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禮部尚書有意考驗我,將《大梁全詩》最重要的開篇第一章交給我寫,急得我頭發(fā)都快掉光了。
好在京中不乏詩會,我常到詩會上尋找靈感。
開春后京中貴族們于郊外的十里桃源飲酒作詩。
流觴曲水,觥籌交錯間,我看見了姐姐姜玉容。
算算時日,此時應(yīng)當(dāng)是爹娘變賣家產(chǎn),送她來京城以詩會友。
在民風(fēng)志里影射女帝的事她肯定吃了教訓(xùn),不敢再犯。
酒過三巡,她起身老老實實作了一首《詠桃殤》。
表面是嘆息桃花瓣早早凋零,其實還是頌揚女德,暗指太要強的女子終究會像被風(fēng)吹落的桃花一樣。
而那些乖乖躲在綠葉身后的桃花,才能美美綻放。
姜玉容念完了詩,紅著臉向世家公子們行禮道:
「小女獻丑了。爹娘自小教導(dǎo)玉容,女子也當(dāng)如這桃花一般,貞潔又柔弱。」
我被膈應(yīng)得起雞皮疙瘩。
抬眸望去,世家公子們對她這種出身平平的女人都不怎么感興趣,聽詩就像聽曲兒似的隨意。
唯有一人癡迷地望著姜玉容,滿心贊許。
好眼熟,他是誰來著?
四月初三,兵部右侍郎之子馬錚娶了農(nóng)女姜玉容。
馬崢之父曾任兵部尚書,犯了諸九族的大罪。
可其祖上三代都是當(dāng)世大儒,家里還出了個詩魁馬昂。
為馬昂請命的百姓跪滿了長安街!
女帝斟酌許久,決定開恩赦免馬家,留任兵部右侍郎。
姜玉容出身低微,唯有一番才情配得上馬家,暫時只能做馬錚的偏房。
待來日為馬家綿延子嗣,才能順理成章扶為正室。
前世今生,姐姐和爹娘總算圓夢了。
......
四月二十,禮部尚書單獨為我講解詩詞。
他花了四個時辰與我怒批馬昂,準(zhǔn)我歸家時,天色已晚。
我身上都是墨點,餓得頭暈眼花,蹲在路邊啃燒餅,一抬頭撞見了爹娘。
一年未見,他們氣色好了許多,穿著綢緞裁的袍子,手里拎著為姜玉容買的坐胎藥。
爹爹高高在上地冷笑了一聲:
「早聽聞你也來了京城,還做了什么門客,學(xué)容兒參加詩會。瞧你這落魄樣子,怕都是假的吧。」
「若你當(dāng)日沒有大逆不道,拋棄你的爹娘和姐姐,今日你也能沾一份光,做兵部右侍郎之子的小姨子,與大詩人馬昂攀親,來日至少嫁個秀才,有所依靠。」
「如今你這樣子,怕是街上賣菜的漢子都不想娶。再過兩年到了二十歲,人老珠黃,這輩子也就毀了,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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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發(fā)笑,燒餅渣全都噴了出來。
爹娘嫌我癡傻,皺眉退開幾步,嘆著氣離開了。
如今他們是兵部右侍郎之子的姻親,金尊玉貴,自然要與我劃清界限。
我搖搖頭笑他們天真。
......
雖有禮部尚書點撥,我還是不知《大梁全詩》的第一章要寫什么,日日苦惱。
春宴剛過又至清明,才子佳人們相約到京郊的繁楓山踏青賞景,懷古詠今。
我來遲了一些,眾人已經(jīng)開始吟詩了。
馬錚聽完一位姑娘作的《念奴嬌·表婦德》,欣慰大笑,目光慢慢落到了我身上。
「姜才女來遲了呀,看來是公事繁忙,深得女帝器重�!�
馬錚已經(jīng)連續(xù)三年科舉落第,沒有半點官職,卻有家世倚仗,是這場詩會地位最高的人。
他輕蔑地命令我:
「來遲了當(dāng)罰,罰作詩如何?本少爺作前一句,姜女官作后一句,讓大家品評品評。」
我挑了挑眉,想聽聽他作什么詩。
馬錚得意道:
「媕娿無識綰簪纓,龂龂眾口齒欲傾�!�
姜玉容挽著馬錚的手臂,捂嘴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