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塞維斯凝視對方的臉,將滑落的背包帶子向上提了提。他的眼底滿是嘲諷。“這算是你的威脅嗎?”
“真愚蠢,你竟然用這件事來威脅我�!�
他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誰在乎那條曾咬傷我的瘋狗會變成什么可憐樣子。”
塞維斯歪頭,竟然流露一絲失望,仿佛坐擁天使賭場的幕后之人,卻是個幼稚的蠢蛋。
“況且,就算你揭露那些事,那條狗也不會離開我的腳邊�!�
塞維斯轉(zhuǎn)身,“你可以嘗試引誘他。”
他從樹后離開,才走幾步。就看見赫特站在道邊,也不知聽沒聽見他們的談話。
身后,臉色難看的人變成米爾頓。手掌按在粗糙的樹干上,他皺緊眉,倒沒有太過憤怒。
只是塞維斯的反應(yīng)與他想得不一樣。他以為對方收下赫特,只是聰明人的隱忍不發(fā),留著把柄抓住一只有用的狗。
卻沒料到塞維斯根本不在意,那么這件事能將赫特拉到他的陣營嗎?
阿利克的兒子,對于賭場的作用可不小。
米爾頓拍著額頭離開,真是丟臉,竟然失算了。
塞維斯從赫特身邊走過,赫特跟上他的腳步,臉上依舊是惹人厭的笑容。
“你可真是冷漠,我現(xiàn)在可是你的狗�!�
“那就別給我惹麻煩�!比S斯施舍他眼角余光,瞧見赫特眼底倒映他的臉龐。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廢墟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他身上發(fā)生的糟心事,讓赫特依舊能擠出來的笑臉下,內(nèi)心之中仿佛有著一潭腐臭的咕嘟咕嘟冒泡的毒水,正要孕育出某些可怕的東西。
他的憤怒與憎恨,讓他幾乎發(fā)狂。只能獨自出現(xiàn)在活動室時,從喉嚨里擠出幾聲短促如野獸般的嘶吼。
看見塞維斯的臉,才能稍微平靜下來。
每次午夜在臥室床上驚醒,赫特都面色慘白,渾身冷汗地站在門口,望著阿利克房間的位置,直到天明。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心底滋生,早在很久以前就出現(xiàn)了。
并且在心底越演越烈,一個男人的頭頂不應(yīng)該寄生著另一個男人,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父親。
塞維斯的父親,那個惡心的爛賭鬼,自從塞維斯被綁走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一定如同里斯似的被處決了,只是赫特不清楚。是被收養(yǎng)塞維斯的人處決,還是塞維斯親手殺了生父。
如果是后者...那可真是有趣的戲碼。
幾天后,斯泰茲啤酒節(jié)。
這可以說是這處沿海小鎮(zhèn)最重要的節(jié)日之一,在這一天他們會放下手中任何工作。徹底釋放一年來的壓力,穿上得體時尚的衣服,走出房門,沿著街道漫步。
直到聚集在廣場的空地上,那里擺放許多長桌圍成一個圓形,上面擺滿烹熟淋滿醬汁的海鮮,以及冒著泡的啤酒。
人們可以一邊歡慶節(jié)日,一邊跳著舞蹈唱著歌,沿著長桌品嘗美食,大口喝著啤酒。
年輕人更是會潮流地戴上面具,在明亮的路燈下;在人群中穿梭,尋找自己選定的舞伴。
到那時,海邊的人就會多起來,成雙結(jié)對沿著黑壓壓的海岸行走,耳邊只有潮水翻涌的浪花聲。
以往,菲爾德雖說不是特別喜歡喧囂。但是這樣的節(jié)日,也會混入進(jìn)去,站在稍微安靜的地方,默默看著人群,科頓就在身旁陪著他。
今年的啤酒節(jié)自然也不例外,無論黑蛇是否在暗中盯梢,他們都會前往廣場。
