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從她的食譜中參考，有時候她在外面，就過去蹭她一頓飯，順帶閑聊打發(fā)時間，
到點了回去。
方堰在的時候忙里偷閑打把游戲都感覺好快樂，
他不在的時候電腦就在客廳，她都懶得去開機。
精神糧食沒有了。
跑掉了。
“我也是�！闭f這話的時候方堰正窩在酒店的椅子里，彈手機殼背面的桃子。
余遙說過的，
心情不好就欺負(fù)欺負(fù)。
“這邊的情況比較復(fù)雜，
還要等幾天才能回去�！�
他們要考察的東西很多很多，
包括大眾的接受度，市場的前景，競爭對手的價格和情況，以及他們的優(yōu)勢。
單看資料是沒用的，還是要實地觀察一下才行。
“好。”余遙一口答應(yīng)，是干正事，不是去玩，她能理解。
“到時候幾點下飛機，你提前打我電話，我過去接你�！�
“嗯�！狈窖咻p輕應(yīng)了一聲。
話題到了這里該結(jié)束了，余遙從耳朵邊拿開手機，擱在眼皮子底下盯著通話中的屏幕看了一會兒，剛準(zhǔn)備掛斷電話，就聽到那邊說話。
“要開視頻嗎？”
余遙眨了眨眼，心說他可太懂事了，她正好想看看他，他就剛好這么說。
“要的�！�
余遙邊說邊掛了電話，快速點開微*，剛準(zhǔn)備給他去個視頻申請，那邊先打過來。
她接通后正好瞧見方堰在調(diào)整手機，他可能在某個酒店的陽臺，坐在一個明亮的地方，背后是青山綠水，白云草坪，空氣很清新的感覺。
手機貌似被他放在一個很滑的桌面上，想抵著東西，結(jié)果沒卡住，砰得一聲響，砸在桌面上，前置攝像頭里登時出現(xiàn)陽臺的天花板和花瓶的一角，以及里面的花。
一只白皙的手伸過來，五指分開，分別握著手機的兩端，食指卡在頂部，正好擋住攝像頭，余遙瞧見一片彤紅，過了一會兒那手才離開，位置也已經(jīng)擺放好，這次傾斜的弧度小，手機沒再倒。
是正對著方堰的，余遙將他那張俊臉和整個上半身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那邊應(yīng)該是大清早的，有陽光有微風(fēng)，吹的他劉海微微傾斜，很愜意似的。
大概還沒到外出的時間吧，他只著了一件單薄的襯衣，領(lǐng)口大開，修長的脖頸和一部分平坦的胸膛以及鎖骨外露著。
幾天沒有折騰他，以前霍霍的痕跡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又或者說，他這段時間把自己養(yǎng)的很好，身上白白嫩嫩又水靈。
余遙：“……”
果然她就是方堰的禍害啊，沒了她，方堰好的不能再好。
這場視頻通話一直持續(xù)到很久，晚上十一點多才結(jié)束。
余遙道過，摁完紅色圓標(biāo)，將手機往床頭一擱，人躺在被子里，疲憊地閉上眼，想睡，沒有睡意又睜開，瞪著天花板長嘆。
失眠了。
滿腦子都是方堰風(fēng)華絕代、盛世美顏的樣子。
想他——的身子。
余遙認(rèn)命地爬起來，將手機撿回來拿在手里，輸入密碼翻看自己的相冊，找前幾天拍的視頻，關(guān)于方堰的。
平時方堰是那種日常生活都不愛上鏡的人，他這個身份，視頻要是外泄會很麻煩，被有心人拿去截下一些小細(xì)節(jié)斷章取義大作文章的可能性很高，要解釋很多很多。
臨走前的最后一晚躺在床上，赤著上半身，主動問她要不要拍？
她知道什么意思，怕她想他——的身子，所以給她聊以慰藉用的。
余遙想著設(shè)置一個很復(fù)雜很復(fù)雜的密碼，只留幾天，等他回來就刪掉，于是同意了，其實也是擔(dān)心真的會很想很想他——的身子。
知道自己是老色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余遙找到那段視頻，點開后目之所及全都是白。
