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古昀擔(dān)心地看了看他,見舒青堯這副拒絕的模樣,也只好嘆口氣出去了,但沒有把門關(guān)上,反而守在門口,背對他坐下了。
“我就在這兒,不看也不打擾你,不舒服要叫我�!�
古昀的話音落下,可是回應(yīng)他的只有沉默,他只好閉上嘴,眼觀鼻鼻觀心。
面對這樣放好的一浴缸水,說實話舒青堯非常不自在。
水這種清爽的東西在他腦海里已經(jīng)變得粘稠,會堵住他一切呼吸的渠道,讓他窒息,給他帶來痛苦和絕望。
他的傷不能淋浴,想要清潔只能擦洗。
舒青堯艱難地吞咽一下,褪去衣物坐在浴缸邊,忍著腿傷彎下腰。
手指只是輕微沾水,剛碰出一絲漣漪就極快蜷縮起來,像忽然被燙到似的。
舒青堯的呼吸加重了許多,蕩漾的一點點水波仿佛能擊碎他的勇氣。
他確實是在勉強(qiáng)自己,經(jīng)過這么久的心理治療,他對水的恐懼不減反增,甚至拿水杯喝水都會幾次三番嗆到。
可他清楚,這關(guān)終究要他自己過。
如果連這種事都要求古昀幫忙,那以后要依賴于他的地方會越來越多,久而久之他豈不是著了古昀的道,更方便他控制自己了嗎。
“我可以幫你擦嗎�!�
門外,古昀微微偏了偏頭,聽到里面沒有動靜,便問了這么一句。
可是他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仿佛浴室里沒有人存在似的。
正當(dāng)他擔(dān)心里面人的狀態(tài),打算起身時,他聽到了水聲和擦拭的聲音。
那聲音雖然斷斷續(xù)續(xù)很緩慢,但也還算正常。
古昀又坐了回去,垂著眼,為他的勉強(qiáng)和自己心里的愧疚嘆了口氣。
若不是他當(dāng)初虧欠了青堯太多,如今也不至于時刻對他的狀態(tài)提心吊膽,自己的債總要一步步還,但相比之下他更心疼青堯,連他的彌補(bǔ)都拒之門外,一心想治愈自己,自顧自地堅強(qiáng)。
擦拭的水聲越來越慢,之后便是長達(dá)幾分鐘的寂靜。
古昀張了張嘴,有些擔(dān)心,但這次卻低下頭按耐住,沒有發(fā)出聲音詢問。
還是不要一遍遍問了,他不想自己顯得太多事,免得總?cè)侨藚挓�。苯雯�?801羣3537三玖37⒏⒊79〇撜理
可是,偏偏背后的浴室里傳來逐漸急促的喘息,像在求救,甚至還有拖鞋微微摩擦地面的聲音,像極了自我掙扎。
古昀蹙起眉,剛察覺到不對勁,背后的浴室里就傳來
“撲通”一聲巨大的水花聲,仿佛什么重物砸進(jìn)水里。
古昀瞬間回過頭,連忙趕進(jìn)去,發(fā)現(xiàn)舒青堯是因為腿傷牽扯沒坐穩(wěn),直接側(cè)著身栽進(jìn)了浴缸里。
水花撲騰得四濺,他整個人在水里掙扎著呼吸,劇烈地咳嗽,明明浴缸的水位無法徹底淹沒他,他眼神還是直勾勾的,艱難地摸著自己的脖子仿佛難以呼吸,臉都憋紅了。
“青堯?!”
古昀想都沒想,沖上去一把就把人撈了出來,放在地面的浴巾上。
看著舒青堯落湯雞一樣,快把肺都咳出來,古昀的眼里滿是自責(zé)。
“你還好嗎?”他拍著他的背,幫助他把水咳出來。
他知道全身水跡對舒青堯來說和凌遲沒區(qū)別,此時此刻,舒青堯的狀態(tài)看似是正常的,只是嗆水了不停地咳嗽,并沒有自殘等行為,但身體其實在發(fā)抖。
他大口大口急促地喘息,像從沒呼吸過空氣一樣,摸著自己的脖子,嗆得鼻涕眼淚狼狽地糊了一臉,紅著眼睛緩緩看向他,眼神顯然不對。
“你怎么樣,哪里不舒服,是傷口太疼嗎?”