與其長久地防備敵人,不如借機(jī)引誘出來一網(wǎng)打盡。
所以,菲爾德早早吩咐塞維斯如果不打算參加啤酒節(jié),就留在家里。
如果打算參加啤酒節(jié),就先前往海邊,等到他們準(zhǔn)備回家時,會前往海岸接他。
塞維斯一向厭煩人群中的喧鬧,但這次他只是眼神明暗不定地應(yīng)承下來。
他能猜測到,菲爾德一定為了某些原因而將他支開,應(yīng)該與他們上次短暫離開有關(guān)。
菲爾德不會允許他參與進(jìn)來,因為他現(xiàn)在只是獲得狼王的庇佑,卻還沒有獲得他的認(rèn)可與接納。
他會乖乖前往海邊,等待合適的時機(jī)證明自己。
出門后,兩輛車分別開往不同的方向。
塞維斯拿起副駕駛上菲爾德準(zhǔn)備的黑貓面具戴在臉上。他說年輕人都喜歡玩這一套,他也該有幾分朝氣。
他會聽先生的話。
塞維斯剛剛駛上去往海邊的主街道,一輛漆黑的跑車突然從后方竄出來,跟在他車后緊追不舍,逐漸拉近距離。
透過中央后視鏡,他看見駕駛位戴著扭曲的怪物面具的男人,那雙眼睛在道旁后退的燈光下閃爍。
是赫特,只有這個瘋子會帶著飛蛾撲火般的決絕,死死墜在他的身后。
一轉(zhuǎn)方向盤,塞維斯車身一聲促響,猛地加快速度遠(yuǎn)遠(yuǎn)駛在前方。
而后面黑車,轉(zhuǎn)向右側(cè),壓著馬路旁的道路追上去,逼迫藍(lán)車給他讓開位置,與他并駕齊驅(qū)。
“瘋子。”塞維斯小聲罵了一句。
黑車靠得很近,一不小心就會撞上來,導(dǎo)致車毀人亡。
塞維斯放慢速度,在前面道路突兀轉(zhuǎn)彎,駛進(jìn)僻靜的廢棄房區(qū),這里部分墻體已經(jīng)倒塌,爬滿苔蘚,四周失去燈光,只有夜色下聳立的凄愴幽影。
車身停在一幢倒塌的房屋旁,熄滅車燈,兩邊頓時顯得詭異陰暗。只有身后緊隨而來的車輛帶來光亮,待黑車停下熄火后,也一同陷入黑暗。
赫特推開車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走到藍(lán)車車門前,用手指輕輕敲擊車窗。
塞維斯打開車門,彎腰下來,在赫特后退讓路時,抬起腿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疼得赫特當(dāng)場彎下腰,蜷縮身體蹲坐在雜草叢生的地面。
紋身的地方還沒有恢復(fù)好,因此也傳來刺痛感。
他啞著嗓子忍痛說,“生氣了?”
塞維斯上前一步,腳踩在赫特大腿上碾壓,在后者的抽氣聲中說,“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尋求慰藉嗎?”
“還是想拉著我一起死?”
赫特忍不住譏笑,“真是兩個美妙的選擇...嗯,”腿上的腳揉碾,讓面具下的臉扭曲。“我現(xiàn)在當(dāng)然還舍不得你死�!�
“你不是想知道有關(guān)賭場老板的事嗎?我特意過來告訴你�!�
塞維斯抬起腿,聲音冷漠,“我以為你要同我下地獄去說呢。”
他轉(zhuǎn)身走向車身,后背抵住車子,手臂搭在后視鏡上。見赫特捂著肚子要站起來,他帶著幾分惡意道,“跪著說�!�
赫特身體一顫,抬起頭看著在黑夜下模糊不清的男人,他正如要成熟的果實一般越發(fā)的誘人。
他走了幾步,跪在塞維斯腳邊。
“我托人查到,天使賭場除了賭桌上的生意,還干著走私和運貨的行當(dāng)�!彼D了頓說,“賭場老板一直想拉...我的父親入伙。”
“前段時間,”赫特繼續(xù)說,“也就是里斯將你迷暈帶走那次�!彼蝗恍α艘幌�。
嘴角下沉,塞維斯用放在身側(cè)的手,揚起扇了赫特一巴掌,將他的面具打落。
他揉搓只是微痛的臉頰,撿起地上的面具�!昂么踝屛艺旅婢咴俅颍是你也想感受同樣的痛感?”