雪白雪白。
沒有拍臉，只有頸部往下，胸膛和腰腹，整個上半身赤著，底下沒有，套了那件五分褲，曲著腿，寬大的褲筒滑下，一部分大腿和小腿也外露著。
這種程度其實不算什么，在籃球場上隨處可見。
穿著三分褲，修長健美的長腿和腰腹胸膛坦著。
也就方堰會覺得這樣暴露，他有點過于保守了。
不過那天犧牲很大，想再光一點來著，余遙沒讓，他的身份太特殊，萬一手機丟了，被人破解密碼，找到蛛絲馬跡和他對上，會上頭條熱門吧。
某某董事身上青青紫紫，疑似跟人玩……
這樣就好，他不需要全漏，一部分就很好看，引人遐想。
余遙舉高手機，眼瞧著一串精致的半截翅膀項鏈躺在凝脂似的平坦胸膛上。
方堰是真的漂亮，穿衣服完美，不穿也……
余遙將視頻來回翻了十幾遍，看完滿足去睡。
第二天精精神神起床去上班，擼鐵擼到中午，十二點一過，有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她吃了飯，回到家，沒午睡，打開手機無聊地翻看微*，本意是想知道有沒有新信息，不留神看到了家族群里的消息。
她爸媽說方老爺子讓他們嘗試自己小筆投資一把，光看光聽是沒用的，還要實踐。
老兩口看中了一支股，想玩?zhèn)�千把塊，這么點投資不好意思麻煩方老爺子，于是在群里尋求兒子的意見。
她弟弟是學(xué)這方面的，有那么一點經(jīng)驗。
余遙往上翻了翻，記下股的名字后去軟件上查了查，這支股長勢確實不錯，最近的線條很漂亮，不斷往上。
但是瞧了瞧前面，會發(fā)現(xiàn)始終保持在一條線上，偶爾還會往下，在最低處的時候突然開始上升，越升越高，激得無數(shù)股民進(jìn)來。
余遙又去查了查這家上市公司，是一個老牌子，一直很穩(wěn)，最近沒發(fā)生什么大新聞，比如某某某參股，或者做出什么大動作，也沒有營銷。
突然上漲很古怪。
余遙調(diào)出鍵盤打字。
【櫻桃小完犢子：爸媽，這個股漲的不對勁，我感覺應(yīng)該是被莊家控股了，已經(jīng)漲了這么多天，估計快要拋了，你倆慎重吧，這時候誰投誰倒霉�！�
南明苑內(nèi)，在方家老宅附近安家的余建國和劉瑛遲遲沒有等到兒子回復(fù)，已經(jīng)去聯(lián)系方老先生，這點小事不好意思上門，就微*上提了一嘴，那邊很快回來，內(nèi)容和余遙說的差不多。
被莊家和資本控股，快到收網(wǎng)的時候，這會兒誰進(jìn)去誰被薅羊毛。
夫妻倆對比過消息后，愣了片刻余建國才回過去。
【余建國：遙遙啊，這是誰告訴你的？】
【櫻桃小完犢子：我自己查的，怎么了？】
【余建國：你也在學(xué)？】
【櫻桃小完犢子：沒有啊�！�
【余建國：那你怎么會懂的？】
余遙翻了個白眼，剛想說我懂個屁，突然意識到什么。
為什么她那么諳習(xí)地去查，那么嫻熟地判斷出結(jié)果？還那么自然地道了出來。
很不正常啊。
因為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只是倆眼一抹黑，然后討巧地祝爸媽順利，現(xiàn)在可以夸夸其談地說出來。
不對勁不對勁。
余遙擱下手機，摁了摁太陽穴，極力回想，發(fā)現(xiàn)跟方堰有關(guān)。
他平時有電話來，談的是生意上的事，從來不避著她。
她還經(jīng)常在他的辦公室內(nèi)打游戲，來來往往很多高層和秘書匯報項目和機密事。
平時有閑有空就跟他一起去見這個老總，那個董事，他們談的還是生意上的事。
方堰私底下還會炒股，有時候她好奇問，無論什么方堰都會告訴她。
他脾氣好，從來不煩，她一個小白，什么都不懂，有時候聽了也跟沒聽似的，需要他講解三五遍。
方堰真的耐耐心心說那么多次，別人會一次比一次暴躁，他相反，一次比一次慢，詳細(xì)，漸漸地她能接上他的話。
