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終于來看我了。”戚嚴說。
戚真呼吸一下變得顫抖。
他再問:“你怎么這么晚才來看我?”
他口吻里帶著委屈的詰問,令戚真捂住臉,頓時淚流滿面。
闊別這么些年,她跟戚嚴比陌生人還不如,戚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才好。
可戚嚴卻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他揪著手中特警的后領,推到前方,那副神情簡直就像小孩在向跟父母炫耀學校發(fā)的獎狀。
“我做了那么多事,你看到了嗎?你看看這些廢物,被我耍得團團轉(zhuǎn),你知不知道他們多沒用!”
看到戚真并不為他開心,戚嚴又說,“這些年,我自己過得很好。聞鴻盛的家業(yè)敗了,聞朗死了……但我過得很好!”
他有些語無倫次,更像是在發(fā)瘋。
戚真說:“別這樣,阿嚴,別讓自己一錯再錯了,你放下刀,放下!”
“好!”他答應得很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我聽你的,以后,等我出獄以后,我們在一起生活,我現(xiàn)在有錢了,很多很多錢……”
戚真聽到這句話,本能地往簡良身邊縮了縮。
簡良輕皺著眉,手掌握住戚真的肩膀,輕輕撫摸了兩下。
她不易察覺的退怯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寒聲靜靜地看著遠處的戚嚴。
三歲小孩會用敲打東西、發(fā)出怪叫來獲取父母的關注。
戚嚴在少年時期犯下連環(huán)殺人案,就是他發(fā)出的“怪叫”,故意把尸體進行儀式化的處理,除了獲取自我安慰以外,還有一個非常簡單的目的
引起戚真的注意。
他要讓戚真為拋棄他的行為永恒地背負上一份罪惡感,希望在罪惡感的驅(qū)使下,戚會后悔拋棄他,重新把他接回身邊好好教養(yǎng)。
一直以來,他內(nèi)心深處都有這樣的渴望。
然而戚真的那一步退縮,徹底證明他的渴望不過是一場徒勞的妄想。
他體內(nèi)沖撞奔騰的熱血忽然冷了,哪怕是在上一刻,他還沒有陷入這種極端的絕望。
戚嚴低著頭,眼窩深陷處盡是陰影,沒有了紗布,右眼的傷口淋漓盡致地展露出來。
在長久的沉默中,他突然笑了幾聲,仿佛在自言自語。
“其實,我該殺了你的�!�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一把推開身前的特警隊員,直直地瞪向戚真。
左眼眶里涌出淚水。
“沒錯,他說的沒錯。從一開始,我就該殺了你!”戚嚴高舉起匕首,刀尖對向戚真,朝著她一步一步走過去,“我該殺了你,戚真!”
“別動!別動!”
砰!
子彈從高處破空而來,狙擊槍特有的射擊聲在天際一下炸響!
這一槍精準無匹,直接打穿了戚嚴的腿。
他猛地屈了膝,半跪在地上,子彈造成的創(chuàng)傷頓時血流如注。
戚真被這槍聲嚇得心臟一震,要不是簡良扶著,她幾乎都要癱下去。
“阿嚴!”
她想要過去,可是簡良死死抱住了她,“危險,別去!”
戚嚴跟不知道疼痛一樣,眼睛從未離開過戚真,舉起匕首,繼續(xù)朝她的身邊走去。
“殺了你,殺了你……”
江寒聲右手藏在身后,冷著臉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隨后,砰砰砰!
