落地窗前,玻璃反射的光線讓她能清晰瞧清自己此刻模樣,薄汗?jié)B出幾滴,一張白凈漂亮的臉找不出一絲表情,玻璃窗外,可以窺見整個曼谷全景,高樓層疊,地面車流不息,人群如同螻蟻般渺小。

    她忽然平靜望向?qū)γ嬉粭潣菍印?br />
    妮莎也走上來,擦干身上水滴對著她喊了一聲,女人回過頭,妮莎束好浴袍準備接下來的項目,她今天主要是汗蒸,剛梳通筋骨,沒做別的太多項目,問她要不要一起。

    “我等會就來,你先去吧�!碧K韞說。

    “哦,那你快點,我在汗蒸包間等你�!蹦萆f完轉(zhuǎn)身去開門。

    嘭地一聲,隔絕所有視線,室內(nèi)僅剩她一人。

    柔暖的燈光落在她臉上,美得窒息,蘇韞盯著對樓許久才勾勾手指撈出手機,準確說,是一個新手機,號碼摁下,那頭傳來好聽的嗓音。6吧唔妻流4舅午。蹲全夲》

    “真意外啊�!�

    聰明,一猜就知道是她。蘇韞柔聲笑,“賀長官,真聰明。”

    聰明的人向來不需要多溝通,賀聿生并不好奇她是怎么弄到的電話,正如他之前所言,這女人沒那么簡單,他直言:“東西,條件�!�

    意簡言賅,直奔主題,蘇韞也欣賞他的爽快,“這手機自動定位,我就扔在這,你自己來取。至于條件———”蘇韞被他打斷。

    “曼谷悅榕莊,是吧?”男人忽然沉悶一聲笑。

    還沒說地方,他就已經(jīng)精準定位,想必是她在曼谷的一舉一動都埋了個眼線,真夠難為他費心,“你是什么時候監(jiān)測的。”

    “重要嗎?”車內(nèi),賀聿生不以為然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我這不也是擔心你的安危是不是?木汶議員,哦,不對,是前議員的女兒,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怕再捅簍子,曼谷可處處是槍眼,小心別出個什么意外,畢竟多的人想要你的命�!�

    蘇韞冷了臉色,“不勞你費心�!�

    “行,條件呢。”他答應得痛快。

    “我要他死�!�

    嘖嘖嘖。要不說最毒女人心呢,好歹一個床上睡出來的情分,也不知陸熠知不知道他養(yǎng)了個好女人,賀聿生不屑笑聲,緊了緊收里的火機:“哦,這樣。”

    他聲音懶懶地,說“行”。

    電話掛斷前,蘇韞將部署圖的事情和盤托出,以及最后一句:“25日,陸熠會奔赴邊境線帕加瑪駐扎營121聯(lián)隊指揮部進行戰(zhàn)前預備。”

    賬單

    賬單

    另一處,指揮室內(nèi),門被敲開。

    陳醉走到一側(cè)聽消息,稟告完,陳醉看眼警衛(wèi)遞來的條子,這不看不知道,一看,蘇韞過得還挺瀟灑,才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先是去了麗貝島,又回曼谷,人現(xiàn)在正悠哉躺在曼谷做美容呢。

    長長的消費單包括但不限于一些女人愛逛、愛買的必需物,光是一條掛脖就已經(jīng)高達45萬泰株,陳醉看得皺眉,將消費單卷了卷。

    這是買衣服還是買黃金。

    這頭陸熠才與通訊兵傳達命令,瞥見傻愣著的陳醉,一個煙灰缸砸過去,“見鬼了?”

    確實見鬼了,掏錢包的鬼。不過也幸好賬單走出來清清楚楚用私帳,這要是他公報抵押說不出清分分鐘上軍事法庭的程度,那些個受賄下馬的官員可不就是這么來的,陳醉第一次正面意識到陸熠的不易,養(yǎng)情人,真費錢。

    “沒,就是報個賬�!标愖碜屗龊脺蕚�。

    陸熠無聲喝完水,才掀掀眼皮無語看他:“報賬?報什么賬,軍需庫今年的所征軍費和消耗數(shù)已經(jīng)上報總廳財政部,還有紕漏?”

    陳醉揮揮手讓警衛(wèi)出去,走到他身邊將條子給他,“您自己看吧�!�

    狐疑盯他一眼,接過,長長的一張單子陸熠撈了幾下才舒展開,看完,兩人對視一眼。“……….”