比如他說看好某只股，余遙點頭，說那個股確實好，等她有錢了她也玩玩。
變化這么大，她居然沒發(fā)現(xiàn)。
還以為方堰帶她去見客戶，不瞞著她，當(dāng)著她的面，教她怎么在飯桌，酒桌和游戲中談生意，甚至給她機會讓她獨立完成一個單子已經(jīng)很好了，沒想到他還能更好。
真的在用心地引導(dǎo)和教導(dǎo)她。
她貌似學(xué)的比她爸媽還快。
方堰是最好的男朋友了吧。
余遙想驗證一下，打開炒股的軟件翻了一圈，大部分走勢她都能看懂。
老牌股穩(wěn)健一點，不營銷的情況下不會漲太多，但短時間內(nèi)也不會掉，新股風(fēng)險比較大。
那些莊家和資本就愛挑這樣的下手，先選一個差不多的買入，再自己賣出，營造一種它在漲的架勢，越漲越高后開始有股民禁不住誘惑下手。
買入的股民越來越多，已經(jīng)到了能接盤的時候，資本和莊家退場，股民散戶買單。
資本和莊家大賺。
普通股民和散戶其實就是冤大頭，很少能從里面賺到錢，只有眼光好，市場敏銳，跑的快才能趁機撈一把。
厲害的搞不好還能反坑資本和莊家一把。
所謂莊家就是在股場上操控一切的。
大戶，大股東，某某上市公司，投資公司等等，都可以成為莊家，他們會控制股票的漲跌，走勢和消息流通，他們一退，基本就跌到位了，必虧無疑。
這些都是方堰告訴她的。
余遙突然發(fā)現(xiàn)她貌似也可以炒股。
她一個健身教練，平時動手不動腦的人，居然可以碰這個。
余遙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看了看自己的存款，還有那么點，拿出一部分買了幾只雞后退出來，稍微睡了兩個多小時，起來吃了些東西，匆匆下樓去上班。
晚上回來看了一下，幾個被她買入的股果然漲了一點，只有一點，不過沒虧，說明她眼光還是挺好的。
其實是沾了方堰的光，方堰平時會在她面前提這家公司的前景，那家不錯等等。
她挑的都是他覺得還行的那種。
余遙心滿意足地退出炒股軟件，去聯(lián)系何穗。
知道方堰最近幾天出差，她很閑很空，這幾天去玩還是干嘛何穗都會叫她，快下班前倆人約好的，去酒吧喝一杯。
本來她是不想去酒吧的，但是何穗想去，她請客她是金主，她說的算。
她還約了陸雪和寧悠，太閑，跟陸雪合伙開了個賬號，想拍一拍富婆的奢侈生活。
富婆不差錢又禁不住前期的默默無聞，所以投了不少錢換流量。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二三十萬的粉絲，據(jù)說因為炫富太夸張，上了好幾次熱門，網(wǎng)友各種扒她倆是真的還是假的，當(dāng)然也有一部分小天使。
昨天她倆答應(yīng)過這部分粉絲，說要帶她們體會一把富婆的滋潤日常，于是今天死活要來酒吧點幾個模特，讓最俊的營銷陪酒。
來之前打電話給營銷預(yù)約，他們有提成，點了貴酒他們也有幾個點提，所以開桌前，和走之前營銷會來陪酒。
男模是另外付的，一個人一晚六百，八百，千把塊不等，只陪酒不過夜的。
帶出去另外給錢，兩到三千左右，當(dāng)然質(zhì)量好的價格會高一點。
還有那種表演型領(lǐng)舞，送花籃多了他們會下來陪酒。
花籃一個百來塊左右。
平常的DS領(lǐng)舞也要敬禮貌酒，富婆有錢任性，全請過來要給粉絲們一一瞧瞧。
有的不介意被拍，有的不想上鏡，后期打馬賽克，余遙也不想入鏡，就一直縮在角落，看她們浪。
何穗這個新主播明明不差錢，但還挺來勁，她和陸雪一個錄，一個講解，陸雪膽子要大一點，她上鏡，負(fù)責(zé)給粉絲介紹，何穗拿著手機全程跟拍。
小視頻要剪輯的，所以她們有時候要錄好幾次，畫面糊了就重新開始，倆人居然也不煩。
余遙還挺意外，畢竟兩個人都是三分熱度的那種，很少有能堅持下來的。
她坐的離何穗近，忍不住問她一嘴，“你倆是想當(dāng)網(wǎng)紅嗎？”
