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在用他來調教你。
第48章
永遠不要原諒他。
第49章
十三想去看櫻花。
臥室一片漆黑,格外寂靜,襯得床上的人影孤零零地。
舒青堯側躺在大床的半邊,寬松的衣褲掩蓋住滿身傷痕,身子瘦得都陷不進床里。
他安靜得像沒了呼吸,望向窗外樹枝的眼神連半寸移動都沒有,直勾勾的,像雪一樣冷清。
皎白的月光映在他臉上,將他五官的輪廓映出陰影,晦暗不明。
腦海中時奕的話在不�;厥帯�
那些畫面像滴進鏡湖的水珠,讓他遲滯的思維有了一絲漣漪,盡管無法從打破狀態(tài)中瞬間復原,卻也得以突破奴隸的束縛,憶起他真正該做的事。
時奕對他的調教是完全封閉的,并不如外界看到的僅僅訓練他端茶倒水,真正的交流與打破全部都在一間心理疏導室秘密進行。
這樣做是為了在他清醒狀態(tài)下最大程度保留羞恥心。泍玟由0608羣3537弎⒐1吧叁7922徰里
正如時奕所說,舒青堯是個放不下尊嚴的人,如果他不主動放棄尊嚴被打破,那么世界上沒有人能打破他,他的下場只有被虐待致死。
因此,時奕按照交易和計劃把他調教成毫無思維的奴隸,又利用調教手段給他埋了一顆種子,一顆超越紅線就會破土、擊碎打破狀態(tài)的種子。
被逼到極限的羞恥心成為舒青堯反叛的唯一觸發(fā)器。
時奕當初和他說過,“我希望你的反叛永遠不被觸發(fā)。你不反叛,就代表他沒跨過那條底紅線,沒有對你做出無法挽回的傷害�!�
“我不能站在大哥的對立面,所以我給你的只能是盾,不能是矛。我能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讓天平不再傾斜。”
“他不傷害你,就不會失去你�!�
望著窗外樹枝上的昆蟲型攝像頭,舒青堯想,這本是一件對古昀來說易如反掌的事。
只要好好對他,不做出格的事,哪怕把他囚禁起來虐待到死,他都沒有機會從打破狀態(tài)中突破出來。
他們會就這樣生活下去。
主人給予徹頭徹尾的掌控來構建牢籠,奴隸奉獻身心乃至生命,他們會以主奴的身份夜夜相擁而眠,度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冬季,直至被世界抹去的那一刻。
但舒青堯轉念一想,或許這對古昀又很難。
因為他們之間已經沒有愛來維系了。
舒青堯垂下睫毛,正想著,房間外腳步聲就響起,由遠及近。
主人回來了。
他指尖一縮,下意識全身僵硬起來,將半張臉歪進枕頭里,緩緩閉上眼不愿面對。
“你是第一個穿戴整齊上我床的�!�
古昀關上門來到近前,邊摘手表邊隨意地問,“誰給你穿上的衣服?”
話里沒有責問的意思,他一進來就看到舒青堯穿著原先的衣褲,有些意外。
一是,要和少主有肌膚之親的性奴隸有嚴格的規(guī)定,不允許有任何能遮蔽身體的東西出現在少主臥室里,以防出現暗藏殺器的可能性威脅到少主安危。
二是,古昀也很久沒看到過這樣的舒青堯了,奴隸大多時間都是一絲不掛渾身傷痕的,所以久違的新鮮感讓他對舒青堯穿衣服這件事并沒有什么異議。
然而舒青堯卻無法從少主平淡的口吻中分辨出喜怒。
聽到這句話,他睜開了眼,少見地沒從床上跪起來請安,只緩慢把身子蜷縮起來,悄悄仰望向少主,抿起嘴,攥緊了衣服按在自己身上,死死捂住不想脫下。
月光將他的眼神映得支離破碎,顯然透著一絲恐懼。
這種自我保護的動作讓古昀移開了目光,心頭一陣刺痛。
他欺身而上,雙手撐在他腦袋兩側,自上而下低語,“不要怕,我允許了。喜歡的話明天帶你出去多買幾套。”
他在他額頭上輕吻一下,帶來曖昧的溫熱,“這關已經過去了,你可以說話了,沒有人會再撕掉你的衣服�!�
不知是不是得到了所有預計的利益,古昀對他總有種想補償的心理。
畢竟為了讓那些元老再也沒有話說,他用最極端的方法當眾羞辱舒青堯,沒有給他留哪怕一點點余地。
他知道,那些老東西眼光太毒,一絲留手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更堵不住他們的嘴。
他們的嘴堵不住,后果就是來要舒青堯的命。
他確實恨舒青堯恨到底了,可他也確實沒辦法狠心到底,哪怕心知舒青堯是個叛徒,現在已經是個沒有思考能力的男寵了,他也忍不住譴責自己的不人道。
舒青堯殺了他母親,他卻沒讓他償命,他們已經互相虧欠到算不清賬的地步了。
而此刻事情終于告一段落,古昀只想將那些糾葛一股腦拋之后快,和自己的奴隸安然度過后半生。
夜色之中,借著月光勉強能看清人臉。
身下人的眼眸依然冷冷清清,在睫毛的遮掩下,像初春里的涼風。
舒青堯開不了口,遲遲沒有回應,古昀抿了抿唇,輕嘆一聲,“罷了�!�
對于一個被打破的奴隸,他總不能要求太多。
他剛要起身,卻意外地被舒青堯一把拽住領帶,整個上半身都頓了一下,差點栽在他身上。
呼吸略微加重,古昀不禁挑了挑眉。
舒青堯仿佛是下意識的動作,隔了半晌才發(fā)覺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連忙觸電般地收回手,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一絲音節(jié),只能艱澀地擺出口型。
“別…生…氣……”
他以為少主要像以前那樣玩他,自己不讓少主褪下衣服,一定是惹人生氣了,才會想轉頭就走,去尋找工具打自己。
今晚,他并不希望古昀從他身邊離開。
可是他發(fā)不出聲,黑暗中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口型。
“你要做什么?”古昀以為是白天議事廳的事對他刺激太大,產生了很大的不安,于是和他確認,“是要我陪著你嗎?”
舒青堯的反應依然很遲鈍,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十多秒后才聽懂似的點了一下頭。
“我不走,”古昀低聲說著,給他蓋上被子,又把他的手塞進被子里,略顯溫柔道,“睡吧,很晚了�!�
舒青堯看著他背對自己躺下來,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月光,只給他留下一片陰影。
他不知道,古家從來沒有主子和奴隸同床共枕、相擁而眠的先例。
寂靜之中,呼吸聲變得格外明顯。
在古昀看不見的身后,舒青堯的眼神暗沉無光,直勾勾的,蘊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吞咽一下,用盡全力擠著干澀的嗓子,發(fā)出很輕很輕、根本稱不上是聲音的聲音,“十三…想,抱著、您睡……”
空氣中的聲音有些突兀,這是這么久以來,舒青堯第一次開口表達出完整的需求。
古昀頓了頓有些意外,疲憊地閉著眼,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細微的“嗯”,不設防也沒有拒絕。
于是舒青堯的胳膊從他身后輕輕攀上,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他精壯的腰,鼻尖也抵住他的后頸,涼涼的。
“主人、冬天……快過去了,十三想……去、看櫻花�!�
他空洞的眼眸依然蘊含著茫然,黑漆漆的看不見一點光亮,像被夢魘住一樣。
古昀的眉頭一蹙,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覺得眼眶發(fā)酸。
那年夏天,他的青堯與他相擁而眠,也是這么說的,他答應了,卻直到現在都沒能履行。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他連思維都是破碎的,居然還能記得當初的約定。
古昀的呼吸都有些發(fā)顫。
他握住舒青堯的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深吸口氣,悶聲染著些鼻音,聲音溫柔道,“還不是季節(jié)。周末有空閑,我?guī)愠鎏诉h門去看。我答應你一定會去的�!�
舒青堯被古昀的動作弄得僵硬一瞬,不知是不是因為得到了承諾,又軟下身子從背后依偎,仿佛很安心。
他閉了閉眼,額頭抵著古昀的后腦,是個極其依戀的姿勢,溫熱的氣息撲在主人的后脖頸,唇瓣顫抖著開合,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好。”
黑眸再睜開時,舒青堯的眼底已經溢出了水跡。
下一瞬,誰都沒想到,他緩緩張開嘴。
輕柔而堅定地、用尖牙刺穿了古昀的后頸皮膚。
“嗯……”
古昀倏然睜大眼睛,反應很快,富有侵略性的信息素幾乎瞬間要把那人撕碎,可是下一秒,濃郁的竹子氣息將他包裹起來,形成詭異的壓制,讓他被舒青堯的胳膊鎖在懷里動彈不得。
他被舒青堯咬了。
他被舒青堯的信息素壓制了。
這念頭出現的下一刻,古昀的耳邊就響起近乎失聲的氣音,冰冷得讓人毛骨悚然。
“別動。”
刀尖不知何時抵住了他的脖子,冰涼的金屬仿佛能將血液凝固。
古昀很難想象他從衣服哪里掏出的這把刀,甚至他另一只手還被自己握在胸前。
舒青堯沒有尋仇更沒有質問,只艱難地擠出三個字,“……放我走�!�
“呵,”古昀氣得冷笑,幾乎瞬間就反應過來一切,聲音比寒冬還要徹骨,“我調教你多久了舒青堯,你還以為你逃得掉?”