    輕咳一聲,陳醉開解尷尬:“蘇小姐,挺滋潤�!�

    是滋潤,以往還知道裝模作樣關(guān)切幾句,現(xiàn)在本性暴露出來,不見一絲真情蹤跡,消費單倒是蹭蹭漲,不知道還以為養(yǎng)了只吞金獸。陸熠將條子撕碎扔進垃圾桶,捏了捏眉心,問:“最近跟什么人接觸了�!�

    “妮莎,一個剛升副府伊的官員老婆,以前木汶的舊識�!�

    “少跟那些人來往�!�

    這跟誰來不來往的他怎么好摻和?女人的交際圈就這么大,不是這家官太就是那家小姐,頭疼。

    陳醉摸了摸鼻子,“是�!�

    想問要不要提醒蘇韞收斂一點,別整得聲勢浩大讓人落了話柄,剛張嘴巴,陸熠一腳踢開垃圾桶,東西翻了一地,那張賬單條也再次露出,這情況多半是不高興,得,陳醉實相閉嘴,就見陸熠插兜撈了手機出來。

    屏幕光亮起,手指敲下鍵盤的聲音清脆,陸熠懶懶倚靠在窗臺邊上發(fā)短信,發(fā)完,手機在下一瞬響起來。

    “喂。”

    “嗯�!�

    蘇韞頓了下,撈過一杯酒微抿:“好難得,陸長官親自發(fā)消息給我,我都有點想你了�!�

    是真想還是假想陸熠笑而不語,摩挲著手機,良久不回她。

    對于陸熠這副陰晴不定的作態(tài),蘇韞已經(jīng)習以為常,放下酒杯輕輕一聲:“你呢?”

    杯底碰撞的細微聲音被輕易捕捉,陸熠忽然問她在做什么,女人老老實實答,“剛從隆區(qū)做完水療,去了伊勢丹Isten,半個小時前在珍寶苑買了一串紫羅蘭的紫春手鏈,現(xiàn)在準備去城區(qū)桑倫�!�

    聽到夜市,無疑是人群扎堆雜亂無章的地方,陸熠忍不住皺眉,又亂又吵的地方連安全都沒個保障,他道:“少去那些地方�!�

    “哦,知道了�!碧K韞答應得好好的,卻沒打消這想法。

    她的一舉一動早被實時通報上去,說與不說也沒什么區(qū)別,那頭說了幾句什么,蘇韞沒細聽,光點點頭哦一聲,看著乖巧,其實什么都沒聽進去。

    掛了電話,原本一直沒出聲的陳醉不知何時走到垃圾桶旁拾起消費單,舒展的條子上,眼神停在最后一筆消費“曼谷悅榕”消費,他耳朵尖,據(jù)電話里聽到的一二頓然警覺幾分,悅榕隸屬高檔場所,消費的賬單卻比明顯其他更少,這里是遇上了妮莎尚能理解,可為什么額外有人刷掉一筆扣款?還被刻意抹掉。

    數(shù)量不大,包間的時間預定是三小時,往后有人續(xù)了半小時,賬卻清楚明白地算出來,賬單上正正是這一筆。

    半個小時,陳醉方才沒注意,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蘇韞在曼谷悅榕只呆了三個小時,跟車人員匯報上來的情況,妮莎比她早一小時就走了,那么剩下的半小時續(xù)出是誰在?

    “怎么。”陸熠問。

    陳醉捏著條子一角,折了折遞給他:“二哥,這賬單不對勁。”

    皺巴巴的紙張攤開,一眼,陸熠神色微變,陳醉在身側(cè)把疑問攤出,“蘇小姐往后又延長了半小時,人卻不在,賬被抹掉了。”

    紙張在他手中頃刻撕得粉碎,陸熠辨不清喜怒,看得陳醉腳步僵住,聽見他開口:“有人在曼谷。”

    人是誰?陳醉驀地想到什么,看著他:“二哥,你的意思是…….”他頓住,有一絲不可置信,低頭看了眼被撕得粉碎的紙張,唇瓣動了動不知自己猜的是否準確,“賀聿生�!�

    陸熠冷笑一聲,“他動作倒是快�!�

    “可他去找蘇小姐做什么?”陳醉問。

    做什么?他垂了眸子,視線落在辦公臺上,“你覺得他想要什么�!�

    毫無疑問,部署圖。

    陳醉緩神,看向桌面嶄新的布圖,蘇韞進進出出幾次書房不少,放在家里拿一份是作廢的,計劃都在陸熠腦子里即時通知,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另頒新令,所以陳醉并不擔心蘇韞知道部署圖的事情,只是他納悶,兩人八桿子打不著一塊的人是怎么牽扯到一起的,要說見面,也不過一面之緣而已,莫非……..