舒青堯又垂下眼睛不說話,大張著嘴呼吸,淚珠一顆一顆地砸到地上,胸膛因呼吸過度而不斷起伏,抖得厲害。
見他還沒有平復(fù)下來,古昀便知道他是出問題了。
他趕緊把他抱進(jìn)懷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了然,又趕緊把浴缸的水都放干凈了。
“沒事了,沒事了�!�
古昀一下下?lián)崦谋�,還是用老辦法替他順氣,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輕輕告訴他,“跟著我的手呼吸,捂住的時候不要慌,手撤下來的時候再呼氣,對,穩(wěn)住節(jié)奏慢慢來,再深吸氣……我先帶你出去吧?出去我可以幫你擦洗,或者等你好一點了可以自己來。”
好不容易被調(diào)整好呼吸節(jié)奏,舒青堯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些碎片化的記憶和幻痛就像一雙雙黑色的手要把他拖進(jìn)深淵,讓他頭痛欲裂。
又是這些該死的東西。
他痛苦地捂住頭,有些無法面對心理上的恐懼。枽蠻泩張3731輑漆9357735②o⒈⑼浭新
他求救般地伸手去攥古昀的衣服,而古昀一把包裹住他的手,堅定地握住,將他整個人禁錮似的緊緊抱個滿懷。
“深呼吸十三,主人在,什么都不要想�!�
這句話就像一個魔咒,能讓他墮入恐懼,也能將他從陰影中救贖。
“要沉進(jìn)……”他嗓子擠出沙啞的聲音,仿佛沉浸在夢魘里。
“不會再沉下去了,只是不小心掉到水里,已經(jīng)出來了,”古昀邊溫柔地安慰他,邊拿起浴巾,給他身上擦干免得感冒,“不要自我詆毀,你只是暫時生病了、受傷了坐不穩(wěn)才會不小心的,并不是會一直笨下去,你很快就能好起來�!�
也不知舒青堯聽沒聽進(jìn)去,只不過古昀要給他擦頭發(fā)的時候,他瞳孔劇縮,蜷著脖子盯著毛巾離自己越來越近,臉色發(fā)白,“不……”
古昀動作停頓住,盯著他思索幾秒,然后盡量溫和地跟他說,“只是幫你擦頭發(fā),我會小心的,不會用它碰你的臉,更不會用它捂住你不讓你呼吸�!�
他拭去舒青堯臉頰淌下來的水跡,輕柔的動作像生怕把他弄碎了,“青堯,可以相信我嗎,任何讓你感到難過的事,我都不會讓它再發(fā)生�!�
這句話,他說得胸口發(fā)酸。
他是一切的罪魁禍?zhǔn)�,有時他想,還不如讓舒青堯用相同的手段給他報復(fù)回來,要求他用盡一切賠償或是把他踩進(jìn)爛泥里,起碼青堯健健康康地,他也好少一些負(fù)罪感。
他實在不愿看到他像現(xiàn)在這樣,受盡回憶的折磨,痛苦至此。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更讓他苦澀難忍的是,舒青堯看著他,漸漸地,呼吸竟然奇跡般地緩和下來。
他相信自己不會害他。
古昀的眼圈一瞬間就紅了,黑眸一寸不落地看著他臉,蘊著無人能懂的復(fù)雜。
古昀吻了吻他的額頭,懷里人沒有絲毫抵抗,只按照他教的節(jié)奏,努力地好好呼吸。
他承認(rèn),他在趁人之危。
古昀吸了吸鼻子,把他打橫抱起,邊往外走,邊無奈地與他呢喃,“我的錯,我不會再讓你逞強(qiáng)了。不管想做什么都要先愛惜自己,你怎么不明白呢�!�
應(yīng)激實在太難以消除了,這幾天,舒青堯都是在夢魘中度過的。
他夢到過訓(xùn)練營的魔鬼教官,夢到過自己在生意場上意氣風(fēng)發(fā),也夢到過那位誓死效忠的少主無論怎么都不聽他的辯解,把他扔到冰天雪地里受盡凌辱,被一群人圍著指指點點。
等到終于睜開眼,像季醫(yī)生給他做催眠一樣最后回到現(xiàn)實,舒青堯反而沒有那么深的悲痛了。
這些畫面都像上輩子的事,而他只是個過客,對自己的曾經(jīng)無悲無喜。
而且經(jīng)過幾日的相處舒青堯發(fā)現(xiàn),古昀既沒有拿這件事羞辱他,也沒有利用他的弱點來控制他,好像就這樣習(xí)以為常地發(fā)生,然后過去了,從不會提起。