何穗本來在拍一個男模，立刻扭過頭來，將手機鏡頭對著她。
余遙抬手捂了捂臉，“回頭別忘了給我打馬賽克�！�
她很快想起前面幾次，也這么說過，何穗表面答應(yīng)的好好的，回去后把她說的話，字幕打上馬賽克，她的臉還是光光凈凈入了鏡。
這個坑閨蜜的，被粉絲調(diào)侃，中國好閨蜜，冤種姐妹。
她不是什么名人，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其實避不避無所謂，就是怕這倆人不小心出圈，她被帶著提一嘴，附近鄰居，或者方堰知道她在外面喝花酒。
有視頻為證，想狡辯都不行。
何穗沒什么誠意地‘哦’了一聲，是回她打馬賽克的事，之后才回上一句話，“沒想當(dāng)網(wǎng)紅，就是無聊隨手拍拍�！�
隨手拍拍她已經(jīng)砸了好幾十萬，而且每期拍的素材，比如出去吃喝，換豪車，搜集名牌包包等等都要不少錢，不得不說有錢任性啊。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何穗調(diào)了一下手機亮度，“她們叫我姐姐哎，還要跟我貼貼，吃我軟飯。”
余遙：“……你高興就好�！�
何穗嘻嘻一笑，扭頭又繼續(xù)去拍男模，和男模聊天，聽他們叫小姐姐。
她的愛好就這點了。
視頻一拍完，她一一給了錢后叫大家散掉，自己幾個姐妹圍著桌子坐，邊吃邊喝邊聊。
何穗組局，在正中間，低著頭翻看視頻，視頻里不止有陸雪，還有她跟寧悠，所以她和寧悠也擠過去，看把她們拍成了什么樣子。
寧悠本身長得好看，富婆落落大方的跟大家打招呼，陸雪早就習(xí)慣了在鏡頭前，臉上化著完美無瑕的妝容，說著找不著漏洞的話。
到她的時候，余遙瞧見自己翻著白眼躲在手掌下，沒有完全遮住面容，還是有一部分能看到，熟悉的人可以認(rèn)出她來。
余遙嘆息一聲，想奪何穗的手機把關(guān)于她的這段截掉，還沒動就被寧悠叫住，“等一下�！�
她摁住何穗的手，不讓搶，“你們看這里�！�
余遙臉和肩膀的空隙中間，拍到了最角落的一個卡座，幾個男的各自端著酒杯，倒酒在一個穿工作服的女孩子身上。
那女孩子只歪頭避了避，不知道在顧及什么，沒有躲開。
幾個人對視一眼，剛要朝那邊看去，就聽到砰得一聲巨響，像是啤酒瓶砸碎的動靜，幾個人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瞧去，正好瞅見角落的卡座，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捂著頭，酒吧看不清晰，只覺條條道道的黑色液體流下來，他身后有個小姑娘，有些擔(dān)心又膽怯地扶起他。
余遙和眾人都有點坐不下去，結(jié)伴走過去瞧了瞧，那邊應(yīng)該鬧了有一段時間，圍了不少人。
余遙順手拉了個姐姐問：“發(fā)生了什么？”
那姐姐位子就在卡座旁邊，全程都在觀察，蹙著眉道：“這個小妹給客人開酒，紅酒嘛，擰掉了一小塊塞子，進(jìn)去了沒弄出來，那群人就不干了，說塞子有毒什么的，非要小妹賠酒，一瓶七萬多，小妹賠不起，他們就欺負(fù)小妹�！�
她小聲道：“我叫來了經(jīng)理，他們連經(jīng)理一起打了�！�
說話的時候，因為這里動靜太大，引來了酒吧的安保，酒吧安保分外內(nèi)場和外場，內(nèi)場站在高臺上，隨時觀察附近的情況，外場是護(hù)外面的。
一出事所有內(nèi)場安保都涌了過去，人多了經(jīng)理說話也硬氣了些。
他一開始可能只以為是小糾紛，調(diào)和一下就好，沒想到那群人這么兇殘，直接動手。
酒吧里聲音太大，聽不太清說的什么，經(jīng)過別人口述，加上只言片語，猜測應(yīng)該是賠償?shù)氖拢瓢稍敢饽靡黄客葍r位的酒賠給他們。