    他突然就想起那日在亭臺的事情,當時他站在閣樓上,聽不清兩人說了什么,就記得蘇韞一副受了欺辱的表情,倒是沒想到兩人會通過這一方式有交集,其實那天就應該看出端倪的,陸熠這樣聰明的人會不知道嗎?

    只是,蘇韞為什么要這么做要打一個問號。

    陳醉看著他原本冷下的臉又舒展開,很是自然拿過一份文件打開,看了幾秒,簽下字遞給他,陳醉疑惑去看,是一份申請調(diào)兵的命令,直系往上呈報,一旦薩普瓦批了,部隊就能立馬出動,提前執(zhí)行這場清掃行動。

    日期迫在眉睫。

    “通知吞攀,不必再等炮火先響,直接行動,務必要在佤聯(lián)軍集結(jié)攻入萬海前,先一步拿下孟休�!标戩跀肯律裆�,“讓敏素昂做好預備,這可是他最后的活路了。”

    賀聿生的炮口已經(jīng)架在橋頭堡,陳醉是知道的,這場戰(zhàn),想必今晚就該打響了。

    “是�!彼稹�

    “蘇小姐那邊怎么處理?”

    “暫時不用管她�!�

    男人勾著筆轉(zhuǎn)一圈,忍不住嗤聲。蘇韞啊蘇韞,你這點小把戲,真不聰明,這筆帳要怎么算才好。

    下一瞬,屏幕跳動,一張圖片滾出。

    封路

    封路

    是一張車窗風景照。

    黝黑的車窗半降下,一側(cè)人群熙攘,不少握著冰淇淋的游客小孩兒也看過鏡頭,似乎覺得好玩兒,雪糕握在手里快要融化,滴答滴答地流在手上卻依舊笑得開心。晴空白云的天氣溫頓舒服,看得出,照片是卡著路口紅燈時間無聊拍下的,未降全的半扇車窗中倒影出一張面孔,漂亮眸子漾出笑意,舉著手機拍攝,恰好就記錄下這一刻。

    陸熠靜了半秒。

    下一瞬,又一張照片彈出。

    這次是一張正面照,不施粉黛的精巧素臉在滲入的陽光下格外紅潤,她在笑,不是死氣沉沉地,而是鮮活地在笑,手里攥著一小瓶不知在哪里買來的飲料,插著吸管喝了一小口,這次是綠燈,車外人影模糊,吹進來的風撩動她幾縷發(fā)絲,很美。

    鬼使神差,陸熠多看了幾眼。

    沒有照片了,蘇韞發(fā)過來一條訊息:“今天曼谷城區(qū)交通堵塞很嚴重呢�!�

    確實挺嚴重,車子壓在老城區(qū)的叨拋路口處,約莫是臨近下班高峰期,車子排了長長一隊,才過完一個紅綠燈,又堵在路口。

    距離十幾米外,站著幾個交通制警,正一扇扇敲開車窗。

    在市區(qū)這種情況并不少見,多半是酒駕亦或是零時排查通行路段的車輛證件,蘇韞看著,剛想開個玩笑,低頭,陸熠回了她一條訊息。

    “回來。”

    沒頭沒尾地。

    前座警衛(wèi)忽然調(diào)開實時訊息頻道,交通廣播里的報道聲恰好就傳來:“目前截止,曼谷市區(qū)已有7處交通路口無法通行�!�

    廣播聲被敲窗聲蓋過,警衛(wèi)摁下車窗,廣播聲停了。

    “打擾,請出示證件�!本斓皖^,手伸出。一銥03796⑧⒉1群員求文催更正理

    警衛(wèi)翻出駕駛證,遞給他:“你好,方便問一下,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7處交通路口無法通行?”

    對證完,幾名警察互相看一眼,將證件還給他:“抱歉,這個我們無可奉告,現(xiàn)在這條街道所有車輛禁止通行,往南入主市區(qū)的商業(yè)街行程,請耐心等待疏通走其他道路,謝謝配合�!�

    一張證件令伸出車窗,警察默了瞬,走回來接過,看完,腦袋半探入窗口:“是這樣的,就在剛剛,我們收到消息,有一支示威者的隊伍派分多路正在集結(jié)游行,試圖占據(jù)主城區(qū)的7處重要路口,現(xiàn)在一部分人正朝叨拋路口匯集,總署和交通總指揮室已經(jīng)下了交通管控措施令,要求立刻疏通叨拋路為被封鎖的路段,抱歉,請配合!”