特警連續(xù)發(fā)三槍,齊齊打在戚嚴身上。
子彈穿透他的身體,濺出一潑鮮血,終于阻止了戚嚴的步伐。
他在最后一刻都想看清戚真的臉,他只看到她臉上的驚懼,殘忍的是,這是面對一個陌生人的死亡都會有的普通反應。
也不知為什么,在完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想到了聞鴻盛。
五年前,他聽到聞朗被警方擊斃的消息,一貫冷漠的臉上流露出極度悲傷的情緒,很長時間,聞鴻盛什么都沒說,只是兀自低了會頭,又望了望天,忍下淚水。
他捂著絞痛的心口,轉(zhuǎn)身下樓,沒想到竟一腳踩空,整個人從高高的樓梯上一頭栽了下去。
聞鴻盛是因痛心而死的。
他無法不嫉恨聞朗,無法不嫉恨世上的普通人。
他們的死亡,都有眼淚與鮮花送行,可他的生命消寂在長夜中,到死前最后一刻,都沒能從戚真的臉上看到那種為他痛心絕望的表情。
他只是聽到一段鋼琴曲,彈錯了音的,卻歡快無比,似乎穿越時空而來,蕩在他的耳側(cè)。
遠處,似乎有光。
戚真坐在一架破舊的鋼琴前,正在彈奏,他哥哥站在旁邊靜靜地聽。
兩個人回頭,都朝他溫柔地笑著。
他們問:“回家了,阿嚴?”
戚嚴想往那里去,剛邁出去一步,雙膝跪下,而后轟然倒向前方,重重摔在地上。
紅藍燈光交替閃爍,特警隊的人漸漸圍上去,其中一個人蹲下檢查了戚嚴的尸體,回頭報告,確認死亡。
這漫漫長夜中,寒風呼號。
星夢141
141
淮沙市人民醫(yī)院,特護病房。
陽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光線溫軟,將一切照得透亮。
周瑾想要睜開沉重的眼皮,燦爛的光撲面而來,適應了好一陣子,她才能勉強看清楚天花板。
她聞見淡淡的消毒水,還有陽光曬在被子上的味道。
短時間內(nèi),周瑾沒有了記憶,甚至忘記自己為什么會躺在醫(yī)院中。
她側(cè)首,看到江寒聲就伏在病床邊,周瑾能看見他稍微凌亂的頭發(fā),寬闊的肩背。他連睡相都是斯文的,似乎也不怎么做噩夢了,呼吸均勻又安靜。
周瑾渾身跟散了架一樣,右手被江寒聲握在手里,可她毫無知覺。
周瑾憑借著意念動了動手指,血液循環(huán)帶來的麻意使她的感覺逐漸復蘇。
周瑾一動,江寒聲就醒了。
他抬起頭去看她,猝不及防撞進她的眼睛里,江寒聲愣了愣,忙起身去撫摸她的額頭:“你醒了?我去叫醫(yī)生�!�
周瑾使了些力氣,握住他的手。江寒聲被她拉住,重新俯下身來,“怎么了?”
周瑾聲音沙啞,“傻瓜,那么高的地方,怎么能說跳就跳呢……”
江寒聲唇角浮現(xiàn)一絲微笑,撫摸著她額角的絨發(fā)。
因為周瑾又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了。
在周瑾跟戚嚴放著狠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望著遠處的江寒聲,一如當初她拉著他回家時的那樣,她的眼神溫柔又堅定。
如此,他又怎么能不去追隨呢?
江寒聲卻沒有多做解釋,而是親吻她的額頭,反問道:“這句話該我問你。”
周瑾眨了眨眼睛,說:“我無敵,你可不一樣�!�
她一下就想到那些錄像帶里的江寒聲,想到他吃過的苦,又看著他現(xiàn)在健康、干凈地守在她的床邊,周瑾就想流淚。
她似在承諾,說:“江教授,我會好好保護你,以后,我就在你身邊�!�
她說得正經(jīng)又認真,江寒聲觀察再入微,都未發(fā)現(xiàn)她有任何哄騙他的意思。
江寒聲呼吸亂了,片刻后,才說:“好。”
周瑾說這些話都費了不少力氣,停了片刻,她疲憊地說:“我真想親你一下,就目前來看,還有點困難。”
江寒聲笑容更深了一些,低頭貼在她的嘴唇上吻了吻。
周瑾對他的主動很滿意。
她眼睛斜向明凈的窗戶外,看著那些金粉似的光,輕嘆道:“今天陽光真好�!�
“恩。”
周瑾又說:“我們還穿了情侶裝呢�!�
她尾音有些俏皮地往上翹。
江寒聲一時迷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又看了看她的,很快就近乎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說:“這種還是少穿吧�!�
周瑾忍不住笑出聲,喉嚨里岔了口氣,連續(xù)咳了好多下。
她一邊捂著胸口一邊說:“不行,咳咳……不行,笑得我心臟疼�!�
江寒聲忙按住她,說:“你別笑了,我去叫醫(yī)生�!�
醫(yī)生過來給周瑾做了一個初步的檢查,確定她的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就是在墜水時內(nèi)臟受損,需要再住院休養(yǎng)一陣子。
從醫(yī)生口中,周瑾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昏迷三天了,忙問江寒聲案件的進展的情況。
得知戚嚴被警方當場擊斃,周瑾還愣了愣。
五年來,她從未停止過對“817”劫槍案的調(diào)查,這儼然已經(jīng)成了她一種習慣,她生活的一部分,現(xiàn)在得知主犯戚嚴被擊斃,案子就要結案,她反而有些陌生感。
過了一會兒,她低聲道:“真是太便宜他了�!�
江寒聲說:“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沉。
南山別墅的營救行動,除了四名特警隊員在爆炸中受傷以外,沒有其他人員損失,目前這四個人也已經(jīng)相繼脫離生命危險。
重案組和淮沙的警方正為后續(xù)調(diào)查忙得焦頭爛額,因為戚真的證詞,淮沙方面開始全力調(diào)查東升集團的非法交易。
譚史明和白楊等人至少有兩天沒離開過公安局的辦公室了,白楊負責每天打電話來問候周瑾,趁機大聲抱怨淮沙警方不做人,天天讓他吃泡面。
他想念于丹像個老媽子一樣照顧他,還想念周瑾天天給他帶好吃的、好喝的,現(xiàn)在他就希望周瑾趕快好起來,然后重案組集體班師回朝,再也不要“寄人籬下”!
周瑾聽后笑了笑,很快,突然記起詹韋,差點從床上跳起來,“還漏了一個人!詹韋……��!”
緊接著,她倒抽一口氣,一動就又狠狠扯到腿上的傷。
江寒聲忍無可忍,簡直想把她釘在床上,說:“周瑾,你好不好安靜一小會兒?”
周瑾:“好的,好的�!�
……
飛機停在航空港,正在準備起飛,空乘人員正在幫旅客放置行李。
詹韋壓低頭上的黑色鴨舌帽,僅露半張臉,順著人流的方向,在頭等艙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坐下,到底有些不安。
沒想到這次戚嚴竟然輸了,明明他有那么大的優(yōu)勢,詹韋不禁在心里大罵他是廢物,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如今周瑾還在昏迷,等她醒來,以她的稟性,肯定會像條狼狗一樣咬著他不放。她現(xiàn)在手里還沒掌握他出賣警隊的實證,可警方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查東升集團,保不定很快就能查到。
他要跑。
來機場的這一路上詹韋都是提心吊膽,惴惴不安的,想著自己真是對不起爸媽,眼見他們老了,以后不能在他們身邊伺候;還有他的妻子和孩子……
至于周川,他沒抱有一絲的歉意,他只有恨,此刻也是。
沒有他,沒有周瑾,自己怎么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
不過幸好,他比周川還是強的,至少他現(xiàn)在還坐在頭等艙中,準備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想到這里,詹韋原本緊張不安的情緒一點一點松弛下來。
他微笑著,閉眼仰在座位上,戴上耳機享受著美妙的音樂。
突然,有誰把他的耳機摘了下來。
詹韋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支錄音筆貼在他的耳邊,播放著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哥哥怎么死的嗎?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真相。是我,一槍打死了他!」
詹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抬眼,對上男人極其英俊的一張臉。
蔣誠按下播放鍵,再次循環(huán)了一遍,這下連后方的乘客都聽得清清楚楚,好奇地張望過來。
蔣誠摘下他的鴨舌帽,戴在自己頭上,帽檐一壓,將自己半張臉隱覆在陰影里。
詹韋背后已經(jīng)出了層冷汗,卻看見蔣誠正對著他笑,笑得時候露出半顆尖尖的虎牙。
他問:“是你自己下來,還是讓我請你下來?”