但他們好像不愿意，大意說自己不差錢，酒吧經(jīng)理也惱了，說要去告他們無故打人，讓他們留案底。
這句話激怒了對方，兩方人打了起來，那邊好幾個年輕小伙，也帶了保鏢，領(lǐng)頭的人態(tài)度十分囂張，告訴他帶的那群保鏢，打傷了人他賠錢還另外給十萬塊。
十萬塊是不小的數(shù)目，加上有人兜底，那邊打的很兇。
反觀這邊沒有那個底氣，躲躲閃閃，不敢真的動手，幾乎被那邊壓著打。
那幾個男人揪著經(jīng)理的衣領(lǐng)，將他拽過去用酒瓶砸腦袋。
那個小姑娘也沒有被放過，推搡、拉扯，開了搖晃過的酒噴到她身上。
周圍圍觀的人有些看不下去，幫著小姑娘說話，“不就是一瓶酒嗎？撐死也就十來萬，我?guī)退o了。”
“就一個酒塞掉進(jìn)去了而已，酒塞既然能被用來塞酒，怎么可能有毒，你們有點見識行不行！”
“太可惡了，報警了我已經(jīng)，快住手吧�！�
那幾個人非但不聽，還用酒噴圍觀的群眾，余遙也被弄了一身，頭發(fā)上，臉上都有泡沫滑下來，一股子難聞的酒味沖得腦仁疼。
余遙甩了甩大片大片的泡沫，上前一步質(zhì)問：“誰噴的？我這衣服可是名牌，你們賠的起嗎？”
她話剛說完就有人拿了桌子上的一沓錢朝她砸了過來。
啪得一聲，錢從她肩上滑落，掉在地上。
余遙踢了一腳，“這么點錢是打發(fā)要飯的嗎？”
“姐不差錢，給我道歉！”
她手指著身上，氣勢洶洶。
那些人打了人，占了便宜，還被軟聲細(xì)語求饒都沒有松口，更何況給別人道歉，怕是覺得在侮辱他們吧。
雙方就這么一言不合打了起來，角落剛有些消下來的硝煙再次燃起，這次有她帶頭，加上何穗起哄，說了和那些人一樣的話，打傷了人錢她賠，另外補貼十五萬！
還報了她的名號，寧悠，陸雪也紛紛表示，不僅可以拿她的十五萬，還能拿自己這邊的十萬，三個人加起來是三十五萬。
這邊氣勢登時一升，被壓著打的眾多安保開始反抗，圍觀群眾也早就看不慣那些人，知道不會賠醫(yī)藥費，嗖嗖就是幾個酒瓶子丟過去，砸的卡座上的幾個人跳去沙發(fā)上。
也有人暗地里使壞，去踹、偷襲那些人，那些人頃刻間落了下風(fēng)。
人太多太亂，叫罵聲，碰撞聲，和磕磕絆絆的動靜掩蓋了說話聲，那幾人再另外提條件也沒人聽到，或者說這時候根本顧不上。
酒吧外場的保安也進(jìn)來了，大家伙合力將這些人制服，隨后報警的報警，叫救護(hù)車的叫救護(hù)車，也有人錄了像，酒吧這個位置還恰好有攝像頭，是對方先動手的，不擔(dān)心被訛。
這時候有人出主意，全部躺倒，等救護(hù)車?yán)呷ヨb傷。
余遙也在躺倒的大員里。
鬧劇很久才平息。
*
晚上的十一點左右，方堰剛下飛機，被方家的司機接走，沒有去南明苑方家，先趕去繼明公寓。
到了地方后司機幫他提著行李箱，生活助理送他到門口后離開。
方堰自己將行李箱提進(jìn)來，門一關(guān)，處在熟悉的環(huán)境，和空氣中熟悉的氣息，讓他渾身驀地一輕，像是去掉了壓力一樣。
方堰摘了帽子，褪下外衣掛在門后的衣架上，踢掉鞋子，赤足踩在地板上。
不遠(yuǎn)處的桌子上有熱水，里面泡了花茶。
大概是他在的時候天天如此，余遙習(xí)慣了也跟著泡吧，方堰走過去，看了一眼顯示器，余遙調(diào)的溫度和他那會兒一樣，45度不燙不冷剛剛好。
方堰給自己倒了一杯，解渴后進(jìn)了臥室。
離開了六天，房間稍微比他走前亂了一點，也還好，沒有很糟糕。
方堰幾步到了床邊，朝后一倒，整個人栽進(jìn)柔軟的被子里。
熟悉的氣息更多，令他安心。
方堰將被子拽過來，蓋在身上，讓氣息包裹他全身。
他很喜歡信任的人身上散發(fā)的氣息，是最好聞最舒服的，能讓他全身心放松。
方堰抱緊了被子，閉上眼，神經(jīng)在松懈的同時，不知為何，莫名其妙想起小時候。
在他有記憶開始，印象里爸媽就一直在吵架，從早到晚沒個消停，吵完冷戰(zhàn)，離家出走，很長一段時間不歸家。