    于三小時前,泰國民間反對派的支持者在曼谷商業(yè)中心的“世貿(mào)百貨”商場附近集會游行,第一步便是占領(lǐng)商業(yè)發(fā)達的叨拋等地,反對派“人民民主改革委員會”竟如此大肆示威政府部門,誰也沒預料到,這也就導致了現(xiàn)在嚴重交通癱瘓的場面。

    蘇韞往窗外看,防爆治安特警出動很快,拿著鐵盾圍封路口,好幾輛車停在最前方管控疏通,明顯今天注定不平靜。

    前座男人還在與警察交涉,大致了解完情況后,拍了拍方向盤,給總部致電,那頭不知說了什么,幾分鐘便掛斷,車卡在中間依舊動彈不得,警衛(wèi)低頭不知發(fā)了什么訊息,發(fā)完,扶著方向盤回頭抱歉看她:“蘇小姐,現(xiàn)在我們要調(diào)車回美塞,這幾日恐怕沒辦法再出行。”

    “沒關(guān)系。”蘇韞不覺得掃興,反正她也是無聊,累了就回去,無妨。

    她多嘴問了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剛才幾個警察沒有明說,但字里行間蘇韞也意識到今天如此大陣仗必然是鬧了什么簍子,連治安防爆都出動了,蘇韞捏了捏空掉的飲料瓶,隨手丟入車內(nèi)垃圾袋中,看著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笑了笑:“是不是有人游行示威�!�

    這種情況不少見,蘇韞能猜到也不稀奇。

    警衛(wèi)點點頭,“不關(guān)我們的事,很快就能走了�!�

    窗被再次敲開,這次來了四五個防爆特警,短暫交涉完后,蘇韞緊跟下車,上了準備好的一輛諾大的黑色反恐車,前方一輛巡警車開道,路口交通制警揮揮手通行,一路綠燈開得十分通暢,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開出市區(qū)。

    一路上,不少商業(yè)街路口堵著望不見底的車流,后方不知情的司機不耐煩,沉悶熄火聲像在泄憤。

    另一處,美塞軍營。陳醉看著路線跳動的坐標,向陸熠匯報:“通知開封的路段執(zhí)行很快,人安全,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回來�!�

    “嗯�!标戩谑种更c著桌面,依舊看手機屏幕,陳醉出聲。

    “這選舉才剛結(jié)束,賽卡這把交椅怕是要不穩(wěn)了。”

    “新官上任總要磨一磨,這點兒事情處理不好,他也別干了。”陸熠嗤笑。

    新黨派上任,必然有落敗黨出來跳腳顯威,這種局面賽卡不會沒預備措施,眼下他沒功夫看這笑話,事情湊在一塊,也還真是熱鬧。

    “也是�!标愖砜纯幢�,“二哥,吞攀在10分鐘前再次電聯(lián),一切預備,我們該啟程了�!�

    是該走了,陸熠起身看眼表,對他道:“你留下來,晚一天,時刻注意孟休邊界及佤邦附近幾個城鎮(zhèn)動向。”頓了下,掃眼忽然又亮起的屏幕,“等她回來,不用打草驚蛇,等我處理�!�

    “是,我馬上下去安排�!标愖淼皖^。

    踏出門,外頭本晴空萬里,忽然多了一絲陰影籠罩,陳醉送到樓下,男人上了車,尾氣逐漸消失模糊。

    陳醉抬頭瞇了眼瞧,這艷陽天氣,竟要下雨了。

    襲擊

    襲擊

    嘭———

    一聲巨響,頓時火光沖天。

    巨大炮火聲于入境內(nèi)的邊緣區(qū)拉響,通往勐古鎮(zhèn),一條快速干道接二連三出現(xiàn)坑洼不平的土塊,警衛(wèi)意識到不對,立馬準備掉頭,卻不曾想,車胎在下一瞬被一聲槍響擊爆。

    聲音驚擾了后座摁眉心思忖的男人,睜眼,卻異常冷靜。

    “少將,有襲擊!”警衛(wèi)立馬從車座下摸槍。

    “向附近第三軍區(qū)帕莽軍營駐地調(diào)派增援�!标戩谟袟l不紊下命令。

    “是!”