QQ:u23020u69430星u星夢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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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在醫(yī)院里又躺了一天,精神恢復得差不多以后,才往家里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
江寒聲還沒有把淮沙的事告訴周家二老,想等周瑾醒來,讓她自己去說。
周瑾簡直喜歡死了他這種細致入微的體貼。
她在外吃苦受累也好,有生命危險也好,都沒有關系,可要是連累爸媽擔心,總是讓她最痛苦的。
周瑾給家里打電話里,自然是報喜不報憂,只說哥哥的案子破了,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訴了他們。
周松岳嘆了一聲,一時沒說什么;林秋云卻是痛哭出聲,因為不想在女兒面前展露太多脆弱,她放下電話,貼著衣柜忍聲哭泣了很久。
真相總是殘忍的。
他們用了半生的心血,去教養(yǎng)周川成為優(yōu)秀的孩子,教他正直,教他寬容,教他善良,還教他擁有幸福的一生,沒想到如此,這些卻成了累他致死的原因。
縱然曉得詹韋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可為人父母,又怎么能不自責懊悔?
周松岳低聲道:“我應該教周川做事圓滑一點的。爸明明心里知道,他性格有棱有角,日后總要吃大虧�!�
“那樣就不是他了�!敝荑f,“爸,從小到大你對哥哥都很嚴格,這時候他肯定希望你能以他為榮�!�
因為周川不是死于卑劣,而是死于榮耀。
“他一直是。周川,一直是我的驕傲�!敝芩稍兰t著眼眶,低頭道,“還有你,周瑾�!�
“爸……”周瑾眼淚淌下來。
周松岳性格剛硬,不擅長說太多煽情的話,低低唉了一聲,說:“好了,好了。”
掛下電話,周瑾抹了一把濕潤的眼睛,深深呼氣兩回,把鼻尖的酸澀全都散出去。
江寒聲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周瑾,周瑾躺下,邊啃蘋果邊說:“我爸剛剛夸我來著�!�
江寒聲看她小腿翹起來蕩啊蕩的,知道她很得意了,微笑道:“這么開心?”
“那肯定啊,從他嘴里聽到一句夸獎比我考試拿第一都難�!敝荑獑�,“你跟家里打過電話了嗎?”
江寒聲臉上沒什么情緒起伏,道:“他們出國了,回來再說吧。等會兒,我想去看看老師�!�
周瑾舉手說:“我跟你一起去。”
江寒聲握住她的手,正要說不用,病房外有護士敲了敲門,提醒江寒聲記得去樓下拿體檢報告。
江寒聲道了一句謝謝,起身,叮囑周瑾:“別亂動,等我回來。”
江寒聲走后,周瑾繼續(xù)啃蘋果吃,隨手翻著手機信息。
重案組“福爾摩斯探案群”里發(fā)來白楊一連串的哭嚎,“這里的飯?zhí)秒y吃死了”、“我剛剛把誠哥從派出所里撈出來”、“太能打了太能打了”、“游戲聯(lián)賽能不能請他當外援”、“周瑾,你好點沒有”……
最后跟著于丹一句語音消息,“小白楊,你好吵!”
周瑾笑著,又納悶白楊說“把誠哥從派出所里撈出來”什么意思,剛想問,病房的門被敲響,緊接著蔣誠就進來了。
周瑾一眼就看到他臉上掛了彩,問:“你怎么了?”
蔣誠拉著凳子坐下,渾身冷冽氣還沒消失,說:“詹韋要跑,我把他送回來了�!�
周瑾盯著他淤青的嘴角,心想絕對不僅僅是送回來這么簡單。
蔣誠左右看了看,問:“江寒聲呢?”
“下去幫我拿體檢報告了�!�
“好先生啊�!笔Y誠哼笑了兩聲,轉(zhuǎn)頭看見周瑾的頭發(fā)已經(jīng)過了肩,說,“頭發(fā)又長了。”
周瑾抬手捻了捻頸后的頭發(fā),也不太習慣這個長度,說:“回海州就去剪掉�!�
蔣誠說:“不是打算辦婚禮了嗎?長頭發(fā)挺好的。”
他說這句話不是憑空想象,以前周瑾跟他曾經(jīng)去試過婚紗。
周瑾也想起了這件事,背后僵著,多少有些尷尬。兩個人無言沉默了一會兒,周瑾小心地問他:“婚禮,你要來嗎?”