古昀什么時候這么心慈手軟了?舒青堯不知道,可是不知不覺中他得承認(rèn),他確實對古昀的想法有所改觀。
僅限細(xì)微的改觀而已,再無其他。
古昀每天都很忙,辦公室總是來來往往許多人,有替他做事來匯報情況的,也有被請來商談的政要。
而舒青堯發(fā)現(xiàn),這些重大事宜古昀在商量的時候從不避他,談事都讓他在一旁的隔間里聽著,說對他幫助很大。
舒青堯聽了,只覺得古昀很多決定是瘋了才會做的,比如犧牲掉自己派系的議員來除掉祁議長的核心爪牙,比如盡可能調(diào)動在天際州的勢力,以此抗衡寧敘對天際州的掌控,在撕破臉的邊緣瘋狂試探。
舒青堯知道古昀的這些決定并不是沒有收益的,而是恰恰相反收益很大,但怪就怪在,它犧牲的是古家的利益,換來的好處卻是為他個人鋪路,為他們扳倒古嵐做萬全的準(zhǔn)備。
他聽見阿岱在勸古昀,這種鋌而走險的棋一旦落子,無論成敗都將讓古昀賭上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心血,稍有不慎功虧一簣,整個古家萬劫不復(fù)。
可古昀卻吩咐他按自己說的做,他說,“只要能幫到他”
。
古昀是不一樣了,舒青堯這才意識到他嘴里從沒有過戲言,說要賠上一切,真的會做到。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古家呆得太久,被古昀逐漸騙了,但是謝云崢與他們聯(lián)系的時候語氣顯然不對勁,就像把他托付給古昀了一樣。
“我很少見到部長會在誰家呆這么長時間,看來是很放心您了。煩請古先生照顧好部長,他身體不好,您多費心,他也能安心養(yǎng)養(yǎng)舊傷�!�
舒青堯沒想到謝云崢還能和古昀相處這么融洽。
這通電話本來是談連城、談道格的安置情況的,古昀還特意開揚聲讓他也一起聽聽,沒想到最后謝云崢和古昀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我說得直白一些,他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天生就會吸引一些變態(tài),這種在帝國心照不宣的事,我替他擋了很多。既然他選擇了您,您也別辜負(fù)他,不要讓一些圖謀不軌之人接近他……”
舒青堯一下子就安靜了,聲音像被卡在喉嚨里,看向古昀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似笑非笑。
掛了電話,古昀安靜了一會兒,然后扭頭看了看他,平靜道,“他喜歡你�!�
舒青堯沒想到古昀能得出這么一個結(jié)論,更不知道他是怎么用如此平靜的聲音,說出如此不平靜的四個字。
過了幾秒,他又發(fā)現(xiàn)平靜一詞并不貼切,因為他在古昀的眼睛里看出了內(nèi)斂的醋味和敵意。
“他這段話的重點不是在說你么,你不就是最大的圖謀不軌之人么。”
舒青堯沒什么表情,扭頭就要出門。
而后沒幾秒就停住了腳步,皺起眉頭像是想到了什么,回頭看向臉色陰郁的古昀,冷著一張臉道,“別犯瘋病,不許去找謝云崢麻煩,聽見沒有。”
男人說“行”,聽不出是真心實意還是敷衍,總是讓人看不透。
不過舒青堯知道,自己親口說不允許的事,古昀這種聰明人才不會踩雷,于是他才放心下來。
古昀總是親自來照顧他,比如安排很多小事,給他的房間安裝上許多柔光燈,就算是全黑也能看到天花板的星空頂,并不會徹底黑下來,讓他逐漸適應(yīng)黑暗。
而且,古昀對他簡直寸步不離,哪怕迫不得已出門辦事,也囑咐他在家有事一定要打電話。
舒青堯這是答應(yīng)他了,才拿到自己的手機(jī)。
他最近在這兒呆不住的主要原因,就是急于了解外界,沒有手機(jī)他會錯過許多暗線傳來的消息,這些情報是古昀沒辦法帶給他的。
然而剛拿到手機(jī),沒翻幾頁他便發(fā)現(xiàn),古昀把一切都處理好了,這些情報古昀很多都不清楚,所以辦得并不完美,但勝在不會出差錯。