    厚厚防彈窗外,據(jù)槍聲方位,陸熠一眼識破不遠山坡上一閃而過的亮光,西角方位的丘林藏了狙擊手,槍只響了一次,卻被太陽折射的光暴露準確位置。

    “直接沖出去�!彼�。

    警衛(wèi)收到命令,以第一輛車為吸引,踩下油門猛地躥出,然下一刻,槍響再次傳來,這一次毫不猶豫打在車最貼近油箱的位置,車身隸屬重型防彈級別,一顆子彈的威力并沒有打穿油箱。

    后車幾輛全數(shù)熄火,沒了槍聲,警衛(wèi)喘口氣,抓著通訊器再次呼叫最近的邊境線帕莽軍營增援。

    陸熠盯向槍再次響起的位置,心中立下判斷,位置比上一次更為準確,西南折角35方位的草堆,兩桿槍。

    耳朵微動,槍聲再一次擦過,這一次直面車窗而來,嘭地一聲,車窗玻璃蹦出裂痕,子彈直直卡在距離他腦門半米外的窗上,�;ǖ拇坝霸僖部床磺逅印�

    另一處狙擊手不過眨眼的功夫,徹底失去男人視野判斷,然再防護的窗戶也扛不住第二顆高爆發(fā)的穿甲子彈,他微瞇眼,手指預備扣下扳機利落解決。

    忽然,一聲細微撕裂骨蓋聲打破他匯聚的精力,手指松了松,剛準備側(cè)頭,又是一聲穿透血肉骨頭的撕裂,血飆出一柱,男人瞪大著眼,眉心正中一顆直徑5.56mm的狙擊彈孔,快到他無法反應,直直栽倒下去。

    身側(cè),是同樣腦門中彈的人,血混合著熱氣從額頭流到嘴角,再無聲息。

    車內(nèi)的暗艙慢慢升上,陸熠面無表情擦槍,幾秒的功夫,車子再次試圖沖擊出去,可惜這一次沒那么好運氣,油門猛踩的瞬間,土坑路面碾到一絲詭異,而后是震天動地的爆炸,火藥味透過每一絲縫隙滲透車內(nèi),車前窗玻璃被灼燒到瞬間高溫。

    沒有停止,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震耳發(fā)潰,火舌卷得比一側(cè)的樹還高,甚至連開車反擊的機會都沒有,車輪被炸得幾乎融化,一個急剎車陸熠從后座重心不穩(wěn)險些撞在側(cè)門,手勁兒大,這才沒撼動位置。

    煙霧從四面八方滲透進來,裹著一股沖天的氣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排雷�!标戩诙紫�,降了幾分車窗疏通空氣。

    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土坑路下埋了炸彈,一顆爆炸,連坐一排,莽著開,必死無疑。

    警衛(wèi)壓在座位上,在通訊中立馬調(diào)動后方車輛做先鋒開路。

    “少將,坐穩(wěn)了�!本l(wèi)猛地踩下油門。

    推背感劇烈,陸熠稍稍抬手支撐坐起,卻在車開動不過五秒眸色驟變。

    前方不對勁。

    “停止前進!停止前進!”話洪亮響徹車艙,然沒等警衛(wèi)踩下剎車,比先前更為猛烈的炮火襲來,火光亮得刺眼,將前后幾輛車全數(shù)包裹瞧不出一絲蹤跡。

    急劇的升溫能頃刻之間將人烤化,爆炸過后,車內(nèi)外氣溫逐漸攀升,點燃油箱的臨界點很快就會來。

    前方抵擋排雷的兩臺車輛已經(jīng)發(fā)生大爆炸,再次帶來不小的沖擊。

    陸熠被威力波及得暈了幾秒,整個人砸在后座上,碎裂的玻璃扎入手臂,額頭滲出的血從輪廓大顆砸下,他搖搖頭甩掉混沌,傷口被高溫燒得生疼,疼痛也恰好喚回一絲理智,他掃開身上飛濺的玻璃鐵片,用力扯出扎入手臂的玻璃塊,用極大的勁兒,一腳踹開車門。

    前座的警衛(wèi)沒有存活的幸運,在爆炸瞬間,往后撲,替陸熠擋住那最致命的一擊,最后倒在駕駛位與副駕駛的縫隙中央,鮮紅的血像泉水噴涌,車內(nèi)炸得四處是皮肉碎屑,肉焦味彌漫在空氣中。