脖子上的匕首威脅似的緊了緊,古昀的聲音一頓,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優(yōu)雅,只不過眼眸中一片幽深,嗤笑道,“你站得起來嗎,又能控制我到什么時候?你確實可以暫時爭取到逃跑的機會,可是以后呢?”
“在外界你是個死人,在古家你是個爬床的婊子,你是覺得我這個主人白做了,還是覺得我會坐以待斃?讓你生不如死不會只是說說而已,這點你最清楚�!�
感受到身后人細微的顫抖,他的口吻像惡魔的蠱惑,笑著繼續(xù)哄騙。
“十三乖,別怕,把刀放下,今晚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發(fā)生過。如果你非要到外面折騰一圈,代價你絕對承擔不起�!�
舒青堯一怔,眼中的恐慌顯然無處遮掩,說著就要真的放下胳膊,可是恍惚之間又深吸口氣,把匕首壓得更深,割破了一層皮膚表層。
他早已把對古昀的敬畏刻進了骨子里,臣服幾乎是本能。
可他亦想起白天議事廳把他衣服當眾撕碎的男人,俯視他滿身污穢的眼神像在看一張破抹布,聽著他一遍一遍被抽得撕心裂肺嚎叫,一點波瀾都沒有。
古昀可以帶他去看櫻花,但那不是戀人間的約定,而是主人對狗的獎勵。
或許從一開始,他在古昀心里就只是個能上床的婊子,好騙,好哄,好玩。
舒青堯的呼吸在發(fā)抖,把古昀架起來坐著,望了望窗外,緩慢而艱澀地說,“樹枝……攝像頭……實時……云端�!�
——正對臥室的樹枝上放著一枚微小的昆蟲型攝像頭,把你對我所有不堪的凌辱都一一記錄下來,實時上傳到隱蔽的個人服務器上。
——只要我想,這些不堪入目的東西隨時都會公之于眾,屆時第二州的丑聞會就此發(fā)酵,覬覦古家權柄的所有蠢蠢欲動者都會傾巢而出,你作為鏡川少主就算再手眼通天,也無法阻擋事態(tài)蔓延。
“我不在乎、可你……”舒青堯一字一句道,“身敗名裂。”
話音落下,簡短極了,回應他的是古昀的沉默。
古昀沒想到,舒青堯都已經變成這副模樣,還能釜底抽薪給他當頭一棒。
而且舒青堯說的都是事實。
古昀知道他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既然能夠這么說,就代表錄像數據早已掌控在他手里,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引爆,根本無需質疑真實性。苯汶鈾01Q群⑼壹0173一叭33⑸靈徰哩
古昀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古家接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擊,整個第二州的現狀也不容他出這樣的紕漏。
他不可能拿如此龐大的利益去賭,舒青堯隱忍謀劃了這么久,將他的軍了。
“你以為輿論能如何發(fā)酵,”古昀笑了,幾乎聽見了自己后槽牙咬碎的聲音,“整個鏡川的輿論我說了算,我說它是偽造合成的,它就真不了�!�
話音落下,安靜幾秒后,他感覺抵住脖子的刀刃在發(fā)抖。
他聽見身后的舒青堯喘息越來越急促,把他自己的脖子一點點靠近刀刃,在他耳邊聲音顫抖,“不放我走……我不茍活。”
他的眼里滿是絕望,緩緩把自己的脖子壓在刀刃上,任由血跡淌下去,抬起眼睛望向對面的幾個影衛(wèi),“他們……沒有我快。”
他們的開槍速度,沒有我捅死自己快。
古昀實打實怔住了,萬萬沒想到他居然用性命威脅自己!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要么自由,要么死。
古昀的眼神復雜極了,心里也復雜極了,每一分喘息都好像嘆息,胸膛中有一股郁氣無法消散。
事到如今他徹底明白,舒青堯是無法被打破的,他寧可死也不愿意在他身邊茍活,生命之于他分量并不重。
他咬著牙想要把他的刀從脖子上移開,卻因為被信息素壓制,只能撼動一絲,“你真是瘋了,別動!”