他很少見到爸爸媽媽，能聞到他們身上氣息的機會更少，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一個人睡的。
夜里很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窗簾在動，有嗚嗚像哭一樣的聲音傳來，床底下好像有人，只要他伸出手腳就會被抓走。
他晚上從來不敢關(guān)燈，要熬很久才能睡著，也不深，有點風(fēng)吹草動就醒，天剛亮立刻爬下去拉開窗簾。
在清晨有陽光的情況下才能沉沉睡去。
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住在城里的三層小別墅里，窗戶下有條馬路。
人不多，但偶爾會有車燈和車過去鳴笛的聲音。
對于一般人來說可能是噪音和干擾，對他來說像催眠曲似的，能讓他睡的稍微好那么一點。
他住的那個房間，隔壁就是爸媽，他偶爾聽到那邊有動靜，父母走來走去，哪怕在爭吵于他來說都是奢侈，能借著他們在，睡的無比安心。
安安靜靜地反而會讓他害怕。
長大后他也沒能擺脫這種恐懼，總是會做陡然掉進(jìn)黑洞，或者深水里的噩夢，醒來需要靠放音樂，或者電視的聲音才能平靜下來再次睡去。
所以其實余遙平時動來動去，就算躺在床上也不睡，玩手機，打游戲，鬧出聲響來，對他來說恰好，像是在告訴他，她一直都在似的，能讓他更快入睡，每一覺睡的都很香。
大多時候醒來都有一種，我在哪，我是誰的感覺。
夜里也再也沒有做過噩夢，因為睡得太深，每一次都感覺時間過的好快，好像只睡了一個小時，但時鐘明明確確顯示至少七八個小時。
醒來精精神神的，是他以前從來沒體會過的，新奇的、他喜歡的感受。
出差了六天，沒有余遙在身邊，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精神狀態(tài)陡然下降，臉色太白，同行的人擔(dān)心他，以為他水土不服，讓他先回來休息。
他雖然人不在，但是團(tuán)隊依舊跟著，每天視頻匯報那邊的動向就好。
過幾天，等他養(yǎng)好了再去。
方堰手伸到衣領(lǐng)處，解開扣子沒有起身，就這么將衣服褪下丟到地上去，半赤著身原位躺了一會兒，意識到一件事。
他貌似有點黏人。
才離開了余遙幾天就有點受不了。
又回來了。
方堰坐起身，去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套褲子的時候不留神瞧見一抹黑。
他挑了挑眉，揚起腳底板看了看，整個都是黑的。
方堰：“……”
家里雖然有三五個掃地機器人，但地還是要拖，地毯要吸、熱洗，很麻煩，余遙肯定不會做這些的。
這里裝的也不是新風(fēng)系統(tǒng)，需要開窗通風(fēng)，在馬路邊，都是灰塵，一天不打掃地面就臟。
方堰抽了兩張濕巾，剛準(zhǔn)備擦，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他拿出來看了看，不是余遙的。
那家伙已經(jīng)兩天沒有聯(lián)系過他，他不打電話過去，她很少打來。
方堰接通了何穗的電話，他們不僅加了微*，還有號碼，對面聲音虛弱又著急，“余遙在酒吧跟人打架出事了，被人用酒瓶子劃傷，流了好多血，她不讓告訴她爸媽和弟弟，你快來！”
事實上也不讓告訴男朋友，怕他們擔(dān)心，想等傷縫好，能見人了再說。
但她傷得有點重，身邊沒人不行，這個人還不能是普通人，是能讓她依靠放心的那種。
情況有點復(fù)雜，不僅是傷，還要面臨官司什么的。
余遙被酒瓶子劃傷，對方也被她一腳踹倒，砸在玻璃的桌面上，背后扎滿了碎玻璃，對方家長來了，聲勢浩大一大幫人，說他兒子是精神病，不用付法律責(zé)任，但她打傷他兒子是要坐牢的。