    下車,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駭人血印,辨不出是哪里的傷口撕裂,噗呲一聲,血涌得更多,方才的爆炸警衛(wèi)雖擋了一部分,卻也不可避免被震蕩波及,五臟六腑如同顛了位置,鐵片混著玻璃塊深深插入他肩膀上,卡在骨頭處,這是距離心動脈最近的位置。

    男人視線已經(jīng)模糊不清看不見前路,一手支撐在地上,用最后一絲力氣滾落車干道的深溝。

    霎時,車子徹底發(fā)生大爆炸,威力震得一整條道路都在顫抖,黑色硝煙卷成一朵漂亮的蘑菇云。

    深溝足有4、5米深,很好替他擋住余威,卻也加劇他身上的傷口惡化,扎入身體的鐵片已經(jīng)完全滲入肉中,腦袋上的傷口汩汩涌血淌在那張狼狽俊臉處,男人強撐著爬起身,兜中的手機甩出,他痛苦喘息一聲去拾起。

    屏幕亮了,跳轉(zhuǎn)到通訊界面,陸熠晃眼才看清,是蘇韞那張臉,笑得燦爛。

    半空傳來直升機轟鳴聲———

    光很刺眼,他止不住瞇眼。

    陸熠吸一口氣,意識逐漸散了,面朝天栽倒在地上。

    噩夢

    噩夢

    曼谷·泰國三軍總醫(yī)院

    單間病房內(nèi),窗簾被風微微掀動折出影子,室內(nèi)靜得只聽見儀器滴答作響,床上人緊閉著眼,覆載被子上的拳頭攥著,眉頭狠擰,夢中都不得安寧。

    門無聲無響地開了。

    腳步輕聲走到床邊,女人站著身不動,細看他因為夢魘而浮出薄汗,唇角不動聲色勾出一抹笑。

    嗤。命真大。

    忽然,男人猛地睜眼,一把攥住面前的手。

    “疼…..”他手勁兒大得能擰斷腕骨,蘇韞見他一臉狠戾顯然是還沒從噩夢里抽離,急忙解釋:“我想幫你擦汗,你做噩夢了,流了好多汗�!�

    沉默片刻,男人松手。

    掐過的地方紅了一片,蘇韞慌忙揉手腕緩解疼痛,委屈看著他:“你睡了一天我沒敢進來,陳參謀不讓我來看你,瞞著我一個星期,我才知道你受傷了!”

    黝黑的眸子直挺挺盯著她,無聲,盯得蘇韞發(fā)怵。

    “我…..我以為…..”蘇韞不敢碰他,陸熠身上的傷包扎了好幾處,額頭纏了一圈紗布,因為起身的動作,被子從肩膀抖落,露出大剌敞開的精壯身軀,往里探,腰腹纏了一圈又一圈紗布,還在滲血。

    她哽咽蹲在床榻邊,扶著他未扎針管的手腕:“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說完,悶在被子上哭得一抖一抖地。

    陸熠始終沉默看著。

    不知多久,蘇韞累了想抬頭看他,后腦勺忽地覆上一雙手將她摁住動彈不得,手緩慢停在脖頸處細細丈量,空氣靜得落針可聞,寂靜中,每一處感官被絕對放大,蘇韞感受到指腹摩挲著皮膚一直向下,最后勾住她發(fā)絲把玩。

    “疼!”蘇韞痛苦閉眼,頭皮被扯得生疼,整個腦袋被迫后仰。

    再次對上那雙黝黑戾色的眸子,蘇韞竟覺出殺意,只一瞬,又風平浪靜。

    陸熠松了手,憐惜摸上她臉頰,平靜看著她:“我死了,那就跟我一起死。”4З95248З4

    話里認真,陸熠卻笑了,彷佛只是隨口一句玩笑話。

    蘇韞強顏歡笑,“怎么會…..你才不會死呢�!�

    輕嗯一聲,陸熠讓她搬個凳子坐著,“我還沒死,不用跪�!�

    “哦,好�!�

    搬個凳子的功夫,門外傳來談話聲,不大,蘇韞聽出是陳醉來了。今早她特地趕來就是得了陳醉的綠牌放卡通行批準,雖已經(jīng)過去一周時間,曼谷的風波依舊未停息甚至愈演愈烈,新聞不停播報著反對派勢力占據(jù)隔空喊話政府的紅頭警告,所有她入市區(qū)特地繞了一個大彎,換了警車開道才保障安全趕來。