“放我走�!笔媲鄨蛴种貜土艘槐�,聲音還是那么冷清,像個剛剛啟動的機器人。
“你……”古昀深深吸氣,閉上了眼,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若只是拿刀比著他,他很快就能拿下舒青堯,若只是拿輿論來威脅他,他還可以招架,畢竟他在鏡川的勢力根深蒂固,區(qū)區(qū)一個錄像雖然處理起來有點麻煩,但還傷不到他什么,事態(tài)完全可以控制住。
可是他拿自己的性命來威脅,他是真的舍不得。
他終究還是不夠心狠。
無論從哪些角度謀算,這都是一步必死的棋,毫無懸念。
古昀閉著眼,聲音染上了不易察覺的顫抖,“先說說你的條件�!�
眼角有些濕潤,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被抽干了,擠不出來一絲水分,說出的話都像在空蕩蕩的胸腔里回響。
舒青堯在逼自己放手,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輕易把舒青堯放走,他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可是他更不想看到他在這世上消失。
不管是自私也好,虛偽也罷,他真的舍不得。
舒青堯平靜地望向窗外,其他影衛(wèi)已經發(fā)現了異常,正火速往別墅樓上趕來。
他的眼神暗沉如淵,絲毫沒被影響到,竭盡全力讓自己能夠正常思考和發(fā)聲,“直升機…槍械、物資……保證……安全到達第一州�!�
古昀微微睜開眼,蹙起眉,察覺到不對勁,聲調微微抬高,“你要去第一州?紀執(zhí)行官那邊容不下你了……”
“砰——”苯炆油06Q12玖139Ⅰ123舞澪癥哩
還沒等說完,一聲槍響打斷了一切,幾個影衛(wèi)突然闖入,齊刷刷拿槍口指著舒青堯,眼眸滿是殺意。
“把刀放下。你怎么敢傷少主?”
舒青堯冷冷望向他們,一句廢話都沒有,“退后�!�
眾人沒一個輕易動作的,都看向少主等他指示。
古昀的神情根本不像被脅迫,風輕云淡吩咐道,“退后,把槍放下�!�
眾人這才不情不愿地后撤幾步,收了槍,虎視眈眈盯著舒青堯仿佛隨時會撲上來撕碎他。
見狀,舒青堯垂下眸子,在古昀耳側冷漠地發(fā)聲,“芯片……拆�!�
古昀面無表情,也不作什么緩兵之計,直白道,“植入了就拆不掉�!�
感受到舒青堯的沉默,古昀抿了抿唇,繼續(xù)道,“我可以給你干擾器,永不啟動芯片功能,并且承諾我們之間的事不會波及你的朋友。反正我的把柄在你手里,你隨時可以捏住我的命脈�!�
古昀微微歪頭,笑了,眼底的水跡并不明顯,聲音依然那么溫文爾雅,“你的要求提完了嗎?”
舒青堯的手在抖。
他知道古昀的Alpha級別比自己略高一點,信息素不會有多么巨大的壓制效果,單憑一把抵在脖子上的刀也不可能威脅到古昀。
古昀向來眼里容不得沙子,之所以能放他走,大概是因為窗外的攝像頭觸及了古家的核心利益,否則現在被囚禁起來打針就是他了。
舒青堯閉了閉眼,雙唇開合,每個音節(jié)都沙啞極了。
“不許…出現。否則……”
舒青堯的聲音發(fā)顫,染上了細微而絕望的哭腔,沒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