叨叨比比又是威脅又是放狠話，說了一大堆才走。
她們幾個也有不同程度的受損，都在包扎傷口，也是不敢告訴家里人，身邊竟然一個擔(dān)事的都沒有。
“不要急，你慢慢說�！�
余遙男朋友的聲音冷靜又沉著，像是有魔力一樣，讓她也多少平靜了一點。
心跳平復(fù)下來，能聽到感覺到的就多，說讓她不要急的對面，不斷有東西掉落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傳來，盡數(shù)被她收進(jìn)耳朵里。
有人似乎并沒有表現(xiàn)的那么冷靜。
“是這樣的……”
她簡單將過程道了出來，話音剛落就聽到對面開車的聲響，已經(jīng)在往這邊來了。
“那個龜孫真狠，都被摁住了，不知道從哪摸到一個酒瓶子，突然砸到摁住他的安保身上，安保疼就松開他了，他趁機跑出來，誰都不動，就沖著余遙，余遙躲了一下，被劃到了肚子，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把人踹到玻璃桌上當(dāng)場宕機了。”
“現(xiàn)在倆人在一個醫(yī)院，不知道在搞什么，這不是想讓倆人再打一架嗎？對方家屬鬧著說有精神病人，要砍死我們�！�
不僅是余遙，還有參與的她們。
她已經(jīng)找了安保公司，一口氣要了二三十個安保，現(xiàn)在在病房附近護(hù)著，雖然如此，還是覺得沒有安全感。
“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何穗回了個‘嗯’字，對面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應(yīng)該是在馬路上，不方便講話，或者全力趕路，掛電話之前她聽到踩油門的動靜。
何穗收了手機，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到余遙的病床前。
她有點沒用，穿著高跟鞋，還沒有打起來，已經(jīng)把腳給扭了，現(xiàn)在打著石膏。
寧悠平時有健身的習(xí)慣，身上有點力氣，參與了進(jìn)去，搶過地上安保的防身棍，揮了幾下，事后發(fā)現(xiàn)胳膊脫臼。
陸雪被推了一下，地上有玻璃瓶碎片，扎到了她的手和腿，都已經(jīng)處理好了，姐妹四個商量好的一樣，在一個病房，一人一個病床。
何穗在余遙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一邊給她掖被子，一邊道：“你還真是好福氣啊�！�
她已經(jīng)試探過了，余遙的新男朋友確實就像她說的那樣，可靠又可信，還很喜歡她。
不枉她每天掛在嘴邊，是值得的，因為她男朋友也一樣在乎她。
這次是真沒找錯人。
看了她和她男朋友后，偶爾何穗自己也會冒出一種念頭。
要不也找一個吧，有個伴貌似還挺好的。
但余遙那個男朋友說句實話，是百萬里挑一的絕種人類，她找不到第二個的。
還是算了吧，就這樣挺好。
何穗剛打消念頭，就聽到病房門被人打開，寧悠走了進(jìn)來。
她一只手掛著石膏，傷得最輕，所以警察來的時候，是她做的筆錄。
“怎么說？”何穗有些擔(dān)心問。
“不用擔(dān)心，”寧悠躺回她的病床上，“對方鬧事，還把酒灑在我們身上，我們讓他們道歉，他們不肯不說還要打我們，我們是正當(dāng)防衛(wèi)，沒有責(zé)任的，不過那邊那個真的是精神病，有智障證書。”
她找人查了查，“他們家以前有人是公職，那時候計劃生育查得緊，不讓生二胎，生了直接擼飯碗，所以給大兒子弄了個智障證書，有那個就能生。”
“也就是說是假的精神�。俊标懷┤嗽诓〈采�，虛弱接腔。