    門外,陳醉與醫(yī)生溝通完,開門走入,看見已經(jīng)蘇醒過來正喝水的陸熠,又扭頭,蘇韞吭哧搬完凳子,抬頭也看他。

    “陳參謀�!�

    “嗯�!�

    陳醉回過頭,接過陸熠喝完水的杯子放在一側(cè),神情明顯不對勁,“二哥,這幾天你———”

    “直說吧。”陸熠沒拐彎抹角。

    陳醉看著愣在一旁的蘇韞,聲音冷了:“蘇小姐,可否避一避�!�

    蘇韞緩過神,“哦”一聲,關(guān)上門走出,迎面而來是剛才查完房的醫(yī)生,喊住人,醫(yī)生將筆放回胸前口袋,看一眼病房又看她覺得有些眼生,不過沒問出口,蘇韞指了指門口病牌號,先問他:“您好,我想問一下,陸長官大概還有多久能出院?”

    醫(yī)生頓了頓,低頭在病歷本上翻閱,翻了好幾頁才回她:“確切的時間還得看養(yǎng)得怎么樣,軍長的身體素質(zhì)比其他人要好很多,恢復得算不錯,后續(xù)的修養(yǎng)多注意,應該是很快的�!�

    “哦,好,謝謝。”蘇韞禮貌一笑。

    待醫(yī)生走后,蘇韞到廊道盡頭,靠在窗戶側(cè)看著幾百米外街道游行示威的人群,透過玻璃,外頭折出一絲刺眼的白光,良久,蘇韞收回視線再次看向病房門。

    病房內(nèi)。

    陳醉站身,話停了幾次沒敢說出口。

    停職,丟地盤,兩件事同時說出來,尤其這種情況,實在不合適,偏偏此刻陸熠直逼問他。

    “薩普瓦司令他說…….”陳醉低頭,終于把話說完,“說要停您的職�!�

    “哦,理由是什么�!标戩谕o所謂,腦袋后仰,舒服靠著抱枕。

    這幾日的清閑倒叫他享受不少。

    “是英育拉參了一本,說是您消極怠戰(zhàn),在開戰(zhàn)前夕公然帶情人招搖過市,還特地在曼谷調(diào)動警力開路,心思全無在戰(zhàn)備上,這才導致部署策略失敗�!�

    “這又關(guān)他什么事�!标戩陔m皺眉頭,也沒太大反應,畢竟這事情發(fā)生突然誰也沒預料到,但提到部署策略失敗這點,他有些疑惑,“部署失敗,什么意思?”

    得,到這了,陳醉不好再掖著瞞著,“這幾日炮火喧天,曼相大橋被佤聯(lián)軍占領(lǐng)�!�

    這點是早有預料,陸熠道:“其他地方呢。”

    頓了頓,陳醉繼續(xù):“出事這幾日,吞攀并沒有按照和您定的時間線和路劃,額外部署了攻打令,被彭宗仁(同盟軍)撕了停火協(xié)議直攻入果敢地區(qū),先一步挑逗軍閥清掃行動,導致威山凱(老撾部署軍區(qū)司令)的81營隊在勐古鎮(zhèn)區(qū)損失了一個連隊的兵力,直接撤出邊境線外,拒絕接下來的一切行動�!�

    勐古,東面彭線,隔著薩爾溫江,和果敢北部地區(qū)對立而望,毗陵南面又近木姐南坎的大勐宜,西近棒賽、芒友,地形呈條狀,地勢多為山區(qū)、丘陵、凹陷盆地以及足夠藏匿的殘山灌林,又隸屬邊境線,其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占據(jù)交通運輸、支援一大便捷,丟了無疑是一大戰(zhàn)略損失。

    所以陸熠猛地從靠背彈起,“吞攀?他怎么安排的?”