蔣誠看出她的不自在,開著玩笑道:“算了,我可沒有江寒聲那么大的氣量,我怕自己到時候會忍不住揍他那張臭臉�!�
周瑾說:“……你敢�!�
蔣誠舉著手,無奈地回道:“是,是,不敢�!�
他望著周瑾的笑容,就這么停了一陣,再說:“下午我回海州。譚隊幫我把身份證明的材料提交上去了,上級還要再問問臥底的事,讓我回去接受調(diào)查�!�
周瑾說:“好�!�
他避開周瑾的目光,低聲說:“……當初那件事,我一直沒機會跟你解釋。小五,我沒想過傷害你�!�
“我知道�!敝荑f,“現(xiàn)在有機會了,我也想聽你解釋�!�
蔣誠愣了愣,沒想到周瑾還愿意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在我之前,老姚已經(jīng)派過一個臥底,大概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臥底身份就暴露了……”
那次任務失敗之后,姚衛(wèi)海打算發(fā)展蔣誠作為下一個臥底,蔣誠很快接受任務,可是姚衛(wèi)海卻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將蔣誠安全地滲透進敵人內(nèi)部。
為蔣誠塑造一個假身份需要時間,要想不出紕漏,更需要耐心縝密的安排。
當時姚衛(wèi)海還懷疑公安系統(tǒng)內(nèi)部有人泄露了臥底資料,處處忌憚著,因此,藏鋒行動一拖再拖。
當時蔣誠還在豐州區(qū)刑偵二隊工作,他講義氣,但平常作風太過強硬,加上他骨子里有驕傲的本性,時常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愛他的人很多,恨他的人也很多。
警隊里有兩個人早就看他不順眼。
那天他們喊蔣誠出來喝酒,私下里安排了一個妓女想搞仙人跳,事后又以普通民眾的身份向治安大隊舉報,借此搞臭蔣誠的名聲,把他踢出警隊。
那段時間蔣誠跟周瑾的感情出現(xiàn)裂縫,回家,對他而言,總是那么艱難。
他們請喝酒,蔣誠就答應了。
那天他確實喝得有點醉,不過到中途,蔣誠就清醒了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賓館里,床上還有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腦子一轉(zhuǎn)就知道他那幫人在打什么主意。
蔣誠本來打算直接離開那間賓館,可當他踏出房門的時候,心里卻想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
他馬上聯(lián)系姚衛(wèi)海,說明了目前的狀況,姚衛(wèi)海一聽,很快就明白蔣誠口中的這個機會“好”在哪里。
一直以來,那群犯罪團伙就新成員十分警惕,與其等他們以后查出來臥底的警察身份,不如反其道而行,一開始就讓他們知道,蔣誠是個警察
而且是一個前途無量、在將要晉升時卻遭到警隊同事構陷的警察。
姚衛(wèi)海讓蔣誠留在賓館,日后他會在證據(jù)里塞一包白粉,以“非法藏毒”的罪名把蔣誠陷害進古華監(jiān)獄,讓他有機會光明正大地接近賀文。
從頭到尾,都沒有背叛。
蔣誠苦笑著,道:“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除了你�!�
周瑾聽完,默然良久,問他:“你后悔嗎?”
蔣誠癟了下嘴,似乎在回想這五年的經(jīng)歷,最后望向周瑾,正經(jīng)地說:“不后悔。小五,那時候我就想讓你好起來,無論做什么都行�!�
重新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接受臥底任務。
周瑾飛快地點著頭,眼睛有些紅了,她想要道歉,又覺得道歉或許并不是蔣誠想要聽到的答案,于是她笑了笑,說:“不愧是我喜歡過的人。”
蔣誠聽后,也豁然笑起來,抬手摸摸周瑾的頭發(fā),“那是當然�!�
他如釋重負,站起來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行了,我走了。江寒聲已經(jīng)在外面裝模作樣地晃悠三趟了,再不走,說不定我們要在這里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