喉結(jié)滾動,夜晚的冷風(fēng)吹不滅赫特身上越演越烈的灼熱,他前傾身體,抓住塞維斯的手腕,將臉龐靠在他的掌心,讓后者微涼的體溫舒緩臉頰的滾燙。
“那個叫做米爾頓的男人,不知從哪里搞來一批貨,通過海岸的貨船運出去,想必賺了一大筆錢。”
他死死抓住塞維斯的手腕,不允許他掙脫。
“但是那批貨,卻是通過兩家貨船分別運送出去。而另一家就是收留你的人,這批貨應(yīng)該不是他們從貨商那里正規(guī)買來的�!�
“不然也不用那么急切地脫手。”赫特抓住塞維斯的腳踝,向上撫摸直到觸碰沒有襪子包裹的皮膚,發(fā)出一聲舒適的喟嘆。
“我又調(diào)查了斯泰茲小鎮(zhèn)附近。只有一個組織運送的貨被搶了,正惱火地準(zhǔn)備尋仇,啤酒節(jié)就是一個方便潛入的好日子。”
“不是嗎?”他笑道,音色扭曲,“你的主人會不會幸運地死在今天呢?”
塞維斯緩緩攥緊拳頭,雖然這段時間一直接受科頓的訓(xùn)練。但畢竟剛將身體養(yǎng)好,力氣方面暫時還比不過赫特。
抬腳踩在對方襠部,逐漸增加力氣,疼得赫特力道瞬間軟了下去,痛哼著松開他的手,將頭抵住他的腹部。
“你這么想毀了它嗎?”赫特一頭冷汗,忍痛強(qiáng)笑道,“就因為我曾想讓它進(jìn)入你體內(nèi)?”
“啊!”
腳上更用力,塞維斯將他狠狠踹倒,力氣足以讓他的肩膀,明天腫起來。
赫特躺在地面,雙手捂住胯部,身體在止不住地顫抖,然而眼睛亮得出奇。
他見塞維斯打開車門,開口說道,“立刻忍不住要去救主嗎?真是忠誠�!�
“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他冷笑,“這幫人可不會在喧鬧的人群里廝殺�!�
塞維斯站定,忽然扭過頭,“你什么意思?”
赫特仰面朝天,一邊吸氣一邊揉著下體,“你不覺得這是一處很安靜,適合當(dāng)墳?zāi)沟牡胤絾�?�?br />
他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只是不知會是誰的墳?zāi)�,如果是他和塞維斯的墳?zāi)�,他決心要夸贊一句上帝的美德。
四周很寂靜,只有一陣陣?yán)滹L(fēng)吹過塞維斯身旁,遠(yuǎn)處甚至連蟲鳴都聽不見。
他俯視地上的赫特,皺緊眉,下意識摸上綁在側(cè)腰的那把小巧手槍。
因天氣見冷,又是夜晚,他穿了一件外套,恰好可以擋住槍身的凸起。
正要開口,遠(yuǎn)處突兀響起車輛疾馳的聲音,嗡鳴聲像是將油門踩到底。
不是幾輛車,而是連綿如巨浪般砸過來的聲響。
赫特?fù)纹鹕眢w,踉蹌地抓住塞維斯手腕,將他拽進(jìn)墻壁坍塌半數(shù)的房屋,躲在夾角的陰影里,捂住塞維斯的嘴,在他耳邊輕聲說,“他們來了�!�
事情倒退回幾天前,塞維斯‘請求’他調(diào)查米爾頓時,在得知他們相關(guān)事情之后。
赫特就猜到那群人會選擇在哪天動手,同時他也清楚如果塞維斯察覺到此事,他一定會跟過去。
與其他不明不白死在某個地方,不如和他死在一起。
所以赫特主動追上塞維斯,他不會去嫉妒收留塞維斯的那個老男人。
那不過是個好運的家伙,即使能短暫攫取塞維斯的心神。能長久囚困他心靈與肉體的人,卻只有赫特自己。
沒人能從他身邊搶走塞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