只是……指尖掠過暗線傳來的種種消息,舒青堯不免有些感嘆。
古昀這些天總圍著他轉(zhuǎn),原來還有兩幅面孔。
在家里給他做飯、買小禮物、種花送給他、陪他釣魚等等,完全一副溫柔賢良的模樣,可是一出門在外就大開殺戒,處理起各方事務(wù)手腕不是一般的狠辣,若不是暗線給他傳來多方訊息,他差點以為古昀這頭獅子改吃素了。
此刻,假裝吃齋念佛的獅子正帶人在審訊室,和那名俘獲的賞金獵人交涉。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地下審訊室不對外公開,古昀的狀態(tài)格外輕松。
“來吧,我們聊聊連城N區(qū)。”
阿岱給他點了根煙,古昀胳膊搭在椅背上,雙腿交疊姿態(tài)慵懶,“給你十次機(jī)會�!�
聽到這話,名叫裴哥的賞金獵人笑了,“你們帝國的人怎么都一個樣,真讓人乏味到打瞌睡。我說,之前帝國軍的審訊部都拿我沒辦法,怕牽扯太多吃不消,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我,最后還不是把我放回去,你哪位啊?再關(guān)久一點可別被你的頂頭上司停職了。”
古昀抽了一口,煙霧從他指尖飄散,安靜的空氣中彌漫起煙味。
“我先提醒你,我這個人非常有耐心,出了名地喜歡慢慢聊,和先前審訊你的帝國軍不太一樣�!�
他垂下眼,彈了彈煙灰,“阿岱,他說別人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他,讓他無聊到犯困,去,先‘沒收’他一根手指,讓他精神精神。”
“是,少主真是大發(fā)慈悲,還給他留十次機(jī)會,”阿岱笑著,朝男人走過去,表情和尋常沒有兩樣,就像在和朋友聊天,“你要感謝老天爺,給你生了十根手指頭�!�
在裴哥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慘案已經(jīng)發(fā)生了。
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血腥味逐漸濃郁起來,這讓古昀蹙起眉頭,又抽了一口煙。
他很少抽煙,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都是在動刑的時候,用煙味來壓下血氣,省得犯惡心。
阿岱雖然沒有嚴(yán)殊那么專業(yè),卻也會個皮毛,他將裴哥的受刑時間拖延得很長,用藥粉避免他失血過多,手法也很注意,不至于讓他一下子死過去,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盡量延長他的痛苦。綆多36芠請連鎴y曼陞長3002群⒎玖74貳⑨二〇769
這位賞金獵人挺能撐的,給金主當(dāng)狗腿也稱得上敬業(yè)了,慘叫聲持續(xù)了三個多小時,嗓子都喊破了,疼得直吐。
阿岱捏著針,笑得依然和三個小時前一模一樣,讓人毛骨悚然,“留給你的次數(shù)不多了,你要珍惜啊�!�
緊接著是更為凄厲的慘叫。
“�。�!我說,我說!”
終于,裴哥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背過氣,被鐵鏈拴在椅子上,氣聲都顫抖了,“是一州的執(zhí)行官,寧敘……他讓我把黎柏拉托部長綁走,好制造假消息污蔑他,毀掉他的政績,防止他起來得太快不好掌控……”
“叮鈴——”
話說到一半,忽然,手機(jī)鈴聲打斷他微弱的話音。
阿岱看了眼來電人,把手機(jī)給到少主面前,“少主,是李豫�!�
古昀接過電話,“什么事�!�
意外的是,電話那頭傳來李豫急迫的聲音,調(diào)子都拔高了不少。
“少主,舒大人他不見了!所有監(jiān)控里都沒留下痕跡,不知所蹤!偏偏今日宴會來古家的人太多,要是有人對他別有用心,后果不堪設(shè)想!”