“嗯，”寧悠點頭，“所以有點難辦，他們奈何不得我們，我們也奈何不得他們，而且精神病殺人是不犯法的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吧，如果找不到他不是精神病的證據(jù)，我們隨時都有危險�！�
那傻批和他爸媽一口一個精神病人，明顯打算拿這個做文章，干犯法的事，她們不得不防。
“這幾天最好帶上錄音錄視頻的，故意激怒對方，讓他們說出智障證書是怎么來的。”寧悠出主意，“等余遙醒來，咱們就換醫(yī)院吧，去我家，有私人醫(yī)生也有安保，他們進(jìn)不來的�！�
“等一下，”何穗提醒，“余遙男朋友要來了，等他到了再商量吧�！�
幾乎她話音剛落，病房門再度被打開，方堰一身飛塵匆匆進(jìn)來，腳步很穩(wěn)，但劉海被風(fēng)吹開，疑似跑著來的。
可能是有些意外，病房內(nèi)人這么多，他微頓了一下，對著眾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指了指深處余遙的病床，得到大家一致頜首回應(yīng)后，走過去，拿了床尾的病例單看。
別處都是小傷，只有肚腹的位置比較嚴(yán)重，有一條長達(dá)十幾厘米的傷痕，縫了很多針，打過麻藥，沒心沒肺的人就這樣睡著了。
方堰擱回病例單，在她床邊坐下，瞧了瞧她臉上，還算干凈，裸露在外的肢體上也沒有損傷。
她每天的運動量那么大，抵得上兩三個成年男人，身上很有力，再加上學(xué)過，于格斗一道深有建樹，得過全省冠軍，反應(yīng)很靈敏，平時東西掉了，他可能剛回頭，余遙已經(jīng)接住，將東西擱回原位。
在打架上她基本不會吃虧，沒有把握她也不會招惹，就像他爺爺說過的，余遙看似沖動，其實只會在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有能力解決的情況下才會有作為。
她身上的傷也不是打架打的，據(jù)說是躺在沙發(fā)上等救護(hù)車的時候無聊玩手機，結(jié)果被偷襲劃傷的。
無論是被潑了酒插手的理由，還是受傷的原因，都有點滑稽。
像她的作風(fēng)。
其實是見義勇為，何穗提過，那群人鬧事欺負(fù)一個小姑娘，大抵是看不過去吧，所以參與了進(jìn)去。
方堰摸了摸兜，從里面掏出絲帕，接了礦泉水浸透，給她擦臉。
額頭上有幾滴血，明顯不是她的，是別人的。
頭發(fā)很亂，頭繩不見了，有一些碎發(fā)黏在臉上。
方堰一一給她撫去，掖在耳后，空出一只手，小心地抬起她的腦袋，將壓在下面的頭發(fā)盡數(shù)撥在枕頭上。
像她平時睡覺時的模樣。
她一直都很煩這頭黑發(fā)，覺得礙事，能撩去一邊就撩去一邊，能扎就全部扎起來，很少散著，尤其是夏天，嫌熱。
方堰手要離開時忽而發(fā)現(xiàn)指尖纏繞了許多碎發(fā)，像是跟人打架被拽了頭發(fā)掉下來的。
他微頓片刻后，將這團(tuán)長發(fā)取下，塞進(jìn)口袋里。
隔壁一直在圍觀的幾個人：“……”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余是怎么回事？
79
111、是假的吧
寧悠、何穗、陸雪對視一眼，
都看出了自己礙眼。
遲疑片刻，寧悠主動道：“屋里有點悶，我出去透透氣�！�
何穗附和，
“我正好有點餓，出去吃點東西。”
“吃什么？我也去。”陸雪跟著道。
方堰抬眸，
看了她們一眼，“不用，就在這里吧�！�
他沒打算做什么太親昵的事，
而且他也有事情想問她們。
“能把你們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病房內(nèi)，幾個靠外的病床上，
三個人再次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