    動作幅度過大,傷口撕扯出血,他不管不顧拔針下床,立馬要陳醉拿部署圖重新籌劃調(diào)整。

    “這幾天連北部的德昂和若開都來湊熱鬧,緬軍有些應接不暇,吞攀回了趟內(nèi)比都�!标愖碚f。

    “德昂?不是被南坎的班瑟民團拖著么,怎么也來湊熱鬧。”陸熠不悅,但沒太在意跳過話題,部署圖攤開,指著臘戊道:“你馬上給吞攀電話,勐古路線逼近木姐縣,打完下一個就該是臘戊保衛(wèi)戰(zhàn)了,必須立刻調(diào)動東北軍區(qū)司令部的一個旅連駐守防御,做好戰(zhàn)備突圍�!�

    “二哥”陳醉喊住他動作,男人皺眉,陳醉繼續(xù)說,“吞攀人剛從東北軍區(qū)司令部撤回防線,留了個副軍接替守在根據(jù)地,還有好幾個旅連,如今德昂分散一個支隊與克欽圍困臘戊政府軍的陣地,聯(lián)合同盟武裝從五個據(jù)點攻打,調(diào)動軍隊民兵人數(shù)超6000人,無人機輔佐作戰(zhàn),打游擊,吞攀早就看形式不對夾著尾巴跑了,戰(zhàn)前指揮權(quán)變動,還將管理68步兵團的努上將換成曼德拉99輕步兵師長接替職位,沒等指揮官上臺,68步兵團就已經(jīng)覆沒�!�

    努上將,原本是陸熠舉薦安插此次臘戊周邊攻陷戰(zhàn)的指揮官,沒想到吞攀竟臨時換將換帥,究竟是信不過還是另有所謀,就算換將換帥也情有可原,按照先前部署,再次也不至于爛成這樣,他不過一周沒下局的功夫就潰不成軍,簡直他媽的蠢豬一頭。

    陸熠氣得腦仁疼,一句話說不出。

    臘戊隸屬曼德勒通往木姐必經(jīng)之路,作為緬北14個軍區(qū)之一的東北軍區(qū)司令部是緬政府最重要的軍事?lián)c,且擁有機場、鐵路等重要運輸位置,所以陸熠是怎么也沒想到吞攀變動的部署究竟是有多無能,才會叫一群土匪軍打得不敢冒頭。

    陳醉繼續(xù)說:“沒了威山凱駐扎的一隊,三個小時前,同盟軍發(fā)出喜迅,臘戊已經(jīng)徹底淪陷了�!�

    “?”陸熠抬頭不可置信,臉上表情難得精彩,真是干得漂亮的,合著他部署的話是一句沒聽進去。

    東北軍司令部足足三個旅連,近萬數(shù)的兵,別說是拿槍的兵,就算是他媽的放幾千只豬進臘戊,一個星期也抓不完吧?

    然陳醉接下來的話,讓陸熠臉色更難看。

    作話解析:最后一段簡要意思:陸熠停職、友軍陽奉陰違不聽命令,導致指揮的三國清剿大敗,緬甸的臘戌地盤淪陷。(三國:泰、緬、老撾)

    更換

    更換

    陳醉說:“緬軍東北軍區(qū)原司令、第1野戰(zhàn)旅旅長、新任東北參謀長推民準將,芒梭上校都在臘戊被同盟聯(lián)軍俘虜,一部分殘兵撤退至中部蒲甘了,縮在波帕山,這場戰(zhàn),慘敗�!�

    算了,他也沒真指望這群蠢貨能做點什么。

    陸熠眉心直跳,旋即也很快調(diào)整狀態(tài)。

    大致情況了解得差不多,陸熠就部署圖重新調(diào)動戰(zhàn)局,只要不是無枉殘軍敗將,一切都有翻盤之勢。

    門又響了。

    陳醉看過去,是索隆。

    也是夠閑。

    “我這聽說你出了事,任務下來,一時間忙得腳不沾地,別怪罪啊�!彼髀∽叩阶琅_邊,由著窗外光線看清桌面的部署圖,“都這樣了,還想著打仗呢,先把身體養(yǎng)好嘛!”

    肩頭一沉,索隆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力氣挺大,震得他半截手臂又開始冒血,陸熠揮開:“現(xiàn)在總部那邊什么情況?”

    “哎喲,還能什么情況�!彼髀∽谏嘲l(fā)上,“我看你也別太操之過急了是不是,你停職也就這兩天的事情,薩普瓦那么器重你,過不了多久還是會給你升回去的,這些事情就交給他們來辦,好好養(yǎng)傷�!�

    陳醉替他倒了杯水,喝完,索隆見他沉默不語還在盯著部署圖,又勸:“不是我說,這次也不是你的問題,都知道你盡力了,薩普瓦司令也是為了保全點面子拿你擋擋槍,你也知道緬軍政府那些人打敗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別往心上放嘛。”

    “知道。”陸熠煩躁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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