倏然,古昀瞳孔劇縮。
第74章
你們一個兩個真讓人火大。
手機(jī)才剛回到舒青堯手里不久,他人就沒了,偏偏還趕上古家今日有商業(yè)會人多眼雜,記恨黎柏拉托部長的人并不少,指不定會出什么岔子。
古昀簡直要瘋了。
他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搶救回來的人,恨不得當(dāng)寶貝供起來,結(jié)果才守了不到三天人就沒了,天知道是被人劫走,還是傷未痊愈就偷偷逃跑了,不論如何他都放心不下。
舒青堯拖著那副破破爛爛的身軀能去哪?會不會暈在半路,或是被人綁架走無法逃脫?
古昀發(fā)了瘋的找,古家上下幾乎嚴(yán)陣以待,影衛(wèi)再次出動……
結(jié)果沒過十分鐘就找到了。
“少主,舒大人現(xiàn)在很安全……”十七垂著眼不敢抬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沒有波瀾,免得讓少主更生氣。
“他在和奧林副院長約會�!�
舒青堯今天是來和奧林談事的,談?wù)?jīng)事。
他前陣子從道格院長那里得到關(guān)于古嵐的情報,心中就一直盤算著該如何實施,沒想到正打算著手去辦,橫空出了個賞金獵人的岔子耽擱了,于是拿到手機(jī)他第一時間就要把古嵐的事?lián)炱饋怼?br />
古昀告訴他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他想,古昀要動手一定先從古氏內(nèi)部做起,不出意外是在商業(yè)方面給古嵐下猛藥,他想要再添一把火,一定得從政治角度入手,要么隔絕他的盟友,要么切斷他的后路。
思來想去奧林都是最好的人選,軍政勢力強(qiáng)還相對好控制,給古嵐安上點“竊取數(shù)據(jù)威脅帝國”的名頭,隨便制造點聽上去很麻煩、不得不耗費精力應(yīng)對的風(fēng)波,明面上也不會引起寧敘的懷疑。
古嵐是塊不太好啃的肥肉,但若是有機(jī)會,誰都想啃上一口,包括奧林。
古昀那邊一定會讓古嵐的資產(chǎn)出現(xiàn)問題,到時候機(jī)會擺在眼前,舒青堯完全不擔(dān)心奧林會拒絕合伙,哪怕不出于他的誘騙,單出于錢,奧林也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
只不過舒青堯沒想到,奧林還真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這讓他很意外。
見面時,奧林親自配了一束玫瑰送給他,說很想念他,又帶他去了一家高級餐廳,預(yù)留了最好的貴賓雅間。
全程,奧林的眼神都粘在他身上沒移開過,仿佛終于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甚至說他瘦了,臉色不好,要叫一個帝國醫(yī)療院的老朋友給他補(bǔ)補(bǔ)。
哪怕是在雅間里談事,奧林都沒有急色的表現(xiàn),舉止很紳士,聊起公事也很尊重他的想法,就好像“異地”這么久終于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樣的關(guān)系了,完全把他當(dāng)成男朋友對待。
結(jié)果舒青堯還沒享受多久有舔狗的快樂,就透過窗戶看到樓下飛馳而來一輛熟悉的車,速度之快讓周圍人都驚呼著躲閃。
“先生、先生您不能進(jìn)去,樓上是私人房間……”
聽見樓下服務(wù)生的嘈雜,舒青堯閉上眼嘆了口氣,果然不一會兒,古昀就氣沖沖闖進(jìn)雅間。
“原來你在這兒……”古昀剛爬完樓梯還有點喘,看見他好端端坐著吃飯,像終于松了一口氣,“怪讓人擔(dān)心的�!�
奧林有些精神緊繃,剛剛右手甚至都已經(jīng)反射性摸上槍了,以為有人非法闖入威脅性命,直到看到來的人面熟才作罷。
他不知道此刻正發(fā)生什么,但還是揮退了阻攔的服務(wù)生,放下左手的筷子,站起身,眼神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移動,“古先生怎么突然闖進(jìn)來了,怎么了嗎,你也認(rèn)識我家小黎?”
話音落下,空氣忽然一片安靜。
古昀緩緩扭頭看向他,像才看見有這么個人似的,臉上明明扯出一個禮貌的笑容,眼里卻沒有笑意,“奧林副院長,你剛剛